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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瑞就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顾怀东的耳边。
彭臻的大嗓门一下子就穿透了手机：“东子，你妈一早就打电话来我这找你了，说打你电话打不通，我说你昨晚跟我们喝醉了，给你煳弄过去了。你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现在才接电话！我跟你说啊，你快点回来！再下去我可撑不住了。”
顾怀东的手机昨天晚上没电自动关机了，还是今天下午起床的时候才发现的。
他也没带充电器，幸好这边公寓里还有一个备用的，这才恢复了通信。
不过这年头手机都还没那么普遍，也不流行点对点短信通知关机期间的未接电话，顾怀东这才不知道他妈还找他了。
彭臻的声音很大，顾怀东可以肯定旁边的黎瑞也听见了。
顾怀东看了黎瑞一眼，回复彭臻：“我知道了。我待会自己给我妈打个电话。先这样了。”
说罢不等彭臻反应就挂了电话。
黎瑞把手机放下来。
厨房里沉默了一瞬。
顾怀东心情愧疚。
他现在的能力还不够，不能光明正大地带黎瑞回去。
他开口喊：“黎瑞……”
黎瑞若无其事地拿着手机，对顾怀东道：“你接着做饭啊，我出去继续看电视了。”
顾怀东咽下喉咙里的话，微笑了一下，道：“好。”
顾怀东做完爱心晚餐，喊黎瑞来吃饭。
其实现在吃晚餐有些早了。
黎瑞洗完手，在餐桌旁坐下，接过顾怀东递过来的筷子。
顾怀东让黎瑞把每道菜都先尝一遍。问黎瑞好不好吃，有哪里需要改进。
黎瑞照挨个把桌上的菜尝了一遍，告诉顾怀东：“好吃。顾怀东，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黎瑞说的是实话。
以前顾怀东做饭的时候，常常还会把菜煮淡了或者咸了，现在烧菜却咸淡正好。
而且烧出来的菜的品相跟味道也比以前好了。
顾怀东听了黎瑞的夸奖，大尾巴一下子就翘了起来：“那是。我可是特意去练过的。”
黎瑞看着顾怀东得意的模样，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吃饭快吃完的时候，黎瑞问顾怀东：“你什么时候回家去啊？”
顾怀东听了黎瑞的回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敛了大半。
顾怀东望着黎瑞道：“黎瑞，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反正我爸妈都认识你，你就当去我家做客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首都么？”
黎瑞微微笑了笑：“顾怀东，我没跟你说过我想去看首都的吧。你怎么知道的啊？
顾怀东一下子语塞。
他总不可能告诉黎瑞，是上辈子读大学的黎瑞跟他说的吧。
黎瑞一直笑眯眯的：“再过十来天就要开学了，我就不跟你去玩了。而且你过几天不是也要再回来的么？几天时间来来去去好麻烦。我在家等你就是了。”
黎瑞的体贴让顾怀东一阵愧疚了。
“黎瑞，对不起……”顾怀东忍不住道。
黎瑞弯着眉眼，问顾怀东：“有什么对不起的？顾怀东，你之前回去的时候，不是说要跟我带礼物么？礼物呢？昨天我看到你是空手来的了。你这次回去，记得把答应我的礼物带给我啊。”
“嗯。”顾怀东努力地笑了一下，“我这次一定不会忘了的。要是我忘了，你就罚我睡书房。”
顾怀东想到了顾妈妈惩罚顾爸爸的那一套。
黎瑞捂着嘴笑了笑：“才不让你睡书房呢，让你睡阳台。”
顾怀东愣了下，乐了：“好。都你说了算。”
黎瑞看到顾怀东还是不大开心的模样，用手肘碰了碰他：“回家诶，你就高兴点吧。你还有家可以回，我想回家还没地方回了呢。”
黎瑞的话里带着故作出的漫不经心。
顾怀东又怎么不知道黎瑞心里真正的所想，他极其认真地看着黎瑞：“你有家的，黎瑞。你再给我点时间，以后……今年，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你过年的。”
“嗯，好，我等着啊。”黎瑞顺和地应着。
吃完晚饭，顾怀东跟黎瑞一起洗碗。
他们这顿晚饭吃得早，别人都还在喝下午茶。
等收拾完厨房，天依旧亮着。
顾怀东忍下心里的不舍，跟黎瑞告别。
这次顾怀东没让黎瑞送自己去机场。
他觉得黎瑞送他去机场的话，他就别想走了。
于是黎瑞送顾怀东到屋子门口。
顾怀东临走的时候，搂着黎瑞嘱咐了好多话，最后又厚着脸皮从黎瑞那要了个告别吻，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
