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依旧温柔,“卢峰不是有个盐场,你们还吃不起盐?”
蔺衡看了魏若瑾一眼,总觉得他好像在生气,可又好像没有生气,直接道:“制盐困难,且都是粗盐。”
魏若瑾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个世界产生的误解,因为他所处的阶级不一样,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也和他一样。
“好,别生气了,我帮你把盐变出来。”魏若瑾蹲下来,把混合了沙土的盐装进碗里,加水搅动,静置。
蔺衡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神带了些许怀疑。
“你这是什么眼神,就这法子,凡是盐场里的盐工几乎都知道!”魏若瑾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辛夷让那两个厨子进来,这锅汤就交给他了,等会晚点和膳食一块送去给开荒的人。”
“弄这个要一会,咱们回帐篷去吧,在这儿,厨子都不敢干活了。”魏若瑾自己端着那碗盐水和一个空碗,示意蔺衡拿着小炉子和水。
到了帐篷,魏若瑾把最上面的一层盐水倒进空碗里,再继续加水静置,一直到最后碗里只剩下泥沙,他才把空碗放到小炉子上,让蔺衡一直烧。
“这样真的行吗?”
“当然行,就是得久一点,让水全部烧干。”
魏若瑾见蔺衡还在那里守着,自己又伏在案上,拿出竹简,把制盐记上;努力回忆了好一会,他才从脑子里找出来怎么样让盐变得精细,提高产量。
等到辛夷进来掌灯,他才突然惊醒,没想到写着写着居然趴在案桌上睡着了,转头看蔺衡,还一脸认真的盯着那只碗。
“怎么样了?”魏若瑾揉了揉眼睛,走到蔺衡面前,顺便看一眼碗。
水已经快没有了干了,碗边挂着细小的白色颗粒。蔺衡一脸惊喜地看着魏若瑾,“真的是细盐。”
“当然是细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魏若瑾想到卢峰的那个盐场,问道:“卢峰的那个盐场现在是西北的了吗?”
“嗯?”蔺衡不明所以。
“老实说,我对党争确实没有什么兴趣,但也不希望我弄出来的东西被别人抢走。”魏若瑾又走到一边,“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要那个盐场,全部都只属于西北,除了咱们谁也不能插手。”
蔺衡猛地站起来,“你有更好的制盐法子?”
魏若瑾笑而不语。
“这时候请罪的折子应该已经到了御前,就看看陛下会派谁来做这常邑州刺史,若是能……”蔺衡没有再说下去,对于新上任的刺史,他心里早就有名单了,全部都是世家子。
“如果来的是和我们不对付的人呢?哪怕来的是魏家的人,都怕是来要我命的人吧。”
蔺衡看向魏若瑾,“你说得对,盐只能被我们握在手。”说完,他便低下了头,心里有一团火在烧,他是不是可以多想一点。
天一亮,蔺衡就已经收拾好了,等魏若瑾上了马车,就直接回了王府。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喝口热水,陈家两兄弟脚步匆匆地过来了。
“见过王妃。”
魏若瑾看向两人,陈威倒是掩饰得很好,陈杭却一脸怒气,看来是他们刚来王府,自己和蔺衡就出去了,没能和他们想像中一样重用他们。
“两位公子怎么这么急,可是王府招待不周?”魏若瑾明知故问。
那陈杭刚要冲口而出,被陈威拉了一把,道:“王妃劳累了,原来祖父将我们兄弟两人留在王府便是想替王爷王妃分忧,只是王妃和王爷走得急,没来得及吩咐我们兄弟。”
“这倒是我和王爷的不是了,不过也确实走得太急了;这样吧,陈威跟我去见王爷,陈杭的话,我王府里有一个私塾,正缺先生,就麻烦陈杭了,辛夷。”
“婢子在。”辛夷躬身应了一声。
“带陈杭公子去秦先生那里,就说是我说的。”
第19章 我看你看我,我才看你的……
陈杭看了陈威一眼,在他的点头下,跟着辛夷下去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魏若瑾问。
“那就不打扰王妃休息了,在下告退。”
等人走了,魏若瑾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昨天晚上他才得系统奖励的100积分;玉米已经种下去了,论起来粮食来,还得换红薯,毕竟它对土地的要求比较简单。
换了红薯,附带的同样有红薯的种植方式。
魏若瑾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种红薯的时候正值热天,他和同村的小伙伴会把红薯藤上的杆子扯下来,掰成一小节一小节的当项链耳环什么的,这棵红薯拿着还挺沉手的。
细细了解了种植的方法,他喊来了管家尚仁,“帮我把院子里清一块空地出来吧,我暂时有用。”
“好的,公子。”
王府里的都是家将,也没有个会侍弄花草的人,要不是这些日子蔺衡和魏若瑾几乎都不怎么在府里,这些早就弄好了;现在尚仁觉得幸好没有请人来种花草,要不就公子这一吩咐下来得拔掉不少,那可都是钱呐。
很快,魏若瑾院子前就收捨出一小块地来,他以前种药材种子的时候,基本都会配一些消毒液,现在肯定是没有这个条件;因此还是让尚仁从厨房里拿了些草木灰和土混合,也算作是消毒和施肥吧。再将红薯埋下去,洒上水。
“岂有此理!我看那魏若瑾根本就没安心好,还什么双玉公子!”下午,陈杭到了陈威屋里,气得团团转。
陈威手里捧着竹简,看津津有味的看着,并没有将陈杭的怒气放在心上。
“他居然让我去教王府里的下人读书,魏若瑾的眼里到底还没有陈家!还有没有世家子弟的风范!”陈杭气得猛地一下拍在陈威的案几上,“你居然还有心思看书!”
