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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秋雨难免有些失落，勉强微笑道：“今天吧。”
顾风这才发现客厅靠阳台的地方立着一个蓝色行李箱，他惊讶的看向池秋雨：“这么急着搬出去？”
“没办法，”池秋雨无奈一笑，话中意有所指，“有人催得急。”
白荼咳了一声，警告性的看了他一眼：“你今天话太多了。”
池秋雨便像个受了委屈似的小媳妇儿那样闭嘴了。
“那我帮池先生搬吧，”顾风嘿嘿笑着，“趁着时间还早，搬完了刚好赶回来给白先生做饭。”
外边天已经微微泛起金黄了，再拖下去又得多等一天，以免夜长梦多，白荼当即便同意：“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毕竟现在，我算是白先生的打工仔了嘛。”
“叫我白荼就好，一口一个先生的，我可担不起。”
顾风顺口应下来，起身替池秋雨扛起行李箱：“行，那我们先走了。”
白荼因为腿脚不便，就没有起身去送他们，池秋雨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见屋里那人什么话也没说，就知道自己是等不到一句告别或是珍重了。
他苦笑一声，话里行间的苦涩，比起凉拌生吃的苦瓜那滋味儿也不遑多让。
“茶茶，我……我走了。”
“你在家……记得按时吃饭，心情不好就多出去转转，别闷着不开心，有事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都开机。”
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马上出现在你身边。
白荼却没多少表示，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距离远，传到池秋雨耳朵里时，细微得几乎都快听不见，但他仍如闻天籁，心情也肉眼可见的明朗了不少，笑得真诚了几分。
临走前又回过头，珍之又珍的将那个瘦弱的背影刻在心头。
他现在什么也不求，只希望，青年能够尽早消气，原谅自己。
池秋雨关门的动作很轻，似乎是怕吵到白荼，门刚一关上，就懒得再在其他人面前伪装，看着顾风冷冷的说：“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记住，不该动的心思别动，不该做的事别做，不该说的话别说。否则，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你这脸变得比川剧变脸大师还快。”顾风吐槽道，他一想起自己不久前还说过这人温柔的话，就悔得舌根都青了。
什么温柔体贴，都是装的。
“不想被顾云继续针对的话，你最好把嘴闭上。”
池秋雨搬出顾云来压自己，顾风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他后面，一路上心里为着这点儿破事翻江倒海。
顾风也不知道，怎么才见了一面，再次见面的时候，池秋雨就摸清楚了自己的底细。男人甩给他几张照片，低着嗓音道：“我知道你在躲顾氏集团的董事长，我也知道，顾云就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你应该不想接下来的大半辈子，都如同一条老鼠般躲在顾云的阴影里苟延残喘吧？”
顾风攥紧照片一角，手背都因为过于用力挤出了一根根明显的青筋，他紧张的问：“你到底是谁，找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目的？！”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只需要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就送你离开这座城市，彻底消失在顾云的控制之下，得到真正的自由。”
男人话里的那些承诺对于顾风来说诱惑极大，如同被蛊惑的色鬼即将打开潘多拉魔盒那样，他几乎连思考都没有，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没办法，顾风自从顾云成功得到顾氏集团掌事大权之后，便被这个便宜哥哥赶出了顾家。一夕之间，从朝生暮死纸醉金迷的顾家小少爷，成了看人脸色艰难求生的蝼蚁，这样的巨大落差已经足以击垮一个人，更别说，时时刻刻还需要对生命安全提心吊胆的顾风。
他仰人鼻息，受人钳制，曾经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就连小命都有可能随时不保，没有人比顾风更想要从名为顾云的囚牢里逃出去。
顾风本来以为，池秋雨要开出的那个条件可能是一件非常难以企及的事，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直到站在白荼面前时，才发现居然只是需要自己做个兼职护工而已。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到了，把行李放下，我自己进去。”
