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因为殿下现在那方面需求旺盛,七顺准备了好几箱润滑脂膏,一箱三十,个个用大肚小玉瓶装着,取用极为方便。
六福每次出门都能打包一大堆东西,贺琅给他的乾坤袋都能塞满,他还要再收拾个小包袱背着。
再次清点东西,六福发现其他东西都在正常消耗范围内,可那些脂膏足足少了一箱!
六福重重喷气:秦小琮可真是个小妖精!
“公子,我已经收拾好了。”六福紧了紧包袱系带。
贺琅点点头,拉起秦小琮,“走吧。接下来的路会比较辛苦。”
秦小琮站在原地没有动。
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五台山,秦小琮的心情就越沉重。他没有告诉贺琅的是,刚才,他们刚进入五台山地界的时候,他也险些跟那匹马一样夺路而逃。
从这里眺望那五座山峰,只能看到被晶莹白雪覆盖的峰台。那五座峰台好像沉甸甸地压在了他心上。
“贺琅,”秦小琮很不安,“要不,我们别去了吧,有没有记忆什么的,也不影响我们。”
贺琅抬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这地方有极强的禁制,你作为墓灵感到不适是正常的,别担心。我们慢慢走,适应几天就好了。”
秦小琮抓紧贺琅的手,“贺琅……”
“乖,我必须要去。”贺琅的手滑向他的背,隔着衣服,都能摸到那道狰狞的伤痕,“陪我去好吗?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嗯。”
秦小琮打定主意,一旦发现五台山里有什么不对,他就立刻带贺琅离开。
秦小琮的感觉没有错,步行了一段时间后,六福也觉出不对了,“公子,这路上怎么都没有人啊,凉飕飕的,怪渗人的。”
这条路是通往五台山的必经之路,平日里都是人满为患。可他们这一路走来,一个人影都没见,反倒有数只乌鸦跟随在身后,时不时“哇哇”叫几声,很是晦气。
贺琅指尖弹出几个灵力团,吓走了那几只乌鸦,道:“或许发生了什么变故,再走走看看。”
“轰隆隆……!”
青の天の白日的,突然雷声大作,紧接着乌云漫天,天地间顿时昏暗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将秦小琮、贺琅和六福都浇成了落汤鸡。
秦小琮仰头去看天,黑云中时不时透出红光,蜿蜒如游龙,这雷太不正常了。
而且,那些翻涌的黑云和闪烁的雷电似乎在搜寻什么东西,走走停停,仿佛一头在捕猎的野兽。
“公子,前面有座破庙,我们先去躲躲吧。”六福在瓢泼大雨里大声喊道。
贺琅一点头,拉起秦小琮,“走。”
待三人跑进那座破庙,黑云和雷电也追了上来。
“轰隆隆—”又是一阵雷响,一道碗口粗的红色雷电从房顶劈落,直直劈中了破庙里唯一的一座神像。
那神像本就是泥塑的,大概是年久失修,又没有信徒供养,身上的彩绘早已斑驳,本就处在支离破碎的边缘,又遭了雷击,这一下,整个神像立刻分崩离析,碎成了一堆渣渣。
劈中神像后,雷声渐渐远去,天空逐渐放晴。
秦小琮来到破庙门口,望着那团逐渐远去的黑云,喃喃道:“是天谴。”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之前九羽遭遇的就是类似的情况。
他回身,去看庙门上的横匾,上面写着三个字“财神殿”。原来,这不是一座寺庙,而是一座财神殿。
怪不得,刚才进来时觉得殿里的神像有些眼熟,那神像正是前财神黎枭的像。
此处的财神像和普济观的双面财神不同,只立了黎枭的像。贺琅说的不错,如果不塑双面财神像,黎枭的神像根本无法保存。那刚才的天谴,就是追着黎枭的神像来的吗?
六福把身上的包袱放下,趴跪在地上去捡崩落四处的财神像残骸,“实在是太过分了,大人都陨落好几百年了,还不放过他老人家……”
秦小琮和贺琅帮他一起收集,总算大体捡齐了这些残骸。可惜财神像被劈得太碎了,无论六福怎么摆弄,都无法拼凑起来了。
“过分……”六福盯着手里的碎土块,两眼泪汪汪的。
贺琅道:“我们在这里修整几日,你为他重新塑像吧。”
“嗯!”六福重重点头。
六福不是第一次塑财神像了,立刻跑到院子里去做准备工作。秦小琮要去帮忙,却被贺琅制止了,“只能他自己做,如果你帮了他,这财神像必定成不了。”
秦小琮想起贺琅说过,六福与财神黎枭有缘,便问贺琅,“六福和财神有何缘分?”
