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唱歌。”喻惟江偏过头。
“不要你唱歌。”
“小品也演不来。”喻惟江又说。
刑骁简直给他气笑了:“你一个演员小品都演不来,你算什么演员?”
喻惟江转过头,眼眸骤然发亮:“真要演小品?”
“你还真想演小品啊?你这脸,演小品也只能当个花瓶。”刑骁笑道,“长得就不喜感。是弹钢琴,给杨伊蕴伴奏。”
杨伊蕴是喻惟江同公司的前辈,当红小花旦。
刑骁偷偷看了一眼喻惟江,观察他的反应。他道:“虽然是给人伴奏,但好歹是上电视啊,还能跟杨伊蕴同框,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曝光机会!哥,咱得珍惜!”
“辛苦你了。”
刑骁一愣。
“辛苦你帮我争取到这个上台机会。”喻惟江拿走刑骁手里的眼罩,重新戴回了脸上。
刑骁呆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憨笑着揉了下鼻子:“你这话说的……我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哎对了。”刑骁推推他,“钢琴你得现学,谱子我都给你找好了,钢琴教练我也联系了,你这几天抓紧时间抱一下佛脚。”
喻惟江侧过身去,声音渐渐变低了:“不用学,我会弹。”
“你会弹钢琴?!”刑骁喜不自胜,又推推他,“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临近中秋,又值国庆,学生们归心似箭,喜迎双节,等待着放假回家。时引小半个月没回一趟家,他爸妈就念得不行,要他中秋早早地回来。
时引从小被朋友调侃是妈宝,蜜罐里长大,性格骄而不纵,都是被时父时母宠出来的。
这一回妈宝难得违抗父母之命,不为别的,又为着他喜欢的那位男演员。
中秋前夕,元熠就联系了时引,通知了他喻惟江要参加地方台中秋晚会的事。
“我给你搞了张票,你要不要?”
“当然要!你上哪搞到的票?”
元熠解释一番,时引才知道他原来在电视台做节目编导,难怪认识那么多圈内人,总能第一时间拿到喻惟江的活动通告。
“高人竟在我身边。”时引啧啧两声。
“什么高人,我就一打工人。”元熠一把辛酸泪,有苦说不出,“小朋友,你还没走出象牙塔,等你毕业了你就知道什么是社会毒打了,珍惜现在吧。”
元熠转念一想,就时引这家境,就算毕了业能受什么毒打。“是我造次了,时总,忘了你家家缠万贯。”
时引笑骂:“少打趣我。元叔,谢谢你的票。”
“不用谢,改天请我吃饭就好。”
“没问题。”
中秋当天,时引的电话快被他爸妈打爆了。他直接拎着行李箱去了晚会录制现场,找了个酒店,放下包,给他爸妈回电话。
“我今天肯定回来。我就是去看个晚会。”
“晚会结束都几点了,你回来不得半夜了?”
“我看完喻惟江我就走。”
“反正他比你妈重要。”
“哎哟,妈,妈妈,美丽的周夕珍女士,喻老师好不容易有次活动。”
时母松口了:“大概几点回来?”
“九点前应该能回来,给我留块月饼,今年是您自个做的吗?有龙虾馅儿的吗?”
“得寸进尺。”时母忍着笑,“有龙虾壳馅儿的,我给你留着。”
时引嘻嘻笑了两声,说了几句好话把他妈哄高兴了,然后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单反,换上镜头,准备去会场。
距离晚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但会场外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有保安在维持秩序。
时引扛着大炮穿梭在人群中,感觉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摸出手机:“喂?元叔?”
“你出发了没?记得早点来,不然一会挤在外面进不来。”
时引苦笑一声:“早来了还是挤啊,我现在就在外面呢,挤爆。”
“你在哪呢?”
时引观望了一下:“应该是西门。”
“行,你站着别动,我来找你。”
“这么多人,你看得见我吗?”
“你那一头金发,还不好找?”
时引在原地等了一会,五分钟后,一位身着浅蓝色衬衫的男人挤开人群,疾步向他走来。
时引差点没认出来。
元熠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斯文不呆板,平添了一丝正经。
“叔……?”
