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医正要说的这个,他这会儿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整个袖子都湿了半个,他那紧张的样子,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要说王君真的一点儿事都没有,他不能紧张成这样。
“说!”
张御医本就心里忐忑不敢说,结果萧长平这一个字出来,张御医直接拜倒,他大喊:“没有性命之忧,可是,这哥儿若是服用过量的断肠红,那是会影响生育的啊。”
张御医这话终于说了出来,整个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
先前王府就闹出过一回王君害侧君好似是王君指望侧君不孕的事儿了,这不天道好轮回了嘛,要说先前侧君那身子还不严重,那这王君却严重的不行啊!
他方才行针,看着是很快的止了沈北那痛,可是他心里清楚的很,虽然这痛他能止住,可他改变不了王君失去生育能力的事实了。
王君与王爷至今无子,如今王君骤然失去生育能力,这简直是骇人听闻,都知道皇家传嗣如何重要,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无论如何,这王君的位置,不能由一个不能生育的人来坐啊。
只是眼看王爷如今的情况,张御医心里没谱。
他头低着只能看到地上的泥。
旁边的红卯听着张御医这句话,整个人懵了,他下意识看着萧长平,只见萧长平的嘴微微张开,面上竟是一瞬间的怔愣,仿佛听着张御医的话,反应不过来。
可不一会儿,这怔愣变了。
萧长平猛地低头揪住张御医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治好他!”
张御医吓了一跳。
萧长平那眸中含着杀气的样子吓的他差点儿尿裤子,可是他真的不能说谎啊:“臣才疏学浅,这断肠红的药性显然已经入了王君的五脏六腑,臣,没法救了啊。”
萧长平听着他最后那几个字,猛地掐住他的脖子。
连红卯都没想到自家王爷会这么做,甚至忘了拦了。
张御医蓦地被掐住了喉咙,他瞬间窒息,萧长平本就保持着提着人的动作,这会儿把他脖子掐着,张御医猛地翻起了白眼,眼看着就要断气。
红卯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喊一声:“王爷!住手啊王爷!”
红卯这一声喊的颇响,萧长平猛地回头看了一眼沈北那屋子方向,蓦地松了手。
张御医被瞬间放下,整个人倒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不准咳!扰了王君清静,本王杀了你!”
这话还含着杀气。
张御医方才心里简直吓到了极点,这会儿听到一个杀字,吓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整个人一边咳一边捂住自己的嘴,惊恐的看着萧长平,只怕他再来这么一回。
都说萧长平是贤王,他那府邸与平西王府近,因此王府有什么事情,第一个就会找上门来,身为御医,在宫中当差容易出事儿,但是给王爷办事儿,这风险小不说,赏银还丰厚。
当初他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那府邸离平西王府这么近,实在是件好事。
如今看着萧长平,他这会儿在地上坐着,萧长平居高临下窥他一眼,张御医吓得整个人都抖起来。
可怕!
平西王,竟然暴戾至此!
别说是张御医了,就连红卯看着都吓到了,他什么时候看到王爷这满脸杀气的样子,素日里王爷严肃点儿,他都能吓着半死,今日这样,简直恐怖。
红卯说话都不敢大声,他看着萧长平道:“奴才觉得,张御医既然不知道如何治,总归还有其他御医,不如让张御医去问问其他御医,看看别人有没有法子治这断肠红啊。”
萧长平听着红卯这话,视线又挪到张御医身上。
张御医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赶忙道:“臣一定去好好研究解法,臣一定去。”
萧长平呼出口气来:“去吧。”
张御医如蒙大赦,刚站起来。
“等一下。”
张御医听着这一声等一下,脚下一软,又跪了下去:“王爷……”
萧长平冷冷道:“此事,你与其他御医商议可以,但若传出去半个字,本王,决不轻饶。”
张御医赶忙点头:“臣知道!臣知道!臣绝对不敢说给除了御医之外的人听的,到时候其他人臣也会让他们保密的。”
萧长平没有再说话。
张御医赶忙站了起来,而后跌跌撞撞跑了,连药箱都没敢拿,最后都不知道怎么从王府跑出去的。
