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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捧起他的脸，想了想问道：“什么样的答案会让你感觉到开心？”
路西菲尔冷冷道：“任何答案我都不会开心。”
米迦勒遗憾道：“既如此，那就算了，我们略过这个话题吧，反正深究也不会带来什么改变。”
路西菲尔面露疑惑的看着他，真切的询问道：“你刚才是真的想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红发天使对着他眨了眨眼睛，英俊迷人极了：“你可以当作是的，然后这个机会被你拒绝了。”
路西菲尔的面色不停的变化着，很难形容他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诡异心情。
最终，他选择转过身背对着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做出冷漠的姿态，冰冷道：“你真的相当恶劣，讨厌极了。”
米迦勒悠闲的闭上双眼，靠在椅子上，指尖轻点着扶手，将话题拉回原轨：“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堕天的事情，路西菲尔，你究竟是个什么打算呢？”
路西菲尔低下头，想了想，说道：“我想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犯下错误，让神惩罚于我，将我贬下天堂……这样一来，就能为我落入地狱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没有必要。”米迦勒冷淡说道：“路西菲尔，你要知道，天堂的高贵是因为神的存在，如果神明愿意，地狱随时可以与天堂平起平坐。而你就是那个契机，你前往地狱并不是对你的贬黜，而是神赐予地狱的荣光。”
“你不处于神的位置，所以你不会懂神的心情。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不需要给任何人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做一个交代。”
路西菲尔怔怔的看着他，不想也不敢承认，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的心脏飞快跳动了一下。
虽然米迦勒有时候真的很恶劣，但他那种随心所欲、随性而为、无所顾忌的行事方式真的充满了吸引力，被深深束缚着的天使们根本无法抵抗这样的吸引力。
即便是路西菲尔。
他是神的宠儿，比任何人都追求完美，也受束缚最重。
他承受着厚重，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丝毫不敢仗着神的宠爱胡来，以免那一日遭到厌弃。
路西菲尔不懂，究竟是米迦勒的天性不同，还是神赐予了他绝对的底气，使他确信自己永远不会被抛弃呢？
米迦勒坐在他的对面，那双通透的翡翠眼眸拥有着看破一切的力量，被他注视的存在下意识想避开这样的视线，仿佛多看一秒，便会被全部看透。
米迦勒微笑着说道：“最不可能的事情，便是最可能的。”
他起身，对着路西菲尔伸出手，路西菲尔垂下眸，默默将手掌放在了他的掌心上，与他相触。
路西菲尔不再为米迦勒的身份而纠结，他即将前往地狱，那个陌生的环境和那些排斥天使、不服管教的恶魔接下来会占据满他的时间和头脑，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思考那些更次要的、也无法动摇改变的事情。
路西菲尔冷声道：“神的意思我明白了，给我十日时间，我将与我的同伴们完成沟通。”
“炽天使同伴们，我会采取说服的方式，不一定所有炽天使都会愿意与他前往地狱，至少梅塔特隆绝对不会愿意。他一心侍神，对侍神以外的事情都不敢兴趣。”
米迦勒微微颔首，算作同意。
路西菲尔垂下眸，淡淡道：“在我得到神的吩咐后，我曾见过禁闭中的梅塔特隆，我们交流了一番后，拟下了一些名单，那些是……不大适应天堂生活、且性格不怎么好的天使，我准备将他们带往地狱。”
“因为神并不算是厌弃地狱，所以堕天对他们而言也不算是个太坏的、无法接受的选择。”
米迦勒想了想，说道：“或许你可以更加民主一些，一部分绝对不能留下的天使全带走，剩下的天使让他们自己选择。所有天使仅有这一次的合法的堕天机会，是自由还是苦修，由他们自己决定。此次之后，堕天者不可回归天堂，天堂者若向往地狱，一律按背叛者处刑，三界不容。”
路西菲尔被他的冷漠心惊，却没有出声反驳，只是在思考后，隐晦的提醒道：“如果任由选择的话，很可能我只能带去地狱很小一部分天使，我虽然强大，但也撑不住恶魔们的围攻。”
