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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的是楚余额头上的纱布。
听说是楚伯父用烟灰缸不小心砸出来的。
不幸的遭遇在满身是刺的小孩身上更显可怜，他还一个人回家，是很孤独的一个小孩。
林易揽着他的脖子，非要请他吃炸串，还一起走了一段路，到了分叉口才分开。
林易已经模糊了的记忆一下又清晰了起来，看向楚余：“我俩好像以前也颇有点故事。”
“你请过我很多次。”以哥哥的身份，林易一直在尽力对他释放善意。
小学的时候，林易到他家里来玩，甚至给他检查过暑假作业。
初中之后，林易的存在就更加明显了，楚余总是好似不经意的，只是凑人头的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玩。
去骑行，去野餐，去水上世界。
“还记得你以前教我游泳吗？”楚余侧头看向林易。
“啊，对，我还教了你游泳，但是你学得太快了，都不能算是我教的。”明明只是比划了一下，楚余就什么都学会了，这种情况下林易实在不好意思把记忆储存成自己教会了楚余游泳。
楚余对那时候的记忆还挺深刻的，那时候他比林易矮半个头，林易在水里抱着他，那种感觉太奇怪了，水贴着肌肤晃荡，林易的手紧紧贴着他的腰。
楚余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在林易手里挣了一下就游了出去，之后在水里都离林易远远的。
和他们同行的人里，有一个楚叶和林易的同学，还有一个是楚叶现在的老婆，也是当时他俩的学妹。
来的时候坐的列车，回去的时候坐的出租。
位置不够，必然有一个人要被抱着，那时候楚叶和学妹的关系还没确定，最适合被抱的就是楚余这个小孩。
虽然从身体发育上来看已经是少年了，可是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实打实的小孩。
“你还在车上抱过我。”楚余说。
楚余不说还好，一说就跟钩子似的，牵扯出了林易很多的回忆。
那时候楚余和他哥的关系一般，属于很容易吵起来的情况，在他们一群人当中，林易感觉得到，楚余稍微比较能接受的人，只有他而已。
所以他看向楚余：“我抱着你把。”
然后楚余坐在了他大腿上。
楚余说重不重，说轻不清，最大的问题在于他那天穿了一条挺有设计感的休闲裤，屁股兜的位置有着两个四边形的铆钉。
顶在林易的大腿肉上，生疼的，他只能尽力的调整姿势避开那个铆钉。
“你当时那条裤子，现在说起来我都还记得。”真是让人记忆深刻的铆钉，林易骤然一回忆，都还觉得记忆鲜明。
楚余垂下眼，没说什么，把刚出炉的章鱼小丸子递给林易。
那时候他还很懵懂，对于一些事，处于大致懂了点轮廓，但细说起来又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大概那时候是他少年时期最慌张的一刻了，板着一张脸，不敢让人发现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林易的腿一直在动，他不知道林易到底什么意思。
他坐下的时候是用腿挨着林易的腿，虽然他对林易的好感高于其他人，但也不喜欢自己身体被碰到。
林易调整来调整去，最后大腿抵着他。
他面无表情撑过了全程，一个字都没吭，回家之后心里恨死林易了。
他不知道林易有没有感觉到，如果林易发觉他有了感觉，他大概会更加恨林易。
这样莫名其妙的事，生平第一次。
当天晚上他做梦了，梦境很清晰。
在梦里的那个车上，身旁没有其他人，他坐在林易大腿上，林易在身后抱着他，耳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他靠得很近，在梦里有一种别样柔软的气息。
低下头，两人的腿交错在一起，林易穿的五分短裤，往上滑了一截，膝盖很瘦，大腿很白，曲起的小腿线条紧绷，从大腿到小腿，线条很漂亮。
醒来的时候楚余呆呆的躺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梦遗。
第44章
“前面那个肉饼店还在。”林易指了指, 对他家的肉饼可是记忆深刻，皮薄陷大，里面满满的都是肉, 肉加了一些蔬菜, 连吃几个都不会腻, 没想到这么多年都还在卖。
老板都还是熟悉的面孔，在他这里吃肉饼的学生每年都在改变, 但他看起来还是老样子。
