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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吉尔茫然地问：“我忘了啥。”
薄野趁机捣乱：“你忘了你忘了啥了，你要是知道你忘了啥，那还能叫忘了啥吗？”
邱吉尔：“……”
柏影很想一巴掌拍他脑门上让他别再欺负小孩儿了，好不容易忍住了，指着那货问唐律：“这货的记忆怎么恢复，你知道么？”
薄野瞪大了眼睛：“什么？我的记忆需要恢复？我怎么不知道？！”
柏影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你忘了你忘了啥了，你要是知道你忘了啥，那还能叫忘了啥吗？”
薄野：“……”
挨怼吃瘪，薄野沉默了两秒钟，而后迅速重整旗鼓：“小哥，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柏影抬眉看他。
薄野勾起唇嘴笑了笑，眼里闪过狡黠：“表面上你是在怼我，其实你是喜欢我，想吸引我的注意，对吧？别不好意思了，我一进来你就开始勾引我，这年头男人和男人……”
柏影忍不了了，刚才强压下来的那一巴掌混着新增的脾气握拳出击！
“豁！”薄野反应更快，他一直盯着柏影，在重拳砸过来之前上身后仰堪堪躲过，而后起身退了两步远，哂笑道：“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踹……来吧宝贝儿，让我看看你爱我有多深！”
柏影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个暴脾气，要不怎么那么想踹他呢！
“别闹了。”柏影看向已经从漩涡中心缩到墙角的两位观众，摆摆手：“吓着小孩子了。”
唐律：“……”
“那个……”唐律接上柏影之前问他的问题，反问道：“你没帮他么？我还以为你们早就……那什么。”
帮？
没人的地方倒是可以帮，但柏影真没兴趣当着别人的面演吻戏。
邱吉尔好奇：“怎么帮呀？”
薄野也好奇：“怎么帮呀？”
“……”
这俩失忆宝宝毫无心理负担地装大尾巴狼，不过邱吉尔是对恢复记忆感兴趣，薄野则是对人更感兴趣，还臭不要脸地问了一句：“柏影小哥，你在心里偷笑吗？”
柏影：“……”
数秒之后，柏影妥协了，问唐律：“不好意思，你能暂时背过去吗？”
唐律了然地点头。
“小邱，面壁。”
“……”
这真的不是在欺负小孩子吗？！
短短半个小时，柏影被这个“年芳十八”的少年薄野弄得心力交瘁又大动肝火，再纵容下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他也知道不能怪薄野，陌生人么，有防备是正常的。
但是大哥，你不觉得戏过了吗？！
薄野哪知道柏影在想什么，他只看到现场几乎等于“清场”，于是顽劣笑了笑，真诚发问：“柏影小哥，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不觉得这样欲盖弥彰么？”
他指指那边邱吉尔蠢蠢欲动的背影。
“别动——”
邱吉尔真的太好奇了。
无缘无故被罚站墙角也就算了，关键是他什么也没做啊，罚也要罚个名正言顺吧？
邱吉尔悄悄看向旁边一脸淡定的唐律，声音压低至只能听见气音的程度，问：“唐哥，他们在干什么啊？”
唐律涵养良好地闭着嘴，并用一脸正气表示不八别人的卦。
这边没得到回应，邱吉尔寂寞地盯着墙壁发了三秒呆，果断认为自己配不上君子的名号，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奶黄包小男孩啊！
不过，君子大概知道小人难养，没打算管小人的闲事，正专心致志面壁思过，也不知道思到了什么过，眼尾透着股忧郁气质。
邱吉尔心里默默数了几秒，想数个吉利数字悄悄回头瞅一眼，结果身后忽然就没了声音，而且那声音的断点有些奇怪和发颤。
这下子，好奇心简直如火山喷发，活活将他烧了个急不可耐，吉利数字也不数了，动作比脑子转得更快，还没反应过来呢，脑袋已经偏离了方向——
我靠！生猛啊！
戏精薄野此时安静如鸡——他也就是打打嘴炮，哪知道被柏影一顿操作猛如虎，推到墙角的时候舌头撬开唇缝，然后就五迷三道不着四六了。
估摸着差不多了，柏影退开，见薄野嘴唇微张，还有些失神，问：“想起来了吗？”