米迦勒笑了起来，眼眸再次柔软下来，他温和的看着眉心轻蹙的路西菲尔，提醒道：“路西菲尔，神之所以让你前往地狱，本身也不是真的为了提携地狱。而是因为，神想让你继承的那份力量在地狱。等你吸收了那份力量以后，你会是三界中当之无愧的一神之下，万万人之上。便是三界所有人与你为敌，又有何惧呢？”
路西菲尔怔怔的看着他，谨慎地问道：“那些万万人之下，也包括你吗？”
米迦勒大笑起来，他的笑容中并不含讽刺，只是单纯的被路西菲尔逗乐了而已。
路西菲尔有些无措的看着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的话到底好笑在哪里。
许久后，米迦勒才敛下笑意，轻轻瞥了他一眼，英俊逼人的面孔中竟有几分淡雅恬静的气质来，与米迦勒的性格外貌都很不搭，但奇异的，很有魅力。
米迦勒拍着他的肩说道：“准备吧，殿下，你的王座从地狱中冉冉升起，那才是神对你真正的宠爱。”
自由、力量和权柄，这些才是真正的恩赐，而不是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赞美，一个没有实际收益的名头。
他从殿中离去，再次前往水星天，借口是神明要为他加翼。
路西菲尔自然知道米迦勒加翼后会发生什么，这位天使将会替代他成为天国君主，与他遥遥相对、对抗平衡。
路西菲尔怀抱着无法言说的心情在十日内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在各种挑选和手段压制下，有四分之一的天使愿意前往地狱，而炽天使中梅塔特隆和加百列选择了留下。
萨麦尔前往地狱的理由很简单，他为神征战，神要荡平地狱、收服恶魔，他义不容辞。
贝利尔则是因为偷懒睡觉太频繁了，自觉做了一个非常坏的榜样，无颜留在天堂。
阿斯蒙蒂斯的理由更加滑稽一点，他觉得天堂太压抑、管束的也太严了，他需要地狱那种宽松的环境放松一下自己。
得知他的理由后，神明百忙之中特意为他在七宗罪中选下了色欲封号。
原本阿佛洛狄忒是想给阿斯蒙蒂斯选为懒惰的，可是有贝利尔在，论懒惰，谁都竞争不过他。
至于别西卜的堕天理由，让人更不知说什么好。
他听说神已经定下米迦勒为下一任炽天使长后，整个天使就陷入了一种呆傻痴愣的状态中，无法反应，只无比确定，他绝对不要位置颠倒过来，改在米迦勒的手底下给他干活。
每位炽天使都有自己的堕天理由，留下的那两位，梅塔特隆如路西菲尔所料的一般，一心侍神，其他的事情不想插手，也不想离开神的身旁。
加百列则是觉得，不能所有炽天使都走了，总得留下一两个来在天堂镇场子，免得米迦勒上台后乱抹黑他们（阿佛洛狄忒：……）。
且她素来特立独行惯了，第一个选择化生为女性的天使，当然要始终保持着和同伴不同的步调。他们都堕天，她就留下，就那么简单。
十日之期很快结束，路西斐俄日也终于在万众瞩目和忐忑的想象下被神明召唤到了水晶天。
阿佛洛狄忒并没有用圣光覆盖容颜，端坐在御座上，优雅而尊贵，卡俄斯化成大蛇阴沉着双瞳在御座和阿佛洛狄忒的手臂上来回游动。
路西菲尔看到这一幕后，心中有一丝疑惑飞快的闪过。
养在水晶天的宠物蛇……米迦勒的宠物是这条蛇吗？但怎么看起来这蛇更像是神的宠物啊？
第120章
圣光天使认真地抬头仰望着御座，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可当他每的思绪每接近真相时，他又会将思绪岔开，避免那个真相。
倒不是路西菲尔接受不了神是米迦勒那个性格……而是路西菲尔不想对神有任何猜测和疑虑。
阿佛洛狄忒与圣光天使对视着，许久以后轻轻一笑，他从御座上走下，对着单膝跪下的路西菲尔伸出手：“走吧，路西，吾带你前往地狱。”
路西菲尔面颊绯红，密集的眉睫不停的闪动着，慌乱的避开与阿佛洛狄忒的对视，虚虚抬起手，自己站了起来，轻轻应一声：“好，吾神。”
卡俄斯不甘寂寞地四处游动着，听到这话后愈加疯狂，蛇尾重重的拍着地，嘶嘶道：“不准，我不允许，那是我的力量！阿佛洛狄忒，我现在已经属于你，完全被你掌控了，你把地狱的力量给我吧！”
路西菲尔忍不住看了那条黑色的大蛇一眼，大蛇阴冷的视线也凑巧落了过来，他死死盯着圣光天使，眼中充满了恶意和排斥。
阿佛洛狄忒平静道：“你有什么要求为什么不在我标记之前提呢？如今已经事成定局，你和我耍脾气，你以为我会理你？”
阿佛洛狄忒的语气尽是漫不经心，冷漠的很。
结果就是卡俄斯越加生气，直接变成了人身蛇尾的模样趴在阿佛洛狄忒的背上，两只手圈住阿佛洛狄忒的脖子，作势要掐他。
路西菲尔目光骤凝，本能快于反应，圣剑凝聚而出，对准了卡俄斯的眉心。
卡俄斯眯起狭长的双眸，危险的盯着路西菲尔，眼中是明晃晃的恶意。
阿佛洛狄忒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安抚道：“别紧张路西菲尔，他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随后声音冰冷下来，余光瞥了一眼卡俄斯，命令道：“下来。”
