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回到大厅中,却发现那儿已经站了陌生人,本该原地等候他的小路易却不见踪影。
唐知白心中蓦地一凉,心脏跳动忽而漏了一拍,他匆忙放下酒杯朝四周张望,试图找到那个幼小的身影。
阿廖沙抬着酒杯啧啧感叹道:“看来你弟弟,也不是个乖孩子啊。”
唐知白没有搭理他,只见他转身离开,阿廖沙忙一把拉住他,问道:“你要去哪儿?”
唐知白甩了甩手,没有挣脱开,只能无奈道:“这很混乱,我得去找他。”
阿廖沙不可置否,问道:“你弟弟有多大了?”
“六岁。”唐知白迷茫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阿廖沙将他扯回来,安慰道:“嘿嘿嘿冷静!六岁大的小孩,不过就是贪玩罢了,一会儿宴会结束,他自己就回来了。”
唐知白心中着急,反驳道:“路易不是那种孩子,况且是我带他来的,我得照顾好他,放开我!”
阿廖沙无奈举起手做投降状,道:“好,我陪你一起去找他。”
这头,庭院角落里载着一片繁茂稠密的梧桐树,展开的枝丫很浓密,白天在阳光照耀下,灿烂耀眼。
可夜幕降临之后,穿过的寒风凛冽,幽暗的梧桐林就显得比较阴森可怕,连仆人都不太愿意踏入。
路易躲在树林之后,仿佛已于黑暗融为一体,若有人远选看见那抹一动不动的阴影,也只能以为是什么稻草人。
近看之下,男孩站在原地神情近乎可怕,全梳上去的头发,不知何时被风吹下几缕,黑发下双眸目光冰冷,其中闪烁着嗜血的微光,仿佛置身于寒潭冰川之下,周身散发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男孩低着头,紧捏着拳头轻微颤抖着,仿佛在忍耐压制着什么……
此刻的路易,就像一头被赶入绝境的小野兽,孤独坚强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过了很久,冷风吹过掀起男孩的衣袍,他缓缓抬起头,那股渗人的杀气已经收敛,不过面色依旧冰冷。
路易抬手低头看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很久了,估计那人已经开始找自己了。
摩挲了下这块金边手表,路易离开了这片森林。
缓步走向主殿大厅的走廊,男孩步履轻松、姿态优雅,任谁都以为这男孩是某个贵族继承人,这么年幼就拥有这么独特瞩目的气质,还格外沉稳。
绅士们经过,都会朝男孩报以礼貌一笑。
走近伴随音乐的大厅旁,路易举目寻找着唐知白,却并没有看到他。
路易心想着他还跟那个棕发男人在一起,不由再次捏紧袖中拳头,面上却毫无波澜。
一抹金亮色光芒吸引了路易的注意,他侧头望去,顿时皱起眉头。
是他……
此时,舞池那头的金发少年也注意到了路易,惊讶了一瞬,似乎惊讶居然在这里看到他。
回神后,少年侧头和身旁伙伴私语了句,继而指了指路易的方向。
就见其中几个魁梧男孩看了一眼就放下酒杯,撩起衣袖,绕过舞池,径直朝他的方向走来。
金发少年得意地弯起嘴角,恶毒嚣张地注视着路易。
如果此时唐知白在路易身旁,就会发现,眼前这个对路易充满恶意的少年,就在当初在阿廖沙生日宴会上,被众星捧月出场地那位金发少年。
对方来势充满恶意,路易冰冷疏离地回望着他,就像个木偶般眼睛一眨不眨。
逐渐缓步退后,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来往人群中……
当几个少年来到他的位置后,男孩早已不见,那头金发少年生气地放下酒杯,怒道:“给我找出来!”