“哎,侄子。”元熠笑着搂过时引。
时引“呸”了一声:“少占我便宜。”他扭头细细打量元熠,“元叔,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怎么了,换上打工战袍,你就不认识了?”
时引笑了起来:“我们现在就进去?晚会还没开始吧?”
“里面彩排呢,我都给你搞到票了,还不能带你走个后门?”
“你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时引由衷地感叹,“我得请你吃两顿饭。”
“不贵的我可不吃。”
时引比了个“OK”的手势。
元熠领着时引走员工通道,进了演播厅,他就重新戴上了工作证。
时引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元熠说:“你别太紧张,进来看彩排的人很多的,好些跟明星团队直接对接的粉头都能直接进来。”
时引一听这话,开始得寸进尺:“那我能直接对接喻惟江吗?”
第8章
元熠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很深沉地点了下头:“其实我觉得倒也不是没可能。”
时引笑了:“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我说认真的。”两人边走边讨论,“你看现在喻仙儿也没什么名气,这不是争取粉头的好机会吗?我跟你说,一个有名气的艺人是绝对离不开会来事儿的粉丝的,泡沫效应懂吧?”
时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什么好词儿吧?”
“反正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要不怎么叫炒作营销呢,我就是工作岗位有点特殊,不然我还真挺有意向去当个什么后援会会长的。”
说话间,元熠兜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元熠元熠,人呢?最后再检查一下各部门的准备情况。”
元熠按住讲机:“收到。”他拍拍时引的肩膀,指了指前方:“从这一直往前走,然后左拐就能进会场,你找一下你的位置,我就不陪你过去了。”
“好,谢了元叔。”
会场的彩排正如火如荼地地进行着,音乐声震耳欲聋,后台的工作人员行色匆匆,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各项工作。化妆间里人员进出不断,时引正往演播厅走去,忽然被人挡住去路。
那人打量他一番,拉住他:“你是品牌方叫来的摄影师吧?你可算到了,快快,文睿去上厕所了。”
时引满头雾水,忙道:“哎我不是……”
那人直拉着他往化妆间里走,忙得晕头转向压根不听人说话,自顾自道:“你在这等一会,文睿一会就过来了——喂?我知道,我现在过来——”
话还没说完,那人接了个电话疾步走出了门。
艺人参加活动和会演前,造型完成后一般都会让摄影师拍摄定妆照再发布微博,腕比较大的明星基本都自带摄影师,但多数明星的定妆照都由各大媒体的摄影师负责拍摄。如果明星穿了品牌方的衣服,品牌方有时也会安排专门的摄影师来为他们照相。
时引站在化妆间里,举着自己的相机格外凌乱。
化妆间里坐了不少熟悉的明星,做造型的做造型,化妆的化妆,时引不动声色地瞄了一圈——
并没有寻见喻惟江的身影。
唰——
门帘陡然一响,身后扬起一阵风,时引吃了一惊,猛地转过头。
“……我去。”时引嘀咕了一声。
门帘拉开的瞬间,清冽的男香扑鼻而来,这是喻惟江惯用的香水,时引很熟悉。
面前的男人刚换好演出服,一件款式素简的温莎领衬衫,纯白色,领口系了蝴蝶领结,衣摆掖在笔挺的西装裤里。
喻惟江很明显也愣了两秒:“你……”
时引思索片刻,心想眼下不能暴露自己,化妆间里这么多人,万一让人知道是元熠把他带进来的,说不定会给元熠添麻烦。他立刻举起相机:“我是品牌方叫来给文、文睿拍照的。”
喻惟江盯着时引看了会,然后收回目光,走向了化妆台:“周文睿去洗手间了。”
时引硬着头皮说:“嗯,他助理让我在这等他。”
此地不宜久留,时引想开溜,正巧碰到那个什么文睿的回来。这张脸有点眼熟,标标准准的男团爱豆脸,但时引并不认识。
周文睿举起手机,对着手机屏幕抓了抓头发,目光看向时引,眼里带着打量的意味:“你是MoMu请来的摄影师?”
时引没说话,不否认也不承认。
“丁哥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走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时引干笑两声,心道走哪儿去啊?他杵在原地不动,周文睿眉头一皱:“晚会马上开始了,可以不要浪费时间吗?”
