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班和3班的桌位几乎连在一起,年级组长走后,张小曼小声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师们都喜欢点你了,你脸皮厚啊,要是她当众点我,我绝对可劲儿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贺昭舌头卷着棒棒糖:“我也抖啊,我脸皮可薄了,对不对啊大锤?”
姜林不无得意地说:“她教1班和3班化学,我估计她就认得我们两个班的人,坐在外面的又我们俩最皮实,所以瞄到她一来我就机智地低下了头。”
贺昭:“草?你不提醒我?”
张小曼偷笑:“说你脸皮厚又不是说你不好,夸你不卑不亢呢。”
贺昭:“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说不卑不亢?”
易时正好隔在贺昭和张小曼中间,转头看了贺昭一眼,突然出声:“要换位吗?”
得,嫌他吵呢。
张小曼以为易时不高兴了,立即噤了声,把食指放在唇前对着贺昭做了个嘘的动作。
贺昭将拿着文言文的手搭在易时肩上:“讲道理,刚刚早读课下课,那么多女生围在我们附近跟看猴一样,我都没说你一句。”
易时瞥了一眼他的手,没有动,只轻轻抬了抬眼皮:“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她们都是来看你的,你怎么说得出跟你没有关系这样的话?”像是想起什么,贺昭对着张小曼说,“你知道吗?以前给我写过情书的一个女生又给了我一封情书,说‘别紧张,只是想让你转交给你同桌’。”
易时:“所以你真转交了?”
今天早上,难得是贺昭比易时早到教室,易时打开《文言文教材全解》发现一封粉红的信夹在里面。之前也有人偷偷给他抽屉塞过情书,但从没人能塞得这么精准,正好夹在他读的那一篇文言文中间。
贺昭见易时的脸冷了几分,立即撇开干系:“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我立马回绝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要亲自亲手给啊,并且我还劝她语重心长劝她不要早恋,千万不要影响我冰清玉洁的同桌当学霸。”
易时自然知道他要真这样做这样说才怪了,但脸色还是好了一些。
姜林插话:“哥,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就是明日黄花。”
边说着边把刚好复习到的这个词语亮出来给他们看。
贺昭:“欠收拾是不是?”
张小曼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哈哈你们太有意思了。”
到了八点半,大家收拾东西陆陆续续往自己所在考场对应的教室走去。
六中的考场安排是按照上一次月考的成绩,贺昭几乎是雷打不动的5班。
他把笔塞进学校统一发的透明笔袋,随口问易时:“你在几班考?”
易时:“跟你一样。”
“哇哦,难得,那我真得好好珍惜,这将会是我唯一一次和你同考场,你肯定很快就要去1班考了。”贺昭说。
易时:“对我这么有信心?”
当然有信心啊,142分的数学小测呢,据说是年级最高分耶。
但贺昭觉得这样说没意思,偏要上下打量他:“因为少年你骨骼惊奇,我一看你就是奇才啊。”
易时:“……”
贺昭勾着他的肩膀:“走啊,一起走啊。”
走了几步,他又说:“你好认真学习啊,才一个月,文言文全解都要被你翻烂了,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你这么努力,分享出来激励一下我吧。”
沉默了几秒,易时:“能做好的事,我都想尽力做到最好。”
语气很淡,却毋庸置疑。
靠……贺昭看了他一眼,用这样漫不经心的姿态说着这样的话居然还挺帅。
当然也得看人,要是姜林说出来就会跟中二病发作一样。
不过,易时确实学什么都很认真又掌握得很好。学习不用说了,篮球打得好,就连打架也打得挺好。
进了5班,贺昭发现他们俩的位置竟然是上下桌。
贺昭回过头:“我们来打个赌吧,猜猜看你这一次月考能考进前几名,谁猜得接近谁赢,赌注是请吃饭。”
