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大厅,四脸相对,三张脸微微笑着,六只眼相互打架。
虞美:“咳,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刑部尚书苏御跟大理寺卿周霆,这位是新来的江湖军温副首领,温飒”
三人礼貌的寒暄了一番落座,互相看对方的时候又微笑点头,气氛其乐融融。
与此同时,秦楚缨昭告天下,正式登帝位为秦缨王,同时为征西军鸣反,正式成立江湖军,设立大秦情报处与官闻阁。
一为耳,二为嘴。
大秦情报处于四国穿插,集四方情报与一人,令秦楚缨端坐朝堂却可耳听八方,手掌天下线,所有情报官只听命于高位上的那一人。
此圣旨高调一出,其余三国皆惶恐,明里暗里调查各国官员,冤假错杀官员,民间,江湖人士无数。
但扛不住秦国的棋子多年前就埋伏好了,甚至有些派出去剿查情报官的亲信高官都是秦的一环,其他三国顿时大骂无耻。
而秦国又高调的设立了官闻阁,这个为所未闻的制度令人好奇,无论家境如何,读没读过书,只要敢写,脑子灵活,便可进入,一为朝堂解决有志无钱家境贫寒与科考失败但大有文才之人的善用,一为将朝堂的举措散扬出去。
秦国任用贤才,又不断传播思想文化在坊间,一时间成为了四国中人最想去的国家。
秦楚缨将继位大典定在了月中,举国上下开始忙活,秦有巡游制度,即秦天子祭拜完先祖皇陵,天地,龙袍加身后,再经过大秦的几条重要的道路巡游一圈,再回到秦国。
途中要以百姓的鲜花铺满,呼声点缀,以显示君王顺应民意,路上再撒些金豆子,金叶子,彰显大秦财力跟君王气度,而路上为显示亲民,也可以随意问些问题。
巡游制度是大秦遗留下来的,但没几个君王敢去,皆以不好铺张浪费,优先处理国家正事推脱,实际上是因为被刺杀的风险太高,没几个登上帝位的人是光明正大的,仇家太多,实在是不敢。
秦楚缨却高调招摇,在各种鲜花里又让人拉起了西番的特贡红绸,金豆子也是实心的,甚至连座驾都渡了金,还特意邀人请了其他三国的王来围观,其中也夹杂着些许秦楚缨打下的附属国。
西番,东来国的国君国小人微,在特使笑盈盈的邀请下,不情不愿的来到秦国,还献上了大堆礼物,送秦王的礼物不能随意普通,而他们又国小,这一次送礼,就是半个国库出去。
其他三国除了月国解释国君重病不起,派特使前来参加,另两国只是让秦国去的使者带了分礼回来,解释国事繁忙,推辞不了。
秦楚缨对此嗤之以鼻,看了眼礼物,便随手扔到了一边。
行风在一边沉默的掂量着手里的衣服,乌黑的王袍,用金线大次咧咧的绣满了五爪金龙,甚至连衣边,袖口,领子,都金线缝制的,而衣摆下方则是秦楚缨特意叮嘱的,绣上了日月星辰。
拿着这件十分有重量的外袍,就连行风都在心里暗戳戳的骂他嚣张,更何况加上里衣内饰外饰,以及九龙王冠,真是分量满满。
“明日你要巡游,早些睡”
行风说完后,端正的给他把外袍挂好,想出门,却被秦楚缨从身后一把揽住,撒娇道。
“你陪我一起”
行风:“胡闹”
秦楚缨不依不饶:“你不陪我,我就不去了”
行风头疼至极:“我会在沿途看着你”
秦楚缨还想说什么,被行风打断了:“真要陪你巡游倒不是不可以,不过是背负骂名,被人戳脊梁骨骂一辈子而已”
这话一说,秦楚缨是真没办法了,蹭在行风身上搂搂抱抱加揩油,直到心满意足才放他走。
☆、第五十一章 多舛
大秦七十六年七月初吉甲寅,王在秦,各康庙,即立。
谢怀玉于跪地的秦楚缨身后而立,为他束发,直到最后戴上垂下衮珠的头冕。
“孤秦楚缨,统承鸿业,仰承父恩,殷勤教诲,巨细无遗,迨亲政后,振奋图强,力以大秦,尔等百官,文武皆贤,肱股之臣,赞予重用,光照旧旭,愈茂新猷。”
秦楚缨的声音沉稳有力,交缠在四散的香火里,随着最后一字的吐出,一击闷厚的击钟声回荡,突然天上出现了大片的紫霞,笼罩在秦楚缨的上方。
而他在紫霞的照射下,似乎浑身散发着光芒,身上镂金错彩,高贵孤傲如同神砥般立于高处,仔细看时似有金龙旋游于身。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王万岁万岁——”
“万岁——”
目之所至,竞相臣服。
不管是位列的百官将士,还是远处的百姓,都看到了紫霞满天的异象,由衷的跪倒在这位年轻的君王之下。
秦楚缨大袖一挥,翩然回首,毫无温度的扫视着匍匐的文武百官,耳畔连绵不断的响着远处百姓的呼喊之声,微微张嘴。
“起”
“谢万岁——!”
