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棠哭得一声比一声大,完全没将游潇的话听进耳朵里。最后还是游潇绞了块巾子塞到他手里,才把喜服给换出来。齐棠胡乱地擦着脸,上气不接下气地打着哭嗝,游潇笑着给他拍着背,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齐棠哭够了,一张小脸涨成猪肝色,斜眼瞟了瞟立在一旁的游潇,小声咕哝道:“总爱看我笑话。”游潇被他气笑了,道:“怎么就是看笑话了?你哭得止不住,这帕子还是我塞到你手里的呢。”
“我不管我不管!”齐棠拼命跺脚,恨不得把地踩出个坑来,扯着游潇的衣襟开始撒起了泼,“你就是取笑我!你就是个大混账!”
游潇莫名其妙背了个“大混账”的骂名,又被齐棠一通乱拳锤得胸口疼,偏偏自己还不忍心对他发脾气,只能忍着他这一番胡闹,待他自己闹完了收手。
齐棠打着打着自己也觉得荒唐可笑,红着脸把手揣进怀里,用力把鞋子蹬了甩到两边,扭着身体往后一缩,钻到里床去,团起身来面对着墙,再不说话了。游潇瞧见齐棠发间露出的红耳朵,悄悄扬起嘴角,坐在床沿故意说道:“阿棠是害羞了?”
“胡说!我才没有呢!”齐棠对着墙闷闷地说,伸脚把被子勾过来,把整个人罩进被窝里。
游潇隔着被子把人抱进怀里,对着里头的害羞鬼说:“阿棠,愿意与我成亲吗?”
温柔又坚定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到齐棠耳朵里,听得他心如擂鼓,胸口肋骨被撞得生疼。齐棠心里乱得很,但是有一个声音从这些纷乱的思绪里冲出来,势如破竹地冲到了嘴边。
“我……我愿意的。我愿意……和你成亲。”被子里的人儿小声说着,虽然声音细小,但游潇听出了他话里那一缕甜丝丝的不易察觉的喜悦之情。
开学第一天,开心吗大家😼😼
第161章
容斐一边笑一边给齐棠把头发整理好了,顺便拿起了脂粉给他上了个薄妆,又用胭脂在他眼尾轻轻地勾了一笔。原本清丽脱俗的脸庞多了这细细的两笔,一下子就多了几分妩媚。
齐棠不习惯涂脂抹粉,没一会儿就没了耐心,左顾右盼抓耳挠腮。容斐正在给他描唇,皱着眉轻斥一句:“别动,一会儿给你画花了,看游潇还要你不要。”齐棠一听,果然就老实了,一动也不敢动,还撅起了嘴主动配合容斐。
容斐看他态度突变,便揶揄道:“瞧你那副恨嫁的样子,上赶子去给人家当媳妇就这么高兴?”齐棠娇俏一笑:“你不懂,游潇是最好最好的。”
“能有多好?让你起不来床的那种好吗?”容斐轻笑,故意又去惹他。
“去去去!青天白日里不害臊讲这东西做什么!”齐棠翻了个白眼,将容斐推远了一些,对着镜子孤芳自赏起来。
因为要将齐棠从山上接回家,原先准备的凤冠因为在路上太过招摇,齐棠坚持要到了家再戴上,于是容斐给他将头发束进发冠里,清秀的额头和纤长的脖颈儿露出来,更显得英气俊朗。
梳妆完毕,齐棠迫不及待地起身,站的远了些,抬起胳膊,不住地转着身子,上下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嘴角的笑怎么也落不下来。
“从今日起你就是别人家的小媳妇了,要守妇道。往后我这玉竹楼你可得少去,免得你家夫君寻不到你又来我这里兴师问罪。”容斐抱着手看他乐得找不着北,心里也是替他高兴的,但无奈他嘴巴一向毒惯了,这话到嘴边,就变了个味儿。
齐棠哼了一声,朝他吐吐舌头:“不劳您费心了!”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胡陵的声音:“人来了!”
齐棠喜笑颜开,一双眼睛亮得像熠熠发光的星星,开了门就往外冲。
容斐快步走到门边,看着齐棠的背影跑远,心里有竟生出了几分看着女儿出嫁的长辈的心思来。他素来淡薄冷漠,流连花丛这么几百年,始乱终弃的事情见得多了,但游潇与齐棠之间这份情愫纯粹而又热烈,跨过了生死和禁忌,彼此都愿意为对方把命送出去的,实在是难得一遇。他这般寡情薄义的蛇妖,都不免为他俩动容。“小花妖!慢着点儿!要是摔着了你小相公可要心疼啦!”容斐笑着冲齐棠喊,笑着笑着,眼眶里不自觉地渲上了一层湿意。
胡陵站在门口,看着齐棠满心欢喜地一路小跑,笑着帮他把洞门打开。
游潇不知道从谁那儿借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安上了红辔头红马鞍,自己穿了一身大红吉服,一人一马,看着都喜气洋洋的。
见齐棠像一阵风似的冲过来,游潇赶紧下马把人接到怀里:“慢点儿,瞧你这莽莽撞撞的样儿,哪有一点新娘子的样子。”齐棠扁着嘴娇嗔道:“怎么?你不要我啦?”游潇见他这个小祖宗作劲儿又要上来了,赶忙道:“要要要,这么好的小媳妇我怎么会不要呢。快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小媳妇这么好看?”
