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摘个手绳都拖拖拉拉了半天,贺黎在边上想喷火了。
于是顾澜在水里又站了半天,言烬息被贺导要求,从岸边台阶缓缓下水,缓缓一点点靠近背对的“谢长天”。
这个过程拍的极为细致,顾澜就好像等了几个小时那么漫长。
最后,言烬息终于从背后抱住他时,他唇色都发白了,整张脸不用化妆就是一种病态的失血惨白,身体一被那个带着热度的躯体裹住,就不自主地剧烈发抖。
然而慢慢地,在对方极为细致的拥抱下,他渐渐平静下来。言烬息对他的一举一动,好像永远都是最轻柔小心的,将他捞在怀里,却像捧着个艺术珍品。
言烬息似乎在水里尽可能地用体温温热他,脸贴到他的颈窝里,胸膛覆在他背上,亲密又带着几不可查的温柔。这样的细腻举止,似乎铁石心肠之人都会为之所动。
顾澜可以安心地把自己交给他,不用再考虑太多,只要跟着他走,就能尽情宣泄表演的力量。
拍完这段,整整用了六个小时。
顾澜在结束时无法自己从水里出来,是被言烬息抱着到场边椅子上休息的。
这时候,席致远已经到了,看到一个裸替却得到言烬息这样照顾,抵触的情绪无以复加地烧在心口上。
见他脸色极度阴郁,经纪人道:“天气这么冷,要不要让编剧把你这段戏改到在浴池边,不下水?”
席致远咬了咬牙:“不用改。裸替都演了,我为什么不能演?”
经纪人还想说什么,却五味杂陈地看着他:“……”
接着,他和言烬息在浴池水里的对白戏,就被屡屡叫停,怎么拍都不过。
副导演看着监视器,说:“其实,这条拍的还不错啊……”
贺黎紧紧皱着眉,不知是什么纠结病犯了:“不行,总是哪里还差一口气。”
副导演无心地笑道:“是不是看了几小时那裸替和言烬息演的张力,换成席致远,就不够味了?唉,那裸替是叫顾楚?演技真是好,怎么会只当个替身呢……”
这话恰好被走过来想跟导演谈谈的席致远听到了:“……”
“致远,你来,看一下刚刚你的裸替和言烬息演的这段……”贺黎还不知死活地往他痛点上踩。
一起过来的经纪人只好按住席致远肩头,让他稍安勿躁。
贺黎说了一会,不知怎么,忽然脾气暴了起来,大声喊道:“裸替!裸替顾楚!过来!”
言烬息本来坐在顾澜边上喝水看剧本,他盯着顾澜有一会儿,想叫起顾澜也喝点姜茶暖身,又有些舍不得叫醒他,看的一旁的丁彭彭和陆浚眉来眼去数回,用眼神交流着吃狗粮的心得。
陆浚:言哥不会那么丧心病狂吧?楚哥才睡一会呢,他该不是瞅着人想干?
丁彭彭:你再这么想,我要举报你了,言哥只是在想要不要叫醒楚哥喝姜茶。
陆浚挑挑眉:你好像言哥的复读机哦。
丁彭彭:过奖,毕竟跟了好几年了。
陆浚眯眼:从言哥出道一直跟到现在?
丁彭彭:信息太复杂,咋们换到微信上说?
陆浚连忙抄起手机:【你从言哥出道开始就跟着了吗?】
丁彭彭:【不啊,言哥之前有个助理,跟过四年,在言哥最不好的时候走了,我来接班的。所以我和言哥是共患难过的兄弟情啊。】
陆浚刚要称赞一句,丁彭彭说:【要不是这样,我早想弃他走人了,多少家公司给我开更高的薪水让我去带水嫩嫩的小鲜肉呢。】
陆浚忽然仿佛听出了点什么味……
陆浚:【他工资给你少啊?】
丁彭彭:【太佛系,赚不到钱啊!】
陆浚……
丁彭彭扬眉嘚瑟:【不过现在好了,柳暗花明了。】
陆浚想了想:【早年你们情比金坚的兄弟情时,你没被言哥干过吧?】
丁彭彭白了陆浚一眼:【滚,老子不做0的。】
陆浚抖掉点鸡皮疙瘩,心想,呵,你们基佬还真有原则。
于是言烬息听到贺导的河东狮吼,抬头就看见他俩激情四射闷头发消息。
“工作时不许在我眼皮底下谈恋爱。”
丁彭彭听到一丝细若清风的妒忌声飘来,怒瞪了瞪主子,手滑发了最后一句:【靠,言哥这个双标狗!】
陆浚:【啊?】
顾澜身上被压着厚厚的羽绒服和毛毯,缩在一张躺椅里睡觉,闻声艰难地才从衣服毯子底下挣扎出来,晕乎乎地说:“是不是贺导叫我?”