等张御医跑的没影了,萧长平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口,这会儿竹柳还在沈北床前守着,他本不该去打扰他休息,可他心静不下来,他回头到了屋子里,脚步放的很轻很慢。
竹柳本在床边陪着沈北,只看萧长平又进来了,他也不敢开口,只默默退到一边。
萧长平本以为看着沈北那睡颜,他多少心头能平静些,可只看得他嘴唇苍白,脸色更差,还有那屋子里没有收拾掉的血迹,他心头那火气便压不下来。
只看了两息,他蓦地攥紧了手,而后到了屋外,看着红卯:“将南院给本王围起来,若有人擅自打扰王君,杀无赦。”
红卯心头一凛,王爷这真是动了真火了,红卯不敢违背,赶紧道:“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办。”
话音刚落,又听得萧长平幽幽道:“将与此事相关之人,全给本王带到书房,本王要审问。”
红卯再次颔首:“是。”
他说完,飞快的跑出去,不敢耽误半刻,这事儿不知道王君的身子之后能不能治好,但是有一点红卯知道,王爷动怒至此,也不知背地里是谁害的王君,只怕,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红卯这么想着,面上也都是冷意,他飞快按照萧长平的指示安排人将南院团团围住,并且不让任何外人靠近。
而另外一方面,膳房那些人一个不落,全被带到了萧长平面前,包括这王君院子里的其他奴才,也没能幸免,一大堆奴才挤在书房前。
沈北出事的事情虽然没有刻意传出去,但是到底院子里的奴才也都是知道的,此事是王爷亲自主审,先前那侧君与王君因为那红丸的事儿才滤过一遍厨房,这会儿又出事儿。
李管事觉得自己今年真是时运不济了,可心里忐忑的很。
萧长平看着面前跪着的一大堆人,还没审,开口便是一句:“全部拖下去,先打二十板子。”
所有奴才瞠目结舌,王爷素来不是个刻薄主子,府上的事情,王爷十分按着规矩来,后院的事情,王爷向来是不插手的,都是秦侧君来的,这会儿因为王君出事儿要查本也算正常,可这张口不问,直接全部打二十板子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求饶都忘了,就在这时候,外头有人通报:“秦侧君到。”
萧长平那眼皮抬了一抬,只见秦侧君缓缓走近,他蓦地拿了旁边一个茶杯猛地丢出去,秦侧君来的突然,猝不及防,猛地让那茶杯砸了一身。
“啊!”
第165章 招供(二更)
茶杯应声而碎,那些个茶叶茶水不说,那茶杯砸在人身上,还是很疼的,秦侧君猛地惊叫一声,而后差点儿摔倒,还是旁边冬儿扶住了他。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那碎掉的茶杯,顺着那茶杯看到萧长平身上,整个人愣在当场。
旁边那些下人看着大气都不敢喘。
这王府眼下谁不知道王君得了王爷宠,可这宠归宠,这侧君在王府到底是管着后院的人,毕竟,所有人都觉得王爷心里头,还是看重侧君的,只是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爷居然将这茶杯摔在侧君身上。
秦侧君本是不打算来的,可是王君出事了,当时红卯在他那儿嚷嚷,他作为这府上管着后院的人,即便是不想来,也得来露个脸的,更何况这件事情最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冬儿也没有打听出来。
都知道王君好似中毒了,挺严重的,可是这到底什么情况,底下奴才没有一个知道的。
秦侧君这趟过来,除了规矩所在,也有想看一看这王君到底是不是要死了的意思在里头。
哪儿知道他才一来,就让萧长平砸了个正着,先前他就这么走了,秦侧君心头便恨,如今心里想着得到萧长平的关注,却让他丢了这么一个茶杯。
得亏不是砸在头上,否则岂非破了相?
秦侧君想着沈北心头有恨,可看着萧长平这样,心里委屈,同时更恨沈北了,他哪儿看不出来,萧长平这怀疑他对沈北下手还是在其次,砸他,是出气啊!
秦侧君满脸委屈的表情看着萧长平,蓦地跪下来。
冬儿惊呼一声,只见秦侧君差点儿就要跪在那碎掉的茶杯片上,好在没有跪到,他松了口气,又心疼上了自家主子。
秦侧君道:“王爷纵然替王君担心,可也不能急坏了自己啊,如此伤身,今日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还要细细的查,我愿意帮助王爷。”
萧长平看着秦侧君跪在地上那个委屈样子,眸中却是冰冷一片,他淡淡道:“你爱跪就跪着,红卯,你聋了吗?本王说打,你没听到?”
