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惹茶客注意,从后门直接进了住处,将素和熙放于床榻上,剥了衣衫细看。
素和熙抬手捂着脸,流下了泪来。
由于他乃是个哑子的缘故,他连哭声都甚是诡异。
“莫哭。”裴玉质将素和熙检查了一番后,生怕素和熙受了内伤,命小二去请大夫来。
素和熙哭了好一会儿,直到大夫来了,才止住了哭泣。
经过大夫诊断,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有皮肉伤,养养便能好。
裴玉质亲自将大夫送出门去,又回到床畔,将素和熙揽入怀中,哄道:“子熙,究竟出何事了,不能说与我听么?”
素和熙不答,指了指自己的唇瓣。
裴玉质会意,俯下身去,吻上了素和熙的唇瓣,这唇角破了口子,能尝到些许血腥味。
素和熙一施力,裴玉质便配合地上了床榻。
“玉质。”素和熙唤了一声,低下首去,亲吻裴玉质的锁骨。
裴玉质听不懂,但他知晓素和熙在唤他,素和熙现下究竟想做什么?
云雨么?
算了,由他去吧。
他放松了身体,伸手抱住了素和熙的一双蝴蝶骨。
素和熙抬眼向裴玉质望去,裴玉质看着惨兮兮的素和熙,不忍心拒绝,遂颔了颔首。
素和熙得了应允,颤着手指,剥净了裴玉质的衣衫。
这便是肌肤相亲的滋味了。
他这般想着,登时觉得自己卑鄙无比。
他想要裴玉质,很想很想,适才再一次被阿娘抛弃后,他更想要裴玉质了。
他想借由最为亲密的行为来证明裴玉质是属于他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绝不会抛弃他。
可是裴玉质分明不愿意。
他思忖须臾,垂下了首去。
裴玉质以为素和熙又要用手指,却意外地被包裹住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便再也没有被素和熙这般做过了。
他怔了怔,并未拒绝,却在道德的约束下,抿紧了唇瓣,不发出声音。
素和熙尽量收起了牙齿,接着使出了春/梦中所学的招数。
快要到极限了,裴玉质急欲将素和熙推开,却不得。
素和熙抬指在裴玉质的肚子上写道:玉质,给我。
裴玉质的肚子略略抽搐着,意志却不肯屈服。
两相僵持之下,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裴玉质方才缴械。
裴玉质吐息不定地望着吞咽中的素和熙,阖了阖双目,下定了决心。
素和熙见裴玉质探过了手来,盯住了这手不放。
裴玉质细心地侍弄着,少时,将其松开,转而当着素和熙的面,探入了指尖。
既然素和熙想要,他岂能不给?
良久,他阖上了双目,低声道:“子熙,抱我。”
素和熙低下身去,吻上了裴玉质的唇瓣。
裴玉质松开了唇齿,引导着素和熙亲吻自己。
素和熙一身悸动,磨蹭不休,以致于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不知多久后,裴玉质被烫了一下,疑惑地睁开双目,却见素和熙写道:我清楚你不愿意。
“对不住。”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已长大了,我却始终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无法将那副模样与眼前的你彻底区分开来。”
素和熙明白裴玉质的想法,但听裴玉质亲口说出来,仍是不免失望,遂故意在裴玉质胸膛上写道:玉质,我心悦于你。
裴玉质浑身一颤,继而被素和熙拥入了怀中。
须臾,素和熙松开了裴玉质,仔仔细细地将裴玉质擦拭干净,后又忽而写道:我放于书肆寄卖的话本已全数售罄了。
“恭喜你。”裴玉质颇为不自在,扯过亵衣、亵裤穿上了。
素和熙亦穿上了亵衣、亵裤,才继续写道:我从书肆出来后,见到了阿娘,阿娘几乎还是离开我时的容貌,她一手提着一袋子馓子,一手牵着一个约莫八岁的男童。我听见了我那同母异父的弟弟唤“阿娘”,还听见了他向阿娘撒娇。
玉质,我果然是因为口不能言,才被阿娘抛弃的。倘若……倘若我是个健全的孩子该有多好?既然我不是个健全的孩子,阿娘为何不在我出生后便掐死我?
故而,子熙之所以会与那壮汉发生冲突,乃是因为心情郁郁?
子熙之所以会急切地向我求欢,是想独占我,害怕被我抛弃?
子熙已有许多年不曾提及过阿娘了,我还以为他已将阿娘忘却了,未料到,子熙依然是那个求着我吃掉他的年仅八岁的孩子。
裴玉质收起思绪,语重心长地道:“子熙,不许这么想,你阿娘不要你,我要你,你如若出生后便被掐死了,我不是得孤独终老了么?”
