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瞳一瞧,这狗还是好狗,一只秋田一只金毛,毛茸茸地流着哈喇子,他赶紧将两只狗拽开,七叔走过来,在两只狗头上一狗拍了一掌:“早上才喂了大骨头,这么快又惦记上了?”
边城走过来,将两只狗一手搂了一只,狗见了他很亲热,蹬鼻子上脸地蹭个不停,边城赶紧喊停:“滚滚红尘!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舔脸!”
“哈?你叫它们啥?”童瞳以为自己幻听。
七叔吸了口烟斗:“秋田叫滚滚,金毛叫红尘。”
童瞳被雷得不轻,滚滚红尘……你俩知道自己得过金马奖吗?
他拽过滚滚到自己怀里,捏了捏它的脸,教训它:“都拿过影帝了还这么贪吃,发福了以后还怎么接戏?啊?”
边城搂着金毛笑出声:“它接不接得到戏我不知道,你这么戏精应该不愁接不到戏。”
把影帝狗子们栓好,四个人坐在清风光影中的小院吃饭,下牢溪里捉上来的鱼,现宰的走地鸡,自家种的刚摘的小青菜,还有盐水清灼的河虾,在边城满眼盛不下的笑意里,童瞳不负众望地把自己吃了个滚滚圆。
他瘫在院子的躺椅上不能动弹,一手撸着秋田犬厚实的皮毛,感慨地说:“现在你不是滚滚,我才是。”
作者有话说:
预告一下,明天的章节有那么一点小重要,嘻嘻
第29章 潮湿
吃饱喝足有了闲心,童瞳仔细观察了下,这才发现七叔这院子地势非常好。
依山傍水自不用说,从国道上还需要拐个弯才能到这里,那些车来车往的嘈杂声都被山林隔绝在了外,能听到的和缓的水声,鸟啼,秋夜里应该还少不了虫鸣。
下牢溪在这一段流得格外平缓,小院的另一头直通溪边,七叔没做人工打理,保留着原生的野性,阳光斑斑驳驳地洒下来,七叔拎了个大包裹,带着他们钻过丛林到了岸头。
翡翠般的碧绿色,肉眼都能见的清澈,边城对童瞳说:“如果是夏天,可以直接下河游泳,是吧七叔,每年夏天您这儿可热闹了。”
七叔正散开包裹套上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的装备,点了点头指着河里凸出来的一溜石墩说:“我这可是风水宝地啊,为了让这帮小兔崽子玩得尽兴,也为了他们安全,还特意做了一排防护栏,免得他们疯过了头被冲走了。”
……还能这样,到底玩得是有多疯?童瞳笑着看向边城,眼中有戏谑:“看不出来啊,平时老干部似的,原来都是画皮呢。”
边城辩解,扯不在场的亲兄弟顶包:“都是苏雷,这人一玩就没轻没重的收不住。”
童瞳朝七叔喊:“得亏了七叔,照顾一帮幼稚园。”
七叔已经套好了装备,童瞳约莫看出来是个可以下河的钓鱼橡胶服,七叔手里正在往鱼竿上挂鱼食,一边说:“他们这帮人,十五六岁就开始在我这儿撒野,夏天几乎每个周末都来,游泳钓鱼烧烤,都快把七叔吃穷了。”
童瞳笑得发抖,突然很开心边城有这样无拘无束很肆意的少年时光,野百合都有春天,老干部怎么就不能荡漾呢。
七叔抖了抖鱼竿,问边城:“你不下水吗?今儿天好,一起甩两杆?我这装备都给你备好了。”
边城走近摆摆手说:“今儿就不了,童瞳第一次来,我跟他说会话,陪他发发呆。”
“得,那我下去钓两条大鱼晚上吃。”七叔说着,小心顺着岸边趟进了河,午后的阳光从他背后打过来,整个人镀了一道金边。
童瞳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七叔年纪挺大,但精神头比年轻人还好,逆着光站在河中央,秋季水位落了,河水只到大腿,他挥动鱼竿,透明的鱼线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闪着金光的轨迹,落入水中,再提起来,甩出去,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童瞳竟看出了点禅意。
边城跟他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看着水面的粼粼波光,一边晒太阳一边闲聊,童瞳问:“你跟七叔怎么认识的?”
