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衡沉吟了一会道:“江南杜明,对律法颇有心得,可惜杜家已经势微,就是不知道能不将人请回来。”
“江南杜明?”魏若瑾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才记起这么个人,也只是听人说过一嘴,“不止是势微吧,都快家徒四壁了,既然盛名一时,想必为了子孙后代也该知道怎么做吧。”
蔺衡却摇了摇头,“你是不知道,杜明好不容易能在朝堂争得一席之地,却因为遭人陷害,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明知道事情原由却不肯帮他,劝他认下罪责,因此一气之下再不肯与皇室之人打交道。”
魏若瑾一时无语,他和蔺衡果然是天生一对,就连父亲坑起儿子也如出一辙。
“那就再等等吧。”魏若瑾心里已经冒出好几种把人请来的方法了,就是不知道杜明是个什么脾气,不过对律法这么有研究的人,性子应该会一板一眼吧。
事情只能再放一放,不过蔺衡也算是带来了好消息,王府的那个商队竟然带了不少工匠回来了,都是买的。
魏若瑾张了张嘴,他要说什么?
不能买?
但他做不了主,不买,这些人都要死,被主人家半路抛杀。他这么做也算是功德一件吧,魏若瑾很快把些不合适宜的想法抛开。
也许是商队见魏若瑾什么工匠都要,索性全都拉回来了,除去少数木匠,多数是石匠有不少都是给人盖房子的。
魏若瑾不会设计,现在也找不到会设计的人,他只能画个大概样子出来,全是一排排的小房间,还有个大堂,连吃饭的地方都有,但看起来也不像一般的宅子。
“老早就想建了,汤默自己能上手了,每天看病的人他都忙不过来,这里一块建好之后就当是医院吧。就是大夫太少了,我倒是希望汤默能早些教更多的人出来,但凡是想学的全都送到这里。”魏若瑾皱着眉头说。
蔺衡看着他画的图纸,“这线是什么?”
“那是应急通道,万一遇到非常紧急的情况就从这里走,这些是通风的……”魏若瑾指着图上的线条说,还不等他说完,手里的图纸就被人拿走了。
“大胆!”冯宁崩着小脸,吼道。
魏若瑾和蔺衡一起出来,就没有带其他人,身边只跟着冯宁,竟然让别人近了身;魏若瑾看向抽走自己手里图纸的人一愣,胡子拉碴地看不清样貌,浑身上下都不干净,身上的气质倒是和其他工匠不同。
“这都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白白糟蹋这么好的布帛……这不像是布帛”那人抬起头,眼神清澈。
“看来是本公子捡着便宜了,遇到了个懂的,冯宁,拿纸笔。”魏若瑾一笑。
冯宁连忙去后面拿了纸笔递给那人,那人摸了一下洁白的纸,留下一个黑指印,他抬头道:“我要净手。”
蔺衡点点头,立刻有人打水上前;那人洗完手,擦干净又道:“这是纸?倒是个好东西。”
也不行礼,走到平坦的地方摆上纸就开始画,刚才魏若瑾说的他也听了,很快就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一直到天快黑下来,那个才收笔,揉了揉手腕,把图递到他面前,“瞧瞧。”
这图画得和魏若瑾先前画的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他很是高兴,“不知道这位怎么称呼?”
“相伊。”相伊用手扒了一下头发。
“冯宁,先安排冯先生回府。”
相伊半点不推辞跟着冯宁就走了。
第68章 立刻离开西北
魏若开看着相伊的背影道:“这怕不是一般的匠人吧, 这图纸看着就不像简单人。”
“是不是简单人的都成了咱们手底下的人了,人往高处走,说不得一会就自己坦白身世了, 不过,阿瑾,你不能看上什么人都往王府里放吧。”
从前有陈家两兄弟,后来有汤默, 那汤默是徒弟也就罢了,现在又是个匠人,还这么客气,西北王府成了什么了?
“那搬呗,你不是老早就想搬到刺史府了吗?把牌子一摘,那不就是西北王府, 现在的王府就改了, 正好有人。”魏若瑾一想也是, 总不能见个人就往府里带, 不方便。
“你找个人看着吧,就按这上面来。”魏或瑾把图纸塞给蔺衡,一脸理所当然, 蔺衡顺手给了胡奇,自然有人会办好。
相伊打理干净自己后才又见到了魏若瑾和蔺衡, 看到两人站在一起没有任何表情, 倒是行了礼就站到一边,他们不问话,他也不作声。
魏若瑾抚额,他感觉自己看中的人脾气都很奇怪得很,“看你的这样, 也不像是一般的匠人,怎么被王爷的商队买回来了?”
