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人伸出了一个小小的舌|尖,够上了那人在下巴处的虎口。轻轻一扫就勾得唐从筠回过神来,随后像是踩了电门似的卸了力猛地松开手。
得了解放的脸颊还留下了两个红指印,就差凹陷下去。
回过神来的唐从筠显得极其沉默,坐在座位上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锋北也没有管自己这张脸到底会不会毁容,毕竟当代科技修复容颜也只需要几分钟,他凑着脑袋关注着唐从筠,车内灯光昏暗,正当锋北想要去开灯的时候,良久都没有动作的那人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吓得锋北浑身一震,随后听到一句:“别按开。”声音听起来变得有点沙哑似乎是情绪不高所致。
“不按不按,”锋北像是很心疼似的,“不要伤心,你怎么了?”
在朦胧的月光中能看到少年淡粉色的嘴唇被咬的几乎要出血。眼眶也像是要滴血似的,像是伤心极了也像是气到了极致。
锋北并不算是很理解唐从筠,他给的是心上人一个最好的保护,让他在多少黑暗的裹挟里都能举着那一捧光明。
但唐从筠本人躲在爱人用骨血撑开的缝隙里,绝对不会好过。他这短短的十八、九年没有体会过Q1发作的疼,也没体会过被机械车的铁片扎进身体的疼,更没吃过沙子为外敌殚精竭虑的苦。
这些全都被他的爱人体会过,苦痛交织在躯壳上。那天的场景总能浮现在脑海里,即使是旖旎的氛围也不能阻止伤口的触目惊心。他最开始甚至不敢用手去触碰那些疤痕,想要避开后来却发现几乎无处可避。
最长的一条从后心到了后腰,看上去已经很久了,颜色极其淡,比起其他的淡了不少,而且能留下这么长一道疤应该是冷兵器,估计是某人年少轻狂唯我独尊的时候挨的一刀。
在整个过程中,除了那些肆意生长的疤痕,还有就是隐忍的粗喘,这些“无动于衷”都一下下像是一根针似的穿过了他的心脏,没有彻底浇灭的怒火又激了起来。他在理智和愤怒中拉锯很多次。
当晚他甚至都想过,如果当时他没有被理智拉回来,锋北会不会纵容他这个不知道“情爱”的小兔崽子为所欲为?不过,最可能压根都不觉得自己能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在这件事情上,连他本人也承认过,找个人解决和抑制剂激发Q1的感官完全没区别。
难道这个人生下来就是铜墙铁壁?唐从筠在心里问过无数次,但最后得出来的结果他不愿意去思考。可他能为这位大将军做点什么,但是他的爱人好像从来不需要他为他做点什么事情,就好比刚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锋北的情绪不太对劲,但是那人却不会说什么。
当他想要告诉锋北其实你有事可以和我说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能为锋北做点什么,是安慰他吗?安慰对于一个乘风破浪十载的英雄来说好像什么作用也起不到。
想到这里,唐从筠越发觉得荒凉,他曾经害怕过锋北会不会一声不吭地把他扔出去,然后这个“不速之客”就在他的人生里消失不见了。在更久之前,他其实害怕过锋北嫌他烦,但是他也在去骚扰锋北上乐此不疲。
现在,这个关于丢不丢下问题一直横在他们两个中间,时不时就要爆发一下。唐从筠一边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好像没有这么个资本去说“你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一边觉得这样也让他揪心。
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一把推开了车门逃似的跑了。锋北连忙伸出手去抓,结果只抓到一片衣角。
那好像偏不要他们两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打过来的人依旧是孟退然。
“小阑说这件事在电话里不好说,只能说这栋大楼是丽塔夫人毕生所学建筑而成的,找个时间见面说。”孟退然在那边倒了一杯水,他应该现在处于个极其放松的状态。
“那可能一个月后吧,跨越边境线的次数不能多。”锋北道,对面的那人注视了他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你心里着急了。”
“不是因为这件事。”锋北立刻就听懂了是什么意思,他对自己的心思了解的透彻,什么时候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也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还真不一定是敌人,应该是自己。
“你不是会为了这么点事就着急的人,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还叫我叔叔,我老头子也还算你半个亲戚长辈了,不可否认,你很成功,就是没按着你父亲所期待的那样长大,本来觉得你们两能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就好。或许是个闲职,或许让你当一辈子官二代败家子。但是他都希望你永远都是偷偷去酒吧喝酒的十八岁少年。”
“他以为能为你撑开一片天,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孟退然道,他也想过,这两个孩子生下来就注定可能有被追杀到天涯海角。老总统以为自己能做到,但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但是好在丽塔夫人计谋算是成功了。