言烬息:“他没有。”
顾澜责备地瞥了他一眼:“你真想让我丢了这个工作啊——阿嚏!”
言烬息终于不用再纠结了,把姜茶递给顾澜,无奈淡淡笑了一下:“他叫你了,喊你过去,估计是给席致远指导戏。”
顾澜披了羽绒服外套,踩着言烬息给他放椅子边上的鞋子,走到贺黎、副导演面前,甜甜叫了声:“贺导,喊我?”
要盘下顶星在《宫墙花》上的大摊子,言烬息需要一大笔钱,看他一个人孤身不眠不休接工作赚钱,顾澜有点不忍心,因此决定尽快给自己也找点赚钱机会。
于是,面对导演时,他眼睛里都淌着亮晶晶的光。
贺黎被他一声叫的不由多看了他那张脸几眼,他脸上堆满了无害的笑,显露出极高的工作热忱,本来就漂亮的脸蛋,在素颜下,竟有几分不俗的韵味。
贺黎咳了一声,拉顾澜到身边,指着监视器说:“你来跟致远讲讲,这段戏该怎么处理情绪……”
顾澜并不是想冲撞席致远,席致远跟他非亲非故无冤无仇,他也没有必要去打席致远的脸。
只是他习惯了在高处指点别人,贺黎既然这么说了,他便张口就来:“哦,这时的‘谢长天’要看他的心理活动……”
说了个开头,顾澜却意识到了,连忙打住,装糊涂道:“……我只是演替身的部分,觉得大概有那么个意思就可以了,也没有仔细揣摩人物内心情绪,致远哥肯定比我揣摩的深。”
贺黎顿时无话了。
席致远冷冷说:“哪个意思?”
顾澜道:“就是……那么个意思,我也说不清。”
贺黎:“……”
贺黎觉得“顾楚”一定是在装傻充愣,在席致远这个大牌面前不敢说话。这也不能怪他,刚刚是自己一时太过投入,考虑不周。
再看席致远,早已是脸色阴沉,抑郁不发,瞪着“顾楚”恨不得把人吃了。难怪“顾楚”忽然退缩了。
席致远的经纪人开口道:“贺导,致远今天感冒发烧了,状态不太好,所以影响了发挥——”
贺黎却道:“这是什么借口?没看出来替身顾楚也生病发烧了吗?可他还是坚持着,表现力依然很好!”
贺黎这话一出,就把席致远彻底得罪了。
席致远怎么肯在片场当着自己裸替的面,受这种气,本来为了不输给言烬息,他才接下这部剧当跳槽新东家的跳板。当年他资历浅,尚且是跟顾澜搭戏做男二,现在给言烬息做男二,本就是打算同框较量下演技,顺便再压制下借顾澜名头走红的言烬息,给言烬息一点颜色看看,结果却弄成了这个地步。
越想越气,自从这个裸替出现以后,他就一直被反压过一头似的,哪里都碰壁。此时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愤愤道:“导演,他不过是个裸替,剧本都没看过,只不过和言烬息拍激情戏部分罢了,他对‘谢长天’这个角色能称得上什么表现力?太好笑了吧,他拍了六年的激情戏,跟不同的男演员,拍来拍去这种戏不都一样吗?他怎么会揣摩角色情绪?该不会他和导演有什么关系,所以那么嚣张?”
最后那句,言下之意再露骨不过。
贺黎听了,当即翻脸道:“席致远!你自己演不好,还胡乱臆测我针对你?”
既然已经这么说开了,席致远便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他指着顾澜鼻子道:“难道不是吗?凭我的资历咖位,他只不过是个临时找来的裸替,他有什么能指导我的?现在你要捧他,于是针对我,让我这段浴池的戏拍了不下三十遍!”
顾澜见席致远这么发起疯来,也有点看不惯,刚想开口,贺黎却先一步喝道:“刚刚他和言烬息的替身戏,也拍了三四十遍,从一大早拍到下午你来为止,拍了六个多小时!我指导的剧,就是这种工作强度,我对任何一个参演的演员一视同仁,只讲戏不讲咖位!”
顾澜:“……”
怎么听都觉得贺黎是在往他身上拉仇恨。
他并不想看到情况变成这样,似乎自己什么都没说,贺黎跟席致远两个人就把风向引向了奇奇怪怪的方向。
但他也不太会当和事老,站在那皱着眉有点为难,不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言烬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站定在顾澜身边。由于贺黎一直在说话,他便没有插嘴。
顾澜于是轻轻拉了拉言烬息,想让言烬息想想办法。
言烬息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立即会意了,无奈叹了叹,刚要开口。这时,贺黎暴怒之下,说:“席大咖,你要是不习惯这种强度,你就给我滚出我的剧组!”