几个少年一哆嗦,立刻四散开去,寻找起那个诡异的小男孩。
……
路易悄悄绕过守卫,踏走上庄园二楼,灵敏地听到身后匆忙的脚步声,发现仍旧有人紧跟自己不放。
路易皱眉,绕过数道繁琐的房间门,在这座城堡走廊之中曲曲绕绕,好一会儿,才甩掉了身后的人。
待那个男孩已经被他绕得晕头转向时,路易冷着脸踏出走廊,准备回去找唐知白。
铺满柔软地毯的走廊上点着些许温暖烛火,照亮着这条长长的道路,两旁漆木墙壁上挂着各种身着洋装的男人女人,精致的金条木框,将这些油画保存得很好。
路易扫了一眼,便知自己已经走到了庄园的私人住宿区,客人私自踏入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甚至可以被主人当做偷窃行为,于是路易便加快脚步,准备离开。
刚走了一段路,便听见前方整齐的脚步声,只见巡逻的护卫们迎面走来。
路易皱起眉,是唐知白带自己来的,自己不能给他惹麻烦。
侧头看到身旁一道精巧的木门半掩着,从门缝中透露出丝丝亮光。
路易考虑刹那,便轻巧地躲进木门后。
进入里面,发现这是一间宽大的更衣室,他面无表情地缓缓拉上房门,整个过程,路易完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躲在房间衣橱中,侧耳听着门外巡逻的护卫踏步走过,直至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深处。
路易正要起身离开,便听见,衣帽间侧边的会客厅里,传出一个男人愤怒的质问。
熟悉的声音使得路易愣住。
他认识这个人,是白的舅舅,林霄因。
顺着钢琴间隙望去,只见明亮的会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而林霄因站在他身前,质问地声音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诺曼!”
这简直和平日里的男爵大人简直判若两人!
诺曼公爵身着隆重华丽的礼服,坐在沙发上随意地叠起腿,缓缓端起桌上咖啡,看了他一眼,平静道:“我并不会伤害他。”
林霄因厉色道:“从你把那枚戒指给他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他只是个孩子,你的所有计划和他能有什么关联?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
诺曼搅拌着咖啡,“冷静下来。”
林霄因听罢,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冷笑一声,反问道:“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这么重要的事,事到临头要宣布了还把我蒙在鼓里,诺曼,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诺曼公爵淡淡道:“你失态了,霄因。”
林霄因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克制着自己,随后直接厉色反驳了回去,“我不管这些!小诉是我侄子,我养育了他十三年!他就如同我性命一样重要,而你这样做,和用刀子夺取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躲在衣柜旁,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路易,顿时听见这个名字。
男孩目光闪烁,又停下了动作。
第33章
面对眼前异常激动, 举止近乎失常的男人,诺曼平静地看着他,“小诉也算是我的孩子, 我难道还会害他?”
林霄因扶着沙发,冷笑一声, “那可不一定,你这样做,不就是把他推上风口浪尖吗?到时候暗地里会有多少只枪指着他, 你能数得过来吗?”
他强硬的语气使诺曼皱起眉头, “这件已成定局,不要再说了。我会保护好他,宴会已经开始了,走吧。”
说着他放下咖啡, 一旁年迈的老管家立刻上前替诺曼披上大衣, 递过拐杖。
不顾身后的林霄因, 两人就要离开会客厅。
才走出两步。
身后就传来林霄因凉凉的讽刺声, “保护好他?呵呵, 你当年也是和我这样承诺,说会保护好潇潇的, 可结果又是什么?我当年真是替你办了太多蠢事,才会相信你的废话!”
林潇潇, 就像一个禁忌之名。
这个名字一出口, 诺曼停住脚步。
管家心中一凉甚觉不妙, 周遭气氛都凝滞了。
黑色气压缭绕在诺曼公爵周围,他目光冰冷地慢慢转回头。
只见林霄因,一个极度自律强大的男人,此刻也微红眼眶, 垂下的手暗中捏着拳头,周身颤抖着,虽然看得出极力在克制,仍然掩饰不了那颗激动、濒临绝境的心态。
诺曼公爵见状,目光一点都没软化。
冰冷神色越发让人觉得恐怖,他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尽管管家已在旁瑟瑟发抖,林霄因却丝毫不畏惧他的目光,迎面冷道:“何必明知故问。”
诺曼公爵缓缓开口,“你在指责我。”
“这么多年了,我又有什么理由来指责你?公爵大人。”最后四个字林霄因说得很慢,在这样的环境中真是格外讽刺。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两人目光对峙着一动不动,诺曼面色恐怖却很沉稳,林霄因虽怒目而视身躯却有些颤抖。
这场争执中林霄因明显处于下风。
诺曼手指摩挲着拐杖,过了好一会儿,轻启嘴角,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传出,“呵……”
林霄因还未有反应,诺曼就将手中的拐杖狠狠向他扔去!
沉重冰冷地木棒直直砸到了林霄因的左胸,砸得这个男人控制不住地退后一大步。
林霄因疼痛得捂住胸口,冬日里的寒气使人躯体变得很僵硬,行动迟钝,此刻的一棒简直砸得他生疼,他心中仿佛滴血。
难以置信这个男人会这样对他……
只见诺曼公爵一把推开管家,三两步就跨上前狠狠揪住他的衣领。
公爵古怪的巨力几乎要将林霄因粗暴地提了起来,面目是从未有过的狰狞,狠道:“你还敢和我提吗她?林霄因!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她哥哥,你以为我会让你活到现在?!”
