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启寒小心又急切地问,“你没事吧,有哪里受伤了吗?”
靳安年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江启寒,“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太想见你了,就从医院跑了出来,看到他跟踪你,我就跟在你们后面,刚刚红绿灯的时候跟慢了一步,”江启寒小声解释,他一眼瞥见靳安年手上的伤,立时紧张起来,捧着他的手担心地问道,“疼不疼?”
靳安年抽回手,没说什么。
江启寒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过亲密,会让靳安年觉得不舒服,于是又往后退了两步,“你能站得起来吗,我送你去医院?”
靳安年想说可以自己去,但是他稍稍一挪动,就克制不住地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看得江启寒心头一紧,不由分说地上前,想要将他拦腰抱起来。
靳安年正瑟缩着不知道手脚该放哪里,就听到江启寒闷哼一声,倒在了他身上,靳安年下意识地抱住了他,却感到手上一片粘湿,血滴从江启寒的发间迅速地滚了下来,触目惊心的红。
他身后,陈飞扬举着铁管,满脸阴鸷地看着他们。
“陈飞扬你疯了吗!”
靳安年颤抖着抱住江启寒,他身上还是滚烫一片,呼吸声也非常的急促,靳安年才意识到,江启寒还在生病。
如果是平时,江启寒只要稍稍释放出一点信息素就够陈飞扬好看了,可偏偏他处于特殊时期,信息素极不稳定,还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陈飞扬打了一闷棍,战斗力大大下降。
“哟,今天真是凑巧了,本来我只想给你点教训,没想到江启寒也来了,”陈飞扬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似笑非笑地说,“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怪我吧。”
“陈飞扬!你冷静一点!”靳安年带着哭腔喊道,“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他无关!”
江启寒反手把靳安年整个护在怀里,然后低声在他耳边说,“别怕。”
陈飞扬疯狂地踹向江启寒,他已经不在乎什么江家不江家的了,像是要把之前经受的所有屈辱一次发泄干净,手里的铁管用力地抽在江启寒身上,发出令人牙齿生寒的声响。
江启寒将靳安年整个人牢牢拥在怀里,他努力地,用力地释放着信息素,想要借此来安抚他怀里瑟瑟发抖的omega,但即使他花了全部的力气,也只有淡淡的一丝,连他自己都闻不真切的冷杉气味。
他真没用,江启寒想。
他保护不了靳安年。
等江启寒再次醒来的时候,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病房,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难闻的气味。
疼。
是江启寒醒来的第一感受。
身体仿佛被切割过一般,四分五裂的疼。
之前的片段又断断续续地在脑海里接了起来。
江启寒突然清醒了过来,靳安年呢?
他醒来的时候是凌晨,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江启寒下意识地在病房里搜寻什么,在看到伏在病床边的小小身影时,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睡着了,蓬松柔软的栗色头发像是一个毛团子,江启寒想要去摸一摸,但是手好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但是就这样看着他也很好,好像身上都没有那么疼了。
看着靳安年的睡颜,江启寒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坐在床边的已经换了一个人。
江易辰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看到江启寒醒过来,目光扫过去,“醒了?”
江启寒声音里满是失望,“怎么是你?”
江启寒巡视了一周,也没看到靳安年,难道昨天晚上是他在做梦?其实靳安年根本就没来?
江易辰淡淡说道,“你想看到谁?”
江启寒没吭声。
有人在外面敲门,江启寒有气无力地回应,“进来。”
靳安年拎着买的早饭走了进来,江启寒猛地坐了起来,“安年!”
靳安年没应声,江易辰在场,他还是有点拘束,把早饭放到床头,低声跟江启寒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你别走,”江启寒拉住他的手,因为太用力扯到了伤处,立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没有松开靳安年的手,“你还好吗,还疼吗?”
