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今日,整整二十天了,还得再等十天才能见到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四舍五入,他和顾期雪都二十年没见面了,属实想念得紧。
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完全忽略了与自己随行的两人,而那两个,也早就在走走停停中被行人阻隔了视线。
言持回头想去找他们,瞥眼间却瞧见了一道黑影。
似是见他察觉到了,那黑影当即化作一缕黑烟,在凡人瞧不见的地方逃走。
言持本想施法去追,但此时他正站在人群中,并不能做些奇怪的事情,便只能靠两条腿跑出人群,然后从偏僻的地方追过去。
好在他五感敏锐,才能靠着那一丝魔气追上去。
言持一心追踪那魔物,却不想竟因此着了道。
言持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四下张望一番,最终还是开了口:“你是什么人?故意将我引来是为何意?”
“你今日便在这里乖乖呆着,等我要做的事情完成了,自会放你离去。”回答他的是一个女人,声音很媚,像是……
“流光,是不是你?”
那女人柔柔应道:“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便不是。”
言持无奈一笑,忍不住叹气,“若是流光,我还真没有把握能破开你的结界呢。”
“那便不要白费力气了,好好歇息一下,不好么?”
那声音只从四周传来,不见其人,也分辨不出她的位置在哪里。
“当然不好。”言持毫不犹豫地应了声,他道:“该做的事还不曾做完,怎能歇息。”
“那可不是你该做的事情,君上。你莫要忘了,无论如何,你都是魔族的君主。”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愿意放了我,是么。”言持的语气依旧平平稳稳,听不出他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话不能这么讲的,君上这般说是想置流光于死地啊。”
言持懒得与她争辩这些有的没的,直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
“什么目的呀。”流光道:“君上,同那群仙族待在一起久了,您莫不是都忘了自己是个魔族了?流光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提升修为。”
“歪门邪道!”言持面色不由沉下。
流光轻声笑着,“君上说笑了,咱们魔族什么时候不是歪门邪道了。”
言持对此无法反驳。
的确,从古至今,魔族都是与正义站在对立面的种族,要说魔族不是歪门邪道,除非三界由魔族主宰。
但这显然不现实。
言持这才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变了不少。
越来越不像个魔头了。
可这有什么办法,他的心上人是正义使者,一心只想拯救世界。要让心上人开心,不仅不能给他添麻烦,还得陪着他一起拯救世界才行。
言持不由再叹一声。
看来是不能指望流光自己将结界撤了,得自己想办法破解了才行。可眼下流光还在这里守着,他还不能搞什么动作。
言持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直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刻。
“君上,不是流光不放你,等我将该做的事情做了,便会来撤销这个结界的,只能委屈您一会儿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流光说完这话,便默然离开。
操纵魂灵杀人,的确很快,因此言持并不敢耽搁。
他和流光之间的感情很奇妙,流光是个漂亮的女人,在魔界鲜少有人能及她的美貌,可她却在言持还未做魔尊时便看上了他,常常跟着言持转,明示暗示要与他结契做夫妻。
像流光这样的美人,有权有势且喜欢她的一抓一大把,可言持偏偏就对这女人爱不起来,向来都是能躲就躲。
流光自知用软的法子没用,便开始研究结界之术。
言持在年轻一辈是非常有天赋的,但唯独对结界之术不精通。虽也能破解大部分结界,自己做些简单的结界也没问题,可过于复杂过于牢固的,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流光便是抓住了他这弱点,一股脑修炼结界之术,试图用这个法子将他捆住,可言持哪里肯认输,经过几千年与流光的斗智斗勇,他也算是勉强在这方面开了窍了。
今日流光是铁了心要用结界将他困住,肯定是不好破解的,可言持并不敢多愣神,不好破解也得强拆了!