“六福其实不是人,”贺琅道,“他真身是财神黎枭座前的一只金蟾蜍,黎枭陨落后,他也跟着流落到人间。我与我师父济世仙君结缘也是因为他。”
“当时我还年幼,师父到京城是奉天命捉拿金蟾蜍。六福就藏在我的车架下方,被师父追上时,他就跳到了我怀里,威胁师父说如果强行带他上天,他立刻抱着我自爆。师父不忍心我被牵连,只好立下誓言,只要六福封印自己,他就不会再捉拿他。”
“六福将自己封印后,化成小童,就一直跟在了我身边。不过,他一直没有忘记黎枭。”
“什么?”秦小琮大惊,“六福就是那只金蟾蜍?”
秦小琮虽然没有刻意了解过天界众神,可最有名的那几位他还是知道的。财神黎枭的爱宠金蟾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只神物,最令人垂涎的还是它的天赋技能,一高兴就会口吐金币。
没想到啊,六福竟然还是神物!等等,说起金蟾,他墓里原先也有一只,整日里不重样地数落秦小琮,动不动就吹嘘它的主人如何如何高贵,这两只,是同一只吗?
墓里那只金蟾是唯一的外来户……秦小琮目光落到六福鼓悠悠的脸蛋上,越看越觉得他和那只金蟾很像,还有这个嫌弃这嫌弃那的性格……
可是,财神的爱宠怎么会跑到墓里去的呢?难道,贺琅在做墓主时,就和财神相识?
接下来的时间,秦小琮就坐在门槛上看六福忙活。六福不是第一次塑财神像了,忙而不乱。
夜幕降临时,六福已经将神像残骸重新打成了泥浆,准备着手塑像了。
秦小琮看了看,觉得这些残骸可能还不够,就起身回殿里去寻找。贺琅正在打坐,他也不打扰他,只默默搜寻。
谁知,这一找,就发现殿东南角还有扇不起眼的小门,有块神像的碎块就掉落在门口,看起来像一根手指。
秦小琮俯身捡起碎块,却从门缝里看到了一只脚。那只脚没穿鞋,脚指头脏兮兮的,正堵着门缝。
后面有人!
秦小琮毫不犹豫,猛地拉开了小门,“什么人?”
小门一被拉开,有个小东西“哎呀”一声直扑到了秦小琮怀里,竟是个五六岁大的小乞丐!
小乞丐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闻着都馊了。秦小琮单手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起,“你是谁?”
“哇!”小乞丐大哭起来。声音清亮稚嫩,很明显,这是个女娃!
突然,“噼里啪啦”一阵子,一大堆金银财宝兜头浇了秦小琮一头一脸,弄得秦小琮都懵了。他低头看看散落一地的金元宝,又抬头望天,迷惑不已,“这是什么?”
“钱—,有金子!”从门后小屋里又扑出来一个大乞丐,蓬头垢面的。他扑倒在秦小琮脚边,欣喜若狂地往怀里扒拉那些金银财宝,“财神显灵了,显灵了!”
第61章 五爷乱(二)
大乞丐比小乞丐身上更馊,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这么扑出来,差点儿把秦小琮熏倒。
大乞丐拼了命抱住那些金银珠宝,喉咙里发出含混的笑声,“发财了,显灵了啊财神爷显灵了!”
这大乞丐身上的衣服都不能称之为衣服,简直是一堆辨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条,从这破布条里露出的手脚极细,脚上也没有穿鞋。
秦小琮注意到,他的右腿不自然地弯曲着,似乎被打折了。手臂、小腿肚上有数道血痕,背上衣服也有一道抓痕,很像是被什么猛兽抓挠撕咬过。
小乞丐还在秦小琮手里大哭,“哇——哥哥,哥哥救我!”
地上的大乞丐心思全在这些从天而降的财物上面,根本不抬眼看她。
可惜,大乞丐注定要空欢喜一场了。这些金银财宝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特别快。那些财宝还没捂热,就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大乞丐傻眼了,过了半天,发出一声悲怆的哀嚎,“老子的钱!”
这……秦小琮简直不知如何安慰大乞丐了。之前在普济观的财神殿里,秦小琮也看到过类似的金币雨,是因为六福在拜财神。这次也是因为六福在塑财神像的缘故吗?可为什么不掉落在六福头上呢?
“哥哥!”秦小琮还提着那小乞丐女娃,注意到她的抽泣声,他忙把她放下地,“别哭别哭,我不是坏人。”
小乞丐一落地就躲到大乞丐身后。
秦小琮看这小乞丐骨瘦如柴,只一双眼睛极大,几乎占了半张脸,不由有些心酸。
突然,身后传来一股烤饼的香气,秦小琮回头,发现贺琅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手里正拿着一块热腾腾的烧饼。
秦小琮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是小乞丐发出的。这小乞丐这么小一只,警惕心却很强,再渴望那块饼也没上前讨要。
贺琅蹲下の身,将烧饼递给小乞丐。
小乞丐没敢接,倒是大乞丐终于从美梦破碎的打击中醒来了,看到眼前这块香喷喷的烧饼,立刻抢过来,一撕两半分给小乞丐,“有吃的还不快吃,跟你说多少遍了做乞丐就得脸皮厚,还把自己当大家里的小姐呢!”
