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向他的还有猛然翻过铁门的黑影。
他扭头间看见愣在几米外的白浮茶。
那黑影是个戴帽子、穿高领衣服的男人,他扑过来的时候,一些快递盒子掉了一地。
易淮旭没有多看,保安已经出来了严肃着脸右手拿出警棍,左手一把把他拉到背后。
男人揭开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张清秀漂亮的脸。
白浮茶只看了一眼,悄悄往后面退去,手哆嗦的拿出了手机。
他脑袋里一片混乱,浮出来的只有那个男人的脸。
他笑的凄凉,如果是自己的手机,他顺手就能解锁了。此刻,他拿的是谢鍪征的手机。
谢鍪征和白浮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起回宿舍,突然按起肚子。“嘶,不妙不妙,大神这儿就近有没有厕所,糟心的肚子说疼就疼。”白浮茶赶紧领着他向厕所走。
“……他大爷的……”谢鍪征就快进厕所了,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大神,童嘉期的电话我现在不好接,你帮我接着,谢谢大神了……”
白浮茶拿过电话,对方冲进厕所。
“喂……”
“打狗淮旭的电话没人接,他怎么回事呢,以后找他去。屉子你赶紧的到校门口拖住我爹,我现在在往学校赶,赶紧的啊!”
白浮茶还没介绍自己对方就挂了电话,他进厕所给谢鍪征说完,谢鍪征就急了。
“童家老爹要来了?卧槽,卧槽那老爹可是个行动派,大神你赶紧去校门口找易哥。我这手机你拿着,密码是图案的,1596357你顺着按就成。”
白浮茶听过那个童家老爹的厉害,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密码是2295,你存了你的电话找我就打过来,先走了。”
他是来找两年前的这个幸存者了……
白浮茶拼命压住自己想要跌倒在地的本能。
他一定是看见自己了,所以才冲了进来。
那张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幸存于世
从家里出了门,白浮茶哼着首曲子往网吧走。
晚上网吧门口稍微乱了些,他看见一群学生围着一个男人,或者说一个大叔。
走进了,他听见一个娇俏的女声“都散了吧,老子今天再找一个。”
后来他才知道,他们围着那个大叔,是因为这个女孩子喜欢他,当众表白呢。
惨遭拒绝,女孩子要脸面微笑着大方地开口,扭头就和白浮茶对上眼“喂,咱们一起走吧。
白浮茶:“?”
另外一个女孩子拉了拉她,她甩开了,跑过来抓着他就走。
?他是来上网的啊?
“你干什么……”
“帮个忙吧,带我离开这儿。”背对自己朋友和喜欢的人,女孩子哭着看他。
白浮茶最见不得人哭了,嫌弃和助人为乐在脑海里打架,想着让女孩子有面子点,还是被女孩子拉着走了。
到了公园,路灯因为许久未修只留下了一两盏还亮着。女孩子还拽着他的衣服,一副不要他走的样子。
“你叫什么?”
“你不用知道,大姐放我走吧。”白浮茶不想让她知道他名字,免得又有不必要的麻烦。
“你说我怎么这么可怜可悲可笑可叹……”
“停停停。”白浮茶打断她的话“我不想听你的那些感情历史。”
女孩子哀怨的看着他“你肯定是条单身狗!直男。”
白浮茶冷哼一声。
“明明他也喜欢我来着啊!不然他干嘛每天护着我回家,我到了这些地方他就出现让我回家,让我好好学习,让我穿多点不要感冒……”
“万一他是个中央空调呢?”白浮茶不想看她,只想早点找地方过夜。想了想背对她道“再说,人对你好却不同意你,万一是有其他考量想法呢?我估摸着那个大叔估计就是觉得年龄是个问题吧……”
“……”
白浮茶只感觉拽着他的手一松,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被捂住口鼻是去知觉。
过了不知多久,他迷迷糊糊的醒来,那个黑影扯着他的手臂给他打了一针什么东西,他又昏过去。
待他再次睁眼,整个空间幽暗的厉害,他都怀疑那盏灯是烧了煤油所以被遮了光的吗。
手脚被绑着,耳边是女孩子抽泣的声音。
他摸索着靠墙坐起来,疑惑为什么地上很是潮湿。
这些天没有下雨,怎么会有这么多水?
“你醒了啊……”
“嗯,你别害怕,只是绑架。”
“对不起……连累你了?”
