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九十九朝想得也挺轻松,再怎么样矛盾都只是一时的,没有什么事能比生死更重大。
从地狱回来之后九十九朝在方面的心态就很佛,对夏油杰“至少不会在大事上闹脾气”这一点很有信心。
这时候走在他身边的家入硝子突然出声,“不过阴阳师有能力把人复活吗?”
九十九朝:?
家入硝子看过来,“你曾经在的家族不就有前科吗,我一直以为你让我保管着这个笨蛋的身体是有复活他的打算。”
而且你不也复活了么。
九十九朝想了想,好想也是,自己都从地狱里爬出来了,会被这么误会也正常。
但他还是好好说明了,“复活这种忤逆生死的事情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家入。就算我从地狱里爬上来了,也是因为……”
黑发少年停了一下,脸上挂起释然的笑意,“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和许多结缘的帮助。
“可就算是这样,我也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你的反转术式对我没有办法完全起效就是个证明。”
家入硝子很感兴趣:“真想好好研究你啊。”
九十九朝:“……”别吧。
九十九朝事后考虑过,他现在最多只能给夏油杰换一个灵魂的载体,如果这个载体是原本的躯体,那么配合他的力量,应该就能自由地行走和被寻常人看到——当然这方面九十九朝还需要研究,所以暂时没法做出和复活无异的保证,好在夏油杰也没问过他这方面的事。
但本质上来说,夏油杰已经不是人类,存在更近似妖怪。
五条悟:“那干嘛不直接拿去火化了。”
九十九朝静静地看向突然从身边冒出来的一米九人民教师,深思熟虑后,选了个毫无瑕疵的回答。
“可能是我们阴阳师觉得土葬比较讲究。”
所以你能不能别多话,不然之后夏油揍你你也是活该。
……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九十九朝对于信任的人事物,一向有很大的宽容度,甚至可以说宽容到一种天真的地步。
正因为这种态度,夏油杰才不想见到五条悟。
祢木利久离开办公室后,夏油杰挠了挠眉心,疲惫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走向一旁的落地窗想喘口气。
自从九十九朝真的放手了盘星教的事务之后,夏油杰从头疼无措到善如流地处理着这些问题,只花了很短的时间。
讲究限制和规则的确很辛苦,和以前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在九十九朝的帮助下,夏油杰很快就成了社畜完全体,每个报告送到他面前,他就能在数十秒中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在大事小事上也有了相当的敏锐程度了,什么该踢皮球,什么该延缓决策,什么又该拍案下定,就像在逐渐成为一种本能。
可夏油杰心中总有一个憋闷的坎,让他想逃避。
在做社畜的这半年里,夏油杰不想见到五条悟的原因其实已经逐渐侧重于九十九朝的看法,而不再是最初的那种复杂的憎恨。
他的确也思考了很多事。
以他来看,正因为九十九朝有着很大的宽容,就代表着他还会有着比常人更绝对的底线。
这样的底线无关善与恶,而是因为强大的能力必须有着限制,九十九朝给自身设立有的原则和本心。
就算是面对吉野顺平,少年的天真与悲惨的遭遇令他无知觉地步入恶途,九十九朝也是冷眼地建议他走向咒术师这一条路。
——成为咒术师是好是坏,夏油杰现在已经很难判定出准确的结论。
这或许也是九十九朝想让他看到的。
夏油杰一直没有向九十九朝铺开过去,不是认为九十九朝不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只是这个原谅有着代价。
曾经吞吃过无数负面情绪集结而成的诅咒,夏油杰更清楚负面情绪的存在的感受。
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一切想法和心思,才不愿意让九十九朝面对他独自一人走来的过去。
有着贺茂朝义的过去,九十九朝不会钻入什么死胡同,而是夏油杰不愿意。
九十九朝在他的眼里永远都是积极而昂扬的,是那个在深海里自信地说出:“我们可是很强的”,在盛夏里头发和眼睛都被透彻的阳光渲染成灿金的少年。
所以面对联系的问题时,他欺骗地说“我不知道”,实际上是“我不敢”。
无数次地觉得自己就像个不成熟的胆小鬼,不敢走到对方存在的阳光底下,但也会无数次地用其他的借口一拖再拖,让九十九朝迁就他的无理取闹。
这样的心情,夏油杰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第164章 世事骚音(四)
然而命运总喜欢和人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夏油杰还正在面对着落地窗思绪不定时,突然感受到了召请。
夏油杰:……
夏油杰:???