靳安年摇了摇头,他受的伤不重,只是腰还有点疼,跟江启寒相比算不得什么。
那个时候,是江启寒抱住了他,挡下了很多本该由他经受的击打。
如果说之前靳安年还对江启寒的表白将信将疑,那么经过这件事,他确实可以相信,江启寒是真的喜欢他的了。
只是,也只是相信。
江易辰自觉地站起身来,对着靳安年小声提醒道,“他刚醒,别跟他说太多。”
靳安年淡淡地“嗯”了一声。
江易辰离开了病房,就只剩他们两个人,江启寒注意到靳安年手贴着创口贴,下意识地拉过去要看,却被靳安年轻轻推开。
靳安年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跟病床隔开一段距离。
他对着自己还是冷漠疏离,江启寒心里很难过,但又觉得,靳安年愿意来看他就不错,不该贪心太多。
“我是不是,昏迷了好几天?”
靳安年点头,“三天。”
江启寒愣了愣,他突然想到了陈飞扬,立刻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有人路过,报了警,陈飞扬已经被抓了,”靳安年抿了抿嘴,认真地看着江启寒的眼睛说,“江启寒,那天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追脑婆~
第32章 不甘
被靳安年漂亮的眸子盯着,江启寒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下意识地想摸鼻子,又发觉自己浑身酸痛,动作稍稍大一点就疼得他冒冷汗。
可他刚刚在看到靳安年的时候立刻就坐了起来,真是神了。
他不说话,靳安年也没打算多留,站起身来,“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别走,”江启寒低声挽留,“安年,你再陪陪我。”
江启寒头上缠着绷带,裸露在外的皮肤有清晰的伤痕,看起来很可怜。
这些都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
靳安年心里很感激他,所以这几日每天都来,晚上还会陪床。
可说到底,他会做这些就只是因为感激,没有别的,换做是别的任何一个人,靳安年都会这么做。
所以当江启寒用这样委屈巴巴,甚至有点像撒娇的口吻跟他说话的时候,靳安年心情很复杂。
“我会再来看你的。”
“真的会来么?”江启寒眼巴巴地看着他,“不是骗我的吧?”
靳安年愣了一下,他只是说句客气话,江启寒这样重复一问,他倒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可以不来的,我知道你很忙,”看出了靳安年的为难,江启寒主动说道,“但是,我能不能去找你,一起吃饭什么的……”
靳安年看着江启寒小心翼翼的样子,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其实还是很惊讶的。
总是眼高于顶的江启寒居然在看他的眼色,这一点让靳安年觉得很痛快,但痛快之余,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怅惘。
他幽幽开口,“可以一起吃饭,做别的也可以,你救了我,我应当要回报。”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启寒愣愣地看着他,“我不是为了要你的回报才救你的,安年,我,我是因为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了,”靳安年淡淡地打断他,“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你了。”
江启寒大约没想到靳安年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我知道。”
“你不知道,”靳安年低声说,“我不喜欢你的意思是,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总是站在原地等你,我也不会期待跟你见面,跟你聊天,如果你来找我,对我来说就是打扰,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有亲近的朋友,以后也会有相爱的伴侣,但这些都与你无关,不需要有你参与。你救了我,我很感谢你,但也就只能是感谢了。”
这番话在病房说出来,无论语气多温和,靳安年都觉得自己残忍。
可他一定要残忍一点,才能让江启寒清醒。
他不想回首过去,给自己那么多“假如如果”的安慰,他不想再去论亏欠不亏欠,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就算是误会导致的二人悲剧,那也已经是悲剧了,错过的这几年给靳安年带来的伤害,不是一句“我认错人了”就可以抚平的,也不是一句“我喜欢的是你”就可以弥补的。
他已经想明白了,可明显江启寒还没有。
江启寒看着他,突然想到那天在海边,靳安年站在礁石上,背对着可以吞咽万物的大海,渺小又脆弱。
渺小,脆弱的靳安年,拥有最强大的力量。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对不起,那次你出车祸,我明明知道,却没去看你。”
靳安年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呐呐开口,“我已经忘了。”
“可是我没有忘,而且想起来很多事情,想起我以前对你多不好,想到这些,我就,”江启寒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说,“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
靳安年看向他。
江启寒苦笑道,“我也觉得自己很可笑,费了那么多心思,把你赶走,现在又厚颜无耻地跟你说,我喜欢的是你。”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混蛋事,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都很正常,可是,我想不放弃,”江启寒抬起头,眸里闪着沉静却坚定的光芒,“安年,我不甘心。就算你觉得我厚脸皮,我也不会放弃的,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来,我只喜欢你。”
他嘴角有淤青,左眼微微肿胀,在医院躺的这几天没有正常进食,自然消瘦了很多,身上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状态非常差,但即使这样,江启寒依旧非常好看。
敛去了身上锐利的锋芒和不可一世的傲慢,江启寒依然有一种慑人的气度。
看着那双眼睛,靳安年突然有些心慌。
他下意识地攥住背包的带子,低声说,“随便你。”
而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陈飞扬故意伤人事件全学校都传遍了,作为受害人的靳安年这几天也是风云人物,他原本就是师弟师妹口中相传的神仙人物,又被卷入这样的风波,在学校实在很惹眼,教授心疼他,让他在家中休息一段时间,实验室暂时可以不用去了,正好空出来时间,可以好好准备m大的项目申请。
于是离开医院之后靳安年就直接回了家。
他在房间里整理资料,听到客厅有动静,出去一看,发现莫晓阳居然在家。
“小羊?你没去上班吗?”
