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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他有些忙。”章妈妈的表情已经看不出任何破绽，表情就像是一个家庭主妇说起忙上天丈夫的忧郁和无奈。
“再忙也总能挤出回家的时间。”宋卿时连忙解释，“我不是有意插手你们的家事，是因为像小艾这种青春期的女孩就应该有父亲在身边陪伴，雄性激素会给女孩安全感。”
“哦，是这样啊。”章妈妈笑容变得勉强起来，“时间快到了，你不是说什么学习黄金期吗？那你们快先上去学习吧，不然到时候小艾又学不进去了。”
宋卿时点点头，并未再追问，站起来走了两步，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回头问道，“阿姨，按照小艾之前的成绩也可以上一所还可以的大学，其实她不用这么累的。”
本来中等的学生就是最累的，特别章小艾这种高三后半期才开始大补课的学生。就算宋卿时再怎么厉害，他也不可能将知识全部塞到章小艾脑中，必须要让她自己融会贯通才行。
所以章小艾最近经常学习到凌晨两三点，然而每天早晨五点半就要起床赶学校六点的早操和早自习。她的眼下明显乌青一片，神色也没有之前的活泼。
“不行！”章妈妈的脸色沉了下来，几乎是有些尖锐的说，“她成绩必须好，要好到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都仰视她。”
“那你要她做到多好呢？”
“全国状元。”章妈妈目光灼灼的盯着宋卿时，“小宋，有你的能力和小艾自己的毅力，我觉得完全可以做到。”
宋卿时叹了口气，“可是只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
说完，他转身上楼。
三层的小楼，一楼是厨房加客厅，还有一间客房，二楼才是一家人住的房间。房子很大，楼梯角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旁边还插着三两朵星星点点的新鲜花束。
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不见得。
章妈妈是一名家庭主妇，她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柔弱的章小艾身上。她要章小艾去完成她想要达到的和没有达到的事情，章小艾上学后，她的生活就围绕着这栋房子打转。
知道宋卿时的能力后，她第一次为了女儿去再三邀请陌生的小邻居，好在她的勇气并没有错。
房间的章小艾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这栋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据说也是为了怕打扰她学习而专门加厚了好几层隔音板。
“宋哥哥，你来了！”偷喝的章小艾小口小口的喝着，听到敲门后急忙去开门，忘了桌上的汽水，然后被进门的宋卿时抓了个正着，立刻心虚的将杯子收了起来。
“不用紧张，你喝吧。”宋卿时关上门，“等你喝完咱们再开始上课。”
“真的？”章小艾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好几眼，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以后才端出一杯喝了一半的汽水，不过不敢再慢慢喝，而是一饮而尽。
水杯被她藏了起来，藏在了房间窗户后面一个房内看不见的死角。
“你怎么喝个汽水还要偷偷摸摸的？”宋卿时打开书本，翻了两页后状似随意的问。
“因为我妈妈不让我喝。”章小艾嘟起嘴，言语中有一丝丝的埋怨，“她老是说汽水里面都是糖，喝了对女孩子皮肤不好，还说什么对女孩子以后也不好。这次我还是沾了你的光呢，不然我一年只能在过年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喝一次。”
“我刚刚藏的地方你可别告诉我妈啊。”章小艾皱巴着脸，双手合十的恳求宋卿时。
“当然不会了，我们之间的小秘密还少吗？”宋卿时笑了一下，沉稳的气质让大大咧咧的女孩瞬间就安了心。
“话说你还挺会藏的。”宋卿时是想起了第一次对方从各个角落搜出来的零食，“你妈妈平时也不让你吃这些吗？”
“是啊。”章小艾似乎是终于找到了诉苦的人，“她真的超级超级严格的，每天食物都是按克称重，都是做的一些营养餐。你没发现吗，每次你吃的和我们吃的都不一样。”
“平时也没有零用钱，那些零食都是我帮同学做作业才挣的，要是我妈知道了肯定大发雷霆。而且我在家里做什么她都会发现，之前我在床底下藏了一本漫画，才看了一页，就被我妈翻出来撕的粉碎。”
“那本漫画可是同学借给我的，我妈还差点去学校找老师说同学带坏我。我攒了很久的钱才凑齐漫画的钱还给同学，不过那个同学之后再也没有理过我了。”