家入硝子一手放在门把手上,无语地听着身后两个小学生吵了一路。
在学生时代,九十九朝从最开始就是个有着自我准则的人,所以家入硝子有时候都会听取对方的建议进行某些判断。
但怎么说,就算是这样的人也有幼稚的一面,当初高专的时候就是这样,她身后的这两个人只要抓准一个话题就可以开启全自动,互怼之间还带着各种引经据典的梗。
夏油杰在旁边虽然不加入,但是总能在精准地地方吐出众人心声溢满的槽,又被这两个人联手拖进战局,最后一起靠小学生打架方式解决一切问题。
其实每一次夏油杰也都知道自己插足进争吵的后果是什么,所谓愿打愿挨。
现在想到当初的日子,还真是有点怀念啊……家入硝子淡淡地想,压下门把手,突然一个激灵,就觉得身后的气氛变了。
从:“我们阴阳师比较讲究土葬”开始,长廊上的话题一度变化,就好像越接近夏油杰身体的停放间,五条悟也没再避讳提起过去的事情。
不过大多都是些非常日常的话题,比如今天我拿了你的零食昨天我拿了你的漫画明天我要把你睡觉流口水的照片流出去……诸如此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照顾九十九朝的心情。
不过九十九朝觉得自己并没有被照顾到,反驳说:“我睡觉才不会流口水好不好!”
五条悟毫无心理负担:“我又没说是你,肯定是杰!”
“夏油也不会吧!”九十九朝一样接受不能,语气很笃定。
“那么肯定,难道你和他睡过吗?”
九十九朝:“……”我倒是经常睡他办公室沙发。
九十九朝:“你能不能不要用那么让人误会的说法。”
少年还是一脸坚决,“我只是相信长得好看的人睡觉绝对不会流口水,也不会上厕所!”
五条悟:“……你摸着你的良心再说一遍这种话。”
九十九朝微微扬起下巴:我们半妖没有良心,只有长得好看的脸。
五条悟:……就离谱。
见九十九朝一脸让人好气又好笑的得意,五条悟不假思索,像过去一样直接伸手打算摁住他的脑袋猛搓一顿。
九十九朝就提前把他拍开了,非常熟练。
伸手拍开伸手拍开,有来有往好几回。
长廊狭窄,九十九朝还是略输一筹,在五条悟的手真的要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可能什么都没想,下意识地在空气里伸手一抓,抓出了一只手先一步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嘴巴里聊着过去,有来有回的也是过去,那不扯出个过去的人出来就挺没道理的。
命运作祟是不是。
五条悟:……
家入硝子:……
九十九朝:!
恰逢此时,一年级三人组在医务室里见老师们不见了正好赶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拍手摸头的两人间,九十九朝从空气里摸出一只手来——别说这个情景还是挺鬼故事的,尤其是这一只手原本是虚幻的,但随着力量的波纹散发出去,逐渐地显露出了手臂、肩膀、身躯……就连五条老师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家入小姐目瞪口呆。
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九十九朝瞬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也瞪大了眼睛,头皮发麻。
这次连说漏嘴都不是了,而是直接把人给抓出来了。
见主角都这个反应,一旁三小只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人影的成形打量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哦,是个男人。
穿着和服。
黑色长发。
脸要出来了……咦,他为什么要偏头疼一样地捂着脸?
长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静到连虎杖悠仁都不敢说话了。
阔别十一年,打破死寂的仍是原来的那个人。
“那什么……”
顶着两只手的少年干巴巴地开口。
“恭、恭喜两位……牵手成功?”
五条悟:……
夏油杰:……
家入硝子:噗。
夏油杰放下觉得丢人才捂脸的手,五条悟静静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不约而同,嘭地一声!
“嗷!”