其他奴才本看着秦侧君跪下还以为自己有救了,没想到萧长平是半点儿面子都不给侧君。
所有奴才心里这会儿才发觉一个真相,虽然府上都是侧君在管,可是侧君,好像是真的失宠了。
在王爷面前,也没脸了。
秦侧君整个人跪在地上,按理说,这事儿他该与王爷站在一起,而后盘问,可这会儿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王爷竟然就让他这么跪着。
秦侧君一时间如坠冰窟。
这时候红卯得了令,便让人将面前这些奴才都拖下去,这会儿大喊王爷饶命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被拖下去打了一遍,二十板子,说多不多,说是罚人,还不到能将人打的不能走的地步,李管事毕竟看多了,一下就看出来,王爷这是要审,要细审,不同于先前想要敷衍了事的侧君屋子里头那红丸的事儿,虽然看着声势浩大,实则就是做做样子,这会儿先打了人,就是告诉所有奴才,这事儿,没这么好糊弄!
这所有奴才都被打了一遍,一个个又被带着跪在萧长平面前,萧长平才开口说了第二句:“本王只说一回,今日王君的午膳有问题,本王要严惩,无法证明自己清白的,一律打死。”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萧长平,一个个都傻了愣了,即便是如李管事这样的王府老人都万万没想到,王爷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侧君听着萧长平的话,他哆嗦着嘴唇,喃喃了一句什么。
其他人没有注意,只有冬儿听到了,他在说:“疯了,王爷疯了!”
冬儿听着看着在场少说三十来人,心头直发寒。
可不是疯了嘛。
这事情还没有线索,只要无法证明自己清白就要打死?
那若是无辜者,也就打死了吗?
王爷这真是疯了呀!
胆子小点儿的,当场跌坐在地,萧长平的视线从所有人脸上略过:“说罢,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说完这句,又看了一眼红卯:“去,将本王的弓拿过来。”
红卯心头一凛,不敢怠慢,当场就去。
红卯去拿弓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开始证明清白了,从头开始,一个个说。
为了证明清白,有人说的详细无比,自己今日在哪儿,做什么,事无巨细,也因为这样,这事儿审的极其慢。
从红卯回来之后,萧长平便接了那弓,他站起来,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箭来,搭上了弓弦,而后蓦地对准那些个奴才。
那些个奴才一个个吓得满头大汗。
红卯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但这么一指,萧长平又收了箭,他又道:“太慢了,红卯,去多找些人来,要会写字的,分别给他们做口供,全部写下来。”
红卯赶紧又去了。
他这会儿跑的自个儿心里都没底,交代下去之后,那平日里与红卯亲近些的下人直忐忑,问红卯:“王爷这到底要做什么呀,我心里怕的很,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见过王爷这样啊。”
红卯自己也是摸了一把头上的汗:“那就记住了,从前没有,今日这一遭之后,以后就有了,这事儿可得查出来到底谁是凶手,否则……”
否则看架势,这事儿只要是有人牵涉其中的,只怕都没有命在!
这是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啊!
红卯心里祈祷,王君,您可快点儿好起来吧。
这事儿很快办下去,立刻有人去给那些个下人做口供,这一套口供坐下来,比一开始逐一询问快多了,很快,一叠口供就被放到了萧长平面前。
萧长平看的飞快,很快全部看完了,他将那叠口供放在手下,淡淡道:“你们的口供一个个都说的很齐全,可都证明不了自己,不是下毒的人。”
萧长平这话一说,底下的奴才胆子小的瘫倒在地,胆子大的大喊:“王爷饶命啊!奴才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奴才真的没有谋害王君啊!”
这个一喊,旁边好些人喊:“王爷饶命啊!”
一时间,喊王爷饶命的人连成一片。
萧长平只看着那些个下人:“本王说过,无法证明自己清白的,都要死。”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奴才道:“奴才,奴才有话要说。”
萧长平看着一个奴才突然开了口,他眯了眯眼睛:“说。”
那奴才战战兢兢道:“奴才是厨房附近做洒扫的,素日离厨房离的远,与奴才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张麻,那张麻今日下午,突然告了假,说是家中出事了,回家去看看,可奴才记得,他家中已经没人了,可突然说他老爹没了,奴才觉得这件事情有疑。”
这人没说自己,倒说起个张麻来。
“走了多久?”
“奴才没细细数,估摸着,快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正好是晚膳之前。
萧长平一听这话,红卯也不用他说,立刻找了认识张麻的人,出府去往张麻的家里。
哪儿知道人去楼空,这人去楼空便越发觉得不对,一时间,红卯立刻让人去禀报王府,并且去京兆府调了一帮将士,如今这个时辰,城门已经封了,这张麻要真有问题,想出城,那他也出不去,所以人还在京城。
于是这就好办了,沿着蛛丝马迹,红卯带着京兆府的人,很快找到了张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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