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脚相加绝对不是最伤人的。言语蔑视对严翔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堪比用刀子往下割肉。于是开学之后严翔越来越阴沉,虽然会在回到严家之后做一点收敛,可严丛还是发现了。不过对此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去做什么。如果现在严翔出了事,不管是舆论还是爸爸妈妈的性格都会让他在严家的地位更牢靠一些。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当然即便是要出事,只要跟自己没关系就好,
不过这次严翔并没有再闹事。此时此刻他还是担心会被赶出严家。所以在学校里再被羞辱,他也没有动手打架。但是他的忍耐力总有消失的那一天。这天周一,到了傍晚严翔的班主任才给何雨雯打电话。说严翔今天没来上课,是生病了吗?
何雨雯立刻拨通严翔的电话,严翔接了之后只是说了自己在哪里。而严丛回到家的时候,正看到他妈要出去。“妈,您去哪儿?”
“小翔今天没上学,现在在湖边,我得去看看。这孩子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严丛挑了下眉梢,立刻表示:“我跟您一起去!”
何雨雯还是不愿意让儿子跟严翔有过多接触的。可是现在时间紧急,既然儿子也担心,那就一起去好了。于是母子二人开车去了湖边,离着老远就看到严翔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湖面不知道再想什么。
看到严翔没有跳下去,何雨雯安心多了,于是她赶紧过去:“小翔,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天还这么凉,冻感冒了怎么好。”
严翔扭脸看到妈妈,但也看到了严丛。他立刻皱了眉头。“我没事儿。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何雨雯叹了口气,坐在严翔身边。“妈知道你在学校受委屈了。不然妈给你请几天假吧。”
严丛立刻说:“妈,您为他担心我知道。但是他今天能不去学校明天不去学校,早晚都要回去的。到时候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再说了,这件事上他又不是犯错的人,他也是受害者。他可以还嘴可以反击啊。以前也不是一个忍耐的性格,现在有道理的话怎么又说不出来了?”
严翔本来就很窝火,他本来听妈妈说可以请假几天,他刚相送口气,严丛立刻就给自己堵住了这条路。他立刻扭脸说:“你说得轻松!面对这些的也不是你!”
严丛看着他:“那我面对的那些你又觉得比你轻松多少?你是被换了,我没被换吗?我不是被罪犯养大的吗?还会有同学问我会不会也学会做坏事了,我难道就哭着不上学就行了吗?”
何雨雯没有想到儿子在学校还被人这样说过。她的心当是就揪了起来。“小丛……”
严丛说:“妈,您听我说完。我觉得他还是把自己当小孩子。我们都十五岁了!都是有身份证的人了啊!不能总是让爸爸妈妈为我们操心吧?本来案子都判决完了,他们已经服刑了。事情就应该回归正轨了。我们当初的事做不了主,可是以后怎么过日子总能做主吧?他不硬气起来,一直把自己放在最委屈的位置上,别人说了又不去反驳。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更何况谁委屈啊?明明我更委屈好嘛!”
这还是严丛第一次当着人的面自己委屈。何雨雯是真的心疼了。可严翔却感受不到这严丛的委屈。他满脑子都是这个人不光抢走了一切,他还想要命令自己,这让他更加恼火。“你一下子成了严家的少爷,什么都是你的了,你委屈什么?!在学校肯定一群人捧着你说你好听的,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严丛就知道严翔从来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他以前占着严家少爷的身份在学校颐气指使,所以才会得罪那么多人呢。其实大多学生都还是挺有同情心的。可是他得罪的人多,自然受到的排挤和嘲讽就更翻倍。相比较而言,严丛的确没有被人过分的挤兑。但是也的确有人说他是被人贩子养大的,说不定也学会了那些犯罪的勾当。他做的,是走到那个人面前质问这些话是不是他说的,说这些话之前知不知道诽谤也是犯罪,他造谣污蔑的时候,跟其他监狱里的罪犯又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以为只有杀人放火拐卖人口的才是罪犯?
他上辈子忍得太久,这辈子就不想在没有意义的情况下忍耐。所以看到严丛这种把自己放在最委屈位置上矫情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刺激他。那刺激他会发生什么严丛心知肚明,现在这么还嘴还只是第一步。于是他也没让着:“我是严家的孩子为什么要有人捧着?你这个人思想很奇怪。你以前在学校有很多人捧着你?为什么?你花很多钱给他们吗?”
戳穿了自己以前的言行,严翔火更大了。“你胡说八道!”说这就要上手。
何雨雯哪能看孩子们打架,赶紧阻止:“好了!你们不要吵了!”
