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余图见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直接扇断了他的胡言乱语:“你快别说话了,出声都算是对别人的侮辱。十年前你不懂事你以为人家喜欢你,十年后呢?你还不懂事?真就至死都是少年吗?”
气氛变得凝重而干涩,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休息现在还熬夜的缘故,余图见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他扶着墙缓了一口气,只听姜悠袖道:“我大约知道一点。去年那起案件发生之后,有不少人骂慕颜薄,说她骚她贱,她不应该和一群陌生人出去吃饭喝酒,甚至还扒出了她的住址,给她家里寄死老鼠寄刀片。”
余图见点头:“没错,正是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让本就身心重创的慕颜薄难以走出阴影,甚至更加崩溃。我猜一开始傅千寂是为了保护恋人不让她再受到伤害吧?才会建造这个房子。”
“……这里原本是一个荒废的度假别墅,”傅万寂忽然开口,“去年六月份,姐姐对我说她要带恋人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生活。这里荒废了很久了,所以买的时候价格很便宜,我还帮姐姐一起来这里打扫的。”
傅万寂的声音忽男忽女,大约也是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姐姐重新装修了这里,她很期待能和恋人在这里过隐居的生活……”
南庭翩低声道:“但是没想到,慕颜薄没有坚持下去,她抛下傅千寂走了。”
余图见捂着嘴咳嗽了两下:“她……她应该很绝望,她不相信恋人就这么离开了,所以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进来,好像她们在这里住着一样。如果没有你,没有你这个渣滓,她们大约会……”
她们大约会……很幸福的在一起吗?
刚想说出这句话,余图见忽然又疑惑了。
本科遇到了喜欢性骚|扰女学生还恐同的老师,被同学使绊子失去了保研资格……
哪怕没有晓常戚,慕颜薄的人生也无比坎坷。而晓常戚的出现,是把在不幸里徘徊的人给拉到了深不见底的地狱。
但无论如何,至少她们两个相爱的人还是能在这种冷漠的世界里寻找幸福的可能的。
“可是,你,还有他们,把她们仅剩的可能也给剥夺了啊。”
傅万寂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姐姐跟我说过她的恋人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我们的父母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她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
余图见伸手拍在背后的墙上,仰头看着顶上的水晶吊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所以傅千寂决定要杀了你为恋人复仇。她是用什么手段把你叫过来的?嗯?”
晓常戚:“……我之前没见过傅千寂……在酒吧遇见她的……就……”
余图见呵了一声:“行吧,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晓常戚忽然咆哮,“我被关在这里有多害怕你知道吗?晚上睡觉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接着就看见那个床棚掉了下来!我差点就死在这!还到处摆着那些报道……”
“你有资格抱怨吗!”
傅万寂站起身来对他怒吼:“你这种人,死有余辜!”
余图见艰难的开口:“没想到她没能成功复仇……你们在会客厅,在钢琴那里扭打,弄掉了你的钥匙扣……”
“钢琴上的血是我的!她在我肚子上捅了一刀!”
“你活该!”
余图见后退几步,走到那女神雕像的面前:“在二楼,在这个地方,你成功反杀了傅千寂,你杀死了她。你早就知道知道为什么让你跪在这里了吧?对……”
“哐”的一声,余图见一拳砸在雕像背后,只听一阵碎裂声响,那雕像居然破开一个洞,窸窸窣窣的掉了一地的渣。
雕像的材料是大理石,但是这个地方是石膏!
余图见连着锤了几下,一整块石膏都碎裂掉了下来,里面露出了一个黑色的袋子:“你……你用石膏……把傅千寂……封在了这里……”
他的拳头砸的通红,傅万寂嚎哭一声冲了过去,两手扒着那个洞往外抠着石膏:“姐姐——”
姜悠袖吸了吸鼻子,他的眼眶也红了。
一阵细碎的声响之后,一大块黑色的塑料袋露了出来,傅万寂的指尖全是血。她颤抖着撕开了塑料袋,里面露出了一张脸。
南庭翩看着此情此景也感觉鼻子发酸。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眼眶在逐渐湿润。
傅万寂“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捂着脸痛哭流涕。指尖的血沾的石膏到处都是,也抹在了她那张好看的脸上。
余图见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没了重心似的:“我再问一件事……你当时,藏尸体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
☆、案件重现
“哐——”
三角钢琴的盖子重重砸下,打在了傅千寂的头上。一阵头晕目眩,她奋力推开了盖子,硬是站了起来。
晓常戚撑着钢琴站起,那把水果刀还插在他的肚子上。
“去死吧——”
傅千寂双目布满血丝,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压在钢琴上面。晓常戚的脸涨的通红,眼珠子几乎都要翻过去。忽然胸口一痛,傅千寂吃痛的缩了一下。低头一看,自己胸前插了一把刀。
晓常戚居然拔掉了肚子上的刀,转过来插进了她的胸口!
