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唐夕言,从小到大就是个二愣子,虽然长得不错,才华满满,但他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问起,他就说那些Omega还不如他手里的吉他好玩,他也就放松了心,想着以后唐夕言应该会和他一样,找一个年纪和家世都差不多的组成家庭。
可现在这个弟弟,为了爱情两个字,甘愿走出自己提供给他的舒适圈,甚至低声下气地去求一个他以前一定看不上的机会,生活里处处都是柴米油盐,甚至连多用一度电都会心疼。
他以为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最多坚持两天就会回来,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爱情吗……”
他将手里的照片拍到桌子上,闭上眼,忽然满脑子都是那个红着脸和别人争那一块五毛的曲笛,还有两人撑着一把伞走进雨里,唐夕言半个肩膀都湿了。
唐夕言发现,工作是真的一点都不好找,那次做声替之后他已经一周没找到新的工作了,他有些泄气,甚至是烦躁,看着这满屋子因为回南天而湿漉漉的墙壁,他觉得心里的那股浊气更甚。
“最近湿气重,我煮了点薏米水……”
“放那吧。”这东西难喝,前两天曲笛也给他煮了,他喝了两口就喝不下去了,那味道让人恶心。
曲笛将杯子放到桌上,小声提醒:“这次我放了点红枣,味道应该会好点了,我看你这几天晚上睡不踏实,喝点会好一点。”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别唠叨了行不行!”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有些愣住了,曲笛最先反应过来,有些无措地说道:“那个……我先去写稿了,有篇稿子今晚要交。”
唐夕言知道自己是心里憋着气,所以才无缘无故发脾气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曲笛没有一次会怪他,他拉不下脸皮来道歉,闷闷道:“嗯。”
他找不到工作,就算是自己和曲笛还有积蓄,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曲笛就在网上找了些杂志和公众号的写稿工作,曲笛原本就是做编剧的,写的文章文笔深度都很不错,钱不多,工作也不是常常有,但也能有一笔稳定的收入了。
曲笛勉强笑了笑,默默回了房,唐夕言这才吐出一口气,狠狠地把沙发上的靠枕扔了出去。
不是说好了别对他发脾气了吗!怎么就记不住呢?
可每次曲笛都不说他什么,甚至连一句争辩都没有,整个人软绵绵的,包容着他的一切,可不知为什么,每次他看见曲笛那样他心里有愧疚,但也有一种憋屈感。
为什么不骂他呢……曲笛这样他只会更觉得自己窝囊,觉得自己没用……可曲笛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似得,到底是不在意他的事,还是根本就不在意他这个人?
他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想不明白他干脆先放一边了,他拿出手机大算再看看之前投的简历有没有回应,但一开手机就弹出一条消息。
【夕言签名】
唐夕言皱着眉头点了进去,是一个人的微博,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粉丝也才几十个,但嘴上面的一条微博的转发却达到了十几万,评论高达两万。
小碗玩玩:妈耶,我今天收到了夕言的专辑,上面还签了个名,画了个笑脸,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之前假装是他粉丝,还和他合照了,你猜怎么着,那傻子好像要哭的样子!我下班就收到了他给我留的签名,我就想着他会不会还有什么,就等了两天,今天就收到了一张专辑,谁要他专辑啊!
下面是一张被踩碎的专辑,上面他特意画上的笑脸中间裂开了一条缝,就像是在嘲笑他深夜里可笑的自我感动……
这人是他的专业黑粉,下面不少来看笑话的,还有质疑为什么他还能有工作的,剩下几个稀稀疏疏为他说话的评论淹没在一堆嬉笑之中。
唐夕言面无表情,黝黑的眼睛就这样紧紧地盯着那张照片,他的手指用力收紧,直到指节发白……
半分钟之后,他猛地将手里的手机摔了出去,撞到了桌上的那杯薏米水,杯子应声碎裂,薏米水浸着已经屏幕碎裂的手机,不久之后便黑屏了。
曲笛听见声响,冲了出来,他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在唐夕言面前蹲下了,唐夕言低着头,双手十指交叉握着,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曲笛试探着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唐夕言一点反应都没有。
“夕言……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我们不急的,我这边的稿费还算可以,我们省着点,对了,编辑那边说了……”
唐夕言缩回自己的手,负面情绪忽然全面爆发。
“省省省!你就知道叫我省!外面那些人瞧不起我,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是,我窝囊,我没用,我离了我大哥就是废物一个,什么事都做不成,连一个黑粉都能把我玩得团团转!”