起码还活到了现在。
“当年,你的母亲委托我给你妹妹编造一个身世的时候,她就把这一切都想到了。”孟退然道,“夫人应该是我见过最雷厉风行的女人,你这点真像她,以楠这点也像她。”
“更多的人说我像爸爸。”锋北笑道,他这一路上,没有多少人说他像过母亲,可能是他的眼睛颜色随了老总统,在长相上“误导”了大众。
“你和老总统也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果看过他早年的照片的话,你一定会很惊讶,但我还是觉得你像母亲,你和丽塔夫人一样聪明,很有当主导者的天赋。”说着,只见锋北在昏暗的灯光下笑起来,看上去有点点疲倦。
“老总统还是想得太容易了,他早年间参战过踩了个战争的尾巴,差不多和你是一个位置吧,也是主帅。不过,主帅和总统的区别还是太大了,古时代那么多皇帝有几个不英年早逝,太偏向哪一边都不行,哪比军队里。”
“嗐,这些事情都已经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也没有必要告诉你太多。”孟退然随意地摆摆手,但是他的眼睛里不是这么写的。
“叔叔,我爸妈其实很早之前就生出了一个AO平权的想法,对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锋北突然道,“十八岁那年,我受到了点启发去问过我爸爸,但是他对我的态度很不一样,对这个话题表现得避而不谈。”
“那个时候,九零一已经要完成实验了,甚至马上都可以直接投入生活中了。一项药剂的研发,绝对没有建一个房子那么简单,其中要付出的努力一定是修房子的成千上万倍,应该是早在二十年前,或者早到几十年前?”
这一连串的话,几乎把孟退然打得闭了嘴,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第一次大战还没结束的时候,九零一就已经有了雏形。”
“什么?”锋北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一百多年前就有了,大战的时候,因为ABO性别分化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上不了战场,有的为了自保也有的为了让他们也能上战场,就有人在寻找一种办法能够让Omega群体改变体质的办法。但是第二性别才出现没多久,谁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情况,能不能用那些市面上的提升体质的药剂来改变,当时还不止两个国家,每一个国家内部都在找这种方法,外面还在开战,民不聊生战火满地的,抢劫的偷东西的杀人的,分化成Omega活不下去报复社会的,好像时光一下就倒带回了古时代的战乱时代。最开始的地方听说都成了人间炼狱,甚至有人觉得人类会就此毁灭。”
说着,孟退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讲述着从老一辈那里听来的属于战乱时光的“悲剧”故事:“都是为了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
☆、第 58 章
一百多年前,ABO性别第一次出现,当时并没有普及多少,第一批婴儿立刻就被隔离了起来,但是隔离并不能阻止它的传播——最开始的时候,人们是小范围恐慌,这种事情其实并没有多少可信度,可能如果压的好也只会被别人的当成笑谈。但是随着有第二性别的婴儿越来越多,这件事也就扩散来了。
几天之内,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世界,当时,世界上经过科技变革的大战剩下的国家本就不多了。
人民在求政府一个说法,但是怎么样也得不到回应,这时候每个国家的总统们也焦头烂额,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高层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国内就已经开始乱了,先是疯了的拿着菜刀冲进到左邻右舍家里,全部都杀了个遍。然后也拿着刀自杀了,这样的事情不是小范围的发生,而是大面积的,几乎哪里都会有这样的事。
上演了无数场血腥的悲剧,弄得人们都疲倦不堪。
到了后来每家都门户紧闭,殚精竭虑地躲着可能会冲进来的疯子,不过疯子可能还没来杀了他们,有一部分人就已经自己把自己逼疯了。这个时候找治安保安全部都没了用,警察们自身难保。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声暴起,带武器冲出家门,杀死周围所有人以绝后患的做法,这一行为带动了大批人,毕竟这个时候,神经都是紧绷的。只要这么一个□□,他们就会立刻炸掉爆发。
国家对于底层人民来说不解自散,宛如世界末日。杀人犯没有人来抓,没了法律的约束,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暴行”之中。国家的内忧是最先出来的,从底层一直蔓延到高层,上上下下全都在恐慌中。
就算是国家的科研院,他们现在连个“用来实验的真人”都找不着。甚至更多的人都自身难保,知道他们在科研院工作的人,家里都乱作一锅粥了,有的人一看到他们就非要逼问出个所以然。
