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说你是我跟韩杰的孩子这是你该承担的命运,后半生,后半生妈妈希望你幸福啊。
顾珩北一下子就有点听不下去,纪寒川却抱住他:“别怕,妈妈最后是祝福我们的。”
林素笑着说:“你去找他吧,只要他能让你幸福,就……就都算了,都算了吧……”
顾珩北捂住眼,他跟纪寒川不一样,他真的很少哭,他要是哭了,那就是真的忍不住。
他成年后只为这几个人哭过,母亲,爷爷,纪寒川,他自己,然后就是林素了。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就像是两只依偎在窝棚里互相掭舐伤口汲取彼此温暖的小兽。
“纪寒川……”
“嗯。”
“咱俩以后得好好的。”
“那是。”
“特别好的那种,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恨的那种,全世界都等着我们分手,我们死也不分的那种。”
“必须的。”
“我会好好疼你,谁敢再欺负你,我跟他拼命。”
“我也是……”
……
那是最后一件让他们流泪的事了,顾珩北这样想着。
“今年京都的雪真多,”顾珩北的手指在窗玻璃上轻轻划动,蒙着白霜的窗户落下清晰的痕迹,水滴沿着划痕不断往下滑落,他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半句,“……就没停过。”
“困了?”纪寒川低声问。
“唔,”顾珩北半眯着水光潋滟的眼眸,纪寒川俊美的脸孔在他眼里都有些模糊了,“……有点。”
“要不去睡觉?”
“你不是还要看邮箱?积了好多事情了吧,等你看完再去睡,”顾珩北歪着头靠在纪寒川肩膀上,声音因为带着倦意显得沙哑而慵懒,“我陪你。”
纪寒川莞尔一笑:“好。”
纪寒川打开自己的邮箱,输入账号和密码,顾珩北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一个字母一个数字地敲,ccbb3344。
潮水般的柔情汹涌而来,呼啦啦地在每一条血管里冲刷而过,顾珩北勾下纪寒川的脖子不由分说歾上去,纪寒川微讶了一瞬,很快就反客为主,顾珩北的头顺着纪寒川的臂弯滑下去,自然而然地躺倒在纪寒川的怀里。
渐渐的,两人早就发红的眼角更加洇湿,红得快要滴血了。
“还疼不疼?”纪寒川拇指按在顾珩北的嘴唇上,轻歂着问。
“靠,”顾珩北像是被按到了什么开关,眼里的朦胧湿意都化作一股凶狠的煞气,他一个用力把纪寒川压倒,自己跨坐上去,一手还去扯纪寒川宽松的睡褲,“疼不疼现在都得轮到我了!”
纪寒川温柔顺从地躺着,没有丝毫的抗拒,灯光下他的眼睛好像一泓深幽的,微微荡漾的湖水,圈泛而起的每一层涟漪里都饱含着宠溺和纵容,这让顾珩北觉得非常满意。
“这么乖啊?”顾珩北的手指沿着纪寒川的褲沿勾进一个指腹,故意吓他,“很疼的哦。”
纪寒川扶住他的腰:“你都没怕过,我怕什么。”
顾珩北从喉咙深处里发出低低的笑声,他伏低身子去親纪寒川的眼睛,鼻梁,脸颊和嘴唇,一直亲到他修长的脖颈,允住他的喉结,这是人的身上最脆弱致命的部位,人们会本能地保护这个部位,只允许最亲密的人触碰。
纪寒川浓密的眼睫轻轻颤着,眼神还是那么乖乖的,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
然后顾珩北自己翻躺了下来,哼道:“今天先放过你,等四爷养精蓄锐好……”他不是不想,他是真的腰疼。
麻蛋,有心无力。
飘窗上就那么点大的地方,两个大男人根本躺不下,纪寒川先下地,把顾珩北抱到床上。
被窝里还很凉,但是纪寒川的身体很热,顾珩北隔着两层棉质的布料都能感觉到纪寒川的胸膛传来灼热的温度,紧紧贴在他的背后。
纪寒川给顾珩北按着腰,手指的力道均匀有力,捏得顾珩北舒服得直哼哼,很快就睡着了。
纪寒川撑起手臂看着顾珩北在灯下沉睡的脸,看他轻松而舒展的眉目,还有唇边清浅的笑意,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他好一会。
纪寒川发现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经历的苦难终将和他得到的馈赠是持平的。
他幼年失怙,少年拼搏,青年之后颠簸在刀尖和山巅之上,他挣扎过水深火热与血肉淋漓。
直到此时此刻,他终于甘愿承认,命运对他,到底是厚待的。