池秋雨冷冽的声音把顾风的魂儿从回忆中叫醒，后者下意识的四周观察了一圈，讶然道：“你住这么近的地方？”
距离他之前所住的出租屋，也就不到两条街的距离而已。
既然如此，干嘛还需要搬出来？
顾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池秋雨和白荼之间的矛盾一无所知。
池秋雨冷哼一声，抢过自己的行李：“你管得太宽了。”
他可不打算让眼前这讨人嫌的小子发现自己搬出来的正式原因，知道了之后指不定会搞出些什么小动作来。
顾家的种，从大的到小的，就没一个好的，根上就烂透了。
顾风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着离开了。
“不就好奇问一句吗，跟个神经病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作者收藏鸭，多多浇水，作者就能长出更多更多的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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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剧情崩溃的现代世界（二十七）
巨大的穹顶笼罩着整个拱形大厅，黑漆漆一片，除了这中间漂浮着的无数微弱荧光以外，再没有别的光彩，像极了夏日夜晚抬头便能看见的璀璨星河。
“你每次来这里，都会待上很久。”男人从暗处慢慢走出来，眯眼笑道，“可这里的记忆数以千万计，你真的能找到属于自己那一份吗？”
他看向的方向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团看不出形状的黑雾。
“找不到。”黑雾干脆的说。
“那为什么还要一直找？”
“直觉告诉我，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见过很多人这么说，”男人顿了顿，“不过，从来没有人能从这里拿回属于他们自己的那份记忆。”
“那不关我的事。”
“从你来到总部的第一天算起，到现在，应该已经接近十年了吧？”
黑雾专注的在流光溢彩的星星点点中寻找自己的那一份，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
男人也不恼怒，他知道这家伙的性格，就只是微笑着说：“当然，我说的是在总部的时间，加上那些经历过的世界，零零总总，你为了拿回自己的记忆已经花费了几百年时间了。”
“那又怎么样？”黑雾并不在乎，“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即便用上千年万年，我也会成功。”
“目前为止，还没人能做到。当然，我很期待你。”男人整理了一下衣领，“还有……那只小兔子？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只兔子。”
他一提到兔子，黑雾的情绪就变了：“你想做什么？！”
“你这么紧张干嘛？”男人有些讶异，“你这次回来，为的不就是弄清楚他身上的Bug吗？再说了，他只是你的宿主而已，你以前对那些宿主，也没这么在意啊。”
明明黑雾什么形状也没有，更别说脸，但男人莫名的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他身上的愤怒。
“他跟其他人不一样，”黑雾一字一句，异常郑重，“我会保护他顺利完成那些世界任务的，你们别想着等宿主失败吞噬他的灵魂。”
男人无奈的摊摊手：“放心吧，我对兔子的灵魂不感兴趣，搞不好还是最讨厌的胡萝卜味。”
黑雾这才放松了一些警惕，“这样最好。”
顿了顿，又继续道：“ABO世界里剧情已经全线崩溃了，可为什么最后结算的时候评价仍旧是通关，按照你们那些合约的克扣程度，不把积分全部扣光就算是积德，怎么这次还大发慈悲白送了那么多。”
“你应该知道，不是所有人在死后灵魂都会来到总部，要么是罪大恶极不入轮回的孤魂野鬼，要么是生前占据一方的凶猛野兽。前者通过进入各个世界维持秩序偿还它们所犯下的罪行，简单来说，就是地府不收它们，我们抓来做苦力的。而后者，灵魂很鲜美，要是它们能通过小世界积攒到足够的积分，那就能免于六世轮回得到化形成人的机会；要是无法通过，我们自然也不会白白浪费力气，就只能将灵魂充当抵押费，拿来增强自身力量咯。”
“可这些和白荼有什么关系？”
男人叹了口气：“因为这只小兔子是个异数啊。”
黑雾一愣。
男人继续说：“他作为一只灵智低下的动物，正常情况下死亡后就应该被牛头马面逮回去投入轮回，继续做他的兔子去。然而他是因为替主人挡下子弹才去世的，这样一来，人类就欠兽类一份因果，即便并非老虎狮子这样具有实力的猛兽，死后也能来到总部。只不过过程中出了点意外，导致他灵魂沉睡了很多年，不久前才被唤醒。”
“其他无论孤魂野鬼还是山野凶兽，没一个能逃得掉，都得规规矩矩按照小世界剧情来，对于它们而言，剧情崩溃了就是崩溃了，没得商量。但对于你的这只小兔子则不同，他似乎并不受规则束缚。ABO世界评分出来以后，我们几个高层集体开过会，最后认为可能是因为他救过人，又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世界意志就给他开了后门。总部也是依托所有小世界汇聚而成的意志存在的，世界意志是爸爸，儿子哪能忤逆爸爸。”