可是严丛怎么可能让争吵停止呢?在严翔碰到他的肩膀时,他就假借没站位拉了一把他妈,顺势把何雨雯的位置带到了长椅后面,而他此时的位置就是跟严翔一起站在长椅前面。长椅距离湖边只有两米,但湖边是有围栏的。只不过围栏是石柱和铁链,真要是想翻过去也很轻松。而严丛的目的就是因着严翔在推搡自己几把,然后自己再掉一次水。虽然不厚道,但他脑海里突然想起上辈子谭楠嫁妆被自己推到之后严翔踹自己的那一脚,他觉得可以暂时解解恨。
结果却让他失望了,就在他眼看着就差不多可以做假动作的时候,有人拉了一把,把整个带离了湖边。而这个人抬腿照着严翔的大腿就是一脚,直接就把人踢坐下了。“你还想把他推湖里?胆儿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丛:我就是想演个戏……
白二:抱歉啊,没给你机会(挠头
第59章
看到是白锦程,严丛觉得有些遗憾,但心里还是暖暖的。毕竟有一个这样好的朋友会关心自己保护自己,总是在自己会发生危险的时候出现,他怎么可能没有感觉。“白哥。”
白锦程摸了摸严丛的头发:“没事儿别怕。有哥在呢!”
这时候何雨雯已经把严翔扶起来了。但虽然如此,她还是很火大。“你怎么可以把小丛往湖里推!”
严翔真的不是故意的。本来就委屈,严丛还跟他吵架,之后白家老二又踢了自己一脚,还这么疼,紧跟着他妈就指责自己推严丛。这哪儿是严少爷能受得了的。他气得也不知道要怎么辩解,干脆就跑了。何雨雯想要追,白锦程说:“婶儿你别着急。我追他,然后保证全须全尾儿的把他送回去。您看好小丛。”说完也没跟严丛在说话,直接就跟了上去。
虽然自己没有掉进水里让严翔罪过更大,但这件事妈妈已经看到了,效果足够。加上他又跑了,恐怕再回来也说不出什么。想想这其实还是自己第一次这么算计人,感觉不能说好,但也不算坏就是了。
何雨雯虽然也担心白锦程会再揍严翔一顿,但刚才严翔的举动也的确让她很生气。当着自己的面他就要把儿子往水里推,这孩子怎么学得这么坏了呢?“小丛,没事儿吧?”
严丛摇头:“没事儿。白哥也是太紧张了。其实我能扶住柱子的。”
何雨雯搂着儿子的肩膀:“你这孩子……也太善良了。”
严丛叹了口气:“可是把人往坏了想也不好啊。总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妈,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应该劝他?他本来就不喜欢听我说话,我可能就不该跟来。但是……他真的不能一直不去面对啊。而且他委屈我也委屈,凭什么都要可着他的委屈先来呢。”
何雨雯是真的很心疼。“你没有错。是他不懂事。也是妈没教好他。这件事妈会让他给你道歉的。”
严丛摇头:“还是别了。到时候他又更讨厌我三分。而且我不觉得是妈你没教好他。是他自己的想法就很偏激。我能理解他在学校被人说的难堪,但他却理解不了我在学校也会被人说难听的话。他只看到他自己。”
是啊。因为只看到自己,所以才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这本来是没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错事,但两个处境差不多的孩子一有了对比,那这没什么也就不再是单纯的没什么了。小姨说的没错,有些人可能真的天生就没有同理心,他们不会共情也不会愿意共情。说好听了是自我个性强,说难听了就是自私。“让你受委屈了。”
严丛说:“这不算什么委屈。但我也不想以后总是这样。妈,不然您和我爸去学校接送他几天吧,让大家知道严家还没有放弃他,他的处境能好一点。”
“那么你呢?”何雨雯问。
严丛愣了一下,随后说:“我挺好的啊。学校说我的人我都直接当面质问他们了。然后现在就没有人再说什么了。至少不会听到我耳朵里。而且我觉得又不是我的错,我很坦然,他们也不会每天都关注我的事吧?”
“要是小翔也能像你一样豁达就行了。”
严丛笑了笑。心里想的是:我的豁达来自于这些跟生死和被害死的血亲之仇相比,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严翔是被白锦程一脚踹进严家大门的。王鑫淼刚好从屋里过来,正看到这一幕。虽然她现在更紧张严丛,但不表示别人欺负严翔她就可以无动于衷,于是她赶紧上前:“白二少,小翔怎么了你就踢他?”
白锦程直接回答:“小兔崽子当着严婶的面就像把小丛推湖里,我不踢他还留着他?”
严翔争辩:“我没有!我根本没想推他到湖里!你怎么不说他当时我推我了呢?”
