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泪流得更凶了,被那清凉清凉的药刺得睁不开眼,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金——双——”
金双:……
“老大,那纸你翻个面儿还能用,要不去洗洗,我还有报告没写,我就先去忙了。”说完金双进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宿君渡:……
下次带金双出外勤的想法更坚定了,吓不死她那老鼠胆儿。
隔壁副处长办公室,罗汉罗副处长正在苦口婆心,拐弯抹角地叫想劝楚隽加入超案处。
“楚隽,你说你现在也没工作对吧,我给你说,我们超案处就缺你这种人才,靠谱。宿君渡这人也靠谱吧,可不够沉稳,而且咱们单位福利好,五险一金年终奖都有……”
楚隽:……
这话听在楚隽耳中就是:宿君渡费事儿,费钱,超案处养不起,准备把你培养培养就接替他的位置此类种种。
楚隽微微抿唇,“不好意思,我实在没什么兴趣。”
楚隽想也不想地开口回绝。
“一个月一万五工资你就不考虑一下?”
楚隽向来清隽的脸部表情裂了,“一万五?”
“对啊,一万五,这还是普通成员的工资,像宿君渡这种队长级,月薪三万,各种奖金津贴啥的加起来,年薪差不多近百万”
楚隽:……
怎么办,有点心动。
“我考虑一下。”这比他原来的工资不知道高不了多少,楚隽以前是在一个小公司上班,干到经理的位置,一个月工资也就一万多,除了日常开销,大多数都投给发小开的公司了,最重要的是,奖金津贴什么的加起来这么高吗?比工资还高?
罗副处长见有戏,又笑成了一尊弥勒佛,“那好,你好好考虑,考虑好了直接来报道就行。”
楚隽略微点头应下,罗副处长亲自开门送他出去,门外宿君渡已经洗完眼睛回来了,两眼睛红成了兔子,还还可劲儿地擦眼泪。
楚隽:……
“行了行了,人家只是说考虑一下还没答应呢,你哭什么哭,辣眼睛。”
“谁说我哭了。”宿君渡无语问苍天,仰天大吼了一声:“金双——”
办公室里的金双闻声直接踩着高跟鞋上去反锁了门。
“你又干啥了?”办公室里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
金双含糊了两句,“就是你那百肤康被我不小心拿给老大了。”
被偷了百肤康的吴志德:……
他屁墩子上的痤疮啊……真想抠下来甩金双脸上,就没见过这么能造的。
从超案处出来已经中午了,宿君渡这才想起后勤可能就给他把家弄整齐了,不干净,打了个电话给鹑早让他叫人上去收拾收拾。
鹑早此时已经乖乖在家拖地抹灰了,不过没给宿君渡说,家政的钱自己也能做,为什么不自己收了咧。
鹑早乐滋滋地应了下来。
宿君渡就带着楚隽在附近找了个馆子吃了午饭,吃完午饭楚隽去哪儿宿君渡就跟去哪儿,楚隽看着宿君渡问:“还——有事?”
“晚上你不是请我吃饭吗?”宿君渡问得特别的一本正经,楚隽:……
他叹了口气,怀疑有点甩不掉宿君渡,只能道:“我家很乱,我得回家收拾一下。”而且身体里那个人好像有点不太正常,这都过去一夜又半天了,居然还是处于将醒欲醒的状态。
“这个好办,我刚不是叫鹑早收拾我家去了吗?让那个家政过去收拾一下就行,放心吧,多乱她都能收拾好,我家每次都是叫她。”说完宿君渡又给鹑早打了个电话,然后问楚隽家的地址。
楚隽:“……贵吗?”
“不贵,老熟人了。”
鹑早:……两份?赚大发了啊。
鹑早扛着工具问物业拿了楚隽家钥匙,打开门的一刹那,他就觉得自己眼睛瞎了。
这确定是乱,而不是遭了小偷?
冰箱门被掰下来了,卧室门歪歪扭扭地挂着将落欲落,茶几跟餐桌都没了脚,电视跟墙面都惨不忍睹,就连玻璃窗都碎了好几块,鹑早哆哆嗦嗦地打通了宿君渡的电话,“老大,家政说,那屋子她收拾不了。”
“为什么?”宿君渡看了楚隽一眼,疑惑地问出口。
“他家家具可能都得换,墙都裂了,地板也碎了,估计得重新装修……”
“那就装呗,你觉得我缺那点儿钱?报个价。”
鹑早:……
行,你有钱,你牛逼。
鹑早心里高兴坏了,又能敲一笔了,哈哈哈哈哈……
宿君渡怪异地看了楚隽一眼,“你家遭过贼啊?”