说罢将林霄因狠狠一甩,整个人就被诺曼甩到了地面上,诺曼又流畅地从桌面果盘中抽出一把刀子,欺身压要林霄因的身上,锋利的刀刃直接抵上他的喉咙。
诺曼公爵显然已是怒火中烧,狰狞扭曲着脸,刀子甚至已经在林霄因脖颈中压出一条血痕。
诺曼突然地爆发是谁也意想不到的,老管家一惊,与周围的护卫面面相觑,想要上前拦住公爵。
颤抖地手伸了又伸,却不敢开口说半句话,老管家只能静静盯住公爵动作。
诺曼出手迅速,和平时儒雅温和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常年热爱运动的林霄因力气也不小,可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挣脱不过他的怪力,便放弃了挣扎。
灰白着脸,自嘲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了,别人或许不清楚,可我自己很清楚,你肖卫·本·诺曼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难看绝望的脸色,林霄因显然有些心死如灰。
诺曼冷笑着,刀子比划着他的脸,“话别说得这么好听,对你我已经是仁至义尽,如今对林诉的安排也是对他好,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小诉天性直白单纯,你将他认作诺曼家继承人是对他好?你也知道权利的竞争是多么危险可怕,他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那些人会承认他吗?连你当年都这么危险,若没有……”
林霄因仿佛想起了什么痛苦往事,愣了半秒,最终艰难咬牙道,“没有潇潇,你能活到现在吗?”
“呵,我可不用你教我怎么做事。”诺曼冷眼盯着他的双眸,就像个被刚放出笼的怪物,危险道:“这些年林诉越长越像你,让林诉成为我的继承人不好吗?还是你觉得,林诉高贵得不配成为的我肖卫·本·诺曼的儿子?”
诺曼明显话里意欲不明,林霄因顿时面露不解,冷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诺曼诡异地轻笑了一声,拿起刀子在眼前打量着,刀面危险的白光摇晃在他脸上,“当年,我受重伤被下毒的那个夜晚,林潇潇疯癫地跑出家门,最后是你找到她的吧?也是那一次,潇潇才怀上林诉的是吧?”
他古怪的话语,让林霄因心中冒出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眯眼审视着自己身上这个疯狂的男人,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你仆人说,那天晚上,你身上满是情、欲的伤痕。”诺曼公爵道。
“你监视我?”林霄因低声狠狠质问道。
“不这样,我又怎么会知道后来的事情。”诺曼伸手捏住林霄因的脸,“那天晚上,你找她林潇潇后,在酒吧隔间中待了很久很久,你们并不是亲兄妹吧,说!你们干了些什么!”
说着他瘦骨嶙峋的五指一用力,几乎就要陷进去,林霄因脸颊的肉中。
林霄因听闻他话说到一半时,就面露震惊,甚至带着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此时,他不顾诺曼手中的钢刀,在地上愤怒疯狂地挣扎,使劲了全身力气也想挣扎出这个魔鬼的桎梏,他红着眼高声吼道:“疯子!你就个疯子!林潇潇是我妹妹!是你的未婚妻啊!你怎么能这么诬蔑她!”
诺曼狠狠一巴掌扇到他脸上,用力之大,彻将林霄因扇得脑袋侧向一边,耳中嗡鸣乱响,彻底扇得气焰停熄。
“是啊,你也知道她是我未婚妻,你是我最衷心的下属,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诺曼公爵低下头冲他嘶吼,面色扭曲。
林霄因慢慢转回头,死寂地注视着这个男人,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心中只觉钝痛,仿佛冰锥刺中的漏洞弥补不住,不停地滴下血泪,一种情感在不断流失,林霄因恐慌地想阻拦,却疲倦得怎么也制止不住。
好半晌,他才慢慢道:“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的。”
“所以……你想出这样的办,想致小诉于死地?将你曾经荒唐可笑的历史扫清。”
躲在更衣室中的路易面色冰冷,冷漠地盯着地上扭打的两人。
“我可没这种想法,让你的儿子做上诺曼家族的王座,或许这也是她的愿望。”诺曼道。
林霄因却仿佛认定了般,顿时一口痰吐在他脸上,“呸!闭上你的脏嘴,潇潇她那么喜欢你,甚至愿意为你而死,你怎么能这么诬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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