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周岳送的那盆卡丽花有两朵,一朵被陆召别在了白历的西装上,一朵随后被游轮那边送到军团交还陆召。
“我上次跟你说了这一朵值多少钱,”白历摩擦着那块透明石头,“你怎么又……”
“你说过想永久保存,那一朵就算找到也损毁了,”陆召解释,“我就把这一朵做成这样,你可以一直拥有它。”
一直拥有一朵盛开的淡金色卡丽花。
一盆就两朵,全都砸在了白历身上。
不知道周岳要是知道了,得是什么表情。
白历不知道周岳是什么表情,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一样。
陆召记得白历的荣耀,也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白历自个儿都记不得的话。
“你他妈真是……”白历转过身,狠狠抱了抱陆召,“你给我颁了两次奖。”
这个说法让陆召反应了几秒,随后笑了笑:“嗯。”
“光这一个就又‘贵’又‘重’了,”白历感动的声音都有些抖,“太重了,卡丽花对我来说——”
“是挺重的,”陆召坦诚道,“我专门称了称重量,比我之前看中的一款石头差了点,不过还行。”
“……啊?”白历愣愣道,“你的‘重’是指重量啊?”
“重量啊,”陆召也愣愣道,“也有精神方面的考虑,但重量也有。”
白历捧着石头站了好几秒,脑子里过着那块儿大黑石头下面的评论区,那个捧着石头一脸绝望的人的照片。
“好!”白历一声大吼,“少将哥哥思虑周全!”
可能是他捧着石头的动作太滑稽,陆召被这一嗓子吼得直笑,白历的感动跟好笑混杂在一起,拿着石头笑得弯下腰。
“哎,”笑够了,白历叹口气,“你这样,显得我的礼物拿不出手。”
陆召意外道:“有礼物?”
白历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卧室,拿着小机甲模型走出来。
“我做的,”白历有些不好意思,“有点丑,不过应该还看得出来。”
小机甲模型跟桌上的透明石头放在一起,看起来挺威风。
陆召弯下腰,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有点儿惊讶道:“我开过这个型号。”
“是,”白历被他这个表情逗乐了,“是你开的第一台机甲。”
“很帅,”陆召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小时候……一直想有机甲模型。”
但是一直没能得到,后来长大了,真正开机甲的时候,就没再想起过小时候的渴望。
“明年我做第二台,”白历看他想碰又怕碰坏的样子,心里酸软,把模型直接塞给陆召,“很结实,不会坏的。”
陆召拿着反复翻看了好几遍,才后知后觉:“明年还有?”
“有,后年还有,还有很多年,”白历看着他笑,“你多开几台,我能一直做。这台做的不大好看,下一台会更好看。”
“这台很好。”陆召摸了摸机甲胸口驾驶舱的位置,哪里刻着一个小小的“召”字,“这个怎么做的?”
大概是真的很喜欢,陆召才会这么主动的一直问。白历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看着陆召一直带着笑的嘴角,他因为一个小礼物就高兴成这样。
“我用研究所工作间里的设备做的,”白历说,“焊接有点麻烦,不太熟练,不过效果还行。”
陆召问:“哪只手焊接的?”
白历愣了愣,伸出自己的右手。
陆召抓过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指节:“谢谢。”
“……你他妈……”白历的耳朵红了起来,“你再说我就脸红了,这小玩意儿还没这块儿石头贵呢,而且还没石头重!”
陆召笑了笑:“谢谢你跟我说还有很多年。”
帝国的大雨在今年最后一天将主星浇了个透,窗外雷声轰鸣。
公寓里没多久就被填满了饭菜的香味和管家机器人埋怨空气变差的尖叫声。
小机甲模型跟封进透明石头里的卡丽花摆在一起。
雷声无法传进这里。
*
当天霍存收到了一份儿快运。
陆召少将很够意思地给霍存寄了一份新年礼,霍存拆开一看。
一块儿绿油油的大矿石上刻着四个大字:友谊长存。
还附带着一张卡片。
卡片正面是店铺的宣传语:让这鲜亮的绿色温暖你朋友的心房!