言持一时间找不到破绽,便只能催动魔气直接将这结界劈开。
别说,这流光真不愧是专心练了几千年的结界术,言持强行劈开这结界竟是遭到了反噬,一股强劲的力打在他的胸口上,当即便呕了一口血出来。
他皱着眉压着胸口,都顾不上疼便赶紧往余州城的方向跑。
结界破解的一瞬,远在沈府的流光却是白了面色,她连呼痛都来不及便倒在了地上。
所幸她在放着魂灯的房中,这座小楼都无人敢走近,倒是没人发现这边的动静。
她刚倒下不久,便有一名身披黑色斗篷、面带鬼面具的人出现在她身旁。
“我就说君上没那么容易被困住。”
那人轻飘飘说了一句,便走到桌前将沈意那被锁在魂灯里的魂灵放了出来。
沈意此时并没有自己的意识,他双目空洞,呆呆站在桌前。
“去吧,今夜需要两个。”
沈意的头机械地点了两下,便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黑衣人看着他走远之后,蹲下|身将流光抱着便离开了。
他们精心挑选的傀儡,知道该怎么做。
言持匆忙赶来时,天已经黑了。玩家灯火熄,月辉洒满大地,余州城里又变得寂寂一片。
他回来之后,原本是想先去找到云漾与潜渊二人的,却在他往客栈那方走时了,嗅到了一丝魔气。
他循着魔气找过去,竟是找到了沈意。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是没有小雪的一章qaq连我都想他了
第34章
“沈意?”
言持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对方却只盯着前方,没有理他。
喊一声对方不理,言持便没再继续喊,只悄然走到沈意身前去查看情况。
眼前这个沈意与昨夜自己招来的那个长得是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偏差的,但眼神与昨夜那个却全然不同。
这个沈意,太木了。像个傀儡。
他也的确是个傀儡,催动魂灵杀人是不被天庭探知的,而这些游魂野鬼也不在幽冥地府的管辖范围之内。即便人间多几只枉死鬼,也只是给无常兄弟增添一点工作量,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影响。
言持立于沈意面前,他才总算有了些反应。
抬眼看了看他,便就直接将他忽略了,迈开步子径直往一户人家去了。
沈意只是魂灵,这些院户的门墙根本挡不住他。
言持倒是没有先就阻止他,只默然跟了上去。
沈意的作案手法是娴熟的,可惜现在他身旁有个言持。
在沈意下手之前,言持便先将他给制住。
被言持控制住以后,沈意便似发了疯一般,一个劲儿往他跟前扑,举着自己一双指甲尖长的爪子往他脖子前伸。
言持虽在强破结界时被反噬受了伤,却也不至于敌不过一只小鬼,沈意自然是无论怎么挣扎都近不了他的身。
不过一直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个事,于是言持将沈意的魂灵打包装好,准备先将他带回客栈。
却在他离开这户院落之后,惨叫声仍是如约而至。
他再回去看时,院子的台阶上已经沾了血。鲜红的血在月光下有些泛黑,顺着台阶往下流。
言持盯着地上的血有些愣神。
这家屋子的主人死亡的瞬间,他其实是有嗅到一丝魔气的,现在却是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找了。
除了扑入鼻腔的血腥味之外,别的异样他丝毫感觉不到。
沈意……难道只是个幌子?
他正想着,背后一阵冷风吹来,还不待他反应,一只手便蓦地穿过了他的胸膛,纤长好看的手上沾满了温度尚存的血。
言持后知后觉地感到胸口痛,他并不敢马上回头,心一横咬着牙往前去了两步,将这手从胸口拔|出来。
那只手离开了他的胸口,那里便只剩下一个窟窿。
体内的血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统统涌至这一处,挣着挤着不断往外冒。
他的衣服都被血染湿了大片,却没有心思顾及,转过身想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却只见到一个拿黑色斗篷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东西。
“言晚秋,你终于死了。”那人的口气有些疯癫,声音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尖细。
言持听来,只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吗,可在胸口剧痛的影响下,他也无法辨别这到底是谁的声音。
那人也不多话,见他快要支撑不住,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言持有心去追,却实在提不起气力,他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便倒在了这个陌生的院子里。
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暗暗想着:顾期雪,我还不想死。
今日,的确是他太不小心了,着了一次又一次的道。就算死了,好像也是他活该。
但是……
他好像听见有人轻轻喊了他一声。
“言持。”
.
