景闻清清瘦,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喝醉了的缘故,原本顺滑的中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挺俊美的脸蛋上瞬间平添几丝颓然。
他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一圈。
裴敬望着他,深深呼吸,眼底颤了颤。
剧本中的舞王和影帝并没有结婚,也不存在景闻清嘴中说的结婚五周年纪念日烛光晚餐。
──那是穿书前,他跟景闻清承诺过的。
裴敬心跳如擂鼓,顿了顿,缓缓伸手抱住蹭在他胸口前的景闻清。
现在裴敬完全确定:这是他的清清。
“你为什么不说话!”
景闻清氤氲着雾气的眼睛瞟过来:“走吧,我们回家。我嗝,肚子好饿,烤箱里还有半只鸭没吃完。”
景闻清喝醉酒神智不清,被裴敬按在怀里还不老实。他比裴敬矮半个头,不得不踮起脚,吃力地挥着手一横,勉强跟裴敬勾肩搭背。
整个人斜斜地挂在裴敬身上。
“走!驾!!!”他嘿嘿,手不安分地轻轻拍着。
裴敬嘴角噙着笑,拿他没法:“干嘛,人力车夫啊?”
景闻清听不明白,小孩子气,一个劲驾驾驾,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含着酒气,一股脑往裴敬面前蹿,又辛辣又香甜,特浓。
“小醉鬼。”
裴敬促狭,摸着景闻清口袋,掏出了他的房卡。随后他不轻不重地揽着他的腰,弯腰横抱,慢悠悠朝景闻清的房间去。
景闻清不重,穿书前也闹着抱过醉过,关于如何“处置”景闻清,没有人比裴敬更懂。
好在酒店走廊没人,隔音效果好,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景闻清醉酒是什么样。
景闻清酒量一向不好,而且喝醉了酒真的什么都记不得,第二天脑子就是白纸一张。
结婚那会,众人凑热闹喜庆喜庆,新郎哪有不敬酒的道理。景闻清这一敬就是几十桌,裴敬抢过他的酒杯想代喝,被景闻清严词拒绝了,硬是要规规矩矩喝完。
原因无他,婚宴当天敬酒的礼节并不能少,景闻清觉得场合隆重,得遵从。结婚是人生大事。
当晚,景闻清烂醉如泥,在酒店面口指着裴敬的胸口,对众人大声道:“谁都不许走,我看谁敢走啊。今晚不来闹洞房说不过去吧?大好的日子谁许你们散了,嗯?谁许?”
“我跟你们说啊,裴敬在床上力气可大了。我跟他,他……掰手腕!被他按在床上……就,那痛得我哇哇大哭……”
众人瞠目结舌,觑着裴敬逐渐发黑的脸色捧腹大笑。
婚礼第二天,景闻清硬着头皮听完裴敬的描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你夸大其词,我才没有。”
裴敬自那时起就不许景闻清多喝酒,在他眼皮子底下最多只许喝一两瓶啤酒,那是景闻清能保持清醒的全部酒量了。
裴敬将景闻清抱到床上,边回忆,边忍俊不禁。
景闻清唔了一声,腾地坐直了身子:“等一下啊,我想起了!我们还在吵架!烤箱里那半只鸭有股焦味,我中午就想吃了,是不是你故意不让我吃,怕我发胖是不是……”
说着,他委屈了起来,低垂着头,眼睛眨巴眨巴,砰一下直直地往床上倒。
景闻清整张脸陷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好坏啊,好坏啊,你这样子放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
醉了酒的景闻清毫无逻辑思维可言,印象深刻的往事东凑凑西拼拼,说出来的话完全牛头不对马嘴,还陷入悲伤的情绪里了。
跟酒鬼没有讲道理的必要。
“好,我坏,我浸猪笼。”裴敬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倒了杯水扶起他,哄,“坏人浸猪笼,小朋友这下可以放心喝水了。来,慢点喝,润润嗓。”
他的宝贝清清。
这是真的清清。
景闻清傻愣愣地接过纸杯,微微眯起眼,视线直勾勾地,落在裴敬的唇上。
“要不然……帅哥跟我亲亲。亲亲我就不计较烤鸭的事情了。不过,不过……不过你明天得给我再买一只!”
裴敬呼吸一窒:“你在问哪个帅哥?这里没有人叫帅哥。”
“大帅哥──超大一只帅哥。”景闻清眨眨眼,“有……有三个头的帅哥!”
