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小姐”冲她眨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蝴蝶扑进她心里,女服务员心空了一拍,红着脸暗骂自己没出息,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太宰治拎起银勺,缓慢搅散奶泡上棕色的螃蟹,“是的呀,东方君应该不会介意吧?”
东方仗助不说话,他想听四宫老师一个确切的回答回答。
为了让仗助死心,自己“精彩”的人生遭遇估计会给这孩子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吧?
四宫涉也端起杯子,趁着咖啡杯遮挡住他的表情,他终于抬起眼眸,顺着圆润的瓷杯边缘偷偷向对面望去。
他这一看,险些呛住。
东方仗助那双深紫色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如同海底裂缝中的深渊,无声的暗流在里面流淌,压抑的情感顺着岩壁爬上海面,晦涩之外满是张扬。
四宫涉也只见过这种眼神一次,就在仗助向他告白的那天。
这如冰的火焰烫的他心尖一颤,四宫涉也匆匆忙避开视线,“我、我去趟卫生间!”
他猛地起身,小腹把桌子撞得“哐啷”一响,他顾不上那么多,连道歉都忘了说,竞走一般地奔向另一头。
“人都走了。”太宰治松开手,银勺撞击杯壁,“叮”的一声,他放松地向后靠去,扬起眉毛,“还看呐?”
从高挑的背影收回视线,东方仗助捧起杯子,脸上笑意全无,他那双在四宫面前总是清澈明亮的眸子,骤然暗沉下来,“刚才你说的都是假的,对吗?”
太宰治摊开手,耸耸肩,“你在说什么?”
东方仗助的手指交叉按在咖啡杯上,他的神色冷静得不像是个高中男生,是那种经历过生死劫难后才能显露而出的成人的镇定,“你编的故事我一个字都不会信,要问为什么?那我只有一个答案可以回答......”
他盯紧太宰治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因为,四宫老师绝不会是那样的人,也绝不会做出你说的的那些事。”
计谋是永远拼不过真心的。
太宰治愣了下,他坐起身,捏起小勺,杯里的咖啡渐渐冷了,棕色的咖啡夹杂着白色的奶泡,漩涡一般搅在一起,太宰治慢慢晃动小勺,好一会儿,他低着头笑了一声。
“哦呀,居然失策了?”
东方仗助提在半空中的心终于稳稳落了下来,他喝下走进店里之后的第一口咖啡。
好、好苦!
他皱着眉往杯子里看,深色糖浆般的美式浓缩咖啡散发出毒药般的味道,酸苦从味蕾直达神经,东方仗助整张脸都皱成一坨,“这......”
“哈哈哈。”太宰治爆笑出声,刚才温柔娇弱的形象全无,他仰倒到座椅上,“东方君,感受到‘治子姐姐’对你的友好关怀了吗?”
太宰治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慢慢坐起身。
刚才那个瞬间,他仿佛从东方仗助身上看到某种明亮的东西,那种炙热又温暖的情感,如丛丛火焰,如万丈光芒,那么刺眼。
他突然很想某个橘发小矮子。
太宰治单手撑着下巴,不用再刻意伪装女士的他身上透出显而易见的男性姿态,他视线向上漂移,终于问出自己还未见到东方仗助之前,就一直好奇的一个问题:
“东方君啊,你那个牛排一样的发型,是怎么搞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危·太宰·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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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舅舅的场合
“哈?”仗助挑起眉尾, 身上慢慢涌动出危险的气息,他站起身。
“你在说我的这颗头吗?是在说这颗头像牛粪吗?”
“啊哈哈。”太宰治在身前摆摆手,悄无声息地往过道那边挪了挪。
他隐约察觉到不妙, 这是多年以来救他于无数危难中的直觉,是他能每天滋滋不倦挑衅中原中也, 还能幸运存活至今的原因。
“牛粪头什么的就太过分了吧,怎么可能会有人的头像牛粪呢?”
很好,不光提了那个禁忌的词语,还一口气提了两遍。
这不是灭火,是直接把加油站搬到了火灾现场,火上浇油。
在东方仗助身后,粉蓝色的替身骤然显现,这是速度与力量均为A级的替身【Crazy Diamond】,尽管能力是恢复物体,可近战威力惊人, 单凭拳头就能锤碎墙壁, 如果落到太宰治身上......