/
秦楚缨从高高的祭台往下走,准备接下来的巡游,却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听到了风里轻轻传来了一声。
“呵——”
就像是穿插了千年的历史,来到里这里的一阵风,无意中吹响了它的声音。
一股油然而来的颤栗,伴随着激荡,重重的捶在了秦楚缨的身上,令他目光所及更远更广,令他的心更深更沉。
真龙天子,帝王之术。
莫过于此。
行风与其他文武百官一样,皆陈列于下,偷窥天子之颜,那阵风似乎也吹到了他的心上。
像是嘲讽他,又似乎是感叹般。
神人一滴泪,竟惹天子倾心。
行风感觉自己浑身打颤,很想问问其他人有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却控制不住自己,无法张口。
立于天子身后的谢怀玉背手轻咳一声,把秦楚缨从复杂的谋略之术中咳醒,把行风困于梦魇中咳醒。
意识到自己刚刚站在高台上想了许久的秦楚缨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隐于人海的行风,这一看不要紧,他心尖尖上的那个人竟然脸色发白的浑身颤抖,旁边竟然也没个人扶他!
思极于此,秦楚缨健步如飞往下走,九百多级台阶他还是嫌慢了,一步四个往下迈,丝毫没有在意天子的仪容。
底下的大臣却没人敢说话,帝王亲卫与其中,征西军在外围团团守住,别说说话了,见识到这位帝王的手段后,头都不敢抬一下。
唯有谢怀玉举头望天,微微一笑。
/
“没事吧!”
秦楚缨急匆匆的扶住摇摇欲坠的行风,满脸担忧的望着他。
“..没事”
行风吃力的推开他的手:“刚刚突然头昏,应该是没睡好,你先去巡游,晚些我跟你说”
谢怀玉那声轻咳,让他一下轻松了起来,但是余感很强烈,不过慢慢也好了。
看行风脸色慢慢转好,秦楚缨也放心了下来,堂堂帝王听话的去巡游了。
本来肃穆的九龙王撵被秦楚缨打扮的花枝招展,脱掉了厚重的黑袍换上了一身白衣金线五爪金龙的秦楚缨,像一个巡游的翩翩富家公子。
九龙王撵被马拉着慢悠悠的往前走,随处可见大片鲜花红绸,秦楚缨左看右看这边聊一句,那边聊一句。
“小伙子看着扎实,要不去军营试试啊?”
“这位公子看着很有钱,有兴趣去户部坐坐吗?”
“大爷好身手,能比姑娘们更快跑到我面前,不知师承何方?”
行风本想飞檐峭壁踩着房顶追秦楚缨的车撵,谁想他走的那么慢还磨磨唧唧的四处闲聊,头疼的找了前方的茶馆,准备喝杯茶等他一段时间。
飞身跳进茶楼二楼处,刚落地便被几双眼睛盯上了。
坐在轮椅上含笑看着他的清哉,兴高采烈的清御清绯,含情脉脉的看着秦兆的谢愠,一脸不爽的虞美以及新进的江湖军副首领温飒。
“大家,都在啊...”
“小风,师弟,行相公,行风...”
几人又是叽里呱啦的一顿乱吵,伸手评判远处的车辇。
“太花了,我隔这么远都能闻到香味了”
“你看他穿的像话吗?我就没听过哪儿一任君王是穿白袍游街的!”
“话也挺多的,怎么在宫里没人陪他说话吗?”
“......”
行风想打断他们,但一想他们说的就跟自己心里想的一样,便站在一边,附和的点头。
“咚”
来人似乎跳窗的时候被绊了一下,狼狈的站稳了身体,尴尬道。
“师兄们,原来是你们啊...”
清御不解:“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负责调配地下暗卫,从而消失已久的行南很尴尬的看着他们。
“方才有人举报,这处茶馆的二楼有人散发谋逆之言...”
虞美不满的踢了下桌子反问道:“所以你是来抓我们的?”
行南眼睛一眯,摩拳擦掌说:“我去把那个告状的抓起来”
散发谋逆之言的几人:“......”