唐夕言不管不顾,眼圈发红,声音哽咽:“你和舒逸那点破事,你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是忘不了他?是不是他来求你两次你就会头也不回地跟他走!你是不是只把我当做一根浮木,快要喘息不过的时候才勉强抓着我!你心里……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一点爱我……”
人好像都是贪婪的,他想要的越来越多,是他说不介意曲笛利用他的,也是他说不在意他是不是依旧爱着舒逸的,但现在他却用这些来质问曲笛……
其实,唐夕言只想得到一个答案,他想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这段时间所受的屈辱是不是都值得……他为了什么?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爱的人罢了……
曲笛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爱面前这个人吗?他到现在都得不出一个答案。
但他真的真的想着和他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他愿意为了他一大早起床,花上几十块钱买自己根本舍不得吃的早餐;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甚至现在的他有些害怕和人接触,但他想要给唐夕言做喜欢吃的蒸鱼,他耐着性子和别人讲价,有事还会被人挥手赶走;他什么活都接,甚至连枪手千字三块钱的工作他也接,他以前是最看不起这样的人的;他半夜梦魇醒过来,看着身旁熟睡的人,他会心安。
他没和唐夕言说过,自己在半夜偷偷吻过他……
这是爱吗?
作者有话说:
唐朝白:你图他什么,图他脾气够暴躁,图他毛都没长齐吗?
唐夕言:我哥忽然对着我伴侣的照片发sao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的季节。
我找到新工作啦!告诉你们一声。
第55章
见他久久不说话,唐夕言犹如被抛到了冰冷的水里,呼吸不畅,浑身冰凉。
早就知道是这样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算了……”唐夕言忽然泄气一般,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站了起来。
“是我情绪激动了点,我出去走走。”
曲笛心里一急,抓住了他的手:“我没怪你……我……”
“行了,没什么。”唐夕言笑了笑,曲笛却看出了他眼里的悲怆。
他拨开曲笛的手,转身出门:“今晚我不回来吃饭了,你别饿着,如果不想做,冰箱还有中午剩下的汤,你煮个面就能吃了。”
“我就是想静一静,你不用管我。”
曲笛刚想追上去,唐夕言就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像是逃一样离开了。
曲笛愣愣地站在原地,双手无措地紧了紧,刚刚为什么不说话呢……
他转过身把身后的狼藉收拾干净,一时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稿子他是没心情写了,他拿出手机想给唐夕言打个电话,但是忽然想起他的手机刚刚报废,正黑屏躺在桌子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夜晚刮起了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灌进来。
沙发上的人瑟缩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怎么又睡着了,明明昨晚还算是早睡的,他坐起来,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疼的腰,这沙发毕竟年岁大了,睡得肯定不舒服。
八点十三,他这是睡了多久……
他环顾四周,发现屋里没人,唐夕言还没有回来,曲笛这才有些急了,唐夕言第一次失去踪迹,他甚至连打电话找他都不能。
唐夕言其实没走远,他穿着家里的拖鞋就下楼了,楼下有几个老头在下棋,他便走了过去围观,背着手像个小老头一样围着看。
他也看不懂象棋,但还是津津有味地看了好几局,直到四点钟老头表示要回家了,他才跟着大家散了。
唐夕言还不想回去,除了真的有些受伤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居然对曲笛说出了那样苛责的话,冷静下来之后他恨不得把自己掐死。
他无事可做,就在附近晃悠着,反正这里住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谁也认不得他。
直到华灯初上,他才发现自己有点饿了,是到了吃完饭的时间了,不知道曲笛自己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低着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走一步踢一步。
算了!回去吧……好好和曲笛道歉……
“我去!那个混蛋拿石子打我!”
唐夕言没注意力道,一脚把那个石子踢得老远,他闻声抬头,小区角落有几个人蹲在地上,一个光头男人捂着额头看他。
看来是石子砸到人了!