齐棠闻言,又高高兴兴地跳开两步,转了两圈给游潇看他的衣服和妆容,一个劲儿地问:“好不好看?你快说,我好不好看?”“好看好看!”游潇被他花枝招展的样子逗乐了,笑道,“我家的小媳妇儿最好看了。”说罢翻身上马,朝齐棠伸出手来,露出一个比三月里的春风还要和煦的微笑来:“愿意跟相公回家吗?”
齐棠看着游潇,往日里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似的从他眼前过去。春日里海棠树下的初见,夏日荷塘的告白,秋日里香糯的桂花糕,冬日里那一声响亮的爆竹声……他能记得的温情时刻,都是游潇给他的。齐棠把自己的手递到游潇手里,马上就被温暖有力的手掌包裹住了,就好像他也被游潇温暖的爱意包裹住,浑身跟泡在蜜里头似的,腌得骨血都是甜的。
“坐稳了!”游潇在齐棠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牵着缰绳猛地一拽。白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齐棠坐在前头,吓得大叫一声缩进游潇怀里。游潇偷偷一笑,暗中挺了挺胸膛给齐棠依靠,一夹马肚,策马而去。
斐斐子真的标准娘家人,嫁女儿好好哭哦😭
第162章
骏马疾驰,转眼就到了村口。游潇对齐棠说:“阿棠,我们要回家了。”
齐棠明白,游潇的意思是村里的人都会看见他俩穿着红衣共乘一骑,免不了要说说闲话。齐棠挺起胸膛,骄傲地扬起下巴:“怕什么,让他们看!我这么好看,还怕他们看不成!”
游潇给他这番跋扈又嚣张的言语给逗笑了,把缰绳交给齐棠:“喏,那就由阿棠你来御马,让他们好好瞧瞧。”
齐棠真的接过了缰绳又泄了气,一下又蔫了下去,嘟哝道:“可是他们会不会说我把你给带坏了,说我是个害人精,说我……哎呀!”齐棠话没说完,后脑勺上就被游潇敲了一记。齐棠揉着脑袋回头瞪了游潇一眼:“你敲我做什么!”“敲你不长记性。早就说了,咱们之间,不讲这连累不连累的虚话。咱们过咱们的日子,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游潇刮刮他的鼻子,认真地对他说着。
虽然袁家那三个恶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但齐棠心里还是存着一丝阴霾挥之不去。他怕大家知道了他是妖,就会对他另眼相待,甚至将他赶出村去,最怕的就是因为和他在一起让游潇蒙受大家的非议。游潇是个夫子,是这个村里最有出息的读书人,却和他一个男子成了亲,这传出去可……
齐棠从前不敢想,而今这村口的大树就在眼前了,他更是进乡情怯,松松地握着缰绳,由着马儿驮着两人,无聊地原地转着圈。
“阿棠,再这么转下去,我都要转晕了。”游潇开口,将齐棠如潮水般铺开的思绪收了回来。齐棠回头,心事重重地看他一眼:“我和你骑着一匹马,又都穿了一样的红衣服,他们不是一眼就能明白了吗?不如算了吧,你去租辆马车来吧。”
游潇故作惊讶地提高了声音:“那日我们不是说好红妆十里迎你回家,你还满心欢喜的么?”“哎呀我突然又不想了不行么,你快去你快去。”齐棠推了游潇一把,作势要下马,却被游潇抓住臂膀,牢牢地按在马上。齐棠皱着眉开始挣扎,两条腿不安分地乱蹬。齐棠这任性的举动惹得马儿不适,喷着响鼻,四蹄不住地跺着地。
游潇将人拘进怀里,小声说:“阿棠,再耽误下去,就误了吉时了。”齐棠还在犹豫,手里的缰绳被游潇收了回去,游潇看着他微微一笑,一甩缰绳,大喊一声“驾”,策马向村里奔去。
齐棠被他吓得全身一抖,语无伦次地喊着“不要!不行!停下来!停!”闭着眼睛,把头缩在游潇怀里,不敢看路上的行人。
往日里热闹的卧牛村今日不知为何安静得出奇,耳畔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没有想象中沿路不绝的窃窃私语之声。齐棠心里觉得奇怪,偷偷睁开眼往外看,却发现路上别说人了,连个活物都没有,店铺门面都关得紧紧的。大街小巷空空荡荡,静得可怕。
“怎么大白天的,一个人都没有?”齐棠抬头问游潇,见他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立刻明白过来他早有安排,心中气不过,往他胸口锤了一拳,追问道,“快说!你出了什么鬼主意?”