贺昭原以为易时不会跟他打赌,他连易时冷静地说“不赌”的样子都设想好了。谁知,易时毫不犹豫给出了答案:“前十吧。”
贺昭状似思考了一下:“那我猜前五。”
易时:“前五不行。”
其实贺昭就是这么顺着随口一说,没想到易时会认真反驳他,连“应该”这一类词都没有,直接是不行。
兴许是在国外长大,易时说话做事很直白。
打篮球赛的时候贺昭就发现了,易时从不谦虚也从不故作谦虚。认为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就是什么程度,不虚夸也不自贬。说起来还有点矛盾,一方面可以感觉到他胜负欲挺强,但又没有什么世俗意义上的好面子,也不太爱出风头。
易时说前十,那应该挺有把握的。
贺昭想,入学一个月就能考进前十,也是没谁了。
11点半考完试,要到下午三点才开始考数学,贺昭和易时在甜蜜时光吃完午饭还特地走回家午休。
说句欠打的话,贺昭挺喜欢月考。
上学晚下课早,没有作业,晚自习还只上两节。
简直是逍遥自在。
不过,这一次月考贺昭抱佛脚努力得自己都感动了,考完第一天,张江洋他们邀请他吃烧烤,易时轻飘飘一句“不抱佛脚了吗”就成功让他拒绝了烧烤,重回七楼易时家的餐桌复习。
第二天上午考的理综是最难啃的骨头,考卷包括物理、化学、生物三科,总分高达300分,不容小觑。
贺昭熬到凌晨两点多困得流眼泪了,才回家睡觉。
入睡前贺昭迷迷糊糊地想,怎么同样是熬夜,熬夜打游戏越打越精神,熬夜学习却是越学越累。就努力了两天,好像辛苦了半辈子。
周一周二两天月考,周四的晚自习成绩就出来了。
贺昭踏进教室时,一群人正挤在讲台的电脑前看成绩。
每个班级公布成绩的方式都不太一样,老周习惯很随意地直接把月考成绩排名拷到教室电脑上,让同学自己自由查看。
姜林打开投影仪,讲台左侧方幕布慢慢垂下,指挥道:“这样不就可以一起看了?把排名从头拉啊,别那么快,还有很多人没看到。”
贺昭随口问:“大锤,我同桌第几名?”
姜林幽幽地回过头,神情复杂,有羡慕有嫉妒有叹息还有点儿咬牙切齿:“哥,你的学霸同桌被年级组长叫走了,他可能很快就不是你的同桌了。”
贺昭看他这神态狐疑道:“???他不会考了年级第一吧?”
姜林:“那倒没有,不过也快了,目前居于年级第七。”
果然是前十。
贺昭:“牛。”
姜林:“是真牛,你不关心下自己的排名?”
贺昭:“我多少啊?我还能多少啊?”
他基本上一直在年级140名徘徊,上不超五,下也不退五名。
姜林:“你万年不变的排名往前挪了整整20名!哥,你告诉我是不是和学霸同桌真的可以沾沾光?”
贺昭:“放屁,我这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姜林不可置信:“你抄作业玩游戏上课走神,你跟我说努力?你真努力努力说不定下把大考进步个30名,就直接进A班了。”
1班2班两个理科A班各有45人,按理说大考考进前90名确实能稳进A班,但是——
“进步30名?疯了吧?越往前肯定越难,胖子次次90名多一点都不敢肖想,我何德何能啊?”贺昭无语了。
姜林:“胖子这次90名整,B班易时第一,胖子第二,4班这次打不过我们班咯。”
六中喜欢搞竞技的戏码,1班2班两个A班,3班4班两个B班,分别是彼此永远的对手,永远拿来做比较。
罗浩自觉加入了群聊:“真羡慕,易时这样的分数名次1班和2班的班主任应该抢着要他吧。”
贺昭:“但不是要大考才能进入A班吗?”
罗浩:“他不一样吧,他本来就刚转学来没多久,而且一鸣惊人直接年纪第七,说不定可以不用占用我们走班名额,直接就进A班了。”
贺昭太了解罗浩,虽然他的语气不甚明显,但贺昭听出他很希望易时直接转进A班。六中实行浮动制,没有明文规定每一次大考BC层班能有几人考入A班,但为了班级稳定,默认不超过5人,也就是说哪怕第六个人分数比A班的人高,也不会轮进A班。
刘晓芸对着小镜子梳了梳刘海,回过头:“我刚刚从办公室经过,那阵仗,年级组长,1班2班的班主任,老周他们都在,对着易时一个人,搞得跟审讯犯人一样。”
一直到晚自习上课,犯人易时也没回来。
贺昭看了眼旁边的空位,按理说应该替易时高兴,他的心情却有点儿微妙。
他要转班了吗?
这么快。
太快了。
他才刚习惯有同桌呢。
明明半个月前姜林说易时绝对很快就调去A班的时候,他还觉得无所谓,现在倒是有点儿舍不得了。
以前胖子转去A班的时候他也会舍不得吗?