“嗯,被李家卖了。”相伊像是在回答别人的事情一样,没有半点波澜。这个反应让魏若瑾猜测是不是他被卖的次数多了,已经麻木了。
魏若瑾看向蔺衡,他不知道要怎么问下去了,“你犯了什么错被卖了,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本事?”
相伊沉默了一会,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卖我。”
“好了,你先跟着管家下去吧。”魏若瑾挥手让他走了,这样的人,他不知道怎么沟通。
等人走了,魏若瑾才叹了口气,“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真傻假傻都随他,只要他好好干活就行,要是别有用心自然有别有用心的法子。”
行吧,既然蔺衡觉得不是大问题,他就不用在这里伤脑筋了,往后人多了,他总不能一个个盯着。
纺织作坊里的第一匹布送到魏或瑾面前的时候,天气也在开始转凉了,他对这个不在行,只是把东西给下去就有手巧的女工自己试出来了。
布匹没有染色,洁白柔软,布料也密实;虽然这些原材料都是由他提供的,但是相比起来,造价确实比市面上的麻布还要便宜一些。
今年棉布能卖出一部分,再做一些棉衣给府里的人,到明年应该有不少人会种;到了明年就不会愁了。
正好,再打上几床棉絮,睡着也舒服,他们现在垫的是制好的皮子也舒服,但魏若瑾就是有些想念棉被。
蔺衡又开始心了,各县里已经将种子和税收往兴临城送,这次种的税收得格外利索,任谁也没有想到就那些苗苗竟然种出好几千斤粮食,这简直像是在做梦,索性官老爷竟然还没有强迫他们多交税。
所以,今年收税大概是所有人交得最爽快的本次,哪怕县令说还要还给王府种子也没有人反对。
五座粮仓,满了三座,蔺衡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再加上商队每回从外头买回来的粮食,这仗……
这仗没能打成,然厥已经靠近了平河镇,不知道为什么又退回去;狄溶却派了三万人驻守在平河。
魏若瑾看着来了又走的然厥人,突然就变得紧迫起来;西北需要时间发展,然厥人却不会干等着。
棉花树被拔了起来,成捆的往镇子里运,这些拿回去烧火也能省些柴火;蔺衡陪着魏若瑾走在田间走着,倒是不少兵在田地里帮忙,薄薄的军服已经算是不错了,除去武器,浑身上下找不到可以保护身体的甲片。
从前,魏若瑾去军营或许是注意到了,却没有往那上面想,如果兵都只能身体去挡刀……
魏若瑾摇了摇头,不能再想,铁都拿来打兵器了,根本没有办法做出那么甲,“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外公本来也是这里的守将,有他在,你放心好了。明天你就回去吧,这里的事情交给和外公就行了。”蔺衡说道。
“这些兵,身上没有护甲吧。”魏若瑾还是问了。
“没有,最多在哪里摸些厚木片陶片的放在胸口的位置。”蔺衡满眼探究地看着魏若瑾,“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我哪能想到什么,还不能知道能不能行呢。”魏若瑾在蔺衡说厚木片的时候,想到的是藤甲,用结实的树藤和纸张做成的,不过最后被破了,藤甲应对现在这样的情况很够用,却怕火。
第二天,不少士兵被派去山里确树藤,一定要结实的;魏若瑾让造纸作坊里送来了最次等的纸,打湿,一层层糊在编好的藤甲上,再慢慢烤干。
“这不行啊。”蔺衡一刀下去,藤甲被劈成了两半,魏若瑾开始发愁了,明明他看书的时候记得,这藤甲还是挺管用的,怎么到了他这儿一劈就不能用了。
“等等,拿然厥人的兵器来。”狄溶围着劈开的藤甲转了两圈,突然想起来他们手里的兵器几乎都换了一遍。
话音一落,很快就人送上来的然厥人的兵器,比他们自己佩带的更暗淡一些,能看到用了许久,还缺了口子。
狄溶大喝一声,举刀用力劈下去,那刀竟然卡在藤甲上,再前进不了。用力□□,也不过才砍进藤甲的一半。
“不错,不错,还真有用,还是阿瑾聪明。”狄溶哈哈大笑,“有了这个,能少许多伤亡,阿瑾,我得替整个西北军谢谢你。”
“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可惜这甲很好破。”魏若瑾没有在营帐里说这些。
“你知道,别人未必知道,现在就很好。”狄溶笑了笑,虽然会被破,现在却是能救下许多人性命的东西。
军营里突然就忙起来了,大量的纸从作坊往这边送,魏若瑾一时又闲下来了,蔺衡再一次提出来让他回兴临城去。
魏若瑾也打算回去,要是然厥人真的打进来,蔺衡还要抽人出来保护他;还没等他收拾好,就有人通报陈杭来了。
“公子,来年平河镇种些什么?”陈杭在平河镇这段时间倒像放下了那点骄贵,魏若瑾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比之前看着要舒服得多。
他略微思考了一会,问道:“你们原本打算种什么?”
