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魔》的导演赵昱对顾明渊强塞进来的关系户不大看上的眼,郁行进组之前他就大致了解过对方的事业成绩,AKUN男团出道,唱跳水平全男团垫底,如果不是颜值能打,连出道机会都没有。
AKUN男团解散,郁行是五个人当中混的最差的一位,其他人或者在影视方面有所成就,或者专注于音乐,都在各个领域取得了不俗成绩,唯独郁行哪儿哪儿都差劲,业务能力差,为人处世似乎也有问题,靠着一张脸在娱乐圈当花瓶,却也籍籍无名。
如果不是顾明渊在这部电影中投资最多,赵昱肯定一口回绝让郁行饰演蒋寻夜这个角色的提议,白忱虽然没演技,但人家人气旺啊,有粉丝在这部剧指定扑不了;可再加个没有演技的艺人饰演蒋寻夜这个角色,赵昱心里苦,这回自家的招牌可要砸在他手里了。
赵昱并未对郁行抱有多大希望。
半个小时之后,从化妆间走出的郁行出现在了大家伙面前,与刚刚一身朴素穿着、毫不起眼的气质截然不同。
木簪束发,剑眉之下双目盛着盈盈笑意,身着黑色长袍,领口袖口以云纹滚边,长袍上以暗红色丝线为主绣了大片业火红莲,若隐若现,宽边红色腰带紧裹窄腰,腰间垂着一枚色泽通透的白玉,脚蹬长靴,多了几分桀骜潇洒、风流自在,端的一身意气风发,让人惊叹。
造型师给他配了一把剑,郁行右手持剑,左手握着剑鞘,顺手挽了一个剑花,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剑入鞘,风拂面,撩起肩处墨发,让众人移不开眼睛。
不同于白忱一席白衣,清清冷冷,犹如天上悬月,不可亵玩;郁行嘴角挂着肆无忌惮的笑,张扬洒脱,一举一动之间透着玩世不恭,好似蒋寻夜从剧本之中活了过来。
半个小时前还是乖乖巧巧挨个问好,除了一张脸好看没名没气又没特点的小艺人,半个小时后却吸引了众人目光,前后的气质变化简直不敢让人相信,这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艺人能表现出来的角色气场。
赵昱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压了压嘴角挑起的笑意,从造型上来说,郁行给了他不小的惊喜,这个感觉很符合蒋寻夜的性格,看来郁行在此之前做过一些功课。
事已至此赵昱无法驳了顾明渊的面,单从造型上来看他本人很是满意,至于演技?多调教调教,他就不信了,郁行能有多蠢,经过他的指导和后期剪辑,蒋寻夜这个角色应该不会成为整部影片突兀的黑点。
“不错,明天开始才有你的戏份,好好准备一下,别拖了剧组进度,”赵昱吝啬于夸奖,郁行的造型不错也和化妆师、造型师有关系,他敲打了郁行几句后又坐在了摄影机后面,盯着拍摄进度。
白忱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郁行,从他的表现来看,这与自己印象中不爱社交、自闭、自卑的人出入很大,和顾明渊才领证一周,竟然变化这么大吗?
郁行的变化,白忱不太在意,就郁行的脑子自己挑拨几句就能吵到顾明渊明前,他再变只要作死的性格不变,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将郁行从顾明渊的身边一脚踢开,让他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白忱下戏之后给顾明渊打了一个电话,这也是两个人冷战一周以来,白忱主动打的第一通电话,正在开会的顾明渊暂停了会议,就为了能听听他心里白月光的声音。
“小白?”顾明渊声音低沉,他的性子一直稳重,喜怒不形于色,就算心中激动,语气也不会有多大变化。
“嗯,是我,汤……是你亲手煲的?我看到保温盒外面贴着的字条了,”白忱温温柔柔的开口,如果顾明渊有千里眼的话,就能看到现在给他打电话的白忱面上不屑一顾,就连温柔都是他装出来的,只为了装给顾明渊看。
听到白忱的声音,压抑了一周的顾明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捏了捏眉心微微叹了一口气,放柔了声音哄着白忱:“你收到了?我以为他会……你收到就好,这是你最喜欢喝的汤,我和张姨学的,你尝尝。”
“明渊……”白忱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隐隐有些委屈,“我想你了,可我一想到你和他已经领了结婚证,我心里就不舒服,事到如今,我输了,是该放手了。”
“……”顾明渊嘴角动了动,想解释又无从解释,“小白,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能迈进顾家大门的人,只有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好……我相信你。”
第7章 找茬
挂掉电话的白忱眼中闪着算计的精光,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郁行的后背上,嘴角上翘,随手将手机丢给助理小孙后才施施然的起身,让等在帐篷外的化妆师进来给他补妆。
郁行忽然打了个寒战,抬头瞧了瞧挂在山边即将沉入山后的太阳,双手快速的搓了搓,入夜后的山间凉意十足,倒是不用担心这种夜里还有蚊虫叮咬。
剧组收工,回到了天门山景区配备的酒店,郁行将带来的行李收拾好之后半靠在床头认真研读剧本,时不时的勾勾画画,这是他从业多年养成的习惯,能更好的加深对人物理解,吃透人物性格之后,演起戏来会比较快的上手。
不大一会儿,突兀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郁行伸手摸过手机,扫了一眼屏幕之后,立马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心态,语气颇为谄媚的接通了电话。
“喂?顾总?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要问汤的事?我已经把它送到了忱哥手里……他,”郁行话没说完,就被顾明渊的质问堵在了喉间,表情也从谄媚讨好转为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小白的汤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什么?”郁行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直想着改变策略,只要对渣攻和他白月光态度好点,不主动作死就没什么事,却忽略了白月光上赶着要陷害他,这种烂摊子他能不能不收拾啊!