章小艾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唉，我也知道妈妈为我很辛苦，她是爱我的，所以我也只能包容她啦。”
还有一句没说，她真的特别讨厌学习，特别讨厌学校。她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为了妈妈，她必须得认真学习，将所有爱好兴趣都压在心底。
妈妈就想她成绩好，所以她拼了命的学习补课也得变好。
她只是单纯的抒发内心的情绪，并不需要宋卿时劝解什么，所以很快的将精力投入到学习中。
每天的补课时间是一个小时，中间会休息十分钟。章小艾每次学完头都大了，虽然宋卿时的讲解能力比学校老师好，更加针对她自身缺点，但是真的很头疼啊！
十分钟的时间她用来靠在窗边呼吸新鲜空气，抬头看着头顶有些枯黄的树叶，她搓了搓手，表情有些忧郁，“宋哥哥，在房间呆久了真的要呼吸新鲜空气的，不然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扣扣扣——”房门被敲响。
章小艾转头，脸上又挂上了天真无邪的笑容，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开门，然后一把扑在了门外妇人的身上，甜甜腻腻的唤道，“妈妈！我已经有一个小时没有见到你了呢！”
“你这孩子。”章妈妈嘴上是在训斥，实际上从舒展的眉眼间可以看出她的满足，“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天气降温了，要加衣服。”
章妈妈进门后和宋卿时点头示意，然后轻车熟路的打开衣柜，不用看就从最里面的一排排折叠整齐的下层拿出了一件粉红色的薄外套，“快穿上。”
她状似无意的在房中巡视，最后视线停留在做了一半的练习册上，“休息时间快到了，你们好好学习，有什么需要的来叫我，我就坐在门外。”
之前她并没有门外。
章小艾侧脸，偷偷的向宋卿时挤了挤眼睛。
这两母女，对彼此的了解与熟悉都令人心惊。
她们两个就好像是攀附交织生存的凌霄花，柔弱又带着一股向上攀爬的韧劲，硬生生活出了相依为命、一方死亡另外一方也活不下去的震撼。
第111章 重生女3
高三的时间是非常紧凑的，没多久就要投入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竞争中。章妈妈越来越紧张，连带着章小艾都有些学不进去。
房门被拉开，章妈妈立刻紧张的站了起来，几乎是讨好的对宋卿时说，“小宋，你是需要什么吗？需要什么直接说，阿姨给你拿。”
宋卿时摇摇头，带上门，“阿姨，有件事我要跟你沟通一下。”
“好好好，你说。”章妈妈手心都是汗，小心翼翼的在裤腿上擦干净。
“阿姨你太紧张了，本来小艾这段时间就已经很拼命在学习，她的成绩提高是我们每个人都看见的，或许能争一把省内排名。”宋卿时的声音很压的很低，“可是阿姨，你要知道考试的时候一个人的心情也很重要。”
“有时候心情好能够超常发挥，有时候压力太大导致睡眠不足或者其他的原因，很有可能会失常。有时候一分之差，就能够甩很远。”
“这么严重？”章妈妈没有经历过这些，她以为就像平时的考试随便做做卷子，完全没想到心情也是考试不定因素，“那、那我该怎么做啊？”
“马上就要考试了，我是真的睡不着。”章妈妈哀求着，“小宋，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可千万不能影响她考试。”
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正的，所以宋卿时也只是摇头，“这段时间补课也补的差不多了，我想带小艾出去走走透透气。”
“还有，她这段时间明显的用眼过度，需要出去走动走动，多看看绿植和远山。”
“那可千万不能让她出去随便玩，玩物丧志。”章妈妈迫于后面的话不得已同意了。
不过她也没准备刚女儿脱离自己的手心，不仅安排了一整个书包的可能会用上的随身物品，然后自己还变装尾随。
章小艾嘴里叼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两人一起走在林荫道上，行人稀少，“宋哥哥，你看吧，我就说我妈妈一定不会放心。”
宋卿时当然也知道，“你当做不知道不就好了？”
“不行啊。”章小艾急急忙忙的反驳，“她可是我妈妈，她也是为了我好才做出这样的事，所以我不能忽视她的。”
“而且你看她在我们身后鬼鬼祟祟的，一点都不小心，要是被车碰到了可怎么办？”
她越说越着急，跺跺脚，索性转身去找那个不让她省心的母亲。
看来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多次。宋卿时站在一边，看着两母女重聚后亲昵的挽着手走在大路上。
忽然，章妈妈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她打开看了以后立刻神情表露出极度的惊喜，意识到还在外面，还有外人，压低了兴奋的声音，“小艾，今天你爸爸会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真的？！”章小艾也很兴奋，不过她还没忘记今天晚上宋卿时还要给她讲解试卷，这是他们的规定，每次学校考试后都要回来复盘。