从今以后的每一天,他只要一睁眼就会看到自己深深爱着的这个人,他们会在桌边一起吃饭,和对方分享接下来一整天彼此的工作计划;阳光晒满青青的石子路,他们拉着手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两道影子融合成一道,拖得长长的,从他们的身后移到身前;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先后到家,一个在厨房里做饭,一个亦步亦随地陪着;最后他们会在每一个深夜里緾绵缱|绻,相拥着入眠……
长路漫漫,不负人间好。
……
第100章
京都的凌晨两点笼罩在深不见底的墨夜里,大洋彼岸那端却是阳光普照,NY证券交易大厅里爆发出阵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这种盛况前所未有!今天NM10069(NorMou股票代码)再次打破NY交易所建所以来单支股票的最高成交记录——”
一位拿着话筒的记者站在交易所的大门前,兴奋不已地面对着镜头滔滔不绝:
“……自创始人纪寒川出车祸后,NorMou的股价历经多次跌宕,以桥石基金为首的做空机构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第三次做空NorMou,NorMou的股价从最高时的149块曾经跌到过最低的86块,几近腰斩。虽然纪寒川在昨天对外发布了平安视频,多家机构仍然加大了做空NorMou的力度,据悉这一次空头机构准备的资金超过四百亿,桥石基金总裁霍华德·布鲁更是扬言要把NorMou做到破产退市!”
记者换了口气,声音比先前更激昂,表情也越发激动和不可思议,“让我们料想不到的是,桥石等做空机构的趁火打劫激怒了很多普通散户,从昨天开始,大量的散户疯狂买入NorMou,导致空头机构的几次砸盘都无功而返,今天NorMou开盘更是高开12%!现在有越来越多的散户加入进狙击的行动中来,与此同时机构们也加持了空仓头寸,从今天开盘到现在NorMou股价多次触及熔断,现在正在117块的价位上激烈博弈……”
记者随机采访了好几个在现场里满面红光的股民。
“请问你是买了NorMou的股票吗?”
“是啊!”
“那你知道全世界最大的空头机构桥石基金正在沽空NorMou吗?”
“知道,他妈的!我就是看不惯金融街的这帮猪欺负NorMou!”
“你的股票现在是盈利的吗?”
“哈哈是的!我是在91块的时候买进去的,我赚了很多!”
“那你准备获利平仓吗?”
“为什么要平?我会一直买NorMou,绝对不让那群狗|娘养的肥猪得逞!NorMou的股价会涨到五百块!”
“那不太可能,买股票还是要慎重……”
“管他|娘的!这是一场战争,我们要赢!”
……
宽阔明亮的会议大厅里,正前方主席台上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按下手中按钮中止投影仪上的画面,他就是此次沽空NorMou的领军人,桥石基金总裁霍华德。
“这帮蠢货!”霍华德面色涨红。
“不用担心霍华德,”开口安慰的是另一位参与者,TG基金的执行总裁舒尔茨,和霍华德的失态相比他的神色就轻松笃定多了,“一群屁民撑不了多久,时间站在我们这里,即使从基本面看,NorMou的股价也是要滑落的,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没错!”有人附和道,“哪怕纪寒川真的没死也没傻,NorMou已经很久没有新产品了,NM新闻和FF视频又正在被多个国家调查,劳伦斯议员说最迟下周就会再出政令……”
霍华德摇了摇头:“我并不是担心区区几个散户,这件事情后面明显还有一只手在搅弄。”
一般而言股价急跳一波后应该会有很多小仓直接被打爆,但是这一次NorMou的小多头不但像雨后春笋似的绵延不绝,更能在每一次跳水过后及时而默契地补仓,零落的散户不可能有这样的生命力和凝聚力。
“难道是纪寒川扮猪吃老虎,表面上装傻引|誘我们,其实在暗地里算计?”有人猜测着,并为此深深皱眉忧虑。
“不可能,”这个猜测立刻被来自RD资本的勒布朗否决掉,“没有什么比纪寒川真正出现在人前更能提振NorMou股价,他躲在后面有什么用处?难道还想吃掉我们所有人,就凭他?”
“如果他有盟友呢?”
“盟友?他还有什么盟友?一手提拔他的威尔逊和三木早就和他反目成仇了,穆南城吗?哈!”勒布朗嗤之以鼻,“十个穆南城绑起来也不足为惧!”