说罢,景闻清主动凑上来,唇贴着唇,轻轻蹭了蹭,再然后,辛辣的酒味顺着唇齿渡进裴敬的嘴里,甜的。
一个吻,又深又重。
末了,景闻清退开。
裴敬心底炸开了花,眼眶红了圈,微微闭眼回味了两下。景闻清傻傻呆呆,亲完愣了会,捏捏手看看脚。
骤然,景闻清眼神抖了抖,猛地朝裴敬吼:“你别过来!我什么都知道,你就是不知好歹心怀不轨,刚刚还强吻我!……我,我……你,我有爱人!”
我了半天,景闻清急得说不出话了。
知道景闻清醉酒后总是奇奇怪怪,可可爱爱,没有大脑自主意识,裴敬仍旧被逗笑了。
他抿了抿唇,半晌后,他趁景闻清发愣的瞬间拇指贴着景闻清的唇缝蹭了蹭,一哂:“爱人?谁?在我床上想别的男人?”
景闻清虎躯一震,纸杯里的水险些晃出来。
“裴敬?”景闻清呐呐。
“我不是裴敬?”裴敬盯着他的眼睛。
景闻清茫然,伸手揉了揉眼睛。
“嗯?”裴敬说,“不是我?”
“是裴敬,不是……是……”景闻清手一僵,随即想起什么,突然面色凝固,肢体僵硬,艰难地蹬着腿往床边爬,“放过我吧大佬,别过来!”
“哎,慢点。”裴敬眼疾手快,忙起身拦在他身前,顺便接过了水杯。
喝醉酒,景闻清什么事干不出来。裴敬生怕景闻清分不清地板和床,一头直直地栽下去。
小家伙,脑瓜子转转,又想到什么了啊?
裴敬扶着他,促狭。
景闻清呜咽,缩了缩,嘴里含糊其辞地念着几个音节,软软糯糯的嗓音,尾音微微上扬,只是不同于刚才,完全听不出在讲什么了。
裴敬拨开他的头发,再一看,景闻清呼吸平缓,闭着眼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担忧,眉宇间紧蹙着。
这小家伙。
裴敬小心翼翼地帮景闻清换了身睡衣,裹进被子里,替他掖了掖被角。后者翻了个身,侧脸碰到枕头,吸了吸鼻子,忽然笑了起来,蹭了蹭。
“好软。”
裴敬失笑。
他转头,准备去浴室洗个澡,目光掠过,却看见刚刚从景闻清外套里拿出来的手机正亮着。
主界面弹出好几条消息。
向呈:小景,头还疼吗?今晚的酒还是不适合你,下回咱们换果酒,我重新给你调。
向呈:……你现在还是单身吧?记得我们之前说的吗,现在我的想法也没变,我想追求你。
裴敬定在原地,笑容散去,选择已读未回。
裴敬面上完全能够结出一层霜来。舞王追求者众多,剧情他早就烂熟于心。
今天这段剧情,剧本里没有写,但如今,景闻清是跟谁一起喝醉了酒,答案不言而喻。
真正发生在眼前时,裴敬心里仍旧七上八下。他脚步一顿,回到床边,轻轻撩开景闻清耳后的碎发,在耳朵下方的脖颈处烙下个淡红色齿痕。
足够暧昧,且当事人照镜子看不见。
裴敬心想,如今的局面……清清处处想要维持原本舞王的人设,又无时无刻不体现出自己的性情。
为什么?
……
景闻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被手机闹铃吵醒。房间内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
景闻清关了闹铃,慢悠悠起身,头痛欲裂。他边骂自己为了躲向呈对自己这么缺德,边敲了下脑袋。但随即,他怔住了。
有关于昨晚的所有事情,他的大脑居然一片空白……
喝断片了!他真醉了!
而且……他没开闹铃啊?
景闻清想到,心有余悸,打开手机,果不其然看见了孟溪昊的慰问。
孟溪昊拨了十七八个电话,景闻清一个都没接到。
孟溪昊:人工叫起床,怎么不接电话!醒醒啊,别到时候迟到了!!!看见了回个消息。
孟溪昊:我错了,我不该带你去酒吧,呜呜。小景快醒醒,千万不要迟到了啊!