黎瑞等顾怀东下了楼了，当即就跑到阳台上去了。
他从上往下望，等了一会，就看到顾怀东从楼底下走出去了。
顾怀东走出去一段，似有所觉，回过头往上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黎瑞。
他干脆转过身，冲着黎瑞挥了挥手，做了个手势。
黎瑞没有看懂他比划的是什么，但还是点点头，无声地朝他挥了挥手。
顾怀东站在楼底下，跟黎瑞对视了好一会儿，才狠狠心，转身离开了。
黎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了，又傻傻地立了许久，这才回到屋子里。
不过是半个晚上加大半个白天的功夫，公寓里的孤寂冷清就消散地一干二净。
黎瑞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抱枕，无法克制地傻笑出了声。
真开心啊。
黎瑞想，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再过最多一周，他又能看见顾怀东了。
淡淡的企盼在黎瑞的心头萦绕。
顾怀东登上回去的飞机的那一刻，心中的不舍浓郁到了极点。
飞机起飞后，他看着窗外越缩越小的G市，努力地把心里得不舍藏了起来。
回去之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面对跟打算。
这是一场无声息间就已经开始的战斗。
为了黎瑞，他不能输。
顾怀东的眼里透露出不可摧毁的坚毅。
回到家里之后，他先去了彭臻那儿。
既然撒了谎，那就要有始有终地圆好。
顾怀东开了彭臻的好几瓶酒，把自己弄上身酒气，然后让家里人司机来接他。
司机来得很快。
顾怀东被司机送回老宅之后，首先遇上的是顾妈妈。
顾妈妈看到顾怀东一身酒气的模样，颇有些嗔怪。
顾怀东任由顾妈妈教训完，挠了挠头：“妈，不好意思啊。我这不太久没跟安子他们一起玩，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顾妈妈当然理解。
她也只是担心儿子身体，教训完儿子见儿子表示受教也就罢了，催顾怀东快去洗澡换衣服。
顾怀东从善如流，立刻连声应着回了卧室。
等洗漱完再下楼的时候，听到了外面的汽车声。
顾老爷子跟顾爸爸回来了。
顾爸爸看到儿子，出声道：“回来了。”
“嗯。”顾怀东应了一声，然后跟老爷子打招唿，“爷爷。”
顾老爷子颔颔首，然后对着顾怀东道：“你跟我来一下书房。”
顾怀东看了一眼父亲，顾爸爸使了个眼色。
顾怀东顺从地答道：“好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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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顾怀东跟着顾老爷子走进书房。
进了书房以后，顾老爷子坐在位子上，讳莫如深地看着顾怀东，许久没有说话。
顾怀东淡定的很。
对于顾老爷子找他的事由，顾怀东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并有七八分把握自己猜测正确。
再说老爷子跟他爹还是喜欢搞这一脉相承的套路，他都活了两辈子了，见得多了去了，早不怕了。
顾老爷子默默地给孙子施加压力等着孙子开口，可是孙子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顾老爷子憋不住了，他问顾怀东：“我听你爸说，你对自己的未来做了其他规划？”
顾怀东这才开口。
“是的。”
“怀东，跟爷爷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顾老爷子奇怪孙子怎么会突然冒出想要下海从商的想法。
其实顾家也对顾怀东的未来做了规划。
按照家里规划的道路走，对家里的助益是明摆着的，也显然更轻松一点。
顾怀东当初就知道早晚难逃顾老爷子这一关。
先前顾老爷子没有多管，一呢，是因为顾怀东以前也常常跟一般发小小打小闹的，顾老爷子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真，二呢，则是后来想看看顾怀东能做出个什么成绩来。
眼见着孙子真的一心往这上面扑，顾老爷子坐不住了。
顾怀东知道他爷爷没有他爸好煳弄，所以表现出的态度十分严肃和认真。
好在他前面已经先说服了他爸。
顾怀东相信他爸已经帮自己在老爷子面前说过话了。