简直欲哭无泪。
郁行心里直打鼓,顾明渊的手段他当然了解,作为整本书的读者,他的眼泪都是为炮灰而流,脏话都贡献给了渣攻顾明渊,他吞了吞口水,心惊胆战的开口解释:“我能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李哥能作证,我真的没有动什么手脚……”
顾明渊厉声道:“郁行,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再玩儿什么心机手段,我不动你,是因为你不值得我费一丁点儿心神,既然你有胆量去做,就该承担该有的后果。”
“嘟嘟嘟”的忙音传来,郁行吓出一身冷汗,完了完了完了,这家伙该不会黑化了吧?!!他怎么就这么命途多舛,好不容易知道剧情能修改,可这修改后的剧情怎么完全不按他的计划来?
手有些抖,解锁了两次都解锁失败,第三次终于成功后,郁行翻出顾明渊的微信,两个人的对话框中只有郁行发出去的几条消息,对方一句回复都没有。
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郁行发了几条消息过去,力证自己清白,虽然他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挣扎一下总没有错,该努力还是要努力的。
顾明渊坐在办公桌后面,偌大的公司此刻空无一人,桌边的台灯照亮了一隅之地,柔和的光芒映照在顾明渊的侧脸,却没有减少半分凌冽的气场,双眉紧皱,不知在低头思索什么。
几声信息的提示音打破了沉静气氛,他淡淡瞧了一眼亮起的屏幕,鬼使神差的划开手机看起了郁行所谓的解释。
顾明渊很少给郁行打电话,除非对方做了什么触碰他底线的事情,郁行也清楚他的底线在哪里,所以是不是的挑衅白忱,或者找他的麻烦,而白忱总是大度的不予追究,每每总是他打电话过去教训郁行几句,通常这个时候郁行不知收敛,甚至还会执意顶撞,惹的他怒火中烧。
郁行总是乐此不彼,除此之外,他们两个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刚刚的一通电话,郁行不再盛气凌人,顾明渊这么冷漠的人都察觉出对方言语之间的小心谨慎,似乎还有一些惊惧和委屈,解释的举动也未曾有过。
顾明渊盯着屏幕半饷,直至手机自动黑屏,他开始有些看不透郁行,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和举动,这样的郁行他从来没有见过。
郁行像往常一样没有收到顾明渊的任何回复,他叹了一口气关掉灯后缩进了薄被之中,既来之则安之,他就不信以他混迹娱乐圈多年的经验,还搞不定一朵白莲花和一个没脑子的渣攻。
天不亮,郁行已经到了拍摄地的化妆间,排队等妆发,古装的妆发造型需要的时间要长一些,遇上特效妆,画几个小时都是常事,与有专属化妆师的白忱不同,郁行这样的咖位只能在公共化妆间排队等着。
按照通告单,郁行今天拍摄的一场戏是他在山宗门偷听到师尊和他师弟苏慕白的谈话,师尊有意将山宗门的宗主之位传给苏慕白,让他下山历练,蒋寻夜刻意拦在苏慕白下山的路上将他打伤,遭到师尊的责备。
戏开拍之前,白忱特地找到郁行,十分友好的陪他对台词,两个人之间其乐融融,其实心里各怀鬼胎。
白忱不过是为了维护与人为善、大度、不计较的友善人设,毕竟他和郁行同公司,要是在剧组不做做样子,隔天就有传闻说他们两个不和,更加锤实了之前的事情,他了解郁行的狗脾气,绝对高傲不愿搭理他,摸准了这一点,以后还能拿着这些炒作一番,让郁行彻底滚出娱乐圈。
郁行吃过一次亏也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付白忱,脸上乐呵呵的和他打着太极,心中则在琢磨这交货又要搞什么鬼,自从昨天与白忱见面之后,他就知道剧组生活绝对过得不会平静。
白忱对郁行的表现有些吃惊,与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两个人面色友好的对词完毕之后投入了拍摄之中。
蒋寻夜嘴里叼着一根草,双手抱剑于胸前,阳光透过重重树影投下无数光斑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他背靠树干高高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苏慕白将会出现的方向,偶尔眼睑微微下垂,掩盖住眸中亮光。
用细腻的微表情演绎蒋寻夜内心的失望与身为山宗门师兄的高傲,此时他身上还留有一种吊儿郎当的气质,在此后,随着师尊对苏慕白的维护和对他的严厉,少年心性中的洒脱逐渐退却,深沉、冷漠、心狠手辣凸显了出来。