林易拉着楚余往前走, 回头看他还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楚余回过神, 看着在面前挥舞的章鱼小丸子：“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差点忘记了。”
“什么事？”林易咬了一个章鱼小丸子，他和楚余以前的故事有那么多吗？他怎么完全没什么印象。
“你上大学，军训之后我们视频的事。”楚余看着林易, 表情炙热而隐晦。
林易对楚余这个表情起鸡皮疙瘩，他们那时候干什么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就记得当时楚余拨错了电话给他，两人只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 这细细碎碎好几年之前的事了，他和楚余的各种小事情貌似发生了很多, 但当初楚余在他眼里就是朋友的弟弟，他有照顾过，但从没有特意留意。
楚余笑了一下, 捻着记忆里带着淡红色彩的那一段不做声响，林易看着楚余, 不知道他突然笑了一下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个笑容很浅，只是嘴角上扬的一瞬, 但确实是笑了。
“你又想起什么了？”林易好奇。
“没什么。”楚余当然不会告诉林易，少年时期的知己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废料。
他联络林易的时候，借口拨错了，给林易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也是那几年中，他唯一一次主动联系林易。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是对于离开这座城市去读大学的林易莫名有点在意。
视频接通了，屏幕里是一张汗湿的脸，肌肤白里透着绯红，脸下面是柔软的布料，大概是枕头。
林易刚军训完，大学的军训和高中的军训完全是两回事，他这座学校尤甚！
训得大家半死不活，同寝室都是哀嚎一片。
林易没想到楚余会打来视频电话关心他，也说不上感动，毕竟那时候楚余并不是他在乎的人，但心意难得，两人聊了几句。
他睡在下铺，那时候他们寝室刚刚熟悉起来，最佳的整蛊方式就是在对方酸痛的大腿上踩上一脚。
带餐回来的室友一脚踩在他大腿上。
“啊……靠！！”林易惨叫不止。
“鸡排来了，猪。”室友在后面拎着鸡排袋子一晃而过。
楚余绷着一张脸，语气冷淡：“林易哥你吃饭吧，挂了。”
不等林易回答，他就挂断了电话，林易稍微感慨了一下这小孩还真是怪脾气，也没往心里去，扶腰撑着床站了起来。
之后楚余从初中到高中，都很容易梦见那一幕。
有一段时间楚余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有点恶心。
梦境里总是把那个画面重复刻画，无限放大各种细节。
汗湿的发梢，绯红的脸颊，疲倦的眼神，润泽的嘴唇。
突然惊叫，用力抓着枕头的手指。
梦境一遍遍的重复，朝着某种暗示开始倾斜。
直到高中，楚余开始接受自己的这种妄念，接受自己因为林易种种无意识的举动起了谷欠望。
他躁动过一小段时间，想要发泄这种压抑。
就如他和林易说的，他试图早恋，可是没找到一个像林易的人。
或者说，没人能像林易，简单的一个动作都能让他难以自持。
林易逛完小吃街，正好再走一走去散步：“我们去学校看看吧？”
“好。”楚余伸手勾住林易脖子，两人朝着学校走去。
林易的高中学校也是楚余的高中学校，两人都就读过，只是时间不同而已，初中的位置也不远，这一片是学区，上学的时候路上都是初中高中生。
走到校门口，校门紧闭。
“门关了。”林易说不上是感慨还是惆怅，隔着大铁门往里望，里面的教学楼以及操场和记忆里差不多，但也差了很多。
可能是后来看过太多高楼大厦，曾经觉得很大的校园，现在看起来好像也只有这么几栋教训楼，能容下全校的操场，也没记忆里那么广阔了。
楚余看了看林易，再打量了一下校门和岗亭，拉着林易往旁边绕。
“去哪里？”林易不解。
楚余回头看着他笑了一下，显得有些少年桀骜：“我们翻墙进去。”
“翻墙？！”林易惊了。
林易高中三年从来没翻过墙，得益于他无比准确的生物钟，每天都能在固定的时间醒过来，在早读的前十五分钟到达教室。
所以林易一直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不好也得好那种。
到了围墙边，林易仰头看这堵墙，这么高，怎么可能翻得过去，能翻这种墙的他只在跑酷合集里看过。
不过林易还挺跃跃欲试，做一件他读书的时候从来没做过的事，这种虽然幼稚但当初没来得及叛逆的事，有点小刺激。