主持大局的秦兆咳了一声:“没那个必要,我们换一家茶馆便是”
行南:“多谢理解!”说完头都不回的跳窗走了。
清绯却想到了好玩的,附耳在清御旁边嘀咕了几句,两人跳了出去,混入人群里,秦兆他们看着也跟着跳了出去。
人群里,清御朝着车辇看去:“王上,您用的什么香膏,为何隔了几条街都能闻到?”
秦楚缨娇羞一笑:“王后送的”
清御:“......”。
秦兆挑眉,直白的问出:“王后是谁?”
秦楚缨拿扇子挡了下脸,眼睛骨碌碌的转,奸笑道:“就在你们其中~”
虽然他没有明确说是谁,但秦兆还是能感觉他说的就是行风,不要脸!秦兆心里就这三个字,然后被谢愠轻飘飘的一带,淹没在了人群里。
虞美战力尚存,朝秦楚缨大喊:“王上的钱能给我用用吗?”
秦楚缨似惋惜一般叹气:“国库的钱自然是百姓的钱,可寡人不希望用到这钱,众所周知,国库的钱是用来救急救难的”
虞美:呸!
他推了推身边的行风,示意他也说一句。
行风苦恼的思考了一会,顺着虞美的问题问。
“王上的美人能给我用用吗?”
秦楚缨愣了一下,随即灿然一笑:“自然是不能的!”
行风感觉这个问题有些傻,拽着虞美想要走,手里却被丢了团纸条,车辇上的秦楚缨朝他抛了个媚眼。
行风:“......”
虞美好奇想蹭过来看一眼,被行风挡住了,待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他才展开手里的纸条。
“寡人给你用用,无须还”
果然,行风恨恨的撕碎了手里的纸条,面色漆黑。
/
听着车辇渐渐远去的声音,行风整理了下仪容准备从角落里出去,脖子上却传来了一阵疼痛。
视线模糊的那一刻行风心里还在想,糟糕,凡是跟他们相熟的人皆知道秦楚缨与他亲近,光明正大的无法对秦楚缨下手,便选了他,都怪他大意了!
秦楚缨巡完游后精神满满的回到宫中,秦兆他们都被宴请去大殿了,只等他换衣服一同了。
“行相呢?”
明英边给秦楚缨挂衣服边摇头:“奴才不知,今日奴才便没有见过行相公。”
秦楚缨暗自思索,有些窃喜,看来自己那团纸条的威力对行风影响很深。
待到了宴厅后,秦楚缨坐于王座,往下扫了一眼。
“行风去哪了?”
虞美正下筷,听到后疑惑的看着他:“我们怎么知道,不是你给他纸条的吗。”
秦楚缨感觉浑身发冷,又问了一遍:“谁看到行风了”
几人都摇头,而最后一个见到行风的虞美也是不知道。
...
大秦七十六年,右相行风失踪,秦缨王大发雷霆,朝野上下,无不胆战心惊。
御花园的假山花草被秦楚缨拿剑砍了个遍,一拨人回来禀告。
“回王上,臣未找到行大人”
“轰”
远处的凉亭被秦楚缨挥出的剑气斩断,顺着粗厚的柱子斜斜的滑了下来,又落到地下,化为了一堆废石。
秦楚缨大汗淋漓咬着牙下命令:“找,继续找!”
宫中没有,便往民间找去,刚用过晚膳的人家们大门被拍的作响,朝廷的各路官员,神情严肃的穿梭在大秦的每条巷道里挨个盘问。
秦楚缨发泄到无力,疯疯癫癫的坐在大殿里,见到人就问。
“我的宝贝不见了,有谁看到了吗?”
秦兆看着他这样子有些害怕,想上前安慰他,秦楚缨却避开他,从脖子上掏出了一个做工粗糙的小蚂蚱琥珀珍重的捏在手心,轻轻的用唇碰了一下它,眼里划下两行泪。
就这样不吃不喝过了三天,秦兆一度想打晕他,却被谢愠拦住了。
魂茕茕兮不遑寐,目脈脈兮寐终朝。
他比谁都懂这种感觉。
/
行风从头痛中昏昏沉沉醒来,他被人悬空绑住了手脚,在一条破败的街道中央,周围人满为患,个个面黄肌瘦,衣着破烂,目光无神。
一个穿着普通的男子被人迎着从人群里往这走,虽衣着简单,但看着富贵无比,单是腰带上拴着的那颗可以驱百毒的木珠子,便价值连城了。
行风师承坎水,对草药之气敏感,这珠子在一众难闻的气味里尤其独特。
但他刻意这幅打扮,行风也猜不到他究竟想干什么,嗅着那颗木珠淡淡的气味,他感觉隐隐感觉有些眼熟。
因为头痛导致视线模糊,直到这人走到他面前,行风失声道。
“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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