楚隽:……
他不太自然的垂下眼皮,略一点头。
“那贼抓着没?”
“抓着了。”楚隽难得撒谎,浑身都是破绽,偏偏宿君渡就是眼瞎,愣是没看出来。
“那就好。”
楚隽觉得宿君渡能给他找个借口挺不错的,注意力瞬间转回了贵不贵上面。
“不贵,可能顶天也就千把块吧!”
楚隽闻言放心了,一千块他还是有的。
两人走走停停地压马路,时不时在椅子上坐一会儿,反正没坐车,一个下午两人就走到了跟陶久约定好的馆子。
一家中餐厅。
没错,名字就叫【一家中餐厅】,结合了八大菜系的混搭餐馆,消费高,装修大气上档次。
两人刚到陶久就穿着一身正装跟新郎官似的站在门口等人,遥遥就看到了楚隽,立即招手摇了摇,活像新郎官看见了自己下车的新娘子。
“楚隽,你怎么瘦了?”陶久一上来就给了楚隽一个拥抱,旁边的宿君渡:……
“哟,这就是你说的朋友?”陶久围着宿君渡转了一圈,活像在打量什么稀罕物,“嗯,长得挺人模狗样的,怎么样兄弟,跟我家隽做朋友是不是感觉特道义,活像白捡的。”
楚隽:……
他默默偏开脸,陶久这人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相熟的人说话就是不过脑,他一直觉得“人模狗样”跟熟悉的人说那就是夸,夸上天不让他下来的那种。
“不好意思,这是我发小,陶久。”楚隽朝宿君渡解释道:“他跟朋友说话就这样,不过也就‘人模狗样’用不利索。”
“还挺利索的。”宿君渡听楚隽朝他解释,当即接了“人模狗样”的夸赞。
楚隽:……
“是吧,是不是觉得‘人模狗样’特帅气,你要是换个语气,那肯定是损。”陶久很自然的站在楚隽他们中间,一只手搂一个,“走吧走吧,进去,就等你们俩了。”
楚隽:……
宿君渡倒是“入乡随俗”得很快,见陶久搂着他,他也就顺手过去搂着陶久,顺便还不动声色的跟陶久换了个位置,陶久居然都没发现。
楚隽:……
三人进了包厢,里面已经热火朝天地聊起来了,看见楚隽就来了一句“楚董好!”态度特恭敬,能看出来陶久在他们公司里没少说楚隽好话。
“坐坐坐,上菜上菜上菜。”陶久赶紧招呼人落座,把楚隽跟宿君渡俩安排在一起。
楚隽是不喝酒的,于是就看着他们把庆功宴玩儿成了夜店的气氛,宿君渡居然还加入得特别自然,跟那些员工都快玩儿成兄弟了,他就没觉得自己请他吃饭有一堆不认识的人很奇怪吗?
“你们听说了吗?就隔壁洪福小区,听说这段时间闹鬼,还闹得非常厉害。”一个男人突然开口说起来。
其余女生都露出惊恐的表情:“听说了,大晚上的你别说了,等会儿我还得从那边路过呢!”
“哦对,小王家就在洪福小区隔壁那个小区。”那个男人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又道:“不过这世上哪有鬼啊,你别自己吓自己。”
楚隽跟宿君渡就看见坐在角落里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女孩子,脸色渐渐从雪白变成了惨白。
第14章 折纸人【二】
庆功宴结束,楚隽叫了代驾把陶久送回去了,他跟宿君渡站在街上大眼瞪小眼。
“那个……”
两人同时开口,宿君渡“啪”地点燃了一支烟,“宿君渡吃饭过程一直没有抽过烟,可能憋坏了。
他满足地吸了一口,“你先说。”
“嗯,我家应该已经打扫好了吧,我就先回家了,要不要送你回去?”毕竟宿君渡今晚喝了不少酒,陶久酒量不错,他都把陶久灌醉了。
宿君渡闻言一怔,楚隽那家基本得重新装修,他回去睡水泥地吗?而且……
他可能脑子被驴踢了,居然打算替楚隽付装修钱。
不过他也真的不缺装修那点儿钱,宿君渡觉得,就算重新装修也就十来万,贵不到哪儿去,而且他已经给鹑早说了,为了不被看出来,尽量选择跟楚隽原本家的材料,样式,还有牌子。
宿君渡装模作样地摸出电话,“我给鹑早打个电话问问看打扫好了没有。”
电话一通,鹑早已经拿着装修公司的报价清单瑟瑟发抖了,他怀疑宿君渡得把自己卖了才能给楚隽装修好。
那材料,那价格,那是地球上存在的价格吗?什么冰箱那么贵三万多?