发送时间,一分钟前。
景闻清:有闹铃,不急。没事。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闹铃怎么来的。
再往下翻,还有来自“不许关景闻清小黑屋”的消息。
【闹铃是我帮你开的,昨晚你醉了,走廊上遇到,顺路送你回去。下次别喝酒了。】
景闻清睁大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清:(惊恐)
这两天有点忙,我来啦~
感谢在2021-02-12 00:06:52~2021-02-14 02:0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舟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景闻清挨个回复了消息,迅速起身洗漱。
“裴敬……喝酒……”一切就绪后,景闻清边默念着边往电梯走,“舞王酒量好,嗯,也没什么酒疯……”
景闻清原本只想在舞王的酒量范围内喝点酒,全身染点酒气,佯装自己醉了!可没想到……
这酒量是他自己穿书前的酒量。
景闻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跟被泼了冷水似的。
他喝完酒肯定会疯,穿书前喝醉酒的丢人经历可不少。
果然穿书还分魂穿和身穿。他极有可能是直接替代了这个世界的舞王。
迎面,电梯门开了。
唐盛宁款步走来,哂道:“你是不是跟裴哥玩上了?”
“什么意思?”景闻清心中烦恼事一堆接一堆,他的语气当然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唐盛宁盯着他,“裴哥向来不住剧组定的酒店,这次破例了。还有,你走来的这个方向,似乎是他的房间吧?”
“一层楼总共有三十多个隔间,而我走来的方向少说也有七八间。顺便一提,你现在往里走正对裴敬的房间,是不是也要去找影帝玩呢?”景闻清眯眼,双手插兜。
唐盛宁呵呵两下,藏在身后的拳头握了握:“可是他现在居然在帮你说好话啊。”
“照你这意思,我现在拉着你进房,再说几句好话,我就跟你玩上了?”景闻清漫不经心。
唐盛宁没料到景闻清竟然这样咄咄逼人,眼底讥笑着,怒目而视:“那你倒是告诉我啊,裴哥为什么这么护着你?”
“你这问题很奇怪,不去问当事主动者反而来问我,怎么,你怕他啊?”景闻清大脑隐隐泛晕,他也很想知道裴敬为什么这么护着啊?他看着唐盛宁,心中忽然有个猜测。
唐盛宁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景闻清的话一针见血,唐盛宁微微颤动,阖眼吐出一口气。
“看你也没别的话要说了,那回见咯。”景闻清定定看了他两眼,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那天在片场,裴敬来了后,唐盛宁脸色立马大变,说话也端着,做作了不少。
景闻清边走边想,他笔下剧本里风度翩翩的唐盛宁原来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如今的他根本就是见人下菜碟呗。
裴敬咖位比他高,因此在裴敬面前他其实还是怕的,而面对舞王,唐盛宁与他本就是朋友,更何况舞王在演艺圈里可是科班出身的无名小辈都不如,自然是原形毕露。
原本唐盛宁饰演虞礼,现在被他半路截胡,唐盛宁极有可能心生怒意,来找他不痛快了。
这也就能解释,当时在片场,那群群演为什么会自称裴敬朋友了。──根本就是以为裴敬会袖手旁观,故意拉出来挡箭牌啊。
景闻清细细想来,微微蹙眉,他该早点想到的。
……
唐盛宁望着景闻清离去的身影,冷笑一声,转身朝走廊底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唐盛宁的经纪人满头大汗,床上扔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连地板上都扔满了各种保湿水化妆盒。唐盛宁的行李箱大咧咧敞着,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
见到人来了,他破口大骂:“这么好一个剧本就这样被你败了?啊?你不招惹裴敬会死啊?”
“我想招惹的是裴敬?”
“管你想招谁惹谁,最终招惹的不就是裴敬!就凭你这水平你以为你是谁?被粉丝惯出毛病了是不是,你以为你几斤几两?”经纪人冷哼。
“跟着盛娱,你给过我多少资源,帮我牵过多少线?我有今天那不是我自己想办法搞的。你算个什么经纪人?”唐盛宁脸色变了又变,“要不是我自己认识门路,这剧本你能给我搞到?”
经纪人手中的动作一顿,抬起手,近乎扇脸一巴掌:“你说什么?!”
唐盛宁偏头,粗粗喘气,冷着眼默念着:“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他妈……我早知道景闻清那天在酒吧是在跟我是放屁了。秦哥给剧组投资,说好了虞礼这角色我稳了,转头告诉我陈导对景闻清很满意,说不打算用我了。我能怎么办?”
“秦子约这角色,你以为我是靠本事去的啊?那是秦哥安排的,开了路的!这剧没有秦哥开后门,你以为我能进?”唐盛宁说,“别人的经纪人都能帮忙处理好一切,我想要个资源还他妈得自己想办法。”
经纪人再次哼笑:“得,我没本事,你有本事。”
唐盛宁背着他,找不入流又没见过世面的群演在片场搞事,采访里无话不说口无遮拦。现在裴敬接采访澄清,剧组是没事了,再过几个小时采访也该放出来了,可唐盛宁几乎面临着身败名裂的风险。
8/37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