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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有座城(玄幻灵异)——语笑阑珊

时间:2021-05-14 16:05:10  作者:语笑阑珊
  符咒是贴给风缱雪的,能定身一瞬。他实在做不出拉上心上人一同赴死这种事,要死也得自己先死。灵焰从四面八方席卷燃起,卷出一朵巨大的红莲,合拢包住了九婴!
  所有人都大喜过望,崔望潮“嗖”一下站起来,兴高采烈竖起拇指:“谢刃,真有你——”
  一句夸奖还没说完,红莲花瓣便已被煞气轰鸣吞没,九婴横空飞出,一把卡住谢刃的脖子。
  骨骼几乎被捏的错位,谢刃视线和听觉都有些模糊,只感受到自己身边传来一道白影、一阵寒意,而后便是九婴的声音:“怎么,你不愿跟我,却愿意跟他来做一对死了的鸳鸯?”
  他一边说,一边随手将谢刃抛向煞气最浓厚的地方,风缱雪飞身冲了过去,墨驰也放出自己的天丝大网,将两人兜离黑雾。
  九婴面目阴森:“既然都想死,那本座便如你们所愿!”
  他双手缓缓抬高,林中雾气也跟着涨高,眼看就要没过冰墙,向四方冲刷流淌。谢刃撑着站起来,还想再去一战,天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洪厚怒喝——
  “放肆!”
  万丈金光破黑云!
  风缱雪惊喜看着来人:“师父。”
  “青云仙尊,是青云仙尊!”
  “还有花明上仙!”
  “还有……他们身边另一位尊者是谁?不像夙夜上仙,似乎有些眼熟。”
  脸庞方正,不怒自威,正义凛然,一身金甲。
  “帝君,是庙里的帝君!”
  “曜雀帝君!”
  “帝君重生了!”
  谢刃重新坐回地上,他实在太累,只能与其余人一道,抬头看着半空中刺目的金光。
  帝君。
  曜雀帝君。
  “小雪!”木逢春匆匆落在风缱雪身边,“你怎么样?”
  “无妨。”风缱雪问,“帝君……”
  “凛冬城金光缭绕不绝,我便传书师父与大师兄,三人一道护法,总算迎来曜雀帝君重生。”木逢春先扶着他坐好,又对谢刃道:“走,随我去见曜雀帝君。”
  风缱雪皱眉,一把扯住谢刃衣袖:“不准!”
  木逢春苦口婆心:“曜雀帝君听我说完谢刃斩杀九婴之事后,对他大为赞赏,说既有少年英雄愿护天下苍生,自己便不必再前往太仓山,帝君连剑都未取,你难道还担心他会抽走烛照剑魄?”
  风缱雪:“……”
  谢刃也蹲下哄道:“我先去看看,没事的。”
  风缱雪犹豫着松开手:“自己小心。”
  木逢春带着谢刃,一道飞往半空。
  在经历了方才的两场大战后,谢刃看起来有些狼狈与疲惫,不过他身姿依旧是挺拔的,眼神清澈,右手紧紧握着逍遥剑,手背迸出泛白筋骨。
  曜雀帝君欣赏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他灵脉中不熄的金红灵焰:“好,很好。”
  他单手搭在谢刃肩头,指着不远处的九婴:“我教你,要如何像千年前一样,斩杀妖邪。”
  谢刃拔剑出鞘,万里金芒在纤薄的锋刃上折射出刺目光线。
  山林中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九婴也屏住了呼吸。
  在曜雀帝君出现的那一刻,他其实就已经慌了,此时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谢刃,九婴骤然发力,猛地聚起所有林间煞气!曜雀帝君双目微闭,以神识操控烛照,引领谢刃挥下了曜光一剑!