好像也没有。
那是罗浩希望的事,他挺替罗浩高兴,偶尔转过头看见罗浩的位置坐了别人也会不习惯,但是没有怎么舍不得这样的情绪。
就在隔壁,还同一楼层,又不是见不到了。
按理说,班上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姜林和罗浩,易时刚熟悉起来也没有那么好。
贺昭想,兴许就是因为和易时关系算好但是又没有那么好吧。
姜林和罗浩认识那么久,就算调去另一栋教学楼,调去别的学校,最多就是不能那么经常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见面一秒钟就能熟络起来。但是易时……他去了A班应该就会慢慢回到最开始的时候,认识但是疏离陌生。
说不出来什么感受,但他挺不想这样的。
第24章 干扰
易时从办公室回来,姜林立即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回过头,特地用笔点着题目摆出问题目的做作模样,实则十分八卦地问:“易哥,年级组长和老周他们是不是想让你换班啊?”
贺昭竖起了耳朵,但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保持着写题的姿势没有动——其实他们挺熟了,跟着好奇几句也没有什么,但他就是不想动也不想问。
易时倒是很痛快,直接应了一个“对”字。
姜林一只脚踩着贺昭桌子的横杆抖腿,幅度很轻但是抖得贺昭有些烦躁,很想踩他一脚。
姜林对他的心思毫无察觉,仍然像踩着缝纫机一样抖着腿,有些唏嘘地说:“1班还是2班?你什么时候搬过去啊?”
易时在翻练习册,纸张翻动的声音像背景音配合着他低沉的嗓音:“3班。”
这下不止姜林,就连贺昭也惊讶了,但他仍然没有动。
姜林重复:“3班?”
3班?这么说不搬走?
是不是啊?大锤怎么还不问?
这反应力,也太差了吧?
贺昭在心里默默翻了好几个白眼,姜林才反应了过来:“你不搬啊?”
易时答得简洁干脆:“不搬。”
贺昭终于忍不住了,侧过头,亲自上阵一连三问:“为什么不搬?他们也同意了?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易时原本在低头看题目,听了他的话微抬下巴,垂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刚适应,不想换。”
这么嚣张这么有个性?
贺昭啧了声,心情莫名有些类似幸灾乐祸的感受:“您可真能,多少人想进A班,您直接就给拒绝了,可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咯。”
姜林竖起大拇指:“就是,我活了十七年第一次见拒绝去A班的英雄好汉,不过好汉,你期中考试考得好了,不还得去A班吗?”
当事人极为淡定地低头写作业:“到时候再说。”
贺昭抬脚精准地踩在了姜林的运动鞋上面,用力地碾了碾,懒洋洋警告:“姜林,你再踩着我桌子抖腿,我把你脚砍了。”
姜林把脚缩回去拍了好一会儿鞋面,才转过来愤愤不平地谴责:“哥,你有话好好说,别把我鞋踩脏啊!我求我妈求了半年才舍得给我买的新鞋。”
“脏什么脏,你这鞋黑色的又不是白鞋。”贺昭说。
姜林问:“哥你难得进步,老周怎么没夸你几句啊。”
贺昭不以为然:“怕我骄傲呗。”
说老周,老周就到。
课间,老周背着手从教室后门进来,手撑在贺昭桌子上:“贺昭这次考试有进步啊,再接再厉。”
贺昭刚抬头,老周已经将目光看向前几排,没有和他对视:“杜仕杰到办公室来一下。”
敢情是来找杜仕杰见到他顺便夸他一嘴呢。
姜林回头对着贺昭做嘴型:“杜仕杰完了,考砸了。”
老周一走,罗浩就轻轻拍着桌子起哄说:“昭哥再接再厉,昭哥请客昭哥请客。”
贺昭满头问号:“我左手边一个年级第七,右手边一个全班第二,前面一个学委一个全班前十,然后让我一个年级一百多名的请客?这世界还有天理吗?”
谢莉莉考得不错心情也不错,难得理会他们没有营养的聊天,扶了扶眼镜笑着说:“进步奖也是了不起的奖项。”
姜林:“你们不懂,放别人那里肯定值得开心,可我哥又不一样,成绩不重要。”
罗浩:“别这样说,你们看他现在一副云淡风轻,一回家肯定要跟阿姨叔叔他们嘚瑟。”
这一人一句的,贺昭都来不及张嘴,忽然教室前面有人喊:“贺昭,有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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