素和熙微微一笑,又露出了当年那般寂寞且忧郁的眼神,他一手抱住了双膝,一手写道:阿爹,有一日,我发了春/梦,春/梦中,我与阿爹颠鸾倒凤。我不明白我为何会发那样的梦,但是那样的梦一直在继续。所以,我才会生出悖逆人伦的念头。也可能我早已垂涎阿爹了,我的内心为了点醒我,才编织了梦境。
阿爹,或许我的双亲都不在意我,不止是因为我乃是个哑子,亦是因为看透了我会长成一个孽障。这一十二年来,是我耽误了阿爹,若没有我,阿爹定然会有一段完满的姻缘。阿爹……
他注视着裴玉质,又写道:阿爹,吃掉我吧,我不想活了。
裴玉质霎时双目盈泪,未及作声,又见素和熙写道:我活着只会拖累别人,反正我活着从来没有任何意义,何必活着?
与裴玉质共同生活的日子教他有些害怕死亡了,但阿娘的出现提醒了他,他是个不被喜爱的孩子,一直都是。
“我不会吃掉你,对于我而言,你活着是有意义的,子熙,不许想着死。”他亲了亲素和熙的额头,“子熙,活下来。”
素和熙摇了摇首:阿爹,成全我吧。
裴玉质问道:“你不是想要我,想要得不得了么?”
素和熙平静地写道:嗯,我想要阿爹,想要得不得了,但是我更不想让阿爹为难,我素来不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讨人欢喜,而今我已长大了,想懂事一回,阿爹下不了手便算了。
裴玉质以为素和熙所谓的“算了”是指业已放弃自绝的念头了,岂料,素和熙竟是利落地下了床榻,奔至桌案前,拔出蜡烛,拿起烛台,以其上的尖钉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阿爹,永别了。
素和熙不怕疼,自小便不怕疼,也许这便是他惟一的优点了。
尖钉刺入皮肉,逼出了鲜血来。
裴玉质飞奔过去,夺走了烛台,旋即扇了素和熙一巴掌:“子熙,不准做傻事!”
素和熙偏过了首去,面上含笑:阿爹,你何必救我?
裴玉质一字一顿地道:“子熙,我心悦于你,我不准你死。”
素和熙自然不信,了然地道:阿爹何苦违背本心,费心哄我?
“我心悦于你,不过碍于是我亲手将你抚养长大的,不知该当如何面对自己的感情。”裴玉质认真地道,“我接受你,并非因为心疼你,可怜你,亦不是中了你的苦肉计,我是当真心悦于你,我的理智虽然尚且无法毫无芥蒂地与你欢/好,但从我唤你‘子熙’的那一刻起,我便将你当作了我的良人。”
素和熙怔住了。
裴玉质以锦帕按住了素和熙的咽喉,待得止住了血后,才上了药粉,做了包扎。
素和熙犹如牵线木偶一般,裴玉质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许久后,他满腹疑窦地道:我有何处值得阿爹心悦?
“心悦何需缘由?”裴玉质面色微红,“莫要再唤我‘阿爹’了,今日起,我们同床共枕吧,我想快些习惯做你的玉质。”
裴玉质的话语诱人至极,可自己只会拖累裴玉质。
素和熙努力地抵抗着诱惑,写道:我活下来真的有意义么?
“活着本身便是意义,为自己而活,为我而活。”为我们的孩子而活。
裴玉质将素和熙的右手放于自己肚子上头:“向我承诺,定不会再做傻事。”
素和熙以自由的左手写道:可我不认为自尽是傻事。
“自尽便是傻事,不许再有自尽的想法。”裴玉质将自己的十指嵌入了素和熙的指缝当中,“我们一道活下去吧。”
素和熙以吻作答,覆唇而下,一吻罢,又是一吻。
一人一妖断断续续地接了很久的吻,直到日暮时分,方才放开了对方。
当夜,他们同床共枕,四肢交缠,但并未完全拥有彼此。
第91章 哑童(十)
次日, 裴玉质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素和熙的母亲。
其人与相好私奔后,生下了俩子一女, 相好却移情别恋, 将她抛弃了,她后来嫁了一农家汉,巧的是那农家汉便是昨日与素和熙打架之人。
那农家汉正在家中养伤, 而因夫姓为“纪”被称为“纪家娘子”的素和熙的母亲则在河边浣衣。
裴玉质到了纪家娘子身侧,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可还记得你尚有一个儿子?”
纪家娘子抬起首来,思忖了好一会儿, 才道:“你是指那个哑子?”
裴玉质眉间一蹙:“他毕竟是你的儿子,你怎能如此轻蔑他?”
