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们离开的时候,看到林杰坐过的椅子上湿了一片,他还以为是谁倒的饮料或者酒在上面,当即也没多想。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昨晚喝多了眼花,我好像看见了——一片红色的碎纸屑。”
一般这种餐厅清洁卫生都过关,不会留下特别明显的脏东西,再加之椅子又是红色的,加上喝了酒,很难分辨究竟是不是从林杰身上掉下来的。
宿君渡跟楚隽对视一眼,楚隽小声朝陶久道:“可以散了!”
陶久宣布散会,独独留下了那个男人。
“你看见她吃的什么?”宿君渡搭着他的肩膀。
“好像是一颗白色长条形状的糖。”男人比了比,“大概这么长。”
楚隽跟宿君渡:……
那不是蜡烛的长度吗?
“好了,谢谢配合,这对于我们查案很有帮助。”宿君渡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可以去工作了。
男人走了一半又回来,“那个,林杰究竟是怎么死的?”一个人死了就算了,居然还死了一家三口。
“案件详情不能透露,好好工作去吧。”宿君渡除了干正事儿的时候基本没什么架子,此时倒是非常随和。
男人走了,楚隽安慰了陶久几句,跟宿君渡前往昨晚吃饭的【一家中餐厅】。
经过询问了解,才从他们后巷的垃圾堆里找出那张洗不掉色块的椅垫。
宿君渡问餐厅要了一个塑料袋,把东西送回了科研部。
“妈呀,晒死我了。”宿君渡跟楚隽此时坐在一个小餐馆里,一直在拉领口扇风,“看来得等晚上了。”
他还让金双给洪福小区的队员送去了“温暖”的冰激凌,当然,是从焦言的“小超市”里拿的。
楚隽给他倒了一杯苦荞水,宿君渡喝不惯,总觉得像是在喝泡过的炒黄豆。
宿君渡趴在桌子上问楚隽,“你有什么看法吗?”
“目前看来,所有线索都像是在说,林杰是纸人。”
“可拿回去的尸体,异变的确是常娟的尸体,在他们家,还有一个‘常娟’,究竟哪个是真的常娟,异变又是为什么形成的,源头在哪里?”
“对,”宿君渡还是忍不住口干舌燥,嫌弃地喝了一杯苦荞水,“没想到你学得还挺快,弥勒佛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楚隽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关副处长什么事?”
“不是他给你说了什么你会加入超案处?”宿君渡趴在桌上转着茶杯,“超案处的工作性质你也见过了,为什么还进来?”
楚隽偏开头,“正好失业,缺钱。”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身体里那个人在他进出超案处后会稍稍消停点儿。
“阿隽,难道你喜欢我当众对你怎么样吗?”身体里那个人再次出声。
楚隽神情未变,可宿君渡却清晰的看到他的左手好像动了动,像是掀开了衣服下摆。
宿君渡:……
他不自在的偏开视线,嘀咕道:“公众场合你注意点儿影响行不行?”
楚隽抬起头,看着自己不老实的左手,闭眼轻轻得“嗯”了一声。
两人刚吃完饭雷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语气惊惶,“老大,吴畅失踪了。”
“什么?”宿君渡震惊,“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我给他倒了尿袋,回来他就不见了。”
“我马上过来。”宿君渡神色骤变,楚隽见他起身自己也赶紧站起来,就听身体里那个人道:“救不回来了,放弃吧阿隽。”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之前【桃色】是,现在面对这些纸人也是,住在他身体里的那个人,究竟什么来头。
按宿君渡的解释他身体里的这个人应该是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的意识体,可它究竟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身体里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楚隽就听走在他前面的宿君渡在催他快一点。
楚隽加快了步伐,就听身体里那个人道:“反正我不会害你,阿隽,你这辈子,都只可能是我的。”
楚隽面色不变,可等他靠近时,宿君渡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名为“怒意”的情绪。
他就催他快一点,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得,还大牌的坐上了后座,宿君渡简直莫名其妙。
到了医院,雷凌已经调查完了医院所有走廊还有外面的监控,都没见过可疑人员。
“老大,怎么办?”他连个人都没看住,还是个近乎植物人的人。
宿君渡头大地抹了把脸,要是能辞职他真想分分钟撂挑子不干了,这他妈是人干的工作吗?