时引抿了下嘴唇:“……我们上哪拍?”
周文睿的白眼仿佛呼之欲出,周围的人纷纷向他们投来目光,化妆间里的氛围变得有些安静。少顷,喻惟江道:“他是我的摄影师。”
时引呼吸一顿。
周文睿看向他。
喻惟江起身道:“你的经纪人好像搞错人了,他是我的摄影师。”
周文睿脸色一缓,有些将信将疑:“原来喻哥还带了专门的摄影师啊?难怪呢,我说了半天都见他没什么反应。”他又看向时引,“刚工作没多久吧?做事机灵点。”
“我挺机灵的。”时引回道。
众人闻言笑了起来。
周文睿啧了一声,自觉没趣,拿出手机给经纪人打电话:“喂丁哥?摄影师呢?怎么还没到,什么已经到了,那就不是来拍我的,你赶紧催一下啊……”
戏总得做足,时引举着相机,眼神真诚又无辜:“喻老师,咱还拍照吗?”
负责给喻惟江化妆的人说:“再等会啊,还没化妆呢。”
喻惟江闭着眼睛坐在化妆台前,化妆师极其敷衍地拿化妆刷在他脸上扫了两下,就涂了点散粉和阴影。时引在一旁瞧着,看不下去了:“姐姐,你好歹把底妆上全了啊。”
化妆师转头说:“他皮肤状态好,这么画就成了,而且他离台下观众远着呢,人家也看不着他呀。”
前半句话很中听,后半句话听得时引有些不爽,但他此刻也没什么立场对化妆师指手画脚。时引耷拉着一张脸,抬头时对上了镜子里喻惟江的目光。
“好了。”化妆师招呼了一声,转头去给其他艺人化妆。
时引看着镜子里的喻惟江,开口道:“要不……我给你化吧?”
“身兼数职啊。”喻惟江调侃他。
时引噗嗤一笑,举起食指抵住嘴唇,嘘了一声,轻声道:“帮人帮到底,谢谢喻老师。”
喻惟江似笑非笑,当真问了一句:“你会化妆?”
“不会。”
“……”
喻惟江的表情很是无语,时引乐出了声:“走吧,喻老师,我给你拍照,这个我还是在行的。”
两人走出化妆间,喻惟江停下脚步:“刚才是为了帮你解围,不用给我拍照,你去忙你的吧。”
“我刚才也是胡扯的。”时引认真道,“除了你,别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稀得拍。”
喻惟江没说话。
刑骁端了杯枸杞茶,急匆匆走过来:“你换好衣服了?”
“嗯。”
晚会副导演正逐一确认各位艺人的就位情况,刚从隔壁化妆间出来,刑骁忙叫住他:“张导,喻惟江和杨伊蕴的节目不需要再彩排一遍了吗?”
“不需要了,还有两个节目要排呢,时间不够了。”
“可是他们这个节目只彩排了一遍啊,其他节目最少都排了三遍了。”
副导演看看喻惟江,说:“他那钢琴搬前搬后的多麻烦啊,就这样吧,没事的。”
“张导。”杨伊蕴换好了礼服,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副导演“哎”了一声:“要不干脆让伊蕴一个人上去排一遍,他那钢琴搬来搬去是真的不方便,浪费时间。”
刑骁气得直咬牙,这看碟下菜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你家钢琴底下不装轮子靠搬的?
时引正听着,感觉有人抵住他的后背轻轻推了一把,喻惟江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走吧。”
时引看了看他,拿着相机离开了。
杨伊蕴对副导演说:“我一个人彩排的话就没必要了,这本来就是两个人的演出,没事,时间不够的话就不麻烦大家了。惟江,你觉得呢?”
“都一样。”喻惟江说。
时引摸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位置很靠前,现在距离晚会正式开始还有十几分钟,舞台上还有明星在彩排。
十分钟后,舞台开始清场,会场外的观众陆续检票进场。元熠确实给时引找了个好位置,环顾一周,这一片坐的都是粉头、站姐,□□大炮的,装备非常齐全。时引架好相机,悠哉地玩着手机,会场人声嘈杂,周围的追星姐妹偶尔会找他搭话,问他是哪个明星的粉丝,又或者是哪个站子的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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