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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来治疗他。”叶琢超骄傲地说，“他就是太讳疾忌医了，否则早被我治好了。”
叶琢身上的味道的确对精神力领域有修复作用，郁星南闻言也没有再提。
两人闲聊着，科学院很快到了。
这是叶琢第二次来科学院，排场却比上次大得多：他刚下浮空车，门口已经等了十几个人，还包括科学院的老院长。
一见叶琢，一大帮人就迎了上来，然后开始——嗯，呼吸他周围的空气。
场面超诡异的，不过实际上叶琢就很吃这套，看着一大群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他往里面走，感觉很有点神明的派头：很好，我的预备役信徒又扩张了！不如以后让傅熠炀来管理他们啊，这样他们就都是傅熠炀的手下了呀。
郁星北最近一直是疯狂加班的状态，实在是叶琢给了他们太多的启发。他一边走一边啧啧称奇道：“叶琢同学，你身上的味道，真的是仿佛因果律一般的存在，我们将之命名为YZ9021。离你距离超过一些之后，YZ9021就彻底消失了，就像它知道自己离你有多远！这简直就让我怀疑，我们的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了。”说完这话，他哈哈大笑了几声。
科学院的老院长更是扯了一堆自己和叶琢外公外婆、爸爸妈妈的事，最后说：“小叶啊，溪源那个学校有什么意思，你这么优秀，都可以去那里做老师了对不对。要不要你直接来科学院工作算了？”
“啊？不要。”叶琢果断拒绝。傅熠炀还在溪源呢，他才不要来科学院工作。
老院长只能悻悻地作罢，但是放下话来，说让叶琢有事一定要开口。“老陈我在星际联盟里还是有几分面子的。”老人家这样说。
科学院在星际地位极高，陈所长这句话实际上背后是价值是很重。
比起上次，叶琢在科学院的待遇也彻底升级。所有的研究员都想和他说话，所有的科学院都想呼吸他周围的空气，所有的研究员都想听他唱歌，跪了也要听。
叶琢就超飘飘然的，傍晚时分，郁星南开车送他回去的时候，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用光脑和傅熠炀吧啦吧啦说个不停了。主旨就是：我，破晓之神，牛逼！你，破晓之神的首席信徒，也很牛逼！
傅熠炀就：“嗯。”
叶琢继续说了一堆，突然发消息道：“晚上我叫郁星南一起吃饭呀。傅辞轻是个大坏蛋，但是郁星南是好人！”
几秒钟后，另一条消息又补了过来：“啊呀，郁星南说他有事。那我们两个吃叭。傅熠炀，你做什么给我吃呀？
傅熠炀正在溪源校园边缘的地下室里。
那是他的空间，唯一能让他觉得安全的空间。
他在组装机甲，就在刚刚，看到叶琢前一条消息的时候，他手一重，精巧的零件就被捏碎了。那零件价值几十万星币。
他的心中烦躁不安，却又在看到后一条消息的时候，情绪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居然可以……这么轻易地影响到他。
他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变得开心，变得愤怒，变得失落。
他甚至允许叶琢走到这么近。
叶琢提出了问题，但是他本可以什么都不说的。
那些血淋淋的过去，那些一遍一遍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那个弱到让他痛恨的自己，他根本不想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知道。
为什么会告诉叶琢呢……他不知道。
不管他承不承认，他必须面对这个：有另外一个人横冲直撞地闯入到了生活里，打乱了他的规则，然而，他不反感，甚至没有抗拒。
这件事本身让他……恐惧。
他和叶琢……似乎走得太近了。
近到会让他失控的地步。
可是傅熠炀最讨厌的就是失控的感觉。
这个人似乎可以轻易主宰他的情绪。
他突然意识到，他费劲了全力，拼上了一切，从方雨之的衣柜里逃了出来。
然后，他遇到了叶琢，就好像又变成了那个衣柜里的小男孩，等着有人拉开衣柜的门，等着有人施舍给他一点暖意。
衣柜打开之后，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他放任自己，坠入到一些什么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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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星南的车开得快，想到要见到傅熠炀，叶琢还是超开心的：不知道傅熠炀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他期待满满地推开门，随即发现，迎接他的就是一碗非常非常朴素的，速食面。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那就是一碗普普通通平凡无奇的速食面。