什么破茶几那么贵要四万多,什么墙纸一平就是一千多?镶金子了吗?更别说床了,在鹑早的印象中,那种价格得是古董。
鹑早想赚中间的差价都不敢下手,就楚隽家这材料就顶宿君渡一个家的价格了。
电话一通鹑早手一抖,手机都掉了。
他颤着手接通,就听宿君渡的声音响起,“鹑早,楚隽家大概什么时候弄完?”
“老大……”鹑早咽了口口水,“我劝你还是别了吧,我怕你负担不起。”
“开玩笑,我负担不起?”宿君渡看了楚隽一眼,然后走远了。
楚隽以为他有什么自己不能听的,只能视线四下游移,就见刚才吃饭一直低着头脸色惨白的女孩子步履焦急地往前走,从疾走变成了疾跑,活像后面有人在追。
楚隽顺着那条路看了过去,什么都没看见,就在楚隽视线轻转看向宿君渡的时候,他的余光好看看见了一道人影。
楚隽猛地又回过头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是他看花眼了吗?
为什么他觉得,刚才那一瞥,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会动的纸人?
宿君渡打完电话回来,轻轻抿着唇,楚隽:????
“那个,你家现在还没打扫好,要不先住我家吧!”他以为楚隽是真的拮据才想帮他付钱,没想到这钱这么贵。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不觉得楚隽比他有钱,不然买手机的时候会看中一款便宜的老年机?
怎么办?他好穷的,他真的很穷。
宿君渡酒都被鹑早的报价吓清醒了。
上了车,宿君渡看着楚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口,“楚隽,你家庭条件是不是很好?”
楚隽面色一暗,“不好。”
他回答得特别干脆,而且楚隽看起来真的不像有钱人,那他家的家具为什么那么贵?那小偷这么不识货吗?不知道他毁的都是明晃晃的钱,他眼瞎吗?
“小偷进你家偷什么东西了?”宿君渡看似无意地一问。
楚隽就感觉自己的手不自觉的微微一紧,身体里那个沉睡了一天一夜的人骤然清醒,他用一种近乎揶揄的口吻开口道:“小偷?”
他这口吻显然之前楚隽撒谎说自己家遭小偷了的话尽数听了进去。
“阿隽,你这么说自己可不行,你什么时候干起了小偷的行当了?”楚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左手朝宿君渡那边动了动,俨然一副要扭断宿君渡脖子的姿态。
楚隽:……
他暗暗呼了口气,装作无意地把手拿上来揉了揉,声音依旧清隽:“没什么,爹妈留下来的古董被偷了。”
宿君渡:……
“追回来了吗?”他暗暗咽了口口水,家里的家具被毁了都不急,一个古董被偷让他亲手把小偷送进了警察局,那得——多贵啊。
“追回来了。”楚隽完全不知道宿君渡的心理,其实他家里那些家具怎么来的,楚隽完全没印象,记忆里从他住进那个房子里,那些家具就一直在,具体值不值钱楚隽不知道,反正挺符合他审美的。
楚隽房产挺多的,据说是他那早死的老爸早年给他囤的,一切都是律师操控过户等问题,楚隽除了签字画押,基本没怎么参与。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抵触,也或许是别的什么,最后他选择居住在独独只写了自己名字的这处房产,其他的一直是空屋,楚隽既没想过租出去,也没想过去看一眼,房产证什么的都在抽屉里差不多都快积灰了吧。
就在此时,司机突然开口道:“先生,我们绕个路成吗?”
“为什么?”宿君渡抬眼就见临街就是洪福大厦。
“听说洪福大厦闹鬼,白天还好,晚上我不敢走。”司机的语气心有余悸。
“鬼?”心底的那个声音闻言冷笑:“阿隽,为什么人总喜欢把自己解释不了的东西归类为鬼怪呢?”
楚隽没有说话,如果是他一个人,他可能会问:为什么?不过是在给自己心底的惧怕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如他曾经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去了一趟博物馆,一觉醒来身体里会突然多出来另一个人一样。
10/47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