“又不是我们不带他一起,是他自己乱跑才变成这样的!雪哥哥你太不公平了!”
“一来便对我们兴师问罪,你怎么不等言晚秋自己醒来问问他做了什么!”
“你闭关才多久,你知道言晚秋干什么了吗?他有别的女鬼了!!”
“雪哥哥,他就不是个好人……”
声声控诉砸在言持的耳朵里,他却听不太清楚。
脑子像是一团浆糊,无比混乱,听见的声音也很嘈杂,像是身处集市中一般,吵得他浑身都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胸口好痛。
窒息。
各种不适的感觉交杂着,言持便有些沉不住气了,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初时是有些睁不开眼睛的,他挣扎了许久,才总算睁开了眼睛。
偏过头四周看了看,却在瞧见床边坐着的白衣人时,目光凝结了,连带着表情都呆滞了。
“顾……”
他想喊一喊对方的名字,却发现嗓子干得说不出话来。
“喝点水。”云漾一脸不爽地递了一杯水过来。
言持仍旧有些说不出话,倒是顾期雪接过了云漾手中的水,扶着他坐起来,“喝吧,我喂你。”
云漾:“……”简直没眼看。
言持自是不管云漾,兀自在心里乐开了花。
靠在顾期雪的怀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言持往顾期雪的怀里蹭了又蹭,本来盖在被窝里的双手也悄悄攀上了对方的腰肢。
“我好想你。”说话间,他已经将脸埋进了对方的怀中。
云漾属实看不惯他这腻腻歪歪的模样,嫌弃地撇撇嘴,便转身出去了。
实在是受不了这个一把年纪还老撒娇装嫩的男人。
“嗯。”顾期雪避开他的伤口拥着他,一手轻轻抚着他的背。
“我想你了!”
顾期雪有些疑惑,却还是耐心回答道:“知道了。”
言持忽然抬起头来,却只见他眼眶都蓄着泪花。
“我都说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有。”
“那你说。”
顾期雪好笑,用手指擦了擦他眼角溢出来的泪花,柔声道:“我想你了,很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你。开心了吗?”
言持撅着嘴道:“那你是为了哄我开心才这么说的,还是真的想我了?”
“真的想你了。”顿了顿,顾期雪又添了一句:“也希望你开心。”
言持高兴了,傻呵呵地笑了一阵,这才想起正事来。
“你怎么会提前出关?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即使说着正事,他也要抱着顾期雪摸摸揩油。
顾期雪也没阻止他的动作,任他的手在自己身上作恶,轻柔地说道:“迎霜剑感应到你有危险,是它告诉我,将我带来的。”
“你还能和剑进行沟通?”言持表示震惊。
顾期雪笑了,“迎霜剑有剑灵的,你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言持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些许的自闭。
迎霜剑一开始分明是他的兵器,可跟了他这么多年,里面的剑灵都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
顾期雪,果然是被天眷顾的宠儿,被所有人偏爱的小可爱。
他觉得自己现在非常的酸,像是醋坛子打翻了一片,酸得不能自已。
“为什么,你不能只是我一个人的小宝贝!”言持恨得咬牙。
哪来那么多觊觎别人家小宝贝的怪胎啊!
顾期雪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撒娇的模样,笑着拍拍他,“一天到晚想那么多,是不是伤者都比较脆弱?”
“是啊是啊。”言持不要脸地道:“我太脆弱了,你亲亲我吧。”
顾期雪有些哭笑不得。
犹豫了片刻,还是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好了,你伤得很重,好好休息。”
说着,顾期雪便要扶着他躺下,言持却搂紧了他的腰不要他动作。
“嗯?”
言持道:“亲脸不算。”
顾期雪无奈地盯着他看了片刻,便低下头又在他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可以了吗?”
言持笑嘻嘻的没说话,却是自觉松了手,让顾期雪扶着躺了下去。
“对了,我昏迷了多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我记得我把沈意的魂灵收起来了。”
“你昏迷了两日,沈意无碍,魂灯禁锢我已经帮他解了,不过沈府和那个伤你的人似乎有大牵扯,所以我打算留下来再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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