白色的身影自山中小路而来,蒋寻夜原本靠在树干上微微佝偻的身影忽然挺直,叼在嘴角的小草被他舌尖一卷带入口中,狠狠的嚼了几下,从脸颊边凸起的肌肉能感受到蒋寻夜心里此刻的愤怒。
嚼烂的草从蒋寻夜口中吐了出来,握剑的手一拦,将苏慕白挡了下来。
郁行没有什么演戏方面的天赋,他有的是几年沉淀下来的经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嬉笑怒骂都是他在圈中沉浮几年后摸索出来的宝贵经验。
所以第一场戏,郁行的表现很好,每一个表情都恰到好处,赵昱在监视器后面来来回回倒放了几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郁行的第一场戏他也稍稍放了些心。
第8章 对你的关照
郁行第一场戏一条拍过,这场戏中白忱只有两个镜头,一个是发现蒋旬也拦路的诧异,另一个则是面对蒋寻夜时的淡定和波澜不惊,他们二人的第一场戏没有什么台词,剧情简单,但是这一场戏赵昱却看到了郁行在表演方面出彩的地方。
他的表现出乎白忱意料,他们两个人签约同一家公司,在拍摄公益MV的时候也算是合作过,郁行阴郁不爱交谈,悟性也差,拍摄MV期间也拖过后腿,后来实在是镜头少,不影响大局,MV导演才勉强留下了他为数不多的画面。
仰头一口水灌入喉中,郁行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矿泉水放在身边后低头瞧着下一场戏的剧情,揣摩如何表现人物,其实剧本上面每一个场景都是几句话寥寥带过,并不会深入刻画,人物角色在这种场景下如何表现才能撑起整个画面不仅是靠后期的剪辑配音,更要有演员入戏后的细腻表演组成。
如果演员表现假大空,给观众的直观感受就是尴尬,通俗来讲就是没演技,电视剧长度可以完善角色的背景、通过更多的表现手法去填充人物,但是对于有时间限制的电影来说,更加注重演员的叙事水平,也就是演技。
郁行低头看剧本,白忱则频频向他投来目光,被人刻意关注,还是被所谓的情敌关注,这种感觉并不好受,还要时时提防对方在背后下黑手,郁行表示他很累啊,就算对方真的狗,可他也不是狗爱啃的骨头啊。
进行深刻的反思加回忆剖析后,郁行终于明白问题出现在了哪里,他的表现与真正的郁行相差甚远,很容易吸引渣攻和白月光更多的注意力,在他还没有和顾明渊离婚前,郁行决定要低调一点、傻一点,明哲保身是要聪明一点啊。
于是接下来的第二场戏,郁行故意小错误不断,不是走位错误,就是呆头呆脑,或者干脆记错了词,NG了十几次,被赵导教育了一顿后才顺顺利利的拍摄完成。
见到郁行丢脸吃瘪的模样,白忱嗤笑了一声说道:“还以为这个疯子开窍了、悟透了,原来不过是运气好才一条过的,还是以前那个上不了台面、拿不出手的郁行,像他这样的人只能被我踩在脚下,当一块垫脚石。”
白忱的助理孙霄恭维的附和道:“白哥说的是,拿他当垫脚石都是看得起他,就郁行这样的业务水平,除了一张脸以外什么拿得出手,还有他那个性格,白瞎了这张脸,明知道顾总喜欢的是谁,他还偏偏上赶着爬床,真以为自己有手段,我呸!不要脸的东西,”
“也不能这么说,除了脸他还有死不要脸的精神啊,”白忱被奉承的心情不错,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鼻孔朝天的瞟了不远处的郁行一眼,他打从心底里就看不起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的郁行。
郁行明白现阶段不能太过惹人注意,他又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要是表现足够优秀说不定还能得到推荐机会,所以在接下来几天拍戏的过程中,郁行都把握着分寸,既不显得自己特别,又不会显得很蠢拖后腿,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
他原本以为,平衡只要不被打破,就能平平安安的到杀青结束,郁行显然想多了。
下午在拍【蒋寻夜陷害苏慕白,当众受罚】这场戏的时候,群演手里的棍子可是实打实的落在了他的背上。
蒋寻夜用偷来的青霜剑杀掉了师尊身边的小童子,嫁祸给苏慕白,意图师尊发怒,将苏慕白逐出师门,苏慕白一旦被山宗门除名,那么年轻一代中只有他能成为山宗门下一任的宗主,可惜计划被撞破。
虽然并未酿出惨案,师尊也于心不忍惩罚蒋寻夜,但是为了给山宗门的弟子教以规矩,罚了蒋寻夜三百杖棍,他的师尊也知道作为他门下大弟子,蒋寻夜在众多弟子中有着十足的威望,只要自己不在场,蒋寻夜受到的处罚必然不会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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