就趁着这愣神的空档,晓常戚跳了起来,大喝一声,压着刀柄重重的按了下去,让这把刀没入她的肺部。
也许是刀刃切到了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流的到处都是。
傅千寂只觉得呼吸都漏风,她一咬牙,一把推开了晓常戚。钢琴盖子再次砸了下来,晓常戚勉强躲开,这才没被砸到。傅千寂趁着力气在他的脑袋上猛踹两脚,接着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肺部已经被刺穿,这里又是孤岛,她必死无疑。
晓常戚躺在地板上的时候,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脑袋里面嗡嗡的,眼前几乎能看到闪烁的飞蚊。他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捡起地上的一把雕刻刀。
这雕刻刀……还挺沉的。
想找到傅千寂并不困难,地上全是鲜血,顺着血迹就能找到人。晓常戚捂住了豁开口子的肚子,跟着地板上的血迹走上了二楼。
傅千寂压根也没躲,她就坐在二楼的走廊上,背靠着栏杆,栏杆另一侧是客厅里巨大的女神雕像。
“呼……呼……”
傅千寂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转头看见晓常戚已经上来,冷笑了一声,拔出插在胸口的刀站了起来。
两人就站在这条走廊上,同时提起了手上的武器,向对方冲了过去。
傅千寂呼吸困难,行动也迟缓。她拼进了全力把刀插在晓常戚的大腿上,猛地瞪大了眼睛,摔倒在地。
晓常戚拿着雕刻刀,一下一下凿着她的脖子。
“你这个婊|子……”
疼痛已经成为习惯,晓常戚已经感觉不到大腿上的疼了。他杀红了眼,把傅千寂的脖子一下一下的凿开,让她好看的脑袋几乎要和身体奋力。
这样砸了好几下,在傅千寂的脖子几乎要变成一滩烂泥的时候,他终于停下来了。
傅千寂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却是再也没有生息了。
她死了。
她终于死了。
她还是死了。
晓常戚仰头大笑,笑过之后又忍不住战栗。他害怕的发抖,这可是他第一次杀人啊!
如果尸体被发现了……
慌张之中,晓常戚看到了那一摊鲜血——刚刚傅千寂就坐在那个地方。鲜血淋漓的栏杆后面是巨大女神雕像的后背,那里有一个硕大的凹槽。
凹槽里面,放了一团莫名其妙的黑色塑料袋。
而在那滩血的旁边,有一个奇怪的大桶。
桶里面一片白,晓常戚走过去,身上的血滴了进去,染出一片绯红。伸手摸了一下,是石膏。
是还没搅匀的石膏液。
撕下衣服捆住伤口,晓常戚计上心来。
黑色的塑料袋把尸体包裹住,接着再放到凹槽里面去。这凹槽狭长,刚好能放下一个人,简直就像是为藏尸量身打造一样。晓常戚和匀了石膏,把它一点一点的抹到凹槽里面去。
这个过程费力而漫长,因为石膏液的凝固也需要时间,一开始甚至都流了出去。好在最后石膏液变成了像是水泥一般的质地,他便趁着机会把这凹槽给填平了,顺带把两件凶器也埋了进去。
匆忙藏好尸体后,他骑着外边的摩托艇回到了陆地,处理好伤口之后又匆忙回来。那时石膏已经彻底凝固,他把表面打磨光滑,让它看起来和周围没有太大差别,接着把现场处理干净。
流的到处都是的血迹也早已干涸,他费劲的把一切都擦掉,消灭这里所有的打斗痕迹。
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
满脸泪痕的傅万寂忽然站起身来,她嘶吼着:“我要杀了你——”
她一拳砸在晓常戚的脸上,抓着他的脑袋就要往凳子上撞。就在这时姜悠袖冲了过来,从背后抱住她把她往后拖:“别这样!别为了这种人……”
余图见恍惚的抬头,这逆转性别的两人都已经泣不成声。
姜悠袖哽咽的拖住她:“他的罪孽有法律来降下死刑,你不能这样……不能为了必死之人搭上自己的未来……”
傅万寂被他拖着坐在地上,原先的精致和端庄都荡然无存。她嚎哭着:“为什么啊……明明我姐姐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无辜之人下黄泉,有罪之人却毫发无损啊……”