“那有没有可能……”最焦虑的那个人还是不放心,“华夏那边有人出手?”
勒布朗哈哈大笑:“你难道不知道纪寒川早就被华夏的资本圈集体封杀了吗?华夏人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把交情和仇恨看得比钱更重要,纪寒川早年得罪过京都的大人物,所以才来了A国,能活到今天全是他的运气!我承认现在有人在和我们对冲,但绝对不会是那帮华夏人!”
霍华德经过最初的震怒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按下手中遥控,投影仪上放出另一张照片,虽然只露出光秃秃的后脑勺和模糊的背影,但熟悉他的人却一眼就能认出那是纪寒川:
“这是我安排在华夏的人发来的,他曾经近距离接触过纪寒川,并且每天都和纪寒川的心理医生见面,他能证实纪寒川现在就是个智商只有五岁左右的傻子,而昨天的视频也是他身边的人手把手教出来的表演。”
围绕着长桌而坐的人不约而同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诸位,”舒尔茨敲了敲桌子,“现在的重点难道还在于纪寒川的死活吗?即使他马上召开记者招待会,或者回到A国,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力挽狂澜,NorMou的股价一定会跌到50块以下!我已经和MG银行的小罗伯特约好了今天的午餐,他承诺过我会给予我无限的支持,虽然现在出了些意外的状况,但是我们的大业可不会那么容易被摧毁,你们谁愿意和我与小罗伯特一起共进午餐?”
舒尔茨的话彻底驱散了所有人的忧虑,是啊,只要他们有源源不断的资金,就可以水淹金山,胜券在握。
他们的确都很有信心,毕竟他们一直如此无往不利。
……
“周晏城就是周晏城,”电脑屏幕上,穆南城闲适地靠在椅背里,他的两只胳膊肘搭在扶手上,修长十指交叉,神色微妙而复杂,既像是钦佩,又像是戒惕,“居然能用这种方式掩盖他的入场,霍华德那几个傻逼大概还真以为散户起|义,韭菜成精了!”
“霍华德未必不能猜到有黄雀在后,但一般的对手他们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而唯一能被他们忌惮的也只有华夏的几大资本联合起来,但他们第一个就会排除华夏这边,”纪寒川端着茶杯坐下来,习惯性地拨了下桌上的显示器,他轻啜了口茶,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我跟华夏资本圈有大过节,他们不弄死我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穆南城微挑眉:“你这是成也顾珩北,败也顾珩北……”
纪寒川一脸正色打断他:“我从来没有‘败于’顾珩北,从我认识他,他给我带来的都是帮助,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NorMou的诞生,更不用说那么多年……”
“行了行了,知道你找了个能干又对你好的媳妇,”要不是两人隔着电脑在视频,穆南城手里有东西都直接砸过去了,“在我面前就别秀了!”
说好的苦逼基友手拉手,现在就剩他还孤家寡人了。
穆南城那边的电脑上也开着财经软件,他看到屏幕上惊心动魄如同海浪一般涨跌起伏的曲线,若有所思:“这阵仗虽然比不上几年前的两洲金融战,至少也是全球最大多空头的单挑了,周晏城真是狠角色,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跟人拼个你死我活……他知道你最后的后手吗?”
“不知道,我连顾珩北都还没有说,”纪寒川俊逸的眉目里粲然生彩,他雀跃道,“我要给他个惊喜!”
穆南城谑道:“你这种求婚礼物拿出去,让其他男人还怎么活?”
纪寒川目露感激:“多亏了你,否则我不会这么顺利。”
如果不是穆南城安排那么一出假遗嘱,他跟顾珩北不可能这么快走到这一步。
“有我没我都一样,”穆南城摆了下手,“他对你有感情,怎么都会是好结局。”
纪寒川嘴角刚翘起,想到自己的好基友还在水深火热里赶紧按捺下去所有的笑意,他迟疑着问:“你那边……”
“手术订在下个月,”穆南城耸了耸肩,“看老天安排了!”
“要是手术成功了……”
“那也不错,”穆南城扯了下嘴角,那是个掺杂着无奈苦涩又甘之如饴的笑,“他能开开心心活下去,比什么都好。”
纪寒川拧起眉:“我觉得你至少应该让他知道。”
“让他知道什么?”穆南城的目光短暂地失去了焦距,凝定在虚空里的某个方向,“知道他五岁的时候被我欺负过?知道他小时候遭人绑架是我使的坏?知道我曾经非人不堪的过往?还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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