“到了明年,只怕西北都种了玉米和红薯,还有棉花。产量虽高,但到底单调,且红薯吃多了也不雅观。所以,来年不如种些麦、粟?”
魏若瑾想笑,这是刚混个水饱就开始有别的追求了,也不是不行,只不过,现在品种产量也着实太低了,不如种上系统商店里的。
正想看,又想到上次好像把所有的积分都换成了棉花种子,现在怕是没有那么多可以换的,“我回去想想,想好了派人给你们送种子。”
回王府的路上,魏若瑾才打开系统商店看了一眼自己的积分,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积分不知道什么已经涨到了五千,连西北的声望也增加到了七十万。
积分还是老百姓送得多,不过他估计这次的藤甲也有得送。这些积分正好再换些小麦大豆来种。
正好,榨油作坊里的管事最近也在为难,送来的茶籽越来越少了,这作坊只怕是维持不太久。现在也有大豆,就是不知道今年他们种了多少,让人去收回来榨油。
诸呈看着不少百姓拿着陶罐往杂货铺里冲,听说里面的油很便宜,打上那么一罐子油,能吃上好几个月,也才花不到四十文钱,很划算;真要是穷的,如今都上西边的纺织作坊里做工去了。
一个月下来,一个人就能养活一大家子,现在不少人天天都问那管事的什么时候再招人。
“公子,诸先生来了,在前厅候着。”冯宁躬身道,自从他跟在魏若瑾身边后,尚管家有什么事情都找他。
“直接带到书房里来吧。”魏若瑾站起来,又突然坐下,他不打算跟诸呈打太极了,直接戳破这层窗户纸。
所以,诸呈一进书房就看到了魏若瑾正拿着玉牌晃悠,晃得他心头一跳跳的,行礼时腰弯得更深了。
“诸先生也不是外人,请坐吧。”
诸呈脸上没了笑意,沉默地站了一会,才道:“公子知道了多少?”
“也没有多少,都是猜的,也不知道猜得对不对。”魏若瑾也笑了笑,“要不是有人打这东西的主意,我还真没想到呢。”
诸呈一撩衣摆,跪了下去,“诸呈见过主子,这么久之所以不敢与主子相认,全是因为不知道主子到底是什么想法,加之又和皇室有所关联,属下不得不谨慎行事。”
魏若瑾满心惊讶,面上却不显;但诸呈这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不少。
“你说。”
诸呈看了魏若瑾一眼,道:“我们竺家世代为商,所有的商队都是咱们拼了命流了血才走出来的,后来聚集的财富完全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魏若瑾点点头,富可敌国的财富,怕也是到了快要被人瓜分蚕食的下场了吧。
“所以,你们一隐二十年,想要堂堂正正活着就必须找个能庇护得住的世家,挑来拣去没想到却挑到了不当人的魏伦。”魏若瑾简直没法说。
就因为他们遭了难,就剩一个小姑娘的主子,就随便找个人嫁了?
“就算当时形势不好,你们的钱也不少,完全可以找个地方继续过日子,到底谁出的主意让我母亲嫁给魏伦,你们的出路就是这个?”魏若瑾很生气,想想原身和母亲过的日子,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这牌子是我母亲的,就别想我还给你们,现在,立刻离开西北!”
第69章 回了家再说
魏若瑾的反应让诸呈现惊讶, 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主子……”
魏若瑾伸手截住了他的话,“本公子不是你主子, 诸先生,请回吧。”高声喊着冯宁送客。
诸呈脸色一变,“公子,当初用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若是不想管这竺家一大家子人,直说就行,竺家这么些年来,也靠自己活下来了!”
“是,你们是活下来了,我母亲呢?”魏若瑾嗤笑一声。
诸呈明白魏若瑾的意思, “主子决定嫁到魏家后, 就将我等全部打发了, 没几年就听说主子没了!真的不是公子想的那样, 为了安稳将主子送到别人家。”
魏若瑾握了握手,他心里难受,到底是有事情让有人有钱的母亲非得找个人嫁了不可, 既然嫁人了,为什么又要把自己的人都散出去?
“我等放弃了中原的商路, 改道然厥。再去京都的时候您已经是双玉公子了, 一时间也不敢找您。只是没想到会在西北遇上。”诸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与其说是他们放弃的不如说是被迫放弃的。
44/58 首页 上一页 42 43 44 45 46 4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