  “轰——”
  金光炸开,将所有人的视线都一并遮挡。
  四颗头颅被同时逼出何归的身体,他们悬浮在空中,还未来得及寻找下一个宿主,便已被紧随其后的另一道曜光斩为两半。
  黑色黏稠的血液流过逍遥剑身,淋淋漓漓落入林间。
  煞气已经完全消散了。
  而冰墙也在金光的照耀下,淅淅沥沥化成水。
  欢呼声雷动整片山野。
  一招制胜,谢刃却没有半分欢喜,甚至还有些沮丧,他提着剑看了眼掌心,先前总以为自己已能轻松控制剑魄,可经过方才一战,才知道原来沾沾自喜那些本事,竟连入门都算不得。
  全部的人都在对曜雀帝君行礼,只有风缱雪的视线一直落在谢刃身上,此时见他情绪消沉,猜出对方心中所想,正欲上前安慰,有人却比他更快一步。
  谢刃被眼前的金光惊得回神,匆忙行礼:“帝君。”
  曜雀帝君扶住他的手臂:“不必,你随我来。”
  言罢,转身就向另一头走去。谢刃有些犹豫,他看向风缱雪,又伸手指了指何归。
  风缱雪微微点头。
  谢刃这才放心,紧追几步跟到了曜雀帝君身后,一起走向深林处。
  何归身为被四颗头颅同时选中的幸运男人,此时还在昏迷着。
  风缱雪在风初止耳边低问几句。
  风初止道:“血鹫崖供弟子练功的那颗头颅,前阵子已经当众销毁,是血鹫崖的管事亲手所为,事先确实无人检查真假,是我们的疏忽。至于何宗主对此究竟知情与否,要等他苏醒之后亲自说。不过你放心,在整件事水落石出之前,血鹫崖会由风氏全盘看管,不会有谁胆敢冒犯。”
  风缱雪点点头,又道:“金圣客虽说与九婴勾结,不过鸾羽殿其余弟子并未做错什么。”
  “金氏还有金苍客与金仙客两位分殿主,倒不必外人插手。”风初止道,“齐公子已经率人前往鸾羽殿,缉拿金圣客。金洲一直未醒,有些事得等他醒来再问。”
  事情虽然听起来不少,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鸡零狗碎,与“帝君现世再斩九婴”这种大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风缱雪安排好何归之后,又看了眼漫山遍野的欢腾人群,心里觉得烦躁,便想寻一个僻静处。木逢春一直守在师弟身后,小心观察,大胆求证:“你还担心那小子呢?不至于,真不至于,就算不放心帝君,也还有师父陪着,哪能让他出事?”
  风缱雪问:“师父知道我喜欢谢刃吗?”
  木逢春十分坚持原则地回答:“师父知道你的那位朋友可能喜欢谢刃。”
  “那师父高兴吗?”
  “气了个半死。”
  “……大师兄呢?”
  “气了个大半死。”
  至于“大半”是多少,反正躺在床上三天没能起来。
  风缱雪抿嘴一笑,将脚边的小石子踢开:“不走了,我就坐在这里等他。”
  木逢春眼睁睁看着他一屁股坐在了河边石头上,当场胸闷,这下山到底都学了些什么?怎么坐下之前连雕花椅子和丝绒垫子都不放一个?谁能想到呢,自己辛辛苦苦准备了几十个乾坤袋,结果到头来心爱的小师弟还是逮着石头乱坐,心塞得说不出话。
  风缱雪就着河中倒影,将自己慢慢擦干净。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谢刃方才独自寻来,此时天已经快黑了,林风寒凉,风缱雪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挡住了血痕与污渍,看起来还是又干净又漂亮,头发也软软地搭在肩头,笑着伸出手:“说完了?”
  “我还以为你二师兄在这。”谢刃蹲在石头旁,“手这么凉,怎么不先回去?”
  “师兄太聒噪,被我赶走了,我想等等你。”风缱雪问,“聊了些什么?”
  “帝君说他相信烛照剑魄的选择,夸我在对战九婴时表现得很好,还说让我往后勤加修习,有任何问题都能去找他,何时能一剑曜日,何时便能接替他守护苍生。”
  风缱雪道:“听起来不错,那你为何还闷闷不乐?”
  谢刃道:“你不也没多高兴。”
  风缱雪手指缠绕他的头发:“我不喜欢曜雀帝君,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今日见他骤然现世,虽说不上理由,可心中多多少少总有些不安。”
  谢刃道:“帝君应当不会再取走剑魄了,也不会侵占我的神识,你不必再为此担心。”
  风缱雪点头:“那你呢,为什么苦着脸?九婴已经死了。”
  “是啊,九婴死了,而且是死在逍遥剑下。”谢刃将下巴架在他腿上,“可那又不是我杀的,若不是帝君及时出现,我八成没法保护你,甚至都没法自保。先前还得意得很,觉得烛照剑魄已经完全认了我,现在一看,倒像个笑话。”
  风缱雪抬起他的下巴,哭笑不得:“你自责就自责,怎么还将自己给说哭了。”
  谢刃撇着嘴,耍赖伸手要抱:“阿雪,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没用。”
  风缱雪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可我觉得我自己没用。”谢刃闭着眼睛,“我都不敢再想着娶你了。”
  风缱雪想了一会儿:“长策城里的老宋这辈子只会拆破旧门板,靠着这门手艺都成上亲了,你还是要比他强一些的。”
  谢刃把头埋在他腿上闷笑,伸手要去摸脸,却被风缱雪握住:“先起来。”
  谢刃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弯腰凑过去。
  两人心中各有不安,便靠着这耳鬓厮磨的片刻温存来缓解。亲了一会,谢刃索性将他整个抱进怀中,用身体挡了寒风,吻得越发投入,直到怀中人开始轻喘了,才舍得稍稍放开。
  风缱雪道:“我们回去吧。”
  谢刃替他整好披风:“我背你。”
  “你自己都受伤了。”风缱雪牵起他的手,“走。”
  谢刃提醒:“这是反方向。”
  “我们绕一下。”
  “为何?”