陈威放下竹简,抬眼看着他,道:“他眼里有没有世家重要吗?整个西北算下来又有几个世家,卢峰死了,卢家算是完了,现在就剩我们陈家了,此时不为他效力,等着蔺衡再找一个听话的?”
“可是……他居然让我教一堆贱民!那是群贱民!”
“那也是西北王府的,与外面其他的贱民是不同的,只要西北王府不倒,他们就配读书习字,陈杭,祖父让你我留在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你显摆出身有多高贵的。”陈威的眼神泛着冷意,“哪怕再瞧不起,也不要忘了他们才是世间最尊贵的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就凭他们,等他们把整个西北握在手里了再说,新来的刺史已经出发了,到时候还不得乖乖躲在一边乖乖当个西北王!”陈杭一甩袖子,离开了陈威的屋子。
陈威屋子里的话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传到了蔺衡的耳朵里,魏若瑾正在书房里和他商量出发去盐场的事情。
“这个陈杭脑子是不是不太好?”听了老半天,魏若瑾才开口,他是真的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住在别人家,还要那么大声的把看不起主人家说出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你安排他去教府里的人孩子了?”蔺衡轻笑一声。
魏若瑾连忙看向他,心里微微有些失望,那声轻笑像是他的错觉,蔺衡面上还是那副样子。他点点头,“秦先生身体不太好,府里孩子可不少,光他一个人可教不过来,所以想找个人帮忙。”
顿了顿,魏若瑾又看向蔺衡,“我让陈威明天来找你,你看看有什么活安排给他没有,比较难的丢给他吧。我记得你不是有箱子,里面放着的都是好几年前就该做的事情了吗?”
“这个?”蔺衡想了一下,从一个角落里搜出一个箱子,这箱子是从刺史府里抬出来的。
魏若瑾打开翻了好几个竹简,突然嘴角一笑,“就这个吧,让陈威去,顺便给他一队人马,保护他的安全。”
蔺衡疑狐地接过一看,诧异地看向魏若瑾,“你想重新规整土地?”
“这不是必然的吗?西北大户手里的土地怎么来的他们心里都有数,从刺史里抬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动,你不是也知道动不了吗?现在人家都把刀递你手里了,你还不用是不是有点傻。”
“你真是……”
“我真是什么?”魏若瑾眼神不善地看着蔺衡。
蔺衡突然一笑,很自然地笑起来。“当之无愧的双玉公子。”
魏若瑾被这笑容迷了眼,有些发愣。
“若瑾。”
“啊!”魏若瑾猛地退后一步,他竟然看一个男人笑看呆了,都没有发现那个男人离他不到一步的距离。
“什么事?”
“咳。”蔺衡的眼神变得透亮,他道:“那我就安排陈威去办了,那陈杭还让他留在府里教孩子吗?”
“教啊,干嘛不教,教不好就让陈老太爷子换人呗。”魏若瑾故作镇定,却一边说话一边往旁边走。
“啊,对了,那估计你还得问狄将军借些人,虽然没有看过盐场,但是把人带上比较好,我先回去让辛夷收拾东西。”
蔺衡看着魏若瑾逃似的离开,弯起的嘴角半天也没能压下去,原来逗人是这么有意思吗?
虽然不知道魏若瑾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但至少非常喜欢自己这张脸。蔺衡摸了摸下巴,他刚才看自己看呆了,看陈杭可没有。
再次笑出声,他把东西都收起来,直接骑马直奔军营,又问狄溶借了三百人。被狄溶追在身后骂。
陈威拿着尚仁拿过来的竹简,还没看完,拿竹简的手就攥得发白,眼里全是止不住的冷意。
“尚管家,我要见王爷!”
