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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未立刻想到刚才在路口，斯惟不肯再往前走，隐约不安：“他爸爸……怎么回事？”
“他爸爸出车祸，当场被轧死了。”
小丁的男朋友啊了一声：“所以他走这条路会触景生情？”
小丁说：“因为他爸追他，横穿马路才被车轧到的！”
“卧槽！这么惨？”小丁男朋友直摇头，“一辈子都得有阴影吧！”
“唉！那可不？斯惟是真的倒霉！摊上那样一个爸爸，活着的时候酗酒、家暴、还耍钱，自己不干活，靠老婆和老妈养着，一不如意就把斯惟和他妈妈往死里打。”
小丁朝门外看着，回忆着位置指了指，“他们家那时候开面馆，就是那家门面，现在换成烤鸭店了。他爸经常醉醺醺地坐在门口，他奶奶就撵他，说他会把客人吓跑，他爸不听，还跟他奶奶吵架。我们这些小朋友见了都要绕道走。”
小丁男朋友说：“哇！这种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小丁说道：“我也是后来听在场的人事后说起，说斯惟他爸爸喝多了酒，斯惟当时跟奶奶闹着要旋饼吃，他爸爸听到就发起疯来，拿了擀面杖扬言要打断他的腿，一路把他从店里撵出来。斯惟多半是吓懵了，从店里跑出来就冲到了马路对面，他爸爸当时就跟在他后边，那么巧就被一辆拉货的车撞到轧过去，当场就不行了。”
“这种人也配当爸？”小丁男朋友替斯惟不忿，“你这个同学太惨了！他爸走了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解脱！”
“或许吧。不过，看斯惟后来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经常都是自己一个人，也不怎么和别的同学说话，别人玩他都是坐在一边看，现在想想，真是可怜呢！有一次听同学说，他走在路上，有大货车惊过，他都吓得边哭边发抖呢……”
叮当！
周未把瓷勺搁进碗里，刚上来的粉丝汤一口没动，朝对面两个人笑笑：“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先走了。两位慢慢吃。”说完，拿了手机，大步离开店里。
——
斯惟煮了一碗清汤面，配一小碟咸菜，独自坐在餐桌边上吃。
手机搁在旁边，时不时地划一下，刷刷网页。
防盗门锁响了两声，从外边被人打开，周未拎着几袋东西推门进来。
斯惟看到塑料袋的LOGO都是卤味店的标志，他这是在外边吃完了，还给他捎回来的？
周未把东西搁在餐桌上，挨个拿出来。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都买了一些。”
“这么多？”斯惟帮着打开，“我肯定吃不完，你再吃点吧。”
周未瞧着他手边的清汤面，问：“面条还有吗？给我盛一碗。”
“你还吃得下？”斯惟好奇地问。
周未摸着空落落的胃部：“什么也没吃呢，当然吃得下。”
斯惟目光闪烁，小声说：“你不是去吃旋饼了吗？”
周未不想跟他说遇到小丁，听说了他爸的事，惹他难过。
以他对斯惟的了解，斯惟应该也不希望总拿这些事出来说。
他笑嘻嘻地说：“你不去，我一个人吃也不香啊！”
斯惟审视他的脸色，周未神情自然地说：“不就是饼吗，能好吃到哪里去？我又不是非吃不可。我就是想和你一起，你想吃什么，我就陪你吃什么。”
自然而然地顺嘴说完后边的话，有些后悔，怎么琢磨都觉得这话过于暧昧。
斯惟垂着眼睛，抿着嘴唇有些难为情：“你这话……容易让人误会。”
“你别误会！”周未大爷似地坐着，为刚才不过脑子的话找补，“我就是觉得有你在，端碗拿筷，甚至还能递水，我乐得被人照顾。”
“……”
斯惟瞪他一眼，气哼哼地反问：“我欠你啊？”
周未撑着腰，笑得欠欠的：“不欠，不欠！我这不是腰不舒服吗？你的恩情我记着呢！以后你要是不舒服了，随时吩咐，我也伺候你！”
——
星悦帮斯惟争取到一部古装权谋剧，初步定了次年2月进组开机。
没有别的戏，斯惟在公司安排下录了三期综艺，其他的工作就是拍一些物料和参加各类活动。
进入12月以后，各种活动逐渐多起来。
他是赵姐手下目前最有热度的艺人，赵姐也把他当作未来目标，用心捧。
尽她所能，帮他争取更多、更好。