章妈妈很快也想到了这点，她又不想宋卿时这个外人来打扰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团聚时光，犹豫的说，“那……要不今天就不学了？”
章小艾摇头，“妈妈，不行的。你不知道，现在学校的课程安排的非常紧，只要稍微慢了一拍就完全跟不上了。”
她可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勉强跟上尖子生们的步伐，最后关头可不能功亏一篑。
旁边听到两母女谈话的宋卿时笑了笑，“没关系的，今天我早点来，你们一家人吃饭我就不下去打扰了，等小艾上来房间了我再给她上课。”
上课以后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因为很长时间不见，章妈妈和那个素未谋面的爸爸肯定没时间去管他们。
章妈妈一方面又在忧愁自己丈夫的回来，一方面也的确担心女儿的学习，最后只好饱含歉意的说，“对不起啊，小宋。”
到了下午，三人回去以后章妈妈就一头栽进了厨房。她要给丈夫准备很多好吃的，最后给宋卿时也提前准备了晚餐。
章小艾说，“现在宋哥哥肯定不饿，妈妈，你把晚餐打包好，我把微波炉搬上去。”
“不行，你房间那么多书，万一电器出问题了怎么办？”章妈妈反对，不过最终还是拗不过女儿，把打包好的餐盒以及切好的果盘都端了上去。
下午六点，坐在房中的章小艾听到了母亲对她的呼唤，“宋哥哥，你就委屈一下下，我很快就上来上课了。”
一个一年才能够见面的父亲，缺失了十多年的父爱，以前章小艾可能会需要，但是她现在已经把所有爱都放在了母亲身上。
“没事，你快下去吧。”
章小艾出去以后，宋卿时也出去了。对于他来说，今天是一个很好的探索机会，他站在二楼的拐角处，又刻意模糊了自己的存在。
都怪天道，让他帮忙什么都不讲清楚，连章小艾的家庭都模糊不清。最清楚的就是记载每任丈夫姓甚名谁，家住各方，又有多少家庭纷争等等。
底下的一家三口已经和乐融融的开始享受晚餐，章妈妈神情极度温柔的伺候着男人，而章小艾时不时地点头应和着母亲的话。
章小艾的父亲穿着衬衫西裤，身材倒没有走样，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身上的衣服鞋子还算贵，看样子应该是在公司做什么领导职位，估计也不大。
章父时不时的掏出手机回复什么，一开始还对女儿有些耐心，到后来就专心低头回信息，吃饭也是潦草两口以后就没吃了。
期间，章妈妈谈论起女儿最近考试进步的喜讯，章父不经意的撇了撇嘴，“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反正最后还不是个赔钱货。”
章妈妈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难堪，却还是强行挤出笑容，“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小艾，吃完了就赶紧上去学习。”
作为一个心思敏感的女孩儿，章小艾还是感觉到了家中父母相处的不对劲，默默地放下碗筷，“好的。”
可能是父母的影响，今天晚上的章小艾神思明显恍惚，没有怎么学的进去。宋卿时主动的结束了课程，“今天就先讲到这里，明天我再继续跟你讲，你自己调整好状态。”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章小艾愧疚的低下头，“我……”
安抚了快哭出来的章小艾，宋卿时离开房间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停留在二楼。
下面的餐桌并没有收拾干净，这可不是章妈妈的风格。章父的手机盖着放在桌上，手机壳中间夹着一片白色的贴纸，隐约可见印着的机器人模样。
一道压低了女人的呜咽声传入宋卿时的耳朵，转头看去，正是主人房。隔音再好也敌不过宋卿时的耳朵，除去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愤怒的低吼，期间还夹杂着细碎的摩擦声。
这似乎是男人的单方面泄愤。
另外一边的章小艾还在背书，脚步一转，离开了章家。
第二天，宋卿时再度看到章妈妈的时候，发现对方穿着一身长袖长裤，浑身包裹的严丝合缝。眼角有些许的淤青，双眼通红，不过用粉底遮盖，倒只是显露出一丝的脆弱。
“小宋啊，你来了。”章妈妈的笑容也浅了很多，身体动作幅度不高。而且晚上的晚餐竟然不是自己做的，要知道章妈妈可是最讨厌油腻的外卖，一直在说外卖都不健康。
章小艾也习惯了母亲的饭菜，问了一句被章妈妈以身体不适为由搪塞了过去。
“奇怪。”章小艾边做作业边嘟囔着，“我妈平时就算再怎么累都不会让你吃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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