余图见缓缓的吸了两口气,轻轻的拍了一下姜悠袖的肩膀。
“不可以杀他。”
两人一起扭头看着他。
“但是……”余图见露出了悲哀的笑容,“可以好好殴打他一顿来泄愤。到时候可以说是正当防卫什么的……”
南庭翩走过来靠在余图见的身后:“嗯,我们都会作证的,就说是正当防卫。”
姜悠袖愣了一下,接着慢慢松开了胳膊。
傅万寂跪在地上哭了一会儿,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一巴掌甩在晓常戚的脸上。
“啪——”
声音如此清晰,晓常戚甚至咳出一口血来,脸上的巴掌印更是泛红发肿。
余图见转头看着那个雕像,缓缓道:“我觉得……可能晓常戚你啊,还是中了圈套了。”
鼻青脸肿的晓常戚费劲的抬起眼皮:“什么?”
余图见走到雕像背后,抬头注视着那张已经死去一年的脸:“你就没想想,为什么雕像背后的凹槽里正好有可以裹尸的塑料袋,为什么她的身边会有一大桶没和匀的石膏?”
“……”
傅万寂也停了下来,她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余图见指着那雕像:“你看,这个女神……是不是很宝贵的抱着怀里的东西?”
南庭翩看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说……”
余图见点了点头。
“没错,雕像怀里抱着的,是慕颜薄的骨灰盒。”
☆、将我深藏
“她受了重伤,不可能跑太远,那桶石膏绝对不是临时起意搬来的,而是一开始就放在雕像旁边的。”
余图见轻声叙述着:“她被你捅穿了肺,知道活不久了,便上来把水倒进了石膏粉里。”
傅万寂嘴唇颤抖:“难道是姐姐……”
余图见缓慢的点头。
“恋人的离去对傅千寂打击不小,她大概……也想随着慕颜薄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吧。”
守护珍爱之物的雕像背后一早就开了可以藏尸的凹槽,里面还提前放好了塑料袋。
“我相信她不是故意送死的,她一定想亲手为爱人手刃仇敌,”余图见吸了吸鼻子,“但是傅千寂也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如果不幸被反杀,至少也要按照最理想的方式死去。”
得天独厚的藏尸地点,还有已经准备好了的石膏。她早就预料到了,晓常戚杀掉她后必定慌乱的想要掩藏一切。
与其被抛尸,倒不如埋葬于女神的雕像之内。
她在死后与女神合为一体,永远怀抱着怀里的恋人。
永远守护着她命途多舛的恋人。
余图见摸了摸自己的脸,拭去湿润眼角下的泪珠。南庭翩握住了他的肩膀,轻声对傅万寂道:“我知道你不会让姐姐缩在这种地方,但是……希望你能把雕像怀里的骨灰盒一并带走,和你的姐姐一起安葬。也算是……了却你姐姐的心愿吧。”
生前不能长相厮守,至少死后可以同葬陵寝。
余图见有些恍惚,也许是太累了,他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一下。南庭翩及时的扶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道:“都解决了,你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余图见握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头:“警察还没来,我不能闭眼。”
话音刚落,一红一蓝的灯光在窗外闪烁。姜悠袖趴到窗边,声音里不知道是喜是悲:“来了。”
警方的船来了。
姜悠袖回头:“我们下去吧。”
姜悠袖扶着哭的快要背过气去的傅万寂,南庭翩看了一眼余图见,余图见摇了摇头:“你押着晓常戚下去就行,我自己能走。”
南庭翩点了点头,单手提起来晓常戚的衣领把人往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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