边城说:“七叔原本是我大姐夫生意上的朋友,算起来也是我们家生意上的领路人,最早的时候介绍了很多业务给我姐夫,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怎么的莫名跟他很投缘,经常被他带到这间下牢溪的院子里来玩,我来过一次就喜欢了,后来又总带苏雷跟其他哥们一起来玩,大家都跟七叔混得很熟,在一起没大没小的。”
童瞳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七叔现在还做生意吗?我觉得他人很好,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他身上有股霸气,他自己好像很藏着,但是我觉得很明显。”
边城笑了,又揉了揉他头发:“挺犀利啊你,这么敏感,你还真说对了,七叔不是个简单的生意人,现在天气凉了,如果夏天来,你看到光膀子的七叔,他身上的刀疤和满背的纹身,那才叫震撼。”
童瞳懂了,这是真正道上的。
边城又说:“不过他早已经从生意场上退下来了,现在大部分时间都跟七婶一起住在这小院里,一心不问世事,钓鱼养狗,吃七婶做的饭。”
这日子,童瞳光听着就很羡慕:“真好。”他由衷感叹。
边城突然认真:“你喜欢吗?其实宜江周边山里有很多这样的地方,沿着溪流河水可以找到比这更美的,我们要不也买一小块地,或者租也行,也弄个这样的小院,周末啊或者有空的时候就过来,这种院子别墅就谈不上,别野吧,弄个别野还行。”
童瞳被他说笑了,老干部的小别野,边城这么说着,他突然生出一股向往,但是……他转过眼神看着河面:“没时间打理的,你看七叔也是退休之后才有空折腾院子,你我这种每天五六点就要为生计奔波的,哪有这功夫。”
边城没说话,像在想着什么。
这个下午仿佛整个都是金色的,金色的秋阳,金色的落叶,金色的鱼线甩在半空,边城的脸也是金色的,说着金色的,暖洋洋的话。
童瞳心想,他还真是搞定了,自己这么啰嗦难搞的要求,不要这不要那,结果这人就开了个车,带他来了个熟悉的小院,就全搞定了,又安静,又轻松,又自然,整个人懒到骨头都要松掉了。
两只狗子悉悉索索地钻过林子寻了过来,滚滚和红尘拼命甩着尾巴,围着两人打转,舌头往人脸上蹭,童瞳和边城一人捉住一只,用力把他们按下来,老老实实蹲在脚边。
七叔已经捉了好几尾鱼,俩傻狗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闻到鱼腥味,恨不能往水里蹿过去,童瞳拽着滚滚的拉索,被它的活泼劲儿拽得直喘气,感叹道:“我要有这么只傻狗,每天的运动量绝对超标。”
一听这话,边城立马跟上:“那看来必须送你一只了,你就是运动量太少。”
“别呀!”童瞳惊了,这人怎么说到啥都要套到自个头上,小院想去弄一套,狗也想买一只,以后是不是但凡自己说喜欢啥,他立马就要去弄来?他赶紧摁住边城的苗头:“虽然喜欢狗,但是这祖宗可不好伺候,我能先把自己养活就不错了,狗再说,再说。”
边城慢悠悠不经意地说:“有我在,还怕养不活你么。”
……这话……童瞳有些语结,怎么接都感觉是自己主动跳坑,算了,他咬咬牙,老干部有点狡猾啊,得防着点。
七叔满载而归,七婶在院子里泡好了茶,闲聊片刻,七婶准备去杀鱼做鱼火锅,边城却拦住七婶说:“七叔七婶别忙活了,晚上我跟童瞳还有别的安排,晚饭就不在这吃了。”
七叔很意外:“饭总要吃吧,外头还能有啥好吃的比你七婶做的饭还好吃?”
“那不是这意思。”边城赶紧解释:“童瞳最近在实习,在高中当老师,特别忙特别累,今儿就是带他过来放松散散心的,晚上早点送他回去,明儿一大早还要上班呢。”
“这样啊,那我就不留你了,我这荒郊野岭的到了晚上不好赶路,那你把鱼带上,去城里随便找个饭馆做了也好吃。”七叔很爽快。
“行!谢谢七叔。”边城和童瞳一齐说道。
七婶特意把鱼杀掉料理干净了,仔仔细细包好,给边城拎上了车,两人告别,顺着夕阳余晖往来时路回去。
边城的老爷车没有蓝牙,放不了歌,童瞳在电台上搜索者,想找一个跟中午一样一直放歌的台,搜来搜去这个点放的都是财经民生社会市政,听了会菜市场的大妈打架和夫妻离婚沿街追砍的新闻,童瞳叹了口气把电台关了。
秋日的夕阳落山很快,才半个小时,山里已经黑了。
突然童瞳闻到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糊味,他惊诧:“这什么味儿?山上起火了?”
他往外看去,山头黑魆魆的,安然无恙。
边城靠边停下车,引擎盖冒出一缕白气:“不是山起火,是我车的引擎又坏了。”
看来不是第一次,童瞳跟着下了车,边城从后备箱拿出三角红牌,搁在车后做好安全标识,跟着掀开引擎盖看了看,又合上,说:“算了,直接叫拖车,我们得等一会儿了。”
打给保险公司叫完拖车,那边预估差不多一小时内能到,他让童瞳回车上等着:“外头太冷了,我们进去坐着等。”
熄火的车没了暖气,也暖和不到哪去,山里的凉意一层层泛上来,童瞳裹紧了外套,边城又下了车,从后备箱翻出一条毯子,给童瞳裹了个严实。
童瞳闻了闻,有一些味道:“老实说,你这毯子用来干过啥?”