比如这次的年终盛典，斯惟没有代表作品，是不必参加的。
但是赵姐为了能让他多刷脸，硬是凭借手中并不牢靠的关系网，帮他争取到了一首歌的合唱。
虽然要和另外一位艺人合唱一首歌，比起之前混在一堆人里伴舞，也算进步了。
换完衣服化好妆，斯惟和另一位艺人一起离开化妆室往舞台方向走，算算节目时间，快到他们了。
走廊同侧的休息室门被打开，里边走出一行人。
走在第二位的艺人，即便化了妆，也能看出憔悴。眉心皱多了，明显浮粉。
另外一位小艺人见到对方，主动打招呼：“冯哥好。”
斯惟也跟着叫了一声冯哥，冯扬嗯了一声，也没正脸看他们，低头走自己的。
跟在他身后的经纪人看清斯惟，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不是赵蓝带的艺人斯惟嘛！”
冯扬的经纪人潘奕，听说他们私底下是表兄弟。
拍摄MV时，他们见过。那时的潘奕很高冷，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片场除了导演组和女主角何晚晚，他看人都是绷着脸，昂着下巴的。
冯扬已经走过去了，听到潘奕的话才停住脚步，转过身意外地看着斯惟，脸上要笑不笑：“挺巧啊！”接着便堆出和熙笑容，礼貌地说道：“斯惟也在啊！今天有节目？”
走廊上人来人往，还有不少找艺人采访的记者。
斯惟做足应有的礼节，恭谨在说：“是的，有一首合唱。”
潘奕扶扶眼镜框，笑得虚伪，声音也故意提高：“我就说嘛！斯惟也没作品，怎么会来年终盛典？差点误会你是来蹭红毯的！”
☆、第 61 章 年终
赵姐那人好八卦，嘴还松，经常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
不喜欢她的人有很多，潘奕是其中之一。
之前她带着豆豆参加活动，彼此遇到，潘奕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翻白眼。
赵姐干生气奈何不了人家，只有背后骂一骂过嘴瘾。
冯扬试镜失败，斯惟拿到《秋晨》里的角色，赵姐没少拿这个出来说。
即便斯惟劝过，她也管不住嘴，反正是替他得罪了这位前辈艺人。
斯惟从拿到这个角色之后，“黑料”逐渐多起来，好多都是这位前辈公司里养的水军号发出来的。
赵姐嘴上厉害，但是真论手段，不及人家十之一二。
冯扬在圈子里十来年，背后有靠山。
即便在走下坡路，也不是他一个小艺人和不靠谱的经纪人能撼动的。
斯惟之前还天真的以为，都在一个圈子里，体面是最基本的。
至少当着面还能有应有的礼貌，没想到潘奕直白地扫他的面子。
潘奕的嗓门高，足够周围拍照、录视频的人听清。
蹭红毽这个词，好说不好听，连身边的艺人都感到尴尬，跟他操持距离，免得被人拍到站太近。
斯惟很快稳住心神，淡淡一笑说：“潘先生多虑了！我虽然糊，但是公司向来要求严格，有作品才会给我们安排活动。说到蹭红毯，我是没有经验，潘先生倒是见多识广。”
冯扬近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这次红毯也是吃老本，斯惟这么说，也挺打对方的脸。
他以前都不爱凑这些破事，不过对方一再的给他发黑通稿，当着这么多人还要损他，他要再忍，就真成包子了。
潘奕脸色一变，怒道：“你说什么？”
冯扬也沉下脸，寒恻恻地说道：“斯先生的剧还没什么水花，人倒是先飘起来了。”
“不敢。”斯惟笑容不变，依然恭谨，“能跟业界前辈合作是我的荣幸，我就是一个青铜，全凭剧里王者多，这点数我还是有的。”
身后忽然有人接话，带着笑意的声音朗朗传来：“这话说的，越来越谦虚了！”
江鲤？！
斯惟回过身，看到身后走来的真是江鲤，心头一阵惊喜：“江老师！”
其他人也发出声声惊呼——“江鲤！”“江老师！”
手机举起，镜头齐刷刷地对准了江鲤又拍又录。
跟着江鲤的工作人员过去劝大家把手机收起来，礼貌谢绝拍摄。
江鲤则停在斯惟身边，微笑点头：“不骄不燥，踏实进取，难怪试镜那么多人，曾导选了你！”说着，他的目光移到冯扬脸上，笑意更深。
冯扬虽然噙着微笑，但是目光是冷的：“江哥也来了？”
江鲤笑起来完全是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半眯起眼睛说：“是啊！今天晚上来了不少老朋友，尤其是后起之秀众多，能不来开开眼界吗？”