黑雾想起总部那些无论是对系统们还是对宿主们来说都过于苛刻的合约，不仅没什么同情，反而嘲讽道：“活该。”
“咳，这也不就是平常捞得多了点吗，这次可是从我的私库里给你们拨的积分，算得上大出血了。”男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总之，对于那只小兔子你大可放心，不止是上个ABO世界，他正在攻略的这个世界，乃至于以后所有的世界，不管怎么崩剧情，都不会像普通宿主一样被判定任务失败的。”
“少跟我来这一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任务通过的最高积分是能拿到二十分的，你按最低标准只给了白荼十分，剩下的十分去哪儿了？”
黑雾冷笑道：“也不怕世界意志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那你还想怎么样？”
“从这个世界开始，以后每次结算的积分都按照最高标准发放，敢少一分，我把你皮都扒了。”黑雾威胁道。
男人打了个哆嗦，在黑雾的淫威下心不甘情不愿的的答应了。
黑雾这才高兴起来，早在男人解释的时候就打好了算盘，等从总部回去以后，他就能拿这事儿向小兔子邀功了。
男人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提醒道：“你最好不要把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他，现在的结论是依据猜测推理而出的，我不能够保证一定就是这样。世界意志没有什么规律可言，未来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最好还是按照正常流程来。况且，认真做完剧情任务，得到的积分也肯定比拿及格分多得多。”
“知道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男人带着黑雾离开了这间密闭房屋，一路上都能遇到不少像黑雾这样大大小小、或透明或浑浊的雾体，见到他们二人时，都毕恭毕敬的闪到一边，等他们走之后才敢有所动作。
“那是……012吗？他怎么突然回总部了，这位可很少出现在总部啊。”
“听说是为了这任宿主回来的，难不成金牌系统的名号要砸了？！”
“小声点！敢背后编派他，你们两个想被格式化啊？！”
黑雾冷冰冰的扫了那几坨灰不拉几的雾体一眼，不怒而威，光是自身充满戾气的气场就吓得他们仨不敢再闲言碎语了。
“012啊……”男人有些怀念，“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你了，你刚开始来的时候，还只有我指甲盖那么大一点儿呢。”
谁知道当初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一团小家伙转眼就变成现在的这个庞然大物了，还刻意淡化了自己的编号和存在。
“其实我明白，你们这些系统都不怎么喜欢总部。”男人微微一笑，“不过，说到底，你们能够继续活下去，也还是总部的功劳。”
“哪怕像这样活得人不人，鬼不鬼，那终究是活着。”
黑雾淡淡道：“活着就有希望，死了一无所有。”
而他所有靠出卖灵魂而得来的这些苟延残喘的时间，全部都用来拼命积攒积分和能量，只期待有朝一日，能够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份记忆。
那份记忆里，应该有很重要的，让他即便舍弃自由、舍弃灵魂，也不愿放弃的东西。
经过分布着无数能量球的大厅时，男人顺嘴提了一句：“诺，你左手边那个水晶球，就是你之前和那只小兔子一起待过的ABO世界。”
黑雾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那颗能量球，比起周围其他的球体而言，光芒显得暗淡无比，一闪一闪的就像即将熄火的灯泡。
“这个世界快垮塌了。”
男人赞赏的点点头：“说得没错，已经没有更多的能量支撑它运行下去了。怎么说也是你经历过的世界，怎么样，要不要帮它一把？”
“好啊。”
黑雾想起了那些咄咄逼人的丑恶嘴脸，也想起了无数诋毁过小兔子的留言。每一个人，每一句话，都推动着最后悲剧的发展。
他曾经想过，如果他不是系统，小兔子也不是宿主，如果他们是这个世界里真正存在的人，那样的结局真的落到小兔子头上时，该会有多绝望呢？
黑雾笑着重复道，“好啊。”
“那就让我帮这个世界，加速它的灭亡吧。”
语毕，一道黑影刹那间便包裹住了那颗能量球，几息之后，原本仅剩的微弱光芒，也彻底黯了下来，再不复一丝光彩。
男人瞪大了瞳孔：“你疯了？！”
黑雾一派云淡风轻：“早晚会消逝的，我只不过，帮了它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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