卡俄斯闭上眼，双手轻搂着他的腰，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路西菲尔皱着眉，眼中满是对卡俄斯的嫌恶。
阿佛洛狄忒手按在他的头上，把他变回了蛇形，很沉稳的看着路西菲尔，完全没有尴尬不适，对路西菲尔说道：“不用理他。”
路西菲尔低下头，陷入了思索中，神难道喜欢这种……放肆无礼型的吗？
路西菲尔心中茫然，好在理智还在，没有把这些话问出口。
阿佛洛狄忒为路西菲尔打开通往地狱的道路，道路越往前越黑暗。
阿佛洛狄忒没有陪着他一起下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路西菲尔的圣光羽翼是黑暗中唯一的光，可是黑暗太重太重了，他的圣光逐渐被黑暗压得黯淡。
路西菲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银发神明站在通道的尽头处，负着手静静的看着他，因为隔得太远太远，路西菲尔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在他的胸腔中冲撞作祟。
圣光天使怔怔地与他对望许久，不再前行但也没有后退。
路西菲尔想，他可能是后悔了。虽然想按照神的命令前往地狱，可他最想要的却还是和梅塔特隆一样留在天堂。
可神并不会出言挽留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酸楚弥漫上心头，路西菲尔终于不再发呆，转过身彻底没入了黑暗之中。
放下吧，只要彻底做下决定，就不会再后悔迟疑了。
因为一切都成定局。
黑暗的最深处，将所有的光源都彻底阻拦在外。
圣光天使圣剑插进地里，单膝跪在地上，勉强支撑维持住仪态。
他皱着眉，忍受着黑暗力量的腐蚀和侵略。
他是圣光天使，天生与黑暗不容，若想吸收黑暗的力量，必须先经历力量的逆转和改造才行。
路西菲尔不必阿佛洛狄忒经验丰富，且是被迫接受改造，这样的过程对他而言是非常痛苦的。
但身体上的痛苦远远比不上来自心灵的打击，在路西菲尔接受黑暗力量侵蚀的过程中，卡俄斯的意志也顺着那缕薄弱的联系进入了路西菲尔的意识之中，化出身形与他对视着。
意识海中的路西菲尔与现实中保持着差不多的姿态，轻蹙着眉，忍耐着痛苦，维持着体面。
黑发神明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半边羽翼都被黑色覆盖的天使，想到他之前用剑指着自己的那一幕，露出恶劣的笑容，他上前推了路西菲尔一下，抢过他用来支撑自己身体的圣剑。
路西菲尔被他这么一推，顿时露出痛苦的表情来，他蹙着眉心睁开眼睛，眼前先是朦胧，好一会儿后才恢复了视野。
看着那个冷笑的黑发神明，路西菲尔轻轻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后他才轻喘着说道：“你是神的那个宠物……”
卡俄斯脸色一黑，瞬间维持不住自己的邪恶表情了，抓住路西菲尔的头发迫使他昂起头，凶狠地问道：“我才不是宠物谁和你这么乱说的！”
“是不是阿佛洛狄忒在你面前说的？”
路西菲尔微抿着唇，天青色的眼眸中在黑暗的浸染下已经变成了墨绿色，他冷幽幽地瞪着面前这个黑发神明，眼中满是冷漠。
卡俄斯最近以来的遭遇非常不顺，尤其是被阿佛洛狄忒种下标记后，心情更是史无前例的跌落惨淡，眼看着一个普通的天使也敢这样反抗自己，心中骤然浮起怒火，一瞬间就把所有顾忌都抛在了脑后，一手掐住路西菲尔的脖颈，五爪用力捏紧，只是一下，几乎让路西菲尔窒息而死。
当然，路西菲尔作为最强大的天使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死去的，但也不代表他很好受，他漂亮的眼睛睁大，瞳孔扩散，浅粉的唇微启，发出濒死的哀鸣。
他想反抗，但眼前这个黑发神明出乎意料的强大，死死的压制着他，路西菲尔在他面前来聚集力量都做不到。
卡俄斯目光微闪，眼睛眯起一点，甚至想把阿佛洛狄忒这个还挺喜欢的天使直接杀死算了，当做他对阿佛洛狄忒近日以来种种举动的反抗和不满。
卡俄斯不怀好意地说道：“再不回答我，就算你是阿佛洛狄忒最喜爱的造物也没用了哦，我会真的杀死你的。”
路西菲尔慢慢闭上了眼睛，卡俄斯见状不由皱眉，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松开了衔锢着路西菲尔的手。
路西菲尔摔倒在地上，捂着脖颈不停地呛咳着，因为咳的太用力了，眼泪都呛了出来，眼尾被染的殷红。
路西菲尔忍耐着痛苦嘶哑着声音说道：“你这样做，神不会放过你的。”
卡俄斯愈发暴躁，心里害怕，却还是强撑着冷笑道：“放过我？他的造物在外堕我的声名，我还没有找他算账，让他给我个交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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