雷凌一个人守在医院肯定不够,“我叫孙昭过来跟你一起守在医院,装备全部带好。”
宿君渡这么一说雷凌就懂了,“好,我叫孙昭把所有东西都带过来。”他现在身上只有一把/枪跟短刀。
就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不知道迎来了多少人诧异的目光。
“你要休息会儿吗?”宿君渡看向楚隽,“晚上可能睡不了。”
“我没问题。”楚隽之前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的时候几乎是整宿整宿地不睡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体质,很少觉得累。
“你不睡那我睡一会儿啊,借用一下你的腿。”说完就打了个哈欠直接在医院的走廊座椅上躺了下来,枕着楚隽的腿。
楚隽:……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里那个人想要杀了宿君渡的心思,只能面无表情的低垂着头。
宿君渡微卷的头发凌乱地搭在他的腿上,闭着的眼睛睫毛浓密,五官线条也很流畅,难怪他时不时嘚瑟又自恋,确实挺……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睡不着。”宿君渡毫无前兆得睁开眼睛,楚隽一下就撞进了他那双眼里。
就算在医院走廊的白炽灯下,他的眼睛也没有反射出灯光,黑沉得——宛若会将人吸进去的深渊。
宿君渡没等楚隽回答,侧过了身子,面朝楚隽。
楚隽:……
完了,他的身体又想揍人了。
整个下午楚隽都忍得非常辛苦,又有点不忍心把人掀地上,就差跟身体里那个人大打出手了。
等宿君渡醒来的时候,楚隽脸都憋红了。
“你……”
“不好意思,我去趟厕所。”
宿君渡:????
第20章 折纸人【八】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他一觉睡了这么久?楚隽都没扔下他动一下?
宿君渡抓了抓他那一头微卷的毛,觉得楚隽这个人很矛盾,看似清隽的背后,总让他觉得这人脾气压得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让他枕着腿睡一下午?
厕所。
楚隽的手揉着自己的腿,麻得不行。
他靠在墙壁上,轻声道:“别揉了,我不想我身体里有个人的事被别人发现。”
“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身体里那个人开口,抬手抚上了楚隽的脸,“阿隽,为什么?”
楚隽嘴角略带嘲讽得勾了起来,“你觉得呢?”
从宿君渡说过附在他身体里的那个人可能是某种东西的意识体后,楚隽就再次理过自己去博物馆那天的异常。
可一切都太正常了,他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这种事他找不到任何人说,给陶久说只会让他陷入莫名其妙的担忧中,而毫无办法。
宿君渡……他自认跟宿君渡没熟到需要抖底的地步。
厕所有人进来了,楚隽假装刚刚洗完手,随即出去。
外面宿君渡正在接电话,接完还狠狠锤了一下墙,楚隽快步过去。
宿君渡挂完电话,瞄了一眼楚隽,很好,表情很正常。
额,不是,楚隽好像除了那时候都一个表情,他都没有其它表情吗?
“怎么了?”楚隽的语气依旧如此,宿君渡叹了口气,“鹑早毁了人小区一堵围墙……”又是一笔赔偿款,弥勒佛那丫的拨款真的是挤牙膏,重点是这次毁人家墙毁得特别的莫名其妙。
更重要的是,得他先垫上,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几张卡,再加上鹑早之前对于楚隽家的装修报价……
这次勒着弥勒佛的肚子也得让他“减减肥”。
“孙昭呢?还没过来?”宿君渡从醒来就没见过孙昭。
楚隽:……
他觉得宿君渡的眼睛可能真的有点瞎。
孙昭有些无奈的举起手,他都看着他们家老大在人楚隽腿上蹭来蹭去地找一个舒服的位置,最后直接抱着人家的腰睡得像头猪,他眼睁睁地看着楚隽放在旁边的手松了紧,紧了松,脸色从红到青,从青到红,其间就没白过……
宿君渡被孙昭着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你走路都没声儿吗?”
孙昭:……
“老大,我一直在这。”他就坐在这儿没动过,顿时委屈得不行,他们老大着“睁眼瞎”的功力涨得太快了,楚隽出现后就差直接升级成真瞎,活像他眼里除了楚隽就看不见别人。
“算了算了,自己点外卖,注意晚上医院的动静。”宿君渡对于这方面的直觉向来很准,直觉吴畅的消失,后果可能很严重。
可现在超案处的重点一直是在洪福小区,雷凌跟孙昭的实力都不低,一个吴畅,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宿君渡拉着楚隽吃了饭赶往洪福小区。
路上,宿君渡再次问楚隽,“真的没问题?”