东方仗助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此刻根本意识不到。
太宰治抱紧自己的双臂,一脸懵懂脆弱, 浑身散发着弱小无助且可怜的气息, 他佯装擦了擦眼角惊惧的泪水,双手十分刻意地扶在肚皮上——那个凸起的、海绵垫上。
“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东方君?”太宰治眨眨眼, “你很讨厌听到发型相关的问题吗?”
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落下,四宫涉也抬起头,从内兜掏出手帕,蘸干脸上的水。
物理降温让他过热的头脑暂时冷静下来, 他扶着洗手池,镜子里的男人微眯着眼,苍白的脸上还勾着一抹未消散的红晕,就像是他被某种东西动摇了心神的证明。
“啪啪!”他拍拍脸,将纷乱的思绪打飞出脑袋,戴上一旁搁置的眼镜。
他得赶紧回去,仗助那小子虽然会些小聪明,可放在太宰治手里,还不够走一趟的,万一太宰治又趁他不在搞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四宫涉也快步离开,一走出洗手间,他就看到仗助站在太宰治面前,克制不住地举起了拳头。
能把性格这么好的仗助气到想打人!太宰治,你果然是说了那个对吧!
坑太宰治的时候,坑得快乐无比,现在真看见太宰治要挨打,四宫涉也竟有一丝惊慌。
毕竟,先前打人,那是中原中也动手,算家暴,小两口的内部矛盾,就算有伤也叫爱的暴击。
现在仗助动手,怒火攻心,铁拳制裁“无辜孕妇”,这叫当街行凶,是要被人民群众举报进公安局的。
担心的对象是施暴方,四宫涉也一点儿没觉得奇怪。他慌慌张张地往回赶,明明只有十米左右的距离,看起来却那么遥远。
他眼睁睁看见太宰治说了什么,原本苦着脸看咖啡杯的仗助突然神色大变,捏着拳头站起身。
“仗助!”四宫涉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范了,他在安静的咖啡店跑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瞪大双眼,失去了言语。
东方仗助的背后,缓缓漂浮出一个粉蓝配色的影子,像是背后灵一样的存在,却又明显不是个人,那东西似乎在听仗助的指挥,跟着他一起举起拳头——
看不见!
完全看不清出拳的轨迹!
奔跑中的四宫涉也只看到,那人影的拳头先一步落在太宰治身上,然而太宰治却纹丝未动,反而是那身影,不小心碰到太宰治扶在肚子上的手,如同撞上铁刺的玻璃,哗啦一下碎裂消逝。
东方仗助整个人抖了一下,如梦初醒,他匆忙抽回手,还未消散的惯性向下压,他的拳直直撞在桌子上——
“哐啷!”
木桌发出巨大响动,登时破裂。
东方仗助下意识召唤出替身,没了太宰治的接触,替身又重新出现,在服务员赶来查看的前一秒,方才碎落一地的桌子,如同施了时光倒流的魔法,从碎块复原成桌子,连杯碟都完好无损。
男孩呆愣愣地摸了摸头,隐约记得自己听到了四宫老师的呼喊声。
他回头看,绯瞳的男人双手插兜,一脸冷漠地站在他身后。
四宫涉也目瞪口呆。
他叫住从身边经过的店员,致歉:“不好意思,我朋友他们稍微有一点口角,没什么大问题。”
他摸出钱包结账,“不小心弄出了点响动,我们也不好意思继续在店里,这点费用算是刚才的补偿,抱歉。”
没有给两个人说话与解释的机会,四宫涉也结完账,飞快地逃出咖啡店。
“刚才,好像发生了很神奇的事啊。”太宰治踱步走在四宫涉也后,一点都不着急追赶,果然,不到一分钟,步速奇快的四宫涉也放慢脚步,略喘着气,不一会儿就被他俩赶上。
太宰治捏着下巴,一脸疑惑,“哎呀,是我不小心出现幻觉了吗?总觉得一瞬间看到桌子碎裂又复原了......”
“那个,我......刚才真是抱歉!”仗助摸了摸头发,冲着太宰治,毫不犹豫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我这人,一听到关于头发的话题就忍不住失控,还好刚才没有伤到你,实在是很抱歉!”
他又鞠了一躬,听到太宰治说不介意,这才慢慢起身,干笑着道:
“至于刚才发生的事,大概就是什么幻觉之类的吧,啊哈哈。”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四宫涉也,发现对方根本没向他这边看。
“哦,幻觉啊。”太宰治刻意念重音,果不其然看到东方仗助如同被点了名的柴犬,浑身炸毛似的耸着肩。
“看来医生说得是对的,怀孕之后就是容易想东想西的。”太宰治托着腮帮子,一脸□□的忧郁。
四宫涉也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孩子都‘流’了,还在这儿说什么呢?你还是赶紧看医生去吧!”