冯扬脸上肌肉扭动了一下，笑容有些僵：“长江后浪催前浪，江哥到处提携后辈，真是老前辈的典范！”
“你这么说，我可不敢当！”江鲤面色诚恳地说，“比不得冯老师，这两年的作品才真正是‘提携’后辈！”
“……”冯扬脸上像挂了一幅面具，笑得又假又生硬。
两个人面上笑容可掬，但是言语交锋暗流涌动，冯扬眼看要被他噎得吐血。
斯惟和另外那位艺人面面相觑——这两个人不是一个团出道的兄弟吗？
谁不知道冯扬这两年拍的作品都是给别人作配抬轿？江鲤这么说，就是当面打他的脸！
潘奕打圆场提醒：“冯哥，咱们的时间到了，快点过去吧！”
冯扬回过神，嗯了一声，看江鲤的眼神渐冷：“江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鲤笑容不变：“好。”
冯扬临走前，又扫了斯惟一眼，才绷起脸，带着潘奕和另外几个助理离开。
江鲤的经纪人也过来催了，江鲤跟斯惟说：“我们也过去吧。”
另外那位小艺人被其他助理隔开，离得比较远。
斯惟小声问江鲤：“江老师，您刚才那么说，是要得罪冯扬吗？”
江鲤轻哼一声：“他那人心术不正！你以后离他远点。”
斯惟意外他会出言攻击冯扬：“江老师是听说什么了？”
江鲤拢紧肩上披着的黑色栽绒外套，低头小声说：“别问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不想多说，斯惟也不好再追问。
斯惟不知道江鲤为什么评冯扬心术不正，但是他知道自己彻底得罪了冯扬，网络上的黑通稿增多不说，听赵姐说，他有几个资源也被冯扬搅黄了。
赵姐气得骂娘，斯惟倒是淡定许多。
他做了四年糊咖，资源抢不过的事情没少发生，心态早就放平，不为这些事情生气。
专心研读剧本，争取年后进组，把剧拍好才是正事。
临近春节，周未提前告诉他，过年期间去隔壁霓虹国旅行，邀请他一起。
斯惟从小到大没有出过国门，有人做伴一起他当然想去，但是心底默默算了一下机票、食宿费用，还有身上的债，婉拒了。
周未像是早就替他想到了这些，补充说：“我表妹他们请客！包来回机票和食宿，机会难得，欲购从速！””
斯惟更觉得窘迫，原本就是心疼钱不想去，周未这样说，简直在揭他的底。
周未说解释说：“你要是不去，我也不想去了！林媛媛和张磊是去约会，叫上我是为了在我姑那里打掩护。少不了被他俩喂狗粮，我自己去不是找虐吗？”
斯惟听他说过，他姑姑不同意林媛媛和张磊谈恋爱，一直阻挠，想不到这么久还没有解决。
“你姑姑还在反对？”
“对啊！要不然他俩能请我一起吗？明面上说给我姑听，是我们兄妹俩去。等到了地方，他俩去约会，就把我扔下了。等他们玩够，我们三个再一块回来——这都是他们的老把戏了！”
斯惟轻笑：“这样说，你确实挺惨的。”
“就是惨啊！”周未抱怨说，“异国他乡，别人都是成双成对，就我一个孤零零的，太可怜了！”
斯惟听在耳朵里，不太自在：“你都说了成双成对，你找我去算怎么回事？”
“你不是我兄弟吗？”周未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其他人都各有家室，我认识的人里边，就你单身，不找你找谁？既然要被喂狗粮，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呗！”
斯惟晃晃手里的剧本，说：“我要背剧本，过完年之后，初十就要进组。”
“你不是有十天的假吗？我们加上来回也就去六天，你还有四天可以准备。再说，你的剧本不是早就开始背了吗？背的差不多了吧？”
斯惟就是给不去找借口，盘算着编个合理的理由。
周未卖力推销，说：“反正是他俩请客，咱们就负责吃喝玩乐，不去白不去！”
斯惟抿唇笑道：“人家是请你去！你再带个累赘，不是欺负人家吗？”
周未笑得无赖：“谁让他们有求于我呢？我要真不去，他俩谁也去不了，我姑还会安排林媛媛相亲去，信不信？我跟他们说好了，我要再带一个人，他们都同意的。反正我不允许他们只带我一个塞狗粮！你也知道，我讨厌什么事儿都是一个人，你就当陪我了，好不好？”
斯惟在心里算着自己帐上的余额，嘴上说：“我考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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