纪家娘子恨恨地道:“我统共生育过五个儿子,除他之外个个康健, 若不是他,我岂会在夫家抬不起头来?”
裴玉质不满地道:“那并非他的过错,你怎能归咎于他?”
“不归咎于他, 难不成归咎于我自己命不好么?”纪家娘子愤怒地道,“若不是他, 我岂会沦落至此?”
裴玉质质问道:“你可知他一直在等你回去见他?你可知他知你喜欢海棠, 想要被海棠吃掉?”
“海棠……那株海棠是我与那负心汉情意正浓之时, 那负心汉为了讨我的欢心, 特意着人移植到那院子里的。我生下熙儿后,他见熙儿口不能言,且又有了新人,自然将我忘了,一日又一日,我等着他来见我, 却始终等不到,我终是耐不住寂寞,与人私奔了。”纪家娘子叹了口气,“你是熙儿的何人?熙儿可还好?”
“你不是当真关心熙儿,不过是随口一问吧?”见纪家娘子默认,裴玉质笑着道,“熙儿很好。”
言罢,他转身便走。
他原想带这纪家娘子去见素和熙,经过一番交谈后,他改了主意。
一个不负责任,甚至怨恨着孩子的母亲早已失去了见孩子的资格。
素和熙的话本重印了,他回家前,去书肆问了一圈,又已售罄了。
回到家后,他径直去了书房,见素和熙正对着雪白的宣纸苦思冥想,遂绕到素和熙身上,伸手将其抱住了。
素和熙放下手中抓着的狼毫,回过首去,勾下裴玉质的后颈,进而吻上了裴玉质的唇瓣。
一吻毕,裴玉质坐于素和熙怀中,调整着吐息。
少时,他对素和熙道:“子熙,我适才去了书肆,今日新印刷的话本皆已售罄了。”
素和熙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日并未问裴玉质此事,遂盯着裴玉质的双目,写道:玉质,是你雇人将话本买走了么?
裴玉质摇首道:“我为何要雇人将话本买走?子熙为何不自信些?”
素和熙确认道:玉质当真没有雇人将话本买走?
裴玉质满面期待地道:“是喜爱话本之人将话本买走的,许再过些时日,子熙便能名震全国了。”
素和熙一按裴玉质的背脊,裴玉质整副身体便与他严丝合缝了。
他抱了裴玉质良久,又去亲裴玉质。
他一直缺乏自信,写话本最初不过是为了糊口罢了,即便裴玉质绝不会饿着他,他仍是希望能依仗自己的力量养活自己。
裴玉质被吻得双目雾气蒙蒙,身体一阵一阵地发软。
“子熙。”他抬手描摹着素和熙的唇瓣,接着从素和熙身上爬了下去,继而跪于素和熙双足之间。
他瞧了素和熙一眼,便垂下了首去。
由于上个世界的素和熙被阉割了,他已有差不多七十年不曾做过此事了。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过度的紧张使得动作生涩无比。
素和熙不敢置信,怔怔地望住了裴玉质。
这是我的子熙。
裴玉质不断地高诉自己,可整个过程中,他却总是想起幼时的素和熙。
约莫一盏茶后,他才站起身来,冲着素和熙笑道:“好浓。”
素和熙抬指从裴玉质的喉结划蹭至唇瓣,又颤着手指在裴玉质掌心写道:玉质喜欢么?
裴玉质不假思索地道:“喜欢。”
素和熙眉眼舒展:玉质喜欢便好。
接下来的半月间,一人一妖试图再进一步,但皆因裴玉质身怀强烈的背德感而失败了。
半月后,是夜,沐浴罢,裴玉质服下催/情/药,上了床榻,伏于素和熙身上,与素和熙唇舌交缠。
接吻间,药效发作了,裴玉质整副身体烫得不成样子,吓得素和熙白了脸,写道:玉质,你生病了么?哪里不舒服?
裴玉质咬着素和熙的耳垂,口齿不清地道:“我想要子熙,想要得不得了。”
素和熙脑中灵光一现,瞪着裴玉质道:你服药了?
裴玉质颔首承认:“嗯,我想快些与子熙做夫夫。”
万一有什么副作用,该如何……
素和熙尚未写罢,已被裴玉质捉住了指尖。
其后,裴玉质翻身坐于素和熙腰上,居高临下地道:“莫怕,我无事,只是想要子熙了。”
不多时,素和熙未及反应过来,已尝到了难以言喻的滋味。
裴玉质载沉载浮,背德感却不肯放过他,欲/念翻涌,轻易地战胜了背德感,同时又加深了背德感,背德感竟反过来加剧了欲/念,如是这般,教裴玉质如登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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