  “看看山中的修士们。”
  “哦。”
  站在对面树林里的青云仙尊:“……”
  方才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一阵头晕。
  火里浇油,雪上加霜。
  木逢春赶紧开导师父,但问题是连他自己都没有迈过心里的坎儿,于是开导着开导着,就变成了师徒二人共同黯然神伤,早知道曜雀帝君会现世,早知道曜雀帝君会亲自教导谢刃,那小雪还有什么必要下山,真是,白折了好水嫩一棵白菜。
 
 
第76章 
  原本金碧辉煌的鸾羽殿此时却狼藉一片,谢刃踩过冒烟的焦垣,叫过一名齐氏弟子:“怎么回事?”
  “金圣客与我家公子交手时,连连败退慌不择路,自己用八百道玄鸟符烧了大半家产。”弟子赶紧解释,“咱们齐氏可没放火。”
  “金圣客呢?”
  “抓了,暂时关在牢中,我家公子说待风氏与璃氏回来之后,三家再行商议。”
  到处都乌烟瘴气,哭喊的、训斥的、乱叫唤的,闹得人心烦,住是没法继续住了,谢刃便带着风缱雪前往长策弟子暂居的村落。这时所有人都还没回来,管事替二人安排好空房,又送来沐浴用水,木门一关,总算能得片刻清静。
  桌上烛火静静燃着。
  一道屏风隔开两个浴桶,光影模糊。风缱雪靠在木桶边缘,听对面先是传来水声,又传来细细的、倒抽冷气的声音,便问他:“伤口疼吗?”
  “不太疼。”谢刃咬着牙,“皮肉伤,不碍事。”
  风缱雪“嗯”了一句,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一阵子,谢刃忍不住先开口:“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风缱雪道,“我累了,睡会儿。”
  “别泡在水里睡啊。”谢刃匆匆收拾好自己,绕过屏风替他取布巾,“给,水都快凉了。”
  风缱雪依旧闭着眼睛:“懒得动。”
  谢刃:“……”
  他抖开布巾围住对方的肩膀,双手顺势一带,把人“哗啦啦”地抱了出来。水洇得四处都是,风缱雪用手指去勾他的下巴,笑着问:“你怎么不敢看我?”
  谢刃侧头一躲,佯装面不改色:“别闹,外头有人。”
  嘈杂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一大群人正在高谈阔论,风缱雪仔细听了一阵:“我发现在所有人里,就数钱多多嗓门最大。三更半夜还能如此喧哗大闹不受罚,看来竹先生的心情确实不错。”
  谢刃笑笑,重新取了块布巾,替他一点一点擦头发。九婴被斩,帝君现世,确实所有人都应该欢欣鼓舞。风缱雪一动不动地仰着头,忽然问道:“若没有我,你今晚也会高高兴兴同他们一道晚归谈天吗?”
  谢刃道:“没有你,我就会独自寻个地方去喝闷酒,想想自己为何苦练了这么久,却还是只能游离在剑魄之外。”
  “苦练这么久,是多久,仔细算算,半年不到。”风缱雪将擦干的头发挽好,“而曜雀帝君先是亲手锻出烛照神剑,后又与它共处至少千年,用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你若钻了牛角尖,硬要与他比这个,只怕灌上十七八坛闷酒都未必能缓过来。”
  谢刃点点头,又道:“里衣就在你手边,自己穿,我去让仆役将浴桶撤走。”
  风缱雪看出他不愿多聊曜雀帝君之事,正好,自己也不是很想聊。于是在看着谢刃出门后,便仰面朝天往松软的床褥中一躺,学大师兄潇洒说了一句,管他。
  管他爱死不死,管他爱活不活。
  先睡一觉再说。
  院中隐隐浮着隔音结界,直到翌日中午才被撤去。
  风缱雪被太阳照得眼睛微微眯起,抬手搭在自己额前,皱眉:“外头怎么这么吵。”
  谢刃起身倒了杯温茶:“都是来找师父的,有许多事都需要他出面处理。”
  风缱雪一连饮尽两杯茶,才算驱散梦中燥热,见谢刃衣着整齐,便问:“你早上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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