莫晓阳只穿了件白色毛衣,光着两条纤细的腿,手里拿着茶杯正在找热水瓶,听到靳安年的声音转过头来,靳安年才发现他脸红的不太正常。
莫晓阳摸着自己的额头,声音虚弱,“乖乖,我好像有点感冒。”
靳安年赶紧翻出来温度计给他量体温,测了一下果然在发烧,“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去,”莫晓阳摇头,“我吃了药睡一会儿就好。”
莫晓阳很讨厌去医院,靳安年也知道,于是没有强迫他。
莫晓阳吃完药却不肯睡觉,窝在沙发上发呆,靳安年放下手里的资料去陪他,拿了条薄一点的被子把人盖的严严实实,“头晕吗?”
“还好,”莫晓阳冲他笑了笑,看上去还是没什么力气,“你腰还疼吗?”
“还有点儿,再过阵子就好了。”
陈飞扬踹的那两脚都是下足了狠力气,万幸的是没踢到要害部位,医生检查了之后也没什么大事,只跟他说要好好休息。
莫晓阳知道他这几天都在医院,也知道大概的情况,见他回来便猜到江启寒应该没事了。
“江启寒醒了?”
靳安年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
“真好。”
靳安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真好?”
“虽然江启寒是个混蛋蠢货,但他好像,特别喜欢你,”莫晓阳撅了撅嘴,“从来没有人特别喜欢我过,羡慕你。”
被江启寒喜欢又是什么好事么,靳安年笑了笑,捏了捏莫晓阳的脸,“我特别喜欢你呀。”
“那不一样,”莫晓阳吸了吸鼻子,“不一样的。”
他在憋眼泪,靳安年一眼就看出来了,心疼地拉着莫晓阳的手,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说呀。”
“也没什么,”莫晓阳抹了一下脸,然后头靠到靳安年肩上,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他前妻回来了。”
靳安年握紧莫晓阳的手,“但是,他们已经离婚了啊。”
“是啊,他们已经离婚了,可是我就是难过,”莫晓阳声音带着哭腔,“他前妻去他办公室找他,我就去偷看了一眼。他前妻好漂亮,很精英范儿,看起来也很聪明,很厉害,我看到他们两个人边说边笑,我就觉得,他们两个才应该在一起,我呢,我就像个小丑,他老说我迷糊,说我贪玩,不认真工作,其实我已经很努力了,他就是,就是没那么喜欢我……”
靳安年心疼地搂住他,莫晓阳擦掉眼泪,又吸了下鼻子,“所以我今天交了辞职信,我要换工作,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末了,又加上一句,“我不要喜欢他了,没意思。”
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靳安年听。
靳安年拿了张餐巾纸给他,“那就辞职,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开心心的。”
莫晓阳蹭了蹭他的脸,“还好有你,乖乖。我一想到你要去m大我就难受,是不是明年三月份就要去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申请得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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