……
在家入硝子的笑声里,所有人从停尸间门口回到了医务室,三个学生抱着复杂又困惑的心情,围在九十九朝身边,顺手给他额头上药。
为什么是围在九十九朝身边,因为两个成年男性周围都笼罩了非常低的气压,就连五条悟都不苟言笑了,真的可怕。
家入硝子笑了整整十分钟,也挺让人不敢靠近的。
唯独九十九朝像是霜打的茄子,又理亏、又没气势,垂头丧气地坐在角落。
钉崎野蔷薇认真地看着他,咕哝了一句:“太可惜了。”
这么好看的脸,被磕出这么大个印子,太可惜了。
伏黑惠欲言又止,因为只有他能有那种“我知道得太多了所以合理推断出贺茂老师可能是自作自受”的心情。
……还是来个人灭我的口吧,伏黑惠生无可恋地想。
勇士虎杖悠仁:“现在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贺茂的咒灵吗?”
医务室内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诶!我说错了!?”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一阵紧张:你根本就不该说话!
虎杖悠仁严肃起来:总不能一直沉默下去吧!
这时候五条悟轻嗤一声,他的眼带已经摘了下来,白发垂到眼睫,又在出声后偏头看向窗外,“咒灵?该说是式神吧。”
这句话在诡异的气氛里还真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
九十九朝伸手轻扯伏黑惠的衣服,挪了一下屁股,尽可能让自己消失在两个男人的视野里。
伏黑惠:……
也就在五条悟开口后,夏油杰眉目阴沉地看了过来。
伏黑惠果断地让开了。
九十九朝:……
“他还不知道。”
突然间,夏油杰低声说了那么一句话,然后起身,走到九十九朝面前,五条悟像是愣了一下,没有阻拦。
“跟我来。”
众目睽睽下,夏油杰直接把少年提溜出了门。
九十九朝:我人没了。
第165章 世事骚音(五)
东京新宿,小田急百货商场。
商场刚开门不久,人并不多,禅院直毘人拿着一罐自动贩卖机抖出来的啤酒,悠哉地晃荡着。
作为新宿区最受欢迎的百货商场,多多少少有着禅院家的产业,加之每日与隔壁京王百货每天互通客流,禅院直毘人时不时就会来闲晃两步。
他今天那么早出现不是刚来,而是昨晚就在附近的一家私人酒屋喝酒,和他商议的政府要员在闲聊时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告知禅院直毘人近来似乎有诅咒师不怀好意,从普通的黑网上雇佣了不少人手。
“会雇佣普通人的诅咒师,那倒是很少见啊。”禅院直毘人哈哈大笑,没有放在眼里。
早上十点,距离百货商场一条街的地方,一辆装满了天然气罐的运输车缓缓驶入大道,却在经过商场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今天是节假日,这么大一辆车的停摆立刻就造成了交通堵塞,有在附近值班的交警与商场保安都想上前问问发生了什么。
夏日早晨明亮的阳光下,爆炸发生了。
百货商场的一楼最近因祭典活动搞成了半开放式的出入环境,所有玻璃幕墙一起破碎,直面天然气卡车的方向好似掀起了一阵刀般的大风,空气快速膨胀,热浪和冲击波裹杂着尖锐的碎片卷在商场底层肆意切割,不少尖叫的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完整的一声就被冲击推倒,身上瞬间不满了大大小小的创口,水袋一样放着血。
商场巨大,倒还是有不少人能找到躲避之处,没有受到铁屑玻璃等等碎物飞溅,但在建筑整体震荡停止后,咕噜一声,一颗震荡弹就滚落到脚前。
穿着黑衣的人们在爆炸后从各个入口走进商场,四处扔着手中的震荡弹和烟雾弹,前者专门对准角落,后者白烟如帷幕般升起,遮住了还在运作的摄像头。
如果说在经历了这一串袭击仍还毫发无损的,那就剩下禅院直毘人了。
这位梳着白色背头的老人手中的酒都没有洒下一滴,虽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他靠在了一个隐秘的高处,想着要不要联系一下这栋商场的负责人,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再赚一笔,尤其是他在看到猛虎一样的咒灵穿梭进商场后像是在搜索着什么的时候,就觉得这笔生意报酬应该不低。
“看来也有诅咒师脑子很灵敏嘛。”
禅院直毘人听说过诅咒师行当里有许多行为为人不齿,比如勾结许多犯罪抢劫商场银行,利用咒术的特性不被发觉,往往都能大捞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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