游潇冲他眨眨眼,笑道:“今日古月镖局大摆长龙宴,宴请这庆安县几个村的乡亲,村里人拖家带口的都去了,谁还在这儿瞧你呢。”
齐棠心里的怒火一下子蹭上来了,自己担惊受怕瞻前顾后了一路,到头来游潇早就准备好了,和胡陵策划好了将村里的人全都支出去,将他一个人蒙在了鼓里。就这么一路看着他惴惴不安,却又不告诉他,看他自作多情地窘迫担忧。羞愤又气恼的齐棠对着游潇的胸口又是砰砰两拳,别过头去嘟着嘴,再不说话了。
马儿跑得快,不多时就到了家门口。门里门外都挂着红绸,一派喜气洋洋。游潇勒马翻身下来,朝齐棠伸出双臂。齐棠赌气,不肯下马,把脸别过去不理睬游潇。
游潇也不多说,稍一用力,就把闹别扭的小媳妇儿抢下马来,抱进院子里。
“游潇你这个大骗子你放我下来!”
“叫错了,阿棠应该改口叫相公了。”
“相个屁!你就是大混蛋!这个亲我不成了!我要回去!”
游潇大骗子实锤了哈哈~
第163章
纵使齐棠憋了一肚子火气,但也不是真的不想和游潇拜堂,不过就是耍个小性子罢了。真当游潇拿了凤冠盖头过来,齐棠立刻就安安静静地半蹲下身,让游潇将凤冠给他戴上,又蒙上了红盖头。
游潇把系着红绸带的大红花拿来,自己拿一头,把另一头递到齐棠手里。齐棠接过红带,顺势掐了游潇一把,听到游潇忍不住“嘶”了声倒吸一口凉气,盖头下的嫣红小嘴终于露出满意的笑来,亦步亦趋地跟着游潇,被胡陵这个临时借来的“喜娘”搀着,走进了堂屋。
屋子里已经被装点一新,香炉喜烛,红布窗花应有尽有。游潇自幼没了父母,于是这高堂之位只摆了父母和游老夫子的排位。虽然有些古怪,但游老夫子对游潇有养育之恩,摆在高堂之上倒也合情合理。
跨过了火盆和马鞍,游潇和齐棠走到了堂屋中央。柳扶风早就等着了,一旁坐着的还有凌桓和百里蓁。
百里蓁上回用凌桓与游潇的旧事故意挑拨,事后齐棠也睚眦必报地还敬了他俩一壶玉竹楼独有的“满堂春”。第二天他溜进知州府后院,蹲在墙根下听百里蓁哼哼唧唧地支使凌桓给他揉腰按腿,也算是报了仇。
百里蓁好像确实被折腾狠了,虽然椅子上已经垫上了软垫,但百里蓁神色中似乎还是透露出几分疲倦和不适。凌桓侧头想与他说句话,百里蓁翻了个白眼,端了杯茶自顾自饮了一口,懒得看他一眼。凌桓讨了没趣,讪讪地坐回原位。
齐棠此时开心地要飘起来了,哪儿还管得上别人和这些繁文缛节。耐着性子听柳扶风念完了长长的祝词,听到要叩拜天地,不等胡陵带他转身,自己“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屋里先是一片寂静,继而除了游潇之外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齐棠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自己把盖头掀了,看着屋里头笑作一团的人啊妖啊的,小脾气突然就上来了,气呼呼地喊道:“笑什么呀!别笑了!让不让人家拜堂了!”齐棠此言一出,又引得众人一番捧腹大笑。
“笑笑笑!就知道笑!”齐棠“蹭”的一下站起来,跺了跺脚,艳丽的小脸上含嗔带怒,倒也是别有风味的好看。他伸手拉拉游潇的袖子,问道:“他们笑什么?”
游潇硬生生憋了许久,忍得肚子都微微作痛,强忍着笑,拉住齐棠的手:“他们是为我们高兴呢。”齐棠又瞧了他们一圈,小声对游潇说:“我不信,你骗我。”游潇没办法,只能跟大家伙儿作揖,开口请求道:“内子性子急,让各位见笑了。只是内子脸皮薄,还望大家收声,莫要再笑了。”
在座的见新郎官都发话了,也都点点头,收住了笑。游潇携齐棠一起跪向门口的方向,相视一笑,一齐向天地叩首。齐棠偷偷用余光看了看游潇,见他虔诚又俊朗的侧脸,心里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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