翻到背面,是陆召留给他的留言:看你挺喜欢的,送你一块。
霍存哭着回了陆召一条简讯:谢谢少将,我很喜欢。
第66章
这个跨年过得相当热闹,军医院泄露病人资料的事情并没有随着高氏被带进警所而结束,帝国各界人士的持续关注把舆论推向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不断有新的消息被知情人爆料,媒体终于在行业内面临整顿的情况下找到了基本不会出错的可挖掘素材,可着高氏父子一个劲儿深挖猛打。
从假期开始的第一天,星网上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不同内容的爆料。从高业小学怎么欺负同学,再到高先生因为出轨而被伴侣的家族骂了好几天,鸡零狗碎的消息积压在一起,彻底把最近刚昂头的新贵族高氏给压得脸贴在地上摩擦。
林胜并没有因为跟高氏划清界限而躲掉被牵连的命运,媒体的鼻子和狗一样灵,顺着味儿就闻到了林胜身上的腥气儿。
被连累着跟记者斗智斗勇的林胜本身也不是无缝的蛋,一整个假期过得很是焦头烂额。
在这种舆论热潮的新年开局下,帝国研究院的征集赛的报名环节也到了最后的截止期。
研究所会议室里的争论终于结束,司徒灌了几大口水,扯着冒烟的喉咙最后喊了一句:“我不同意,我得找主办方那边儿说道说道!”
“给他拿把光刀,”白历跟身边的研究员说,“让他拿着那个去说道,比较有说服力。”
杨瀚几个人坐在旁边,愁眉不展的脸有瞬间没绷住,乐了。
“现在说也没用,赛程都是已经定好的。”周岳通过虚拟屏参加会议,“我也没想到赛程安排的这么紧,这回赛事组对整个流程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没打听到。”
另一侧的虚拟屏上是今天刚收到的赛程安排表。
整个比赛集中在开年的第一个月,分为主星和多个附属星赛区,先打地区赛,选出选手晋级,参加主星的终选赛。
机甲研发圈儿内这几年发展的不错,帝国对这方面也一直很扶持,大中小型的研究所不少,参赛的也比白历想象的要多。
“这排的也太缺德了,”司徒又开始絮叨,“哪有上午开幕式,下午就连打三场的,主星有这么多研究所?”
“听说是把周围几个附属星一起囊括进主星赛区了,”杨瀚把从以前的同学那儿打听到的情报说了说,“所以人多,排的就紧。”
赛程排的紧就意味着驾驶员会相当劳累。
所有人都担心白历的腿受不受得了这种高强度的比赛。
“偏偏今年管的特别严,”有个研究员说,“虽然早就有规定了,第一、第二梯队的军团在职成员不能参加比赛,但往年偶尔也能有一两个特例。”
这也就是说陆召和江皓这样身经百战的人参赛的可能性彻底没了。
“军界要整顿风气,树立形象,那就不能跟这种面向公众的比赛太搅和在一起。”白历不怎么在意,“人家是要真刀真枪的上一线的,不是出来耍猴娱乐大众的。你等着看吧,现在是元帅还没统一驻地军团的管理权,等军界彻底立起来,就跟铁桶一样的时候,驻地军团都不一定会来比赛。”
一台机甲匹配一个驾驶员,这是征集赛一直以来的惯例,只有在第一驾驶员身体出现重大问题无法参赛的情况下才能更换替补。大研究所有多个研发项目的通常会派出两到三台机甲参赛,但白历的研究所起步没多久,就只有一台机甲。
他们拿这一台机甲在赌,赌机甲能赢,赌白历能赢。
白历用会议室的公用终端打开帝国研究所机甲征集赛的报名界面,一条条的输入机甲和研究所信息,一边笑道:“其实排的紧也挺好,只要我打的够快,还能赶上回家吃晚饭。”
“你要是跟其他人一样我也用不着担心,”司徒叹口气,“但你不是……你说你要真顶不住了怎么办?”
