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已经在心底里把容沉归为自己人了,一个人生病的时候不会想到会给自己亲人添麻烦的。
因为怕吵着他们休息,沈卓晚上睡觉的时候尽量的控制着自己,能不咳的就不咳,能小声的就小声,但是他没有想到咳嗽是掩盖不住的,越是憋着咳出来的时候越重,沈卓躺着咳的更加的厉害,他手忙脚乱的往上爬,刚爬到一半,就看见容先生过来了,扶着他把他的枕头也给他垫在了后面,沈卓咳完了,容沉给他把保温杯里的水递到手上:“喝一口,慢一点儿,别呛着。”
沈卓喝完后跟他道谢:“谢谢容先生,我是不是吵着你睡觉了?”容沉笑了声:“没事。”
沈卓半靠着觉得舒服点了,他让容先生去睡觉,容先生也回去了,沈卓侧靠着,咳的时候就喝点儿水,厉害的时候容沉就坐了过来,这次在他后背用手顺了几次,他的手是热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沈卓觉得好点儿了,这样反复了几次,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放亮了,他们屋子里的窗帘是白色的,薄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沈卓侧头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容沉,容沉靠在他的床头睡,那他就靠在他身上,沈卓轻轻的把头移开了,他没有敢大动,因为知道这个人睡觉很警醒,他昨天晚上咳了几次这个人就醒了几次,他这肯定是昨天晚上把他咳烦了,就在这睡着了。
沈卓缓慢的把自己移到一边,看着容沉,容沉衣服倒是穿的很整齐,这次还换上了长袖的薄款睡衣睡裤,前几天他还穿着军绿背心来着。沈卓想着他大概是冷了吧。
早上是还有一点儿凉意的,沈卓把被子给他盖了一角。
这一盖容沉就醒了,沈卓忙道:“容先生,你要不到床上休息会儿?”
容沉坐了起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卓笑了下:“好多了,容先生,你赶紧休息下吧。”
容沉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六点了,沈卓问他:“你今天还要去跑步吗?”
容沉嗯了声:“你就别去了。”沈卓捏了一把自己的腿:“我想去也去不了了。”他伸手敲隔壁肖寒修的墙:“我叫肖寒修起床。”
肖寒修在那边怒道:“沈卓!我好不容易睡着,你还敲,你咳了一个晚上知不知道?你现在精神了,叫别人起床了?”
沈卓听着他的声音道:“我听着你中气十足。”肖寒修切了声:“我那是练出来了,想当初包总那呼噜声震天响。”沈卓笑的又要咳,那边肖寒修忙道:“行,你别说了,我起床了,你自己慢慢咳吧。”
沈卓后面剩下的小半个月都留在这工地上咳了,尽管每天喝药吃各种炖雪梨,甚至还喝过燕窝,就是那种跟鼻涕差不多的东西,沈卓喝了一次就不肯喝了,张开心放了暑假,天天来找陈河,于是都给她喝了,张开心说他暴殄天物。
但咳嗽就像是失恋,好的奇慢无比,他也明白了那句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等他咳好了,容沉他们也要回总部了,肖寒修躺在隔壁床上跟他聊天:“你别说,听你咳了这些日子都养成习惯了,你说这一回去,我不会不适应吧。”
沈卓已经好了,想了想道:“要不我给你找个录音,你晚上放着听?”肖寒修切了声:“我真是闲的蛋疼啊。”
沈卓躺床上笑:“顺便把包工的打呼噜声也给你录上,双管齐下,保准你每天睡的很香。”
肖寒修敲他的墙,沈卓也敲,两个人对敲着跟刚来的那天一样,乐不此彼,容沉看了一眼沈卓,他躺着,嘴角挂着笑,手指跟敲鼓点一样,还挺有节奏,容沉不得不出声道:“你们两个是怀念这堵墙吗?要不你们俩就住在这里吧?”
肖寒修在那边道:“容总,你别说我还真怀念,这一别再也没有机会跟沈卓同床共枕了。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他跟我连洞房都没有圆,这将是我毕生的遗憾。”
沈卓手指停顿了下:“隔着一堵墙,我想圆也圆不了啊。”他又不是鬼能穿墙跟他去圆。
那边的肖寒修咳了声,沈卓真的是越来越有他的风范了,不,应该是现在比他还流氓了?
容沉也看着沈卓,什么叫近墨者黑,好的不学坏的学,沈卓被他这眼看看的不好意思了,他这些日子都快忘记容先生是他大舅哥了,他前几天晚上咳的非常厉害的时候,容沉几乎没有睡个好觉,每次醒来他都靠在他床头,他对自己的好沈卓都看到了,也潜移默化的记在了心中,这让他一度觉得容先生是自己的亲哥哥了。
这会儿看他看自己这眼神,是说自己跟流氓一样,沈卓想想他妹妹连忙道:“我就是开个玩笑,我不是那样的人。”肖寒修猛敲他的墙:“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勾引你了,我是那样的人?”