边城失笑:“这是有时候我在七叔那儿搭帐篷露营,自己盖的毯子,怎么,嫌弃啊?”
……那倒,没有,童瞳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把脸彻底埋了进去闻了闻,羊毛的味道混着淡淡的烟草,就还……挺好闻的。
车里黑,外头也黑,除了头顶遥远稀疏的星光,再没半分明亮。
熟悉的,如潮水的暧昧层层叠叠地泛滥了上来,童瞳踢掉鞋子,屈膝把整个人裹进毛毯中,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借着黑暗的遮掩,放肆大胆地盯着边城。
边城抽出一支烟,“啪”一声点燃打火机,火光照映,童瞳下意识偏了偏头,火光又灭,红色的烟头燃了一燃,边城沙沙的嗓音说:“别不好意思,我可以让你看,看多久都行。”
只一秒,血液全都涌上了头,没有人发现童瞳红透了脸,他偷偷把手按在心口,别跳那么快,求你了,都特么快蹦出来了。
边城开了车窗缝透气散烟味,毫无预兆地,他一只手揽过童瞳肩膀,带得整个人往驾驶位这边靠过来,他的人压过去,嘴唇轻轻覆上了那黑暗中的一抹红。
怀中的人隔着毛毯一动不动,只一张巴掌脸露在外面,边城轻轻亲了一下,微微松开,鼻息都乱了,又一次覆上去,再不肯松开。
他的手指顺着童瞳的脸颊滑动,耳垂,下颌,脖颈,后脑勺,头发那么软,茸茸的,他的喘息也是乱的,凭着一股本能,顺着花瓣,一路吻到花蕊深处。
终于停了下来,他的手指轻轻抬着童瞳的下颌,另一只手揉着他的后颈,两人鼻尖轻轻碰在一起,边城的嗓子更哑了:“我受不了了,再忍下去,我怕我会疯。”
童瞳的眼珠上像覆着一层水膜,潋滟着光,他们气息交缠,不分彼此,天气这么凉,他们却都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热汗,童瞳突然生出更大的渴望,好像山石从山巅滚落,不管不顾,天崩地裂。
远处一道车灯照了进来,像一道惊雷惊醒了梦中人,保险公司的拖车来了。
童瞳迅速退后,紧紧贴在了座椅上,边城下车,去跟拖车公司的工作人员交涉,跟着车被拖拽着上了拖箱,边城跟工作人员沟通了下,他跟童瞳仍旧坐在报废的沃尔沃车里,跟着一起回市区。
那些潮水都退了,又回到了寂静。
童瞳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犹豫了又犹豫,还是问了:“那个,边城,那晚我发烧,你带我去了樱花酒店,那晚我们,我们……”
边城笑了:“如果那晚我们睡在一起,你是准备对我负责么?”
……这人,童瞳一瞬间羞恼:“你带我开的房,难道不是你对我负责?”
“好啊,我负责。”边城顺口就接了过来。
哎呀,又跳坑了!童瞳懊恼:“不是,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就想知道,那晚我们到底是不是……有没有……”
边城不逗他了,伸手握住童瞳左手:“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做,我帮你脱了衣服,盖好被子,然后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真的啊……”童瞳有些呆了,心里很愧疚:“那也太……”除了愧疚,怎么竟还有隐隐的失望?
边城捏了捏手中的纤细指骨,好似捕捉到了一丝隐隐不可告人的微妙情绪,他笑了:“我怎么觉得你倒很期待我不是睡沙发呢?”
童瞳赌气似地抽回手,往车窗边靠了靠,这人太坏了,怎么想啥他都知道,忒可怕了,要离远点。
一边想着,下半截脸埋进了毯子里,露出来的眼睛却掩盖不住笑意,他偷偷舔了舔嘴唇,边城的味道原来是这样的,软软的,七分烟草,三分甜,还有,他翘翘的上唇真的太性感了,好好亲!
作者有话说:
哎呀
第30章 存款
老古董沃尔沃这晚彻底报废,边城跟童瞳站在报废车辆回收站里,童瞳说:“这辆老爷车到底开了多少年啊?别告诉我是你家传家宝。”
边城顿了顿:“别说,还真差不多,这车是我大姐夫赚到的第一笔钱买的,彩头可好了,后来他换了更好的车,这辆就给了我二姐夫开,然后又到了我三姐夫手里,跟着四姐夫,然后就是我,这是家学。”
童瞳怔住,这怎么跟旧社会一大家子小孩轮着穿最大的哥哥姐姐的旧衣服似的,这么节约的吗?
边城笑了笑:“都说了只是讨个彩头,除了我大姐夫,其他几个姐夫都只在手里过了一圈,开个把星期沾沾喜气,不过到了我手里,倒是又开了快两年。”
“为啥?”
“我挺喜欢它的,像一个老功臣,只要还能上路跑,没到报废年限,就想让它一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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