“我觉得你们可能是想错了,”白历说,“这台机甲就是给和现在的主流不一样的人造的,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我这样的人顶得住。”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没意见了吧?”白历抬起头看了看周围,“谁有意见,给他把光刀,让他去跟赛事组说道说道。”
司徒把用来擦汗的纸捏成团起来砸了他一下。
白历歪头躲开,在报名表“驾驶员”一栏上填上自己的名字。
两天后,帝国研究院征集赛官方公布了本届大赛报名名单。
军团内荐的那一栏上写着的却并非林胜的研究所。
林胜因为缺少高氏的数据支持而被认定机甲完成度不够高,帝国研究院驳回了他的内荐申请。
林胜的研究所被打回附属星赛区,不得不从分赛区开始打起,才能获得在主星参加终选赛的资格。
曾因为第一继承人的宣传而被关注的唐开源,也因此成为附属星赛区名单角落里不起眼的一个名字。
*
主星区的比赛永远是最激烈的,白历的研究所和研究所后面跟着的驾驶员的姓名引起了军学院和各大军团的关注。
随着帝国研究院赛事组对名单和机型的公开,各参赛研究所的资料也随之公布,研究所纷纷在主页展示各自机型的优势和特点,大多都是偏向攻击性,且力求能将alpha的身体能力发挥到极致。
当夜,军学院和各大军团就为白历研究所的网站贡献了一大波点击量,机甲论坛很快就对白历研究所和主流大不相同的机甲进行了探讨。
今年的比赛因为去年年底的风波而比往年都更受关注,不仅是各大军团和机甲论坛上的军事迷讨论的激烈,就连军学院也参合进了这场争论。
司懂坐在帝国军事学院的公共休息区休息,用个人终端浏览着机甲论坛上对白历的机甲的分析。
帖子不少,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并没有太多人看好。
白历的想法太过大胆,论坛上分为两派,一派彻底否认这类机甲的可行性,甚至觉得非常可笑。另一派则觉得这台机甲的出现为帝国的机甲研究开辟了一个新方向,白历愿意亲自驾驶,也的确对这台机甲很有自信,只是毕竟都是理论性的东西,能不能经得起战斗考验,还需要观望观望。
“其实我觉得,白历的想法是好的,但有点儿空想,”坐在对面的室友跟另一个室友说道,“身体缺损很影响驾驶的,而且性别缺陷也真的很难弥补。”
司懂皱了皱眉:“很难弥补才需要外力辅助。”
“哪儿能说辅助就辅助了,”室友小吴道,“我自己就是O,我就承认我开不了机甲,身体跟不上,精神力不行,虽然我心里也想开机甲,但有时候老辈说的有道理,什么身份就适合什么工作……”
“那你应该回家准备准备嫁人,读什么军学院。”司懂冷冷道。
小吴愣了愣,有点儿生气:“我读的是后勤管理,将来要去后勤部的。你厉害你读机甲实战,但你别瞧不上我们读别的专业的行吧?”
另一个室友孙蓬赶紧插话:“司懂没这意思,你别气啊。一说一乐嘛,可别较真。”
军学院的omega不多,司懂读的机甲实战学院的O就更少了,一个宿舍四个O,只有他和孙蓬是同专业的,另外两个都是学的后勤管理。
“我较什么真,我就说句实话,”小吴说道,“白历的机甲方向是不错,但我不看好有什么问题?我就是觉得性别的确存在差异,身体的构造也决定了很多事情,承认这个事实不行吗?”
孙蓬有些尴尬,他自己是读机甲实战的,心里觉得自己不输给任何人,但偶尔还是会觉得累。
他努力十分达到的高度,alpha可能只需要努力五分就能达到了。
“你说的也没错,但是……”孙蓬斟酌着用词。
“你说的没错,”司懂合上个人终端,“但这不是我们否定这台机甲的理由。你可以不喜欢,但你不要替所有人来用性别差异这个理由否定它。”
小吴张了张嘴。
他是知道司懂的,跟条疯狗似的,一点都不像贵族出身的少爷。
训练起来不要命,体能跟不上就比别人多一倍两倍的训练,身体不够灵敏就二十四小时泡在模拟仓。第一个学期在真人对抗的时候被打得鼻青脸肿,第二个学期就能把班上一半alpha揍得不敢说一个字。
都在同一个宿舍,努力不努力,大家都知道。
虽然心里知道这些,但小吴还是相当不忿。他也说不好是因为什么,佩服归佩服,欣赏归欣赏,但事情一到自己头上,他就是觉得不舒服。
他能就读军学院,也是顶了很大的压力的。他希望能得到更大程度的自由,但心底里又时不时会想起父亲在餐桌上习以为常说过的话——“什么样的人就要干什么样的事儿,不行就是不行,天生的不行要是靠努力就能弥补,那所有人都能成事儿了……”
“司懂说的也对,”孙蓬开口,“我还是挺喜欢白历的机甲的,多好啊,以后我要是能开,搞不好还能进第一军团跟陆少将一块儿——”
“不行就是不行!”小吴大声打断了他,脸涨得通红,“要是行,以前怎么没人搞这种机甲?全帝国有几个陆召?天生的缺陷弥补不了,你以为你真能成第二个陆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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