顾怀东向着老爷子列出了自己的理由，甚至不惜冒着改变历史的危险，小心翼翼地使用了点自己的优势。
顾怀东跟老爷子透露了点未来的情景。
顾老爷子当然不会认为顾怀东会未卜先知，他只觉得顾怀东对于未来局势的把握挺准确的，甚至有些猜测比他自己还大胆详细。
顾老爷子犹豫了。
他是真觉得这长孙是个好苗子，有这样的眼光，不走顾家一贯的路子可惜了。
但孙子说的也有道理。
顾怀东说的东西老爷子也想很久了，根本放不下。
鱼和熊掌……
顾老爷子觉得还真难以取舍。
顾怀东一直小心注意着老爷子的神情。
见老爷子动摇了，顾怀东心思转了转，咬牙开口：“爷爷，你觉得我是走官途的那块料么？”
老爷子闻言，看了顾怀东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孙子脑子活泛，心眼也不少，从今天的谈话来看，眼光也是足够的，但性格方面嘛……
年轻人，都是容易冲动的，历练历练，总能变稳重的。
顾老爷子虽然这样想，却没有开口答话。
他想看看孙子要说些什么。
顾怀东继续开口，先准确地说出了顾老爷子的心思，然后告诉顾老爷子，自己的个性自己清楚，根本不适合家里安排的那条路。
倒是他堂弟，比他更合适。
上辈子他堂弟最后真的也爬上了高位。
顾怀东做足了准备，拿出了许多理由，一个个看起来都挺有理有据的。
在顾老爷子看来，孙子说的理由成不能成立暂且不论，但孙子一心不打算走家里安排的路子，他是切切实实地看出来了。
现在孙子跟彭家小子干的几件事情很是不错，老友们说起来都是夸奖，很给他长面子。
要是以后……兄弟之间互相扶持……也不是不可以。
顾老爷子最后松了口。
他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同意，但却摆出了以后仍旧默认的态度。
顾怀东见状，算是彻底地放下心来。
和顾老爷子谈完话之后，顾怀东就去找顾爸爸。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话，然后顾妈妈就来叫他们去吃夜宵。
吃夜宵的时候，顾妈妈说起回G市的事情，问顾怀东要不要留在家里多玩些日子。
顾怀东当即表示他要一起回G市去。
顾妈妈听了之后，点头记下了，准备第二天就开始安排回去G市的事情。
几天之后，飞机再一次载着顾怀东到了G市。
顾怀东先跟顾爸爸和顾妈妈回了公寓。收拾完东西吃完饭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去找黎瑞了。
顾妈妈听到顾怀东要去找黎瑞，还给他装了许多从家里带回来的东西。
顾怀东高高兴兴地提着那些东西给黎瑞：“咱妈给你的。”
“……”黎瑞万万是做不到想顾怀东这么厚脸皮的。
顾怀东把顾妈妈托他拿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然后和黎瑞一起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黎瑞任由他抱住自己的大半个身子。
顾怀东在黎瑞的头发顶嗅了嗅，熟悉的香味。
黎瑞和他用的是同一款洗发露，这样闻着好像黎瑞的身上也沾染着他的味道。
顾怀东问黎瑞：“你想我没。”
黎瑞眼睛盯着电视机，转也不转：“没有。”
顾怀东伸手把黎瑞的脸转了过来：“真没想我？”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看起来多么地幼稚。
黎瑞望见顾怀东邪笑的表情，移了移目光：“就几天，我干嘛想你。”
顾怀东整个下巴靠到黎瑞肩膀上，以退为进：“好吧。可是黎瑞，我想你了。”
黎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九点多的时候，黎瑞赶顾怀东回家去。
顾怀东不想回去。
但这是顾怀东回来的第一天，顾爸爸跟顾妈妈都还在呢。
顾怀东要是不回去多不好啊。
黎瑞觉得顾怀东应该回去。
顾怀东耍了好多次赖都没能留下来，最后恹恹地走了。
但走之前，顾怀东把自己早就藏在卧室床头柜里的一个盒子拿给了黎瑞。
盒子里装的是一支手机。
顾怀东早就想送给黎瑞了，现在终于有了合适的机会。
顾怀东把手机送给黎瑞的时候，黎瑞犹豫了一下，听见顾怀东说有了手机方便他们两个人互相联络，才收了下来。
看到黎瑞收下手机，顾怀东高兴得很。
他就是不喜欢黎瑞跟他客气。
别说一支手机，只要黎瑞愿意收，就算把自己的一切都捧到黎瑞面前去，顾怀东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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