连个鸡蛋都没有的那种。
鸡蛋都没有了！
叶琢傻眼。
“傅熠炀，你干嘛啊？我哪里惹到你了，你就做这个给我吃。”叶琢委屈地叫道。
傅熠炀就：“嗯。”
“嗯什么啊？”
“赞美太阳。”
叶琢差点没气昏头……傅熠炀是个复读机吗？
干脆改名叫傅读机好了！
他两步就走到了他跟前，伸手戳了戳他心口，“喂，到底怎么了，我以为我们已经……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这话说出口，他忍不住就觉得委屈。
他真的觉得他和傅熠炀已经是朋友了啊！朋友的话，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呢？如果是他惹到了傅熠炀，那就告诉他啊！为什么这样，明明不高兴了，又什么都不说。
他眼巴巴地看着傅熠炀。他……离得太近了。
傅熠炀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太阳撞了个满怀。
他身上的味道带来了一种眩晕感。让傅熠炀开始觉得，他会上瘾的，他会对这味道上瘾，对这阳光上瘾，对叶琢上瘾，然后沉迷，然后深陷……
他不想再被关在衣柜里，心惊胆战地猜测拉开衣柜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拒绝，都在叫嚣着“靠近他，靠近他”。
他像是在和自己拼杀。
原来是这般难以忍受。
他用尽全部的气力，后退两步。
叶琢歪过头，迷惑地问：“傅熠炀，你在躲我？”
第23章
“傅熠炀，怎么了啊？”叶琢说，“你为什么要躲我？”
傅熠炀抿紧着嘴，却没有说话。
“我，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告诉我啊。”叶琢非常艰难地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他活了这384年，便是对着太阳神或是他最好的小伙伴暄酒，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傅熠炀仍然不说话。
叶琢满脸怀疑，为了确认一般，干脆又上前一步。
周身的太阳的味道铺天盖地般盖过来，傅熠炀眼神都散了，却还真的又是后退一步。
很坚决。
竟然会这么坚决！
不是吧？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真的会有神明被自己的信徒给嫌弃了吧？
还真有！就是自己！
万万没想到，小丑竟是自己！
叶琢整个儿都爆了：“什么啊！你还真以为我多需要你这个信徒啊！”他叫道，伸手推了傅熠炀一把，转身就跑回了房间里。
ai随即关上了房间的门。
傅熠炀头脑中似乎一半眩晕，一半清醒。
眩晕的那个几乎是渴求地呼吸着空气里的味道，指望着、甚至卑微地恳求着这味道可以停得久一点。
清醒的那个则面无表情，一针见血地指出：“不会有任何美好的东西会为你驻足。你此刻陷得越深，剥离的时候就会越痛苦。”
傅熠炀开始觉得后悔了。或许从第一道光开始，就已经是个错误。
只是他被那光蛊惑了，没办法做出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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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琢跑回房间就懊恼起来。
他的信徒那么可怜，那么脆弱，他为什么要推他呢？啊，叶琢，你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信徒他肯定超伤心的！
半晌之后，叶琢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扭扭捏捏地走出房间，打算安慰一下自己苍白可怜又伤心的信徒，结果客厅里空无一人，傅熠炀居然已经不在了。
叶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啊负心信徒！
他直接把那面连碗一起丢掉了。
营养剂可好喝了，他还要喝草莓味的营养剂呢！
瘫在史莱姆沙发上，叶琢只觉得又生气又茫然，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啊，明明他昨天还跟傅熠炀唱了可以让他做美梦的歌，明明他都觉得和傅熠炀之间关系变得更亲密了，怎么今天就这样了啊。
他到底在生气什么啊。
直至睡前，傅熠炀都没有回来。
而第二天一早，叶琢醒来时，震惊地发现了一个问题：没有早餐。
就，桌上原本每天都会留下的早餐，没有了。
没有了？？？
叶琢把桌子上边下边左边右边都检查了一遍，终于确定了，真的没有早餐，傅熠炀没有给他留早餐！？
不对，AI表示，傅熠炀根本昨晚上就没有回来！
叶琢震惊了：我从见过这样的信徒！这个信徒，居然如此，如此，如此地大胆！