“实在对不住,陈威公子,王爷和王妃出去了。”尚仁的身体站得笔直,对于世家子弟看不起人早有感受,在外面他或许会退一步,但在这王府嘛,现在由他说了算。
“他们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陈威连番发问。
“那小的就不知道了,王爷和王妃去哪里也用不着跟小的报备。倒是陈威公子,既然是留下来替王爷王妃分忧,想必一定能让王爷和王妃满意,小的就不打扰陈威公子了。”
陈威还是没能忍住,将竹简重重摔在案几上,直往外去。
魏若瑾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蔺衡,不明白怎么这次突然就不骑马了非要跟他挤在一起,还装模作样的拿着竹简读书。
这摇摇晃晃的马车,眼睛都要晃瞎了,还能看得进书?要不是骑马太累,他也想出去骑马。
“你一直盯着我。”蔺衡放下竹简,看着魏若瑾。
“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我看你看我,我才看你的。”
魏若瑾的脸微微发着热,这叫什么话,之前蔺衡可不是这样的,逗一逗的反应是真的可爱,前提被逗的人不是他。
“我看你怎么了,光明正大的地看,你这么大个人还不许我看了?”魏若瑾呛了回去。
“给你看,想怎么看都行。”
“……”
魏若瑾无语凝噎,抢过蔺衡拿的书,装做被内容吸引的样子;现在换蔺衡光明正大地看着他。
一路上魏若瑾都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没有退下去,有贼心没贼胆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好在蔺衡过了一会就出去骑马了,也许是看出来他的不自在。
盐场离得有点远,在路上足足花了十五天才到,下了车,魏若瑾发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闲着的,稍大点的孩子都在帮忙,但过得着实清苦。
那些人眼里全都带着好奇和戒备,看装束也知道是贵人倒也没有人上前。
“等等,你们哪儿来的,来这里干什么?”魏若瑾和蔺衡正准备进客栈,就被人拦下来了。
“你又是谁,竟敢拦我?”魏若瑾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一身比绸,微微有些退色,脚上的鞋子沾灰,显得有些脏,腰间挂的是一把短剑,身后倒是跟着几个像是打手的人。
“哼,这池东镇就没有我卢回不敢拦的人!常邑州刺史卢峰便是我叔叔,整个西北都由我叔叔说了算,问你们哪儿来是看得直起你们,否则全都给我滚蛋!”卢回声音倒是大,但显有些中气不足。
“这池东镇是谁管辖?”魏若瑾轻轻靠向背后的蔺衡,小声问。
“是卢常。”蔺衡看了一眼还在叫嚣的卢回,一伸手卢回便倒退好几步,“走吧,这里有许多海货,在京都基本上是吃不到的,尝尝?”
“你!你们……给我……”卢回刚发出声音,身后的打手刚抬起来,范维就领着一队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魏若瑾上了客栈二楼,还能听到楼下的叫骂声。
“他们竟然不知道卢峰已经死了,还把人搬出来用,这盐场不是卢峰的吗?”
“我也不清楚,也可能是尹太守将消息瞒得太好了,我当初怕卢峰一死,他底下的人趁机捣乱,才封琐消息的。不过,他们也该得到消息了。”
魏若瑾点点头,“那这里怎么办?”
“他们能有几个清白的,将他们全都抓起来。”蔺衡心里其实有些急了,他们来池东镇这么长时间,估计新的刺史也快到任了。
“全都抓起来,到里这里交给谁来管?”魏若瑾心里飞快的盘算着,交给世家分枝肯定不行,可是其他人只怕又不识字。
第20章 那是我吃过的
蔺衡点好菜,继续道:“不是还有尹海吗?他出身平民,却能坐上太守之位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身边找那么一些可用之人应该很简单吧。”
很快,店家便端上菜来,是鱼。魏若瑾看不出来是什么鱼,雪白的汤,味道还挺好闻的,还有一份生鱼片。
蔺衡给魏若瑾夹了一片生鱼片:“尝尝这鱼脍,听说很是鲜美。”
魏若瑾看着生鱼片,只尝了一筷子便没有再动,他还记得从前有个人非常喜欢吃生鱼片,连医仙都没救下他;后来流传到国外,倒是让别国发扬光大了。
“这个少吃点,真要喜欢就吃熟的。”魏若瑾见蔺衡还要夹,将他筷子上的鱼片打了下来,又给他盛了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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