“什么!!!”东方仗助、太宰治齐齐惊呼。
他俩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太宰治平坦的肚皮上,那隆起的弧度仿佛是几分钟前的一场幻梦,此刻荡然无存。
太宰治摸了摸肚皮,惊慌失措道:“孩子!我孩子呢!”
东方仗助人都傻了,他不明白肚子里的胎儿这种东西,是说消失就可以消失的吗?还是说......
“走,让他自己去找‘孩子’去!”四宫涉也一把拽住东方仗助的胳膊,目光似剑。
从杜王町离开以来,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审视仗助。
男孩不知所措地绷紧了身子,手下意识地伸向怀里,想用梳子把略微凌乱的发型整理妥当。
可惜,四宫涉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有话问你。”四宫涉也一字一顿,“我们谈谈。”
他拉着仗助转了两个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只能拉着仗助打车回酒店。
“你住哪间?”四宫涉也盯着电梯按键。
“1602,那个,四宫老师......”东方仗助偷偷瞥身侧,“我房间有点乱,不如......”
他刚说出口,就忍不住唾弃自己。
明明只是想去四宫老师的房间,干嘛找这么烂的理由啊!
“哦?”四宫涉也没什么表情的脸慢慢展开,他轻轻挑起眉,就像趴在船头的塞壬“勉强”答应了水手一起游水的请求,“那真是太好了,我相信你一定会非常‘喜爱’那个房间。”
叮——
电梯门缓慢向两侧滑开,四宫涉也带头,领着东方仗助来到房门口。
“我要开门了。”四宫涉也微笑,“仗助......”
“恩?”毫无所觉的东方仗助跟着四宫涉也进了门,他被四宫的呼唤吸引,压根就没看到——
那可爱圆润的青花瓷盆中,一个个生龙活虎,快乐扑腾的乌龟。
“欢迎来到我的房间。”
果然是四宫老师豪横的风格呢,不管在哪里都要住最好最舒适的,不过,这些和房间装饰完全不搭的小盆是什么东......
“啊!!!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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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哈喽?”太宰治在原地转了个圈,又播了通电话,被果断压断,“啊,无情的四宫,就这样把我抛弃!”
一个人的独角戏实在无聊的紧,太宰治抱怨了两句,低头望了望自己胸部以下的一马平川,轻轻颠了颠绵软挺拔的胸,“还好胸还在,孩子的话......好像是在东方仗助出手的瞬间,断开掉落的,看起来不像异能啊,反而有点像......”
他没有看见【Crazy Diamond】的身影。
太宰治沉思片刻,追查“箭”所寻找到的所有资料,一齐涌入脑海,又被他迅速分类整理,勾画出重点。
“替身使者吗?”
“哎呀,反正那时四宫要操心的事!”太宰治摸出手机,时间快到下班点了,“今天给中也的‘惊喜’,绝不迟到!绝不缺席!”
写完今天的任务报告,中原中也捏了捏眉心,披上大衣,准备下班。
虽说黑手党不是坐班工作,根本没有朝九晚五的制度,可世界上除了天生工作狂,没有人是喜欢加班的。
今天的报告很顺利啊,最近的任务也没人捣乱,果然太宰那家伙就该待在医院里......
中原中也压低帽檐,遮住自己的神情:他实在不愿意回忆那天之后,红叶姐看着他一脖子痕迹的表情。
“再见,中原干部。”
“恩,再见,今天辛苦了。”中原中也一路走,一路问好的声音。
突然,一个满头大汗的手下急匆匆跑了过来,他气都没喘匀,就向中也汇报:
“中原干部!下面有个女人找你!她、她说......”可怜的属下大口吸气,终于说出后半截话:
“她说是你孩子的妈妈!”
中原中也一脸问号,“孩子?我还没结婚,哪里来的孩子啊......”
属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斟酌措辞:
“那个女人说,她肚子里那个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仗助就算再气,应该也是不会对真孕妇下手的,(就算他能把人修复)
是他的潜意识里觉得太宰是个冒牌货,所以才......
写这些是害怕没看jo的小可爱们误解仗助是个对孕妇还能重拳出击的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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