这场势如洪水的“灾难”就这样在一百多年前降临人世,把整个已经和平下来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国家并不是没有管制,但是这实在是难以抵御,他们本来也没有办法,最开始的时候那两句用于稳定军心的话到后来没任何用。
这样,世界大乱。
人们总会在乱世中自动地成群结队找到自己的组织,把单独的打架斗殴变成□□打架。在这漫长的一百多年里,人类就像是经历了最骇人的“末日”,又慢慢地重新组建成新的国家。
这段故事其实早就被编进了历史书里,算是新时代至今一百九十多年的血泪史。在战争后来的那一段时间内,Omega群体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战争中没有自保的可能,每个战壕里面也会发现这些分化成Omega的人类不能当做“战力”。
也就催生出了他们的一个想法——有没有一种药剂能把Omega变得强大呢如果非要说,九零一药剂在人们心中的第一个雏形。
“但是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小北,有些事情并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你父母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你父母想要告诉你什么事,那么我相信丽塔夫人的能力,一定能传达给你,这不是你要管的,小北。”
话说得太有长辈的意味了,但是锋北少有的没有表现出什么,看上去很是平淡。很多年前,应该是九年前,十八岁的锋北在那一次权贵人家的聚会里被那个“孩子王”给影响到了,回家找自己的父亲想要多深刻探讨AO平权的事。
在这之前,这种事情从未介入他的生活,这一切的起点还是那个在小孩堆里和孩子据理力争,刚才跑出去的那位少年...哭包。
但是老总统为什么不让他多多介入这样的事情呢,即使这件事确实对于他来说没有用,无论是在丽塔夫人的计划里,还是老总统的美好“妄想”。这些为什么父母从来都不和他讨论,甚至在家里都显得那么避而不谈,他要去了解还是偷偷地托人去打听打听实验室里那些东西是什么,都像是一个政治敏|感话题似的,那被压了不知道有多久的草案还在老总统办公电脑里。就好像是被压了那么多年的Omega群体,现在他的半个家长竟然也要他别管这类事。
那句酝酿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他只是看着屏幕,眼底闪动着些许不太一样的光彩。
光是看这个表情,孟退然就知道它不可能劝得动锋北这种犟起来谁都拉不回来的犟驴。当然,这头犟驴总是很擅长在某些其他人不敢走望而却步的路上开始表演“死战不退”。
就包括了参军这件事,最开始的时候丽塔夫人把他强行塞进了军队,好像也是合了心意似的,这人在军校混得如鱼得水,据说比之前在家里修身养性不知道活跃了多少倍,每天早晨起床的时候就是敲锣打鼓一通烦。
虽然每年想要上军校的人并不少,但是也不乏不想走这条路的。不过,即使是这样,像这种能把送死过得快活的还是第一个。
“小北,你父母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他们早就为你铺好了后路,就算是能阻碍到你的东西,他们都相信你和以楠都能度过去。”孟退然想了半天但也只有这么一句话送给他,他了解锋北的性格,或者说是他不仅仅是了解锋北的性格,更是了解自己。
不然他为什么会让现在的组织称作“平权组织”。
这通电话算是挂断了,但是锋北久久地坐在车座上,也没有下车去找唐从筠,也没有去思考关于一个月之后“招兵买马”的事情。
他只是在想,他的父亲,老总统在内心里的究是1怎么想的。如果他的父亲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老好人,又怎么会那么强悍的觉得自己能给孩子一个美好的象牙塔?如果他的父亲真的很刚强,又怎么会被夺权?
到底是仁慈过了度,还是这一切早就有定局。所有的变革在一开始都没有推翻过保守,看古时代那么多的改革支持者,哪一个不是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努力。他到底是没有想透过这件事。
沉默好半晌,他点燃了一根烟,锋北很少碰这类东西,倒是烽以楠爱得不行,很多时候就是点着后放着不动。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今晚月亮很圆,他穿过机械车的天窗望着头顶。也没注意到身边走来了一个人轻轻地敲了敲车窗。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蔡晨那张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差点把他吓得大喊一句不文明的话。吓得直抚着胸口,白了一眼蔡晨整张脸都在谴责他这种人吓人吓死人的行为。但是蔡晨好像早就习惯了,又拍了拍窗户示意他打开车窗,自己有话要说。
——“你和小唐怎么了?我才看到他一个人往大楼去了,我都没敢靠近。”蔡晨也不知道是不是格外地觉得自己这个多少年的好舍友是个王八蛋,出点什么事就觉得是他招惹到了别人。
一个问题差点把锋北那些话全部都憋了回去,只见那人少有的沉默,一张刀子嘴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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