☆、第 36 章
这下事情可闹得十分尴尬了。
以席致远现在的名气咖位,许多导演还要奉承着他,被导演当众这么呵斥,恐怕很久没有发生过了。而且,言烬息也在场听到了这些话,让他以后在言烬息面前怎么混?
其实到了这一步,席致远蓦然也有点后悔。
他根本犯不着因为一个裸替,得罪了导演。《宫墙花》是顶星投资买下的大IP剧,剧组班底阵容都很不错,拍摄也已进行了三周,片场花絮、演员阵容早铺天盖地宣传造势,在这时候退出剧组十分不明智。
可是,贺导这么帮着一个裸替,却全然不给他面子,也是他没想到的。
这其中的缘由关联,他实在想不通,只能认为这个叫顾楚的小糊逼,恐怕为了红,早上了贺黎的床吧!
本来一个“顾楚”,已经够让席致远戳心戳肺,现在又加上一个言烬息,这个剧组似乎满眼都是眼中钉肉中刺,干脆辞演,说不定还能早点解脱。
席致远心思又摇摆起来。
刚微微压下去的心火,像浇了一泼油,又滕然滚滚沸腾。
“恶心……”席致远将所有怨恨怒火集中到“顾楚”身上,“你为了讨好导演,做过点什么,自己清楚。”
还好他还略知收敛,这话说的声音不大。
经纪人连忙拉开他,出面道:“贺导,致远不是不想好好演,他对‘谢长天’这个角色真的花了很多心思,剧本读了十几遍,还专门看了原著,在开拍前就做了很多准备,他还专门进行了减肥瘦身。剧组任何拍摄强度他都可以适应。既然替身先拍了这段戏,拍的比较好,他也肯学习的。今天是他准备不够充分,生病了状态找不到,他也有点急躁。他拍戏的确很看状态,要不让他再好好调整下自己?”
席致远也已经在娱乐圈有自己稳固的一席之地,他们家是有名气有资源的大团队,经纪人也不可能对导演太低声下气恳求,只想先把尴尬化解。
贺黎还算是个明事理的导演,火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皱着眉甩甩手:“那就快去调整吧!等他调整好了再来拍!先拍别的,下一场——”
今日铩羽而归,席致远坐在车里,始终没有好脸色。
经纪人周颖忍不住加重了口气,提醒他:“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贺导不是一直都那个作风吗?他不是针对你,而是拍戏上了头,再大的咖位,他都是那样的。刚开机那几天,言烬息不是也被他骂过吗!你冷静冷静,竟然因为一个替身,跟导演发生争执,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万一谁有心拍下来发到网上,就是你洗不掉的黑点!”
车内是完全隐私的环境,形象涵养全都可以不用再顾忌。席致远盯着车窗外,咬牙切齿,嫌恶痛恨全都摆在了脸上:“他只不过是一个裸替,凭什么……”
周颖叹气道:“这事你还是忍忍吧,如果你要去顶星,拍这部《宫墙花》是很好的过度。而且,‘谢长天’是一个难得的圈粉好角色,你演了,一定会人气更上一层楼,有什么委屈你都给我忍着。”
席致远忍不住,当着周颖的面破口大骂:“你说过没了顾澜,我是最有机会替代他,成为内娱顶流的男艺人!现在跑出来个顾楚算什么,连贺黎都认可他的演技?”
“他只是个替身!”周颖厉声道,“结束了这部片,谁也不会记得他!你不要被一个替身演员影响了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他呢?他根本不是你的劲敌,在这部剧上,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压过言烬息,成为这部剧最火的人。”
席致远被猛然点醒,可脸色还是好不起来,勉强压住心火,不甘心道:“我的演技真的只比顾澜差一点点?”
周颖微微一愣,叹气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意别人的演技,做好你自己不好吗?”
席致远暗暗咬牙:“因为有些公司,他们目光永远只看着最好的那个,根本不会给其他人机会。”
周颖转过头,只听席致远又说道:“我根本不想演谢长天,我一直想演的都是宋飞雁!我的戏路要不是顾澜的存在,就不会走偏成现在这样!”
周颖也替席致远扼腕惋惜。
这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她过去看着席致远每次都会跑去导演那,试镜顾澜试镜的角色。有时她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些角色吸引他,还是顾澜的存在令他太在意。
但一次次的被拒绝,总是听到“我们觉得顾澜更适合这个角色”的回答,“顾澜”就渐渐在席致远心里似乎扎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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