沈卓笑了下:“你难道不是吗?”
肖寒修怒道:“滚!圆溜得的滚!”
沈卓躺着床上真就翻了个身,连着翻了两个,他的背也好了,全身上下都好了,所以感觉跟重生了一样,翻完一个后忍不住又翻了另一个,并对肖寒修道:“我做完了。”
容沉在对面看着他失笑,沈卓生了这一场病,好似把所有娇气都生出来了,当然他不嫌弃他的娇气,他甚至喜欢,因为他知道沈卓这是把他当亲人了,所以才能在他面前这么肆无忌惮,才在他面前当了个小孩。
看沈卓把自己身上的无赖精髓学到好处了,肖寒修在那边深深的吸气:“我发现我把你教出师了,教会徒弟饿死老师啊。”
沈卓笑笑:“放心吧,我们不是一个行业,不会饿死师傅的。”
肖寒修听他说起他的行业,忍不住问道:“你回去后还干这一行吗?”
沈卓顿了下:“我不干这个,我干什么?”
肖寒修道:“你跟着我干啊,是不是容总,你没有觉得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容先生认真的看了一眼沈卓,沈卓正侧过身来,也让他看,容先生看了一会儿道:“嗯,是脸皮越来越厚,跟你有一拼了。”
沈卓:“……”
隔壁的肖寒修也没有说出话来,一会儿才道:“容总,原来你一直这么看我的,我被深深的打击到了。”
容沉坐起身来,把桌上的空调扇调到小档上,决定睡觉,跟他们在一块儿,他都觉得他也近墨者黑了。
沈卓看他关小风扇不太愿意:“你不热吗?”容沉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穿的都是长袖长裤,虽然是绸缎的比较凉快,但是他挽着袖子那不也就是热吗?
容沉不知道他想的是这个,他之所以穿长袖长裤是因为他自从得知沈卓是双性人后,就觉得应该要尊重一下他,虽然沈卓无论从哪里看都是男人,但是他还是记得沈卓有一半是女的。要不沈卓为什么也穿着长袖长裤呢?
容沉躺倒床上后回答沈卓:“睡着了就不热了,这房子晚上不保温,会冷的,你咳嗽刚好,别再受寒了。”
沈卓听他这么说,也只好放弃了,他躺在床上没翻身,也准备培养一点儿睡意,
然而他隔壁的肖寒修睡不着,一想到明天就要回到他那纸醉金迷的世界,他就激动,激动后又分外的留恋这个地方,就是那种典型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主。
他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又敲沈卓的墙:“沈卓,你们明天回去后,你是要到我们总部去上班吗?”
沈卓还没有睡着,听到这个问题,他又翻了个身看容先生,这个问题恐怕要问问容先生,他虽然是跟荣成建工签了三年的合同,上面也写了要跟着工程走,但是现在工程结束了,他们再去哪还没有定呢。
容沉平躺着回答了肖寒修:“回总部上班,跟所有人一样。”
沈卓看着他道:“一周五天?还是跟现在一样没日没夜?”这去荣成建工的总部上班那得问问是白领呢还是蓝领呢?
肖寒修在那边笑出声来,沈卓问的好!容先生仅有的那点儿睡意被这他这个问题问没了,他在这里的工作确实是没日没夜,都住在一起,出了有什么问题立刻就去解决了,因为这是出差状态。
容先生深吸了口气道:“一周五天,不过如果沈先生你想没日没夜的为荣成建工工作的话也可以。”
沈卓做松口气状:“那就好,我以为你们荣成建工都是工作狂呢。”
刚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也跟着整天熬夜,那时候是真的想高攀上荣成建工的。
容沉问他:“你不是告诉我救命之恩要结草衔环吗?”
沈卓双手交叉的放在肚子上,他又把被子踢到脚下了,容沉透过窗子照进来的光,看他修长的腿交叠着搭在被子上,脚丫子非常闲散,这是一个非常悠闲的状态,果然他也悠闲的道:“我说的是若有来生,定做牛做马、结草衔环。”
容沉也笑着问:“以身相许呢?”