薄野反应迟钝了好几秒，才意犹未尽地舔着唇，怅然若失地说：“没有，要不再试试？”
柏影：“……”
薄野：“我刚觉得要想起什么，你就退出去了，肯定是时长不够。”
柏影扫了他一眼，简直要把他看个对穿，转身的时候看到邱吉尔和唐律都背着他们，道：“可以了，唐先生，小邱。”
邱吉尔一晃神，转过身的时候给大家表演了一出天真无邪、懵懂无知。
开玩笑，演戏，他可是专业的！
虽然他目睹了这俩人丧心病狂的接吻半程，但良好的心理素质告诉他：这都是小儿科~
接下来的四方会谈就和谐多了——主要是柏影和唐律在谈，邱吉尔在听，薄野在走神。
——薄野同志表示非常后悔方才轻浮二逼的人物形象，并埋着脑袋开始了谋划清洗柏影记忆的企图。
“无限世界一共分为十个区，每个区一百个基站点，每个基站点吸纳一百名‘玩家’，”唐律扶了下眼镜腿儿，镜片下的目光有些疲倦，“这些人正试图把这个基站点的人集中起来，一起带出去。”
柏影觉得可疑：“带出去？实在看不出来有那么好的心。”
“他们要带出去……集中处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蹦了出来，柏影微征。
邱吉尔已经问出了声：“杀……杀掉吗？”
唐律深沉地点头。
“……我靠！”邱吉尔怒从心中起：“这帮人还有人性吗？！”
柏影问：“为什么？”
唐律：“基地已经被联盟征用了，无限世界也将被联盟征用，在那之前，被困在这里的玩家都要进行‘处理’，待无限世界重置后供联盟使用。”
“没人性！”邱吉尔义愤填膺，完了又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带出去再‘处理’？”
因为无限世界没有真正的死亡，对所有玩家来说，死亡也意味着重生，而且无论是否曾死亡，他们都将在静止的世界中不断更新、无限循环下去，永远无法脱离。
所以那些黑色制服们才将“玩家”集中带出去“处理掉”。
但这样的事实对中二少年邱吉尔太残忍了。
柏影再次看向唐律：“如果觉得这些人碍事，直接关闭世界把他们送回现实不就行了么？还如此大费周章抓人集中，是什么原因？”
唐律无奈地叹了叹，苦笑道：“因为系统对‘玩家’的记忆控制，一旦回到现实就会失控，那意味着联盟将来可能会面对的麻烦——所以干脆提前扼杀。”
邱吉尔瞠目结舌，薄野也抬起头来：“总不能看着他们死。”
“……”柏影唏嘘：“能带他们一起走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能把你们带出去。”唐律摇头道：“而且就算从这联盟的人手里逃了，他们也会被挡在出口那儿。”
柏影若有所思：“……没有‘钥匙’，对么？”
“对。”
眼下似乎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四人——准确地说是三人——此时被围困在联盟小分队的地盘里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思去管他人生死。
“一定有办法的。”柏影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我记得柏夜来找我时，曾说过‘时间不多了’，说明他早料到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天是指‘被联盟征用’，还是‘处理所有玩家’，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想柏夜特定来找我，绝不仅仅是嘱咐我带上小邱，因为就算他不说，我也不可能丢下他。”
“他给我注射的药剂是避免我被系统搞掉记忆，对么？”柏影抬起眼皮，视线定定地落在唐律身上：“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来不了，对么？”
灼灼注视下，唐律的肩膀逐渐僵硬，嘴角绷紧，眼尾那藏不住的忧郁无所遁形，悉数被人看在眼里。
柏影有所察觉，预感再次冒出来：“他出事了？！”
☆、第 43 章
半晌，唐律摘下眼镜按了按太阳穴，收拾好情绪，脸上的表情也恢复平和自然，点头道：“他被联盟……囚禁了。”
虽然在这之前已有所感应，但话从唐律嘴里说出来，结结实实坐实了猜想，柏影仍感震惊：“为什么？！”
柏夜为基地服务，就算基地被联盟征用，也需要他这样的技术大佬坐镇，不好好供着，怎么还给囚禁了呢？
