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就录到两人见面为止,后续要给观众留下想象空间。
宋远飞跟制片寒暄了几句,节目组就把他们放在了市中心,全员撤退了。
终于告别了镜头,宋远飞赶紧抻了个懒腰:“可算结束了!”
“你就不能多穿点。”任航见宋远飞穿了个薄棉服,不满地开始找茬。
“你不也只穿了大衣,”宋远飞眉飞色舞,“走啊,吃火锅去啊!”
“这么多人……”任航扫视四周,路边的广告牌上还有宋远飞的海报。
宋远飞戴着口罩和太阳镜,腰杆挺直道:“怕什么,被人认出来的话,就当给节目做宣传了。”
说吃就吃,这几天吃海鲜吃的他喘气都像是海鲜味儿,他迫切地需要其他食物调节。
两人找了个私密性好的火锅店,在包间吃,吃完姚峰开车来接,倒是平安回了别墅。
姚峰找的钟点工已经在打扫卫生了,正如宋远飞所说,任航的领地感很强,节目组对他来说全是陌生人,在家里出现过,家里就连空气都不一样了。
钟点工全是专业的,很快就打扫完了。他们悄悄来悄悄走,只留了一屋子清爽的淡香。
小药瓶还在宋远飞兜里,但他什么都没问,而是把钥匙还给任航:“任总,钥匙可以给我了吗?”
任航却没接,自行去厨房倒了水喝,理所当然道:“给了别人的东西,还好意思要回去?”
“我就那一把啊!”宋远飞抗议完,见任航不为所动,叹气说道,“那你抽空给我再配一把。”
“不用。”任航回答得斩钉截铁。
“???”
宋远飞略一思考,以为任航的意思,是指他反正不回去,也用不上钥匙,于是附和道:“好吧,如果需要回去的时候,我再跟你要吧。”
这个话题过去,宋远飞转而说道:“我去运动了,消化消化。”
“等一下。”
任航却不让他走。
宋远飞茫然地看向任航,综艺录完了,他们也到家了,还能有什么事?
“刚吃完饭就运动,胃下垂了。”任航抓着宋远飞的手腕,一起去了客厅的沙发坐下。
“挑个电影看,等会儿再动。”任航命令道。
“呃……”宋远飞更加不明所以。
不过既然任航说了,那就看电影吧。
电影看了一半,宋远飞就打起瞌睡。
几天下来还是挺累的,他眼睛虽然盯着屏幕,大脑却越来越空。
直到一声门铃唤醒了他。
姚峰去而复返,带着一拨人进了门。
“任董,”姚峰问道,“东西放哪?”
“放门口吧。”任航说道。
宋远飞纳闷地看着,穿着工作服的人们默默放下大大小小的盒子,还有让他很眼熟的物件。
卧槽!宋远飞惊了:“这不是我东西吗?”
姚峰和工作人员没听见似的,把东西一股脑送进来,就在姚峰的指挥下重新消失。
“对,就是你的东西。”任航站在门口,打量着叠加的纸箱和望远镜,转头跟宋远飞说,“让你搬你不搬,我就帮你搬来了,不用谢。”
“……”宋远飞瞬间明白了。
肯定是今天任航去他的住处,临时安排的。
他也来到门口,发愁地嘟囔,“我东西有这么多么?”
“家里有的我就没搬,回头你再去看一眼,不要就扔掉。”任航转身往楼梯走,边走边说道,“你不是要运动吗?收拾东西也是运动了。我去处理一些工作,等会儿我出来,别让我看到这些纸箱。”
“啊?”宋远飞被“霸道”了一脸,回头追问道,“那望远镜放哪啊!”
任航头也不回:“自己决定,不是你家吗?”
宋远飞:“……”
明明被逼着干苦力,却莫名有点甜。
靠。
收纳也是个体力活。
宋远飞拆箱,把各种物品分门别类地放到相应的位置,再把纸箱收到杂物间,又清扫了一下门口和客厅,就到了很晚了。
果然有运动到。
宋远飞出了一身汗,去洗了澡,出来时,任航也回卧室了。
“工作做完了?”宋远飞穿着浴袍,坐到床边。
“嗯。”任航拐进衣帽间,很快又出来,手里拎着古装戏服:“这套衣服你买回来怎么没跟我说?”