沈卓微微的顿了一下,可他很快就笑了,依然跟他开玩笑的语气:“若来生我是女的,那我就以身相许。”
他说的轻松,就是开玩笑一样。而且他知道他开容先生的玩笑,容先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连给他拍背都是很轻的,所以那些报恩的话随口就来,管他实不实现呢。
容沉看着他这个得意洋洋的状态,真想跟他说你现在不也有一半是女的吗,容沉想完这句话后,深深的唾弃了自己一番,他真的是太急迫了,恨不得就要把他打包了。容先生平躺会床上,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隔壁的肖寒修听着沈卓的这句话,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尽管他这些日子已经适应了容沉给沈卓端茶递水、铺床叠被,搓背揉肩、就差暖被窝了,但是这么快就把沈卓给拐道这路上了,肖寒修心里也是颇有些酸意,他勾引了沈卓这么久,也没有见他上钩呢。
要知道他跟容总不一样啊,容总是那么冷硬的一个人,能让沈卓这么悠闲的开玩笑,那对容总就是放下了戒心,是太不容易了,要知道他妹妹对他都没有这么亲切的感情。与沈卓相比,那妹妹是捡来的吧。
肖寒修深吸了口气在那边酸溜溜的嗤笑道:“空头支票有什么用?”
沈卓听着他的声音道:“空头支票,你不也天天给我开吗?整天你说要带着我去吃香的喝辣的,但都没有实现过。”
肖寒修翻个身对着他道:“你等着,咱们回去第一站就是夜总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纸醉金迷、什么叫声色犬马。容总你不能拦着我啊,我得兑现我的支票。”
容沉没有拦着,甚至还给介绍了一个场所:“行,等我们回去安顿好后,我带你们去夜色。”
肖寒修哈了声:“好,容总我们都听到了啊,不准反悔啊。”
沈卓听着这个名字迟疑的道:“确定是纸醉金迷的生活吗?夜夜笙歌的那种?”
听着还真挺向往的,容沉翻过身来看他:“赶紧睡觉,希望你到了那里别睡着了。”
肖寒修也翻了个身:“赶紧睡,立马睡!”
沈卓等人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又再一次的跟着周工把整个的规划区看了一遍,虽然这些日子已经跑过无数次了,但是随着工地一层层的建设,每一天都是一个新样子,要时刻的记录一下,工程建设就这点儿麻烦,不能大意。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沈卓跟孙老等人对图纸不太敏感,应该是图纸跟实际效果图他们总是合不到一块儿。
孙老是因为年纪大了,3D效果图看的他眼晕,而二维的平面图又看不太懂,沈卓也并没有比他强到哪儿去,他之前接这样的话那都是已经建好的房子了,他去拿着罗盘走一圈就什么都解决了。
尽管这些日子他自己恶补了很多,也跟周公学的差不多了,但是一想到回到总部就要跟刘大师在一起上班了,那就不能让刘大师看不起啊。所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正好容沉他们也在做最后的视察,正好给予了他们方便,带着他们都看了一圈,短短的两个月,这个地方已经全都开建了,呈现出一片翻天覆地、日新月异的景象。
看上去也让人非常有成就感,就连赵航都道:“这跟巡视领土一样,这片、那片全都是我,”他看了眼陈河等人大言不惭的道:“我勘测过风水的!”张开心切了声:“得了吧你。”
赵航被她说了也不在意继续吹:“经我勘探过的房子那都是宝地,房价如水涨船高,现在还是期房,开心,你不让陈河先给你买一套吗?等建好了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啊?”
张开心斜着眼看陈河:“他现在能买起一个洗手间吧?能吗?”她怀疑的看着陈河,陈河不正面回复她,转身去揍赵航,赵航怒道:“你打我干什么?”陈河道:“打的就是你!”他要是能买起个洗手间他还用打他吗?
张开心摇了摇头:“沈老板,看你的好徒弟,一心虚就转移目标。”
沈卓看着她笑了下:“陈河现在是还买不起洗手间,但是过几年就没准能买起了。”陈河这家伙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这样的人无论在哪一行都是很吃得开的。
容五也笑着道:“陈河这个学生我也很看好,现在他还年轻,买不动瓦片,可是有句话叫莫欺少年穷,他的成就在后面呢。”
张开心看着他们两个笑:“有容老师、沈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她顿了下往沈卓这边靠了下:“沈老板,听说你们回去后就要去荣成建工上班了吗?”沈卓就知道她要问这个,这丫头也是古灵精怪的,沈卓点了下头:“签了三年合约,如果陈河还愿意跟着我的话,那他也跟我一起去。”
张开心当即替陈河拍了板:“他必须去,不愿意也得愿意。”这么好的工作打着灯笼都难找,要知道他们这一行太难了,虽然是抱着爱这一行的心来的,可是也总要先生存再谈爱好啊。
沈卓笑笑没说开心什么。因为他也能够深切的理解她的想法,在来这里之前,也就是三个月前,他还曾为了下一单在哪儿发愁,而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
沈卓看着那边跟周工他们商量什么事的容先生笑了下,他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愿结草衔环,报答这份知遇之恩,因为除了这个他已经没有更好的了,他已经是这样一个怪异的、连他父亲都避之不及的身体,除了能够力所能及的帮他做这些事外再也做不了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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