“因为他们发现……他曾试图毁掉基地。”唐律难耐地皱眉：“你想救这些‘玩家’，但事实是我们根本无法把这些人带出去。基地一旦被毁，这些被困在基站点不停循环的人都会被强制弹出——他们会带着所有记忆回到现实。”
唐律顿了顿，说道：“其实两年前毁基地失败后，他被就限制自由了，基地和联盟沆瀣一气，根本不让他接近控制室，到上次发现他擅自参与新版本，联盟首领更是勃然大怒，下令将他囚禁，连我……也见不到他。”
柏影迅速抓住几个重点：“只要毁掉基地，就能让所有人回家？”
唐律苦笑：“我们能毁掉的，只有这一个区，也就是一百个基站点，一万人。”
“能救多少救多少。”
“他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唐律道：“你知道，他是想救人的，他……并不坏。”
唐律说着，眼神已经落到薄野身上。
薄野原想当个透明人，但那目光实在太怪异，令他忍不住开口问：“你为什么一副对不起我的样子？”
唐律：“……”
“咱俩之前见过？”
唐律摇头。
薄野纳了闷儿了：“那你羞愧个什么劲儿？”
“……”唐律不是一个善于交谈的人，他更多的时间是在实验室和一堆数据打交道，此时都有些磕巴了：“抱歉。”
薄野忽然有种欺负老实人的罪恶感。
“是柏夜吧？”柏影哂然道：“你在替柏夜说抱歉，柏夜对他做了什么吗？”
唐律下意识地抿紧唇，又摇头。
他不想说。
柏影也不想强人所难，反正脱离世界的时候应该就能知道柏夜干过什么好事了。干脆提议道：“既然如此，抓紧时间吧。”
“那你们换上衣服。”唐律从手环里取出三套黑色制服——是包括了薄野的，他现在穿的那套小一个号，看着总觉得不得劲。
虽然都是男人，唐律依然君子地背过身去。
薄野把那套稍小一号的制服脱下，凑到柏影耳边小声道：“之前你问我的时候，我跟你装逼了，现在我不装了，老老实实全都告诉你，这身衣服是我之前打晕了一个扒下来的，想混到他们队伍里——因为我发现他们并不完全互相认识，感觉可行，没想到不到十分钟就被发现了，只听了一耳朵。”
“就像唐律说的那样，把人集中起来处理掉，但他有部分没说，”薄野挑眉笑道：“大概是怕吓着小邱吧，那些被处理的人要用来做某种‘燃料’。”
柏影动作一顿：“这么惊悚？”
薄野已经把自己收拾整齐，拉着柏影的手放下，替他整理好衣领，慢条斯理地一边系扣子一边说道：“是啊，听着怪慎人的，二战集中营也不过如此了吧。”
着装有人代劳了，柏影干脆当甩手掌柜，注意力全在他的话里：“人体结构除了纳钾磷水，就是糖脂蛋白质核酸，这些玩意儿能做燃料？”
“当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现在仿生人技术已经日渐成熟，我看他们是要给‘人类永生’这台大机器做‘燃料’，俗称炮灰小白鼠。”
至此，柏影大约明白了：“用别人的命造永生的梦，真操蛋啊。”
扣子系好了，柏影伸手拿腰带，又被薄野接过去：“宝贝儿，我来。”
柏影由着他去，又问：“‘永生’真的可行吗？”
薄野眉开眼笑：“我只听了一耳朵，但这可能是另一耳朵的问题。”
人类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自恋，古代皇帝炼制灵丹妙药，现代科技精进医学手段，赛博空间存储记忆和意识，试图与仿生人技术结合……人类在获得“永生”上似乎从未放弃过。
换装完毕，三人跟在唐律身后，尽可能低调且目不斜视地往外走，尽量减少与那些黑色制服对视的机会。
但他们似乎运气不太好，经过走廊的时候，薄野认出了迎面走来的其中一个黑色制服，正是方才将他推进屋子里关起来的那一个。
薄野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以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对面俩黑色制服正说着什么，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薄野暗暗松了口气，还没等他那口气松完，身后的人倏地喊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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