“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是你连累我,我估摸着是我连累你了。”白浮茶靠着墙努力看清女孩子在什么地方。这估计又是魏子渊的手笔,把他逼出家门然后绑架。
他不怕绑架,他可不信那个玩意能干出其他出格犯罪的事情。
往后,白浮茶才知道一切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的门被打开后照进来的太阳让他看清了一切。
血淋淋的屋子和血淋淋的自己。
警察持枪打伤了那个男人,被抓了都还在叫嚣着。
那个男人脸上的血随着叫嚣滴在外面的路上。
白浮茶看着离他三米远处女孩子破破碎碎的尸体,眼睛被狠狠地刺痛,无声的流着泪。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他旁边消逝,那个屋子,他再也逃不出去了。
在魏家的授意下,他被医院隔离了两天。
期间他的眼睛被白纱布裹着,上面涂了药水,听魏叔说是要抑制他的眼泪。再哭下去就要瞎了。
第三天他回了魏家。
他把房间里能发光的东西全都打开,他想屋子里不能完全黑暗就让它完全明亮。
第五天,方故泠的妈妈来了。
魏叔把他叫了出去。
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果忽略了他止不住泪水和颤抖的手,别人会以为他置身事外。
白浮茶呆呆地想,他最见不得别人哭了,他自己成为了那种‘别人’。
“孩子,对不起,阿姨最后求你一件事情好不好?”方故泠的妈妈哀求他,一边说话一边向他跪下去。
莫卿佳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魏澜掺着她站在白浮茶身后。看见她下跪莫卿佳赶紧来扶,两人却是一起跌坐在地。
“泠泠的身体我看过了……”她一边说一边抹泪,除了脸和手还完整着,那些都不能被称为身体了,碎肉都没法形容。
她瘫坐在白浮茶脚边一想起自己看到了场景就全身发凉。泠泠多么一个得体爱美的孩子,如果让别人知道她死了尸体都没全,该怎么难受?自己的孩子没了,当母亲怎么能让孩子在阴曹地府里面难受?
“阿姨请求你,要是别人问起你泠泠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他们好不好?阿姨求你,求你了……”她知道她的这个要求对于一个被她女儿连累的受害者来说有多自私,她只想让泠泠走的好一点。
白浮茶的记忆瞬间拉回被救的那天,他努力爬向另外的地方离人群远远地,他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克制自己的手不要抓挠自己。
“好。”
“我谁也不告诉。”
“我什么都不会说。”
方故泠的妈妈想要过去抱抱他,伸了伸手又缩回去抹泪离开。
他冷眼看魏叔给魏子渊转学、看和魏家人吵架的妈妈、看妈妈又一次向魏家人的妥协。
他说——他要上学,住宿。
开学,方故泠的弟弟和朋友都来向他打听,他一句也没有透露。
因为案件太过恶劣,消息又被魏家封锁,那些人拿不到警局的消息,方故泠妈妈也不愿告诉他们,他们来问白浮茶也没有得到回复,便气急败坏,便将所有的错归到了白浮茶和那个罪犯身上。
白浮茶每晚都在梦里听他们的质问。
为什么和你一起走就出了事……
为什么你没有救下故泠……
凭什么你不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难道你和那个罪犯是同伙……
白浮茶抓挠自己的手臂想,不该来,或者说一开始不该和别人有什么关系,现在连累了其他的人。
“小白快走!”易淮旭被保安死死的拉着,只能冲白浮茶叫喊。
几个同学被这吓得赶紧跑,白浮茶无意识的往后退,腿一直软着跑不了。
那些警察姗姗来迟,懊恼的举枪,后悔被这个男人的母亲纠缠打乱了阵脚。
那个男人发现了白浮茶,清秀的脸瞬间变得狰狞,狂笑着拿着刀不费力抓住他,一刀砍向他的臂膀。
“啊!”白浮茶大叫一声,男人愈加狂暴,拿着沾了血的刀抹在白浮茶的脸上。
易淮旭眼睛发红,发力抢走了保安的警棍“混蛋!你放开他!你今天是冲着我来的!”
看见沾了血的人,易淮旭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哪儿见过白浮茶的了。
小白是两年前事件的幸存者啊!
他是被自己救了的那个男孩子啊!