“对不起……”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眼角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他站起来不高但皮肤黝黑,手臂上的肌肉微鼓,唐夕言也是练过的,他明白这不是虚的,是结结实实练出来的。
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一个对七个能不能跑。
只见那光头揉着额头朝他走过来,唐夕言以为要开打的时候,他忽然出声。
“这小兄弟,没见过啊,新来的?”
唐夕言往后退了两步:“搬过来没多久。”
光头露出一个讪笑,上前勾住了他的肩膀,朝他扬了扬下巴:“来两把?”
唐夕言顺着看过去,他们围着的地方放了一张小小的方桌,上面放着扑克牌和骰子,两人面前还放着皱皱巴巴的现金。
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这些人是躲在这里赌博。
他皱眉,躲开了光头的手:“不了,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诶!真不来?我一天都赢了好几万了,他们中看不中用的,才想着叫上你!”
“刘老三!怎么说话的!别给老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其中一个男人笑着喊道。
“你们这是犯法的!”唐夕言忍不住开口。
“你这脑子是石头做的吗?这跟小区里老太太打麻将不一样吗?咱们这赢面还高一点,算是赚点零花钱。”
他走过去再次勾住唐夕言的肩膀:“这小区好久没有新面孔了,和他们都玩腻了,好不容易看见你,才想着找你玩玩。”
“反正你这个时间还在外面游荡的,看起来最近闲的很吧。”刘老三说的委婉,其实就是说他大概率是失业人员。
“我可见过你家里那位,白净得很,要是不行,给兄弟爽一爽,一次几百还是可以的哈哈哈哈哈……”
这些人开黄腔没有下限,说完几个人便淫笑起来。
唐夕言忽然挥拳打在了刘老三的脸上,他用了十成的力道,刘老三往后踉跄了两步,他抹了把自己的嘴角。
出血了。
“妈的!”刘老三瞬间眼睛发红,朝着唐夕言就挥起了拳头,身后那几个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跑了过去……
曲笛把洗了把脸,就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说唐夕言聚众斗殴进去了。
他慌忙收拾东西叫车往警局去,一路上心脏都快要停跳了,警局说伤得不轻,在医院包扎好之后才待会的警局,让他带上身份证到警局。
曲笛见到人的时候,他坐在审讯室里面,低着头,头上包的严严实实,左手吊了起来。
“就在里面……他情绪不太稳定,没办法好好做笔录,你看看能不能先和他聊聊。”
“好,谢谢。”
曲笛进去之后门从外面关上了,听到关门的声音,唐夕言的身体有了点反应,但他抬头看见来人,立马把脸扭了过去不看他。
就只有一眼,曲笛还是看清了他的伤势,嘴角肿了,眼睛好像也有伤口,脸上红红紫紫的,快要看不清这个人了。
从前唐夕言一定程度上是靠脸吃饭的,别说现在这个样子了,眼睫毛掉了一根都要吵吵嚷嚷很久,哪能让人打成这样。
他的心像是和唐夕言一样被人狠狠地打了,他又心疼又生气。
但最终还是没舍得骂他。
他走过去,轻轻拍掉了他背上的脚印子,假装轻松地问道:“疼吗?”
唐夕言捏紧了拳头,一句话不说,他疼吗?疼死了,从小到大除了他哥他还没被打过,他哥就算打他也是适可而止的,哪能真的下狠手。
他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他们踹断了。
但他不想说,他不想在曲笛面前示弱,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伤得有多狠。
他扯了扯嘴角:“不疼,我一个人把他们都揍趴下了,他们算什么东西。”
的确是揍趴下了,不过被揍趴下的是他,要不是有人路过看见偷偷报警,他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那些人是隔壁工地的工人,下手没轻重,抄起旁边的折叠桌子就往他头上抡,他轻微脑震荡,站都站不稳,医生都说了要不是他身体素质好,而且被打的位置有点偏,醒不醒的过来还不知道。
这些,他不打算让曲笛知道。
“就小事,我都说了别让他们找人了,蹲个几天……”
“唐夕言!”曲笛声音在抖。
唐夕言愣了愣,不说话。
“你为什么要打架!”曲笛忍不住想哭。“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不该是这样的,唐夕言就该光鲜亮丽,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理应所有人都围着他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他把他拉下神坛的,是他毁了唐夕言的一切,埋没了他的才华,让他终日担心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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