宋远飞:“……”
当时杀青后,他只顾着回来跟任航“摊牌”,后来元彤问他,这部剧要不要纪念品,他才想起来这套戏服。
彼时任航还忙着跟薛萍夺权,宋远飞觉得喘口气都得绷着点,就没拿出来。
“还是让你发现了,”宋远飞拽起衣摆,“可惜我现在的发型跟衣服不太搭。”
他头发长出来了些,录综艺前也修过,但还是短。
“不试试怎么知道搭不搭。”任航把衣撑取出来,很执着地递给宋远飞,说道,“你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宋远飞立刻心领神会,接过衣服的同时抓着任航的手。
任航一用力,宋远飞站了起来。
“我自己穿,”宋远飞顺势抱住任航的腰,盯着任航的唇畔含笑道,“然后,你帮我脱。”
说着,他率先吻上任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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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chapter 54
任航积压了一堆工作,第二天就去上班了。
宋远飞有了空闲,赶紧上网打开搜索框,按照小药瓶上的名称输入:Celexa。
出来的结果,吓了宋远飞一大跳。
他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任航吃抗抑郁药?任航根本不像啊?
可他转念一想,任航不可能保留别人的物品,这药不会是别人吃的,只能是任航的。
十年断层终于在宋远飞面前展开了冰山一角,他再也无法蒙蔽自我,迫切地想知道任航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思来想去,宋远飞决定从任航的朋友身上下手。
深冬时节,俱乐部一样的人少。
宋远飞坐在俱乐部里,还是上次跟薛萍起冲突的那桌,不断搅动着他面前的咖啡。
直到罗成文过来。
“大明星居然有约我的一天,”罗成文一坐下就笑,“回头任总知道,你可得替我说情啊。”
“所以别让他知道。”宋远飞笑不出来,敷衍地勾了勾唇角,就说道,“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罗成文见宋远飞这副表情,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庞钰不睡到中午不会来上班,因此俱乐部只有工作人员,没人打扰宋远飞和罗成文。
“你问吧。”罗成文往后一靠,“看在任航的面子上,我尽量知无不言。”
“谢谢。”宋远飞轻轻放下勺子,一时不知从哪里问起。
他换了个坐姿,腰背挺直,双手搭在腿上。
思索片刻,他才出声道:“我记得庞钰说过,你们跟任航是在国外上学后重逢的。那时候,任航是什么样??”
“嗯……”罗成文摸着下巴回忆,“很瘦,看起来形销骨立,像大病初愈似的。”
宋远飞猛地攥紧拳头。
罗成文看不见宋远飞的手,只能看到宋远飞逐渐冷峻的脸。
他似乎找到了思路,继续说道:“不过还是很帅的,站在街边,总有男男女女跟他搭话。当然,他性子冷淡,几乎不理陌生人。他跟我们重新混到一起,是因为我的一个论文被卡,那导师跟我过不去,总也不给过,后来他连夜帮我重写一篇,并且陪我去找了导师,跟导师据理力争,我那篇论文才算过了,也因为这个,我才顺利拿到学历。”
在罗成文的描述中,宋远飞仿佛亲眼看见那个苍白瘦削的少年,在异国他乡,为了一篇论文与人争辩。陌生的场景像软刺密密匝匝地扎在宋远飞心尖,又痒又疼。
他沉默着沉浸其中,恍若亲身踏进任航的世界。
罗成文看出来宋远飞想听什么,不用问,就自顾自说:“任航从读研时就开始赚钱了,不是像我们那样当乐子得赚,是他整个心思都在赚钱上,毕业后两年,他就是我们这些人里最有钱的一个了。”
说到这儿,罗成文突然笑起来:“但是你猜怎么招?他都这么有钱了,私生活还是清汤寡水一样。是他跟我们说你是他前男友的,但是他却不许我们提起你,不仅是你的名字,包括你的作品,你的任何新闻,他都让提,谁提跟谁发脾气。可是他呢,我们给他介绍过那么多男生女生,他一个都看不上。”
宋远飞拳头松了,脸上浮起茫然的表情。
那时的任航在想什么?
明明收藏了那么多他的周边,却不让周围的朋友提起他。
是恨他,又记挂他吗。
“他……”宋远飞一张口,才察觉嗓子发紧,哽得发音困难。
平复了一下,宋远飞看向罗成文,找回自己语调:“你知道任航有什么病史吗?”