“哈哈哈哈哈哈放了他?我怎么会放了他?”那个男人的确是冲着易淮旭来的,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儿居然看见了当年另外一个没有杀的人。
“两年前是我发现了你的行为举报给的警察,和他没有关系!你放开他!”易淮旭拿着家伙又不敢轻举妄动,他恨不得被抓住砍了一刀的是他自己。
男人突然冷静了下来。
“今天,你们都要死在这儿。”
冰冷的话落地,男人抓起刀就割向白浮茶的脖颈。
白浮茶在手臂的剧痛中得了一点清醒。
易淮旭的话一丝不落的进了他的耳朵。
是救过他命的人,所以无形之中都让他远离不起来吗?
“小白!”
要是是别人抓住了小白,凭借他的手劲一定可以挣脱出来。这个人却是他的噩梦,小白……
“小白!”
白浮茶松开捂住伤口的手缓缓抬头,他要把这个人亲自送进监狱。
“嗯,别喊了。”
那个男人听见被他抓住、苍白着脸一直哭的人轻声说了句话,等再次回神,自己手里的刀被白浮茶左手抓住,右手翻转扣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
他这两年在人前再怎么软弱,他的骨子里依旧是当初被一群混混围堵也能打出出路的人。
易淮旭冲过去抱起白浮茶就跑,保安、警察迅速围住那个男人。
“放我下来……”白浮茶没想到易淮旭就这么把他横抱起来跑出了学校。
他的左手很疼。
那把刀男人用的力气不小,他觉得左手就要真的废了。
“小白,你忍一下,我们马上去医院。”易淮旭不放他,到了校门口看见童家的车,跳上去就让人载他们去医院。
易淮旭捂住流血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催促司机开快点。
学校怎么样,罪犯怎么样他都不想知道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去医院。
医生看了白浮茶的手立马安排了手术。伤口见骨,依稀还能看见经脉的伤痕,在不手术就要废了。
“病人家属呢?”
“正在赶过来,不能先手术吗?”易淮旭早就在白浮茶身上搜出了谢鍪征的手机,找了一会儿电话号码打给了魏家当初事情是魏家摆平的,小白说的魏叔一定就是魏澜。
那护士有些犹豫,易淮旭皱着眉拿着笔就划了名字“我是他没过门的老公,我给他签,你们院长过来也不敢废话!”
魏澜和莫卿佳顿在拐角。
莫卿佳都忘了哭泣,和魏澜面面相觑战战巍巍的走向手术室门口。
那护士被这少年的语气震住,看见自家院长在不远处挥手让她通知手术,赶紧跑了。
院长是童业畅找来的,听见易淮旭这话气息一窒,到底没说什么,他还要混就别得罪了在场的哪一个人。
易淮旭看了看离他三步远的几个人,扭头看着手术室大门,没多给其他人一个眼神。现在,他不会管除了小白以外任何人。
谢鍪征打了电话和童嘉期在医院楼下碰到,一起上来守在易淮旭两边。
“易哥!我对不住你,是我让大神去找你的……”谢鍪征把门卫室的快递给他。看着手术室的灯,满心都是愧疚。他悄悄看了下童嘉老爹童业畅,凑近易淮旭说清了原委。
“我也有错,没问清楚人就急匆匆的挂了电话。”童嘉期擦了一下还在冒血的嘴角。
“你去上点药吧。”易淮旭给了他们俩安抚的眼神,静静等待手术结束。
肯定是没有威胁到性命,他想。可伤口很深,左手一定会有影响。他要怎么忍心和小白说这些?他还不知道小白以后的梦想,如果是医生、艺术一类,小白能接受吗?
白浮茶转醒。
易淮旭背对他,拿着新手机联系爸妈找更专业、更优秀的医生,还不忘在窗户玻璃上写写画画。
“易淮旭。”他出声叫他。
易淮旭扭头挂掉电话,把床摇起来“醒了,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白浮茶看了看包扎成粽子的左手“想吃粽子。”
“好,你等一会儿,我让人送来。”易淮旭手机下单,“喜欢什么馅的?”
“咸的甜的都要。”白浮茶笑自己在想什么东西,笑够了才回答他。
易淮旭收敛眼睛里面的复杂,听见小白笑的轻松问到“笑什么呢?”
“我在笑,我怎么这么可爱。”白浮茶敲了敲左手。他又不是骨折,怎么还打石膏了?
9/18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