而且楚余在他身边，有楚余在，就没有不可能的事。
楚余两手交叠，林易踩在他手上，他先把林易推了上去。
林易毕竟是锻炼了这么长时间了的人，力量和协调程度和以前比起来是有了大进步的。
借了一下楚余的力，攀住墙头就上了墙，上了墙往下一看，简直头晕。
这也太高了，要怎么下去？！
林易选择默默蹲在墙头，回头看了看还没上来的楚余。
楚余往后退了两步，跨步一脚蹬向墙面，姿势和灌篮差不多，手一抬就够住了墙头，手臂撑直爬上了墙头。
然后两人就在墙头，用潇洒的蹲姿吹着冷风。
楚余在墙头没停留超过两秒，纵身一跳行云流水，转眼就落地了，留林易一个人蹲在墙头。
林易：“……”
楚余回身仰头看着他，微张开双手：“林易，来。”
他一张开手，林易顿时有了悬崖都敢跳的感觉，看了看下面的水泥地，估算距离摆摆手：“你往后面退点，不然我得砸你身上。”
楚余往后退了两步：“来。”
林易稳了稳重心，学着楚余的动作纵身一跳，安全落地。
楚余虚扶住林易手臂，在他落地之后将他拉起来：“走吧。”
两旁的树都凋零了，只剩下积雪和白雪冰棱的树干，林易搓了搓手，哈上一口气。
楚余抽掉手上的手套，上面有着一个满是碎雪的脚印，伸手抓住林易的手放进自己衣兜里。
两人朝着空荡荡的校园走去，整个校园空荡得只有风呼呼挂过的声音，幸好楚余在身边，不然林易就要伤感起来了。
到了教学楼，教室都是锁着的，林易在窗口往里面看，桌子横竖列得整整齐齐，书桌里一沓沓的书都还在堆着，等着学生的开学。
林易看了看班牌，想起自己记忆里的那些人，顿时忍不住笑容，扭头对着楚余滔滔不绝。
八班的那个篮球王，为了打篮球耍帅吸引女生，特意剪了樱木花道同款头发。
五班的校花，出行必然轰动，栏杆上总是趴满早上看她上学的男生。
一班的学霸，趴着睡觉都把学校第一拿了。
各式风云人物，都能列出个小传记册子。
说起高中时候的事，虽然林易过得很平静，但身边各种中二狗血的故事还是很多的，比如他同桌恋爱当备胎，送了半学期早餐结果被那个女生嫌他买的早餐永远都是一个样子没有情趣，于是被一脚踹了。
楚余静静看着林易说花边说得满面笑容的样子，也忍不住扬起笑容。
他听着就好了，他高中的朋友都不适合给林易说，那时候以他孤僻的性格，能和他说上话的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
总之，都是脾气古怪的人。
因为常在一起打篮球，精力过于旺盛，他们的故事都很儿童不宜且渣男。
林易侧头，看见楚余满是笑意的目光，心砰的动了一下。
楚余用这种带着笑意又宠溺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眼神，林易完全心动。
楚余眼中的笑意淡了一些，看着着林易目光变暗，气氛突然粘稠。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林易看他时，突然露出迷恋而略微失神的眼神。
让他很想……狠狠的……
林易眨了眨眼睛，迅速收回眼神。
以他对楚余的了解，只要他俩目光对视超过三秒，楚余就会开始有感觉。
虽然不知道道理是怎么成立的，但每次的事实都能证明，只要气氛开始弥漫出暖意，楚余就会迅速的对他的眼神做出反应。
这种感觉刚开始体现在楚余的眼神里，他目光会慢慢沉着下来，隐约变暗。
然后声音变低。
“看我做什么，继续说。”楚余搂住林易，低头靠在他肩头，声音低沉。
林易站在窗边，看着玻璃窗映出两人模糊的影子，林易后背一麻，想到楚余以前在镜子前对他做过的事。
“别靠这么近，这是学校。”林易赶忙向旁边挪了一步，虽然林易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但走进座学校里，他仿佛还保留着半个学生的身份。
楚余搂着他的肩膀，让这一步没有成功的挪出去，低下头抵着林易的肩膀，侧头就能看见林易白皙的耳朵和因为寒冷天气微微发红的耳廓。
林易有些紧张的绷着身体，但控制不住心里隐约的期待。
他因为楚余，开始变得没有羞耻心了……
林易垂下眼，避开周围能影响自己的一切景象。
楚余靠得更近，温热的嘴唇轻轻触碰他耳廓，一下，两下：“那早恋不是更好，圆梦。”
“别在学校乱来。”林易不介意他亲俩下，只是其他事不可以。
他是最了解楚余各种恶劣癖好的人，虽然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冷漠，实际上他是很爱玩的。
林易不幸的居爱玩榜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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