白锦程瞪眼:“他在靠着水的那边,那能一样吗?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
王鑫淼瞬间皱了眉头。但到底白锦程是外人,又是白家的孙子,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两个人先进去。
此时何雨雯和严丛都在客厅里等着呢,白锦程刚刚来了电话,他们知道人马上就会回来。看到严翔先进屋,还故意快走了几步离白锦程远一点,严丛差点儿笑出声。他赶紧走站起来:“白哥,你坐。”
白锦程倒是不见外,直接就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拉了严丛一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严婶儿,我把人给您带回来了。这小子腿脚还挺好。我看学习要是不行,培养当个运动员也行。”
严翔瞪想白锦程,见白锦程正看着自己,赶紧就把眼神收了回去。怂得一批。
何雨雯叹了口气:“今天谢谢你救了小丛又把小翔送了回来。晚上一起吃饭吧。”
严翔的想法是白锦程这个东西赶紧走,可白二少才不会让他如愿,他立刻说:“好啊。我都好久没吃到小丛的手艺了。小丛,哥想吃炸丸子。就你之前做的那种。老想了。”
严丛笑了:“好啊。那我现在就去切胡萝卜。啊对了,我多做一些,你给白爷爷带一些回去。”
见儿子去了厨房,何雨雯才对白锦程说:“今天的事……”
白锦程也没让何雨雯把话说完。他赶紧摆手:“婶儿,您就别再道谢了。我爷爷跟严爷爷是老朋友,咱们两家是世交。我都不跟您客气,您是长辈在跟我客气就是我的不是了。”
这下何雨雯真正要说的话就没说出来。他本来是想着,这件事让他别告诉别人,可是被堵回来之后又觉得其实这事儿严翔都干了,不让人家说也没啥意义。“再好的关系该道谢还是要道谢的。不过最近家里的变故太大,小翔这孩子也是没能调整过来。”
白锦程笑了笑,没有接这句话。毕竟对他而言,严翔这种人就跟他亲哥简森应该所差无几。只不过他们不是在同一个环境下长大,所以性格上还是有一些差距的。反正在他眼里都是会对严丛够成威胁的人,这就足够了。“婶儿,我本来就是想来您家的。我想求严叔个忙,我爷爷生日快到了,但是他不让我和我哥给他操办。您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如果爷爷真的要办酒席,恐怕来的人就太烦了。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让严叔借我们个大厨,最好是让小丛跟着,然后就在我们家给我家老爷子做三桌,就让我那些师叔们过来吃一顿就行。”
白老爷子寿诞这可是大事儿。严家安回来之后听白锦程又说了一下,他当即就说:“不用找别人。我亲自掌勺。给白大爷祝寿是我这做晚辈应当应分的。到时候小丛肯定跟着,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白锦程笑嘻嘻的敬了严家安一杯茶:“谢谢严叔!”
严家安知道白锦程对自己儿子好,所以对这个年轻人他也很看重。一来是儿子的救命恩人,目前儿子说的唯一的朋友。另外最近儿子在学一个什么拳法,也是白锦程教的,这也算是拳脚功夫上的师父了。为了儿子的身体健康和安全,他就更是重视了。
说起练武,白锦程话匣子就打开了。“小丛不适合练武,但是普通的防身术是可以学的。那本拳谱是我爷爷给我的,适合没有根基的人,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用好了能出奇制胜。就算用不好平时也能强身健体,有力气逃跑走是好的。”
严家安点头:“这话说得对。你忙着高考还得监督他练功,也是难为你了。”
白锦程笑了笑:“叔,您别不爱听啊。虽然小丛的第一次生命是您和婶子给他的。但是他的第二次生命是我救回来的。我觉得既然我把他救了回来,就有义务照顾他。所以您别对小丛的事情上跟我客气。我应该的。”
这个逻辑明显有严重的问题,整的跟白锦程这臭小子是自己儿子另外一个爹似的。但严家安又不知道怎么怼回去比较好。毕竟人家是真的救了儿子一命,说是给了第二条生命也不为过。总之这话听着真心别扭,他还得咽下去自己消化。“那个办酒席前五天你给我电话。我得提前准备食材,还有啊,老爷子喜欢吃的,身体的情况你都得先告诉我。我会斟酌菜单。”
厨房里,严丛忙活得热火朝天,何雨雯本来也想在厨房里帮忙,但被严丛给推了出去。“您还是去看看严翔吧。告诉他您和我爸会送他上学接他下学。免得他坐立不安。再这么下去就得看心理医生了。”
何雨雯叹了口气。“那你……”
“我还得忙着做晚饭呢。我都好久没给白哥和白爷爷做吃的了。我今天得好好露两手!让他们看看我进步没有!”
何雨雯上了楼,王鑫淼才说:“你不需要把所有人都照顾得那么好。”尤其是严翔。但这话她也不好说得那么直白。
严丛当然是明白的:“我是为了爸爸妈妈。当然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宅子里能安生的过日子。您不用每周回家的时候还要担心我们是不是吵架了,我是不是挨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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