“病史?”罗成文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随即失笑道,“别看我跟任航走得最近,但我也不是很了解任航。你恐怕问错人了。”
不等宋远飞失望,罗成文马上补充道:“你应该问薛启,他们兄弟俩表面不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合作上了,也许薛启能知道更多信息。”
拿到薛启的号码时,宋远飞没想到薛启会同意见面。
而且就让宋远飞在俱乐部等着。
罗成文走后,宋远飞心慌得难受,咖啡也没喝,换了杯柠檬水。
他大脑活跃地胡思乱想,一会儿想起上学时候的事,一会儿想起跟任航的重逢,就是没有清晰的主题。
不知过了多久,薛启出现在对面。
“我一直等着你找我呢,”薛启还跟上一次一样笑眯眯的,落座就亲昵地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宋远飞面对这张跟任航相似的面孔,总觉得对方比任航城府深。所以他连客套都免了,单刀直入道:“我想请教你,你知不知道任航的病史?”
他拿出小药瓶,轻轻放在桌上。
“哦,你说这个啊。”薛启只是扫了一眼,就懒洋洋道,“我有点口渴,你先帮我买杯咖啡吧,要美式。”
“……”宋远飞收起小药瓶,点头去吧台点咖啡。
等他回来,把咖啡杯放在薛启面前,薛启才笑了笑道:“脾气挺好的嘛。”
宋远抿唇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薛启。
薛启轻叹口气,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他跟你分手以后,被我姑姑关了半年,有过多次自残行为,不得不依靠药物稳定病情,后来控制得还不错,才被放了出来。”
“自、残。”宋远飞难以置信地咀嚼这个遥远的字眼,无法将其跟任航对应上。
“嗯,”薛启还是笑着的,语气无比轻松地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他常年戴着表,你以为他喜欢戴吗?是因为要盖住这里的疤呀。”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桌面,溅起微小如尘埃的水花。
“抱歉。”宋远飞立刻侧脸,粗鲁地抹掉脸上的潮湿。
这十年他经常骗自己,没有自己的拖累,任航会过得很好。可薛启的话向他展示了残酷的真相,任航过得不好,他害了任航。
薛启盯着宋远飞,唇角勾着,眼中却毫无笑意。
当初他被要求去看望任航,任航刚从镇定剂的副作用中醒来。
任航瘦得不成人样,皮肤因不见阳光更加苍白,白得近乎透明,让他看上去像一只残缺的风筝,只要一撒手,就会离开这世间。
任航的出柜惊天动地,全家都知道,因此薛启见到这副场景,首先就涌起怒气。
“你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他开口就刻薄道,“任航,你脑子里装得是豆花吗?”
任航坐在床边,就像没听见薛启的话,专注挑着手腕上的绷带结。
其实薛启是理解任航的,他们这些生活在泥沼中的人,因为没见过光明,所以能习惯黑暗,并不惧怕黑暗。可他们一旦见过光,黑暗就会变得痛苦难捱,再也无法忍受。
更何况那束光他们得到了又失去,只能在无穷无尽的孤寂中心怀恐惧,挣扎绝望。
“任航。”薛启坐到任航身边,垂眸看那条绷带,“自我毁灭没有意义。”
任航的头发很长,耷拉着挡住了半张脸。他无知无觉地打开了绷带,露出结了痂的伤。
薛启只看到任航的唇,冷冰冰地张合着:“我跟ta,总得死一个。”
薛启瞬间明白了这个“ta”,不是他,而是她。
同样是少年的薛启,无声地咧开嘴笑了。
凶狠在眼中一闪而过,他倏地抓住任航的胳膊,低声说道:“姓薛的没一个好东西,你要活着,送他们下地狱。”
任航动作顿住,缓缓转向薛启。
“你也姓薛。”他毫无起伏地提醒了一句。
“是啊,”薛启轻飘飘说着,给任航重新缠上绷带,补充了下一句,“可是我已经在地狱了。”
这段细节,薛启并不打算讲给宋远飞,他只是若无其事地陈述宋远飞想知道的事实:“解禁后他还吃了差不多一年的药吧,情况很好就不吃了。但是四年后,他病情复发了一次。你受伤那年他跑回国,因此被降了职,给公司打了半年杂,才恢复了原来的业务,这他都熬过来了,却在后来得知你受伤严重时病情复发。他通过我联系医生,我才知道他又开始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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