待他又是气愤又是委屈地啃完了营养剂，小伙伴喻盏就来找他一起去上课了。
叶琢正丧着，喻盏就自己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论坛的事。
那首《臣服》，科学院和叶琢打过招呼，已经全部从星网撤下，几乎找不到什么痕迹。只是叶琢相关的各种八卦，仍然在溪源内部论坛里盖起高楼。
最新的是这样的：【最新！号外！小道消息！】叶跪跪要和傅二离婚，嫁傅校草了，恭喜叶跪跪最终得偿所愿！
“哈哈哈这楼你说搞不搞笑！傅二——傅熠炀他对你那么好啦，还给你做饭吃，你们好甜哦，怎么会离婚呀。”喻盏当成个笑话一样讲给叶琢听。
叶琢心中悲凉地想：没有了，没有饭了，早餐都没有了，最近都在啃营养剂了呜呜呜……
“离婚又怎么了啊。”他没好气地说。
结果下一秒，喻盏就扑了过来：“阿琢你好好闻！要是你跟傅熠炀离婚的话，我嫁给你啊！”
叶琢超嫌弃地把他推开：你又不会做饭吃，你又不能给我信仰之力，你又不能像郁星南那样说好听的话……
“快点努力一点啊喻小盏！”叶琢摇着他的肩膀说，你现在连当我信徒的资格都没有！
路上遇到了几个其他同学，最后进入教室的时候，又变成了一堆人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叶琢一起，还有人在教室里挥手，“叶琢叶琢，坐这儿呀。”
叶琢站在教室门口，第一眼就看向了坐在教室角落的傅熠炀。仍然是最后一排，他微低着头，看着面前屏幕里的东西，神色专注。
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叶琢：你神没了！
他气死了，绷着脸走去教室中间坐下，周围好几个同学在他旁边叽叽咕咕地说着话，他都没怎么接口，就在脑海里和666疯狂吐槽傅熠炀，吐槽了五万字。
整个上午的课完全都没有在听，歌也不唱了，嘴型都不对了，就忙着脑内吐槽。
结果最后，他吐槽得太爽，居然吐槽到自己彻底气消，完全不生气了，嗯……
“如果他跪着求我原谅，再做20顿大餐献祭给我，本神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他叭。”叶琢对666高高在上地表示。
666就：“神明大大英明！”
总之吐槽了一通，叶琢神清气爽，正好这时候下课了，他就推开了周围缠着他闻来闻去的甲乙丙丁，噔噔噔跑去了教室后面，傅熠炀的旁边，伸手戳了戳他，居高临下地开口：“神明的宠爱不是你骄纵自大的理由。”
“神明的垂青你随时都有可能失去。”
“作为信徒，你本该向神明献祭你全部的虔诚。（和食物）”
“一号信徒，本神可以宽容你一时的错误。”
“傅熠炀你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我帮你打他啊！”
傅熠炀只觉得有些晃神。
他们之间隔着一米远，可是叶琢身上的味道几乎无孔不入。
他站在那里，好像聚集了所有的太阳的能量，让傅熠炀觉得饿。
有千百个爪子在抓着他的心口。
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方雨之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吃完了家里所有的东西，饿到想把被子里的棉花都吃掉，看到一块食物，不管是什么，就想扑上去，先咬到嘴里再说。
傅熠炀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心中的情绪，就要压抑不住地呼之欲出。
可是他痛恨自己这样。
他痛恨自己的渴求。他痛恨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动声色地起身，后退一步，他说：“交易结束。我不需要你的光了，也不需要你治疗我的精神力。”
他重复了一遍：“交易结束。”
如同一道雷劈了下来。
叶琢觉得自己在冒烟了。
气的。
叶琢深呼吸三次，试图克制自己的暴怒——啊啊啊，控制不住了！
“傅熠炀，你还真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能提供信仰之力啊？”他说。
“你给我等着！我分分钟就找到二号信徒！”
他说完，就走回了自己原本的座位，喻盏想和他说话，被他打断。他说：“我唱首歌给你们听。”
“好啊好啊！”喻盏拼命点头。
叶琢开口，他唱了那首“虔诚”。
歌词听不清楚，甚至曲调本身都是缥缈的，却那么有力，声音好像都穿透皮肤，到达心底，到达脑海，到达灵魂深处，很深很深的地方。
整个情绪都好像被控制住了。
不过是那么几十秒钟的曲子，周围的人都觉得，时间仿佛过去了百年，时光飞逝，沧海桑田，然而唱歌的人始终高高在上，他是那么地圣洁，那么地尊贵，那么地庄严而不可亵渎，不为世间的一切沾染，他应该坐在王座里，而他们愿意跪下亲吻他踏过的土地，虔诚地将生命、将灵魂、将一切都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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