一大一小两个乞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块饼很快进了他们的肚。吃完后,大乞丐看向贺琅,“这位好心的善人,还有吗?”
“有。”贺琅回头,唤了六福进来,“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秦小琮正想看看,对着这两个脏兮兮的乞丐,六福能说出多损的话来,谁知六福进来后,什么也没说,就开始蹲地上生火做饭。
吃过烧饼后,小乞丐就活泼了起来,跑到六福身边,眼巴巴地等着好吃的出锅。
大乞丐还坐在地上,透过眼前脏兮兮的头发打量贺琅和秦小琮,过了会儿,他扭身去门后小屋里摸出了一根烧火棍,扶着那根烧火棍艰难地站了起来。
秦小琮观他姿势,他那条弯折的右腿应该是坏了很久了,起身后,右腿就熟练地拐到烧火棍上靠着。
“谢谢大善人,谢谢谢谢!”大乞丐连连道谢。
贺琅伸手揽住秦小琮的肩,“相逢即是有缘,过去坐吧。”
大乞丐和贺琅、秦小琮一起坐到了炉火边。小乞丐一看到大乞丐,立刻依偎上来。
六福手脚利落,很快熬好了一锅肉粥。让秦小琮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先盛了一碗,双手递给了那大乞丐。
秦小琮不由侧目,这还是六福吗?谁知这一看,就发现六福很不对劲,这小胖子紧咬着牙,眼睛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这……没想到六福也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看到受苦的乞丐们都心疼地哭了?
大乞丐接过肉粥,吹了吹,又问六福要了勺子,先喂小乞丐吃。大乞丐的动作也很粗鲁,满满一勺肉粥,毫不客气地全塞给小乞丐,也不怕噎着她。小乞丐似乎很习惯他这样,反而吃得很美。
秦小琮忍不住了,问道:“你们是谁,为何躲起来?”
大乞丐笑,“公子,咱们是谁,还用问吗?乞丐呀!”
这时,小乞丐努力咽下嘴里的肉粥,“我不是乞丐,我有名字,我是殊文。”
大乞丐不客气地在她脑壳上弹了下,“有名字就不是乞丐了?你知道自己有多臭吗?吃你的饭!”
殊文扁扁嘴,继续吃粥。
贺琅问大乞丐,“兄台可有姓名?”
大乞丐哟了声,“这声兄台我可当不起。咱们这种最下等的人,哪配有姓名?”迎上贺琅的目光,大乞丐顿了下,道:“有个诨号叫李二,你看着叫吧。”
秦小琮又问李二,“你们在躲什么?”
李二撩起额前乱发,压低声音道:“在躲妖怪。”
“什么妖怪?”
“会吃人的妖怪,”李二阴恻恻道,“那妖怪会装成你的家里人,晚上和你睡一个被窝。半夜里你会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你问它在干嘛,它吃得正是你的手指头!”
秦小琮和贺琅相互看了眼,没说话。殊文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想奶奶了,也想哥哥了,呜呜呜,我想家,我不想做乞丐!”
“哭什么哭?”李二又给了殊文一个爆栗。
殊文的哭声立刻小了许多,看起来更可怜了。
这乞丐对个小女娃这么粗暴!秦小琮看不下去了,叫出了《十二女子夜宴图》里的扬琴女,她性情最为温顺,也最喜欢小孩子。他吩咐扬琴女把殊文带到后院玩一会儿,给她梳洗打扮打扮。
李二眼睁睁看着一个大美女突然出现,又温柔地带着殊文玩耍,眼睛都直了,“乖乖,我今儿是见了活神仙了?”
秦小琮问:“殊文家发生了什么事?”
李二一拍大腿,“大仙,不瞒你说,我这命实在真够烂的……”
原来,两个月前,李二行乞到五台山脚下的台外镇,被殊文的奶奶撞到。殊奶奶可怜他,就带他回自己家里吃饭,还把家里的柴房借给他住。
殊文父母早亡,留下一对儿女跟着奶奶生活。李二感激殊奶奶的好心,帮他们做了几天的活。
谁知有天晚上,李二在柴房里发现了躲起来的殊文,问她怎么了,她直说害怕。再一问,李二得知殊奶奶这几天很不对劲,晚上睡觉时嘴里一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殊文听得害怕,问她怎么了,她说在吃胡萝卜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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