“嗯。”楚隽轻轻点头,宿君渡加快车速,到了洪福小区,已经将近晚上七点。
鹑早一帮人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干饭。
“有异常吗?”宿君渡一来就开口问。
“没有。”鹑早含糊不清地道:“就是看花眼,不小心毁了人家一堵墙。”鹑早见自己主动提起,宿君渡又有种想敲他头的架势,赶紧道:“放心放心,已经解决了,他们愿意配合工作,赔偿什么的……”鹑早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觉得咱们哪次任务是没有赔钱的?”
楚隽眼神怪异地看了宿君渡一眼,立马想到了之前的事,旋即不自在的别开眼。
他穷,没钱,赔不起,只能闭口不谈,能躲一毛是一毛。
虽说陶久的公司开始赚钱了,毕竟还不到分红时间,短时间内,他真的没什么钱。
宿君渡:……
他忍住自己想暴揍鹑早一顿的冲动,“赶紧吃,完事儿咱们宵夜去。”
“老大,你变性了?”鹑早震惊地看着他。
站在鹑早身后一个胡子脸给了鹑早一个惧怕的眼神,端着饭盒默默离了鹑早两步。
论找死功能的强大,胡利最佩服鹑早。
宿君渡:……
“那叫转性,不是变性,你整天抱着手机网上冲浪把你冲成傻子了?”宿君渡很想敲一下鹑早的头,他那一头小卷毛是不是都变成渣渣钻他脑仁里去了。
楚隽默默别开脸,就见不远处已经亮起了霓虹灯,整条街都变得非常萧索。
不知道哪里飘了一根红色的垃圾袋飞在天上,竟直接朝洪福小区内飘了进去。
楚隽微微凝眉,转头看向鹑早跟宿君渡他们,“你们——有感觉到风吗?”
“风?”鹑早笑了,“有风我还不得乐死。”他这一天都快被晒成人干了,就是没见过风。
“不对,口袋。”胡利看向小区里面,宿君渡抬眼看去,就见正对着他们的楼四层的楼道阳台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红衣,背后飘着一只红色的垃圾袋。
那个人的脸……
“常娟!!!”宿君渡跟楚隽齐齐道,鹑早他们早就收到了超案处发生的事的消息,神情齐齐一凛,丢了饭盒就朝小区内跑。
鹑早拿出事先备好的对讲机,朝对讲机道:“傅闲辞,听得到吗?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对讲机里传来沙沙地嘈杂声,楚隽就听里面隐约传来“很好”,“没什么异常”的字眼,可四人还是清晰地听见,那声音,竟带着几分纸与纸摩擦般的声响来。
楚隽立即摁开了一直别再腰间的探测仪,刚一摁开,剧烈的警报声与显示屏上的红光大亮,连带小区的路灯都好似开始闪烁,发出“嗤啦嗤啦”的声响。
几人都面露凝重,胡利脸跑到一栋的时候突然顿步,他看向左边,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那个,是不是华阳。”
三人顿步,楚隽不知道谁叫华阳,可是一队的人他都见过,左边出现了一个人,他走路姿势怪异,就像是腋下被人提着,每一步都迈得艰辛,他看到了楚隽他们,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有那种纸与纸摩擦的声音。
楚隽清晰地看见他说:“快跑。”
“你们上去,我去……”宿君渡的话还未说完,楚隽偏头就见他的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挂着一个小小的纸人,那个纸人正在从他手臂往宿君渡背后爬,一见楚隽看过来,竟转头对楚隽咧嘴一笑,转瞬爬得更快了。
楚隽抬手就朝宿君渡的手臂抓过去,此时的宿君渡正打算朝华阳那边跑,被楚隽这一抓有点不明所以。
鹑早见楚隽这模样,立即道:“老大,你们上去,我跟狐狸过去。”说完他一边通知守在其他入口的人一边朝华阳那边跑。
宿君渡回头看了楚隽一眼,楚隽道:“没事。”
那个纸人不见了。
“没事儿别抓我。”宿君渡说完立即朝楼上跑,摸出手机看了眼,一如既往的没有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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