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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把你现在的地址发给我吧，我下班了，顺路去接你。”
江棋很想直接告诉他怎么顺也是顺不到这里的，可眼下为了照顾秦择那已经受伤的心灵，江棋怕自己再不发位置，对方会以为这不是什么正常的朋友聚会，所以他老老实实地发了定位过去，又十分贴心地补了一句：“这里和公司根本不顺路，你不用来接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去，到时候我打车就可以了。”
他很欣慰看到了秦择发送的“OK”的动画表情。
理了理衣服，他大跨步地朝着餐厅走去，再次体面地坐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他再一次融入了这个大集体。
【我到了楼下，你什么时候结束？】
半小时之后，在大家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里玩的时候，江棋收到了秦择的消息，这次他有所进步，不是电话，而是选择了短信。
可里面的内容却让江棋有点进退两难。
他本来是准备和朋友再去玩一下的，可秦择说他已经在楼下了...他总不能让秦择这么一直等着他吧？
【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你要不先回去吧。】他纠结了一下，还是想要多和朋友们见见面，而不是立刻回去。
几乎是秒回，江棋在手机快要熄屏的时候收到了男人的讯息：
【没事，你玩你的，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
那一瞬间，感受不到特别的爱，江棋只觉得惶恐：他何德何能在这里玩着，让自己的恋人在不远处一直等着自己呢？
他有尝试过如同秦择短信所说的那样，假装没有事一样继续和朋友聊天、讨论，可他的脑子却始终松懈不下来，似乎他人还在这里，耳朵却早就迷失了方向一样。
外界的声音都被偷走了，他的世界寂寥无声。
“你要走？不是说要一起下去玩吗？”同行的伙伴不理解地看着江棋，似乎觉得他最近哪哪都不对劲，怎么会有人聚个会看这么多次手机呢？
压根心就不在这里。
“可能去不了了。”江棋愧疚地举起自己的手机，有点不自在地解释道，“我的恋人在下面等我，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基本上没有谈过恋爱的众人脸上立马露出了然的微笑，他们看着他，在表示理解的基础上露出了艳羡：
“你对象就在这附近工作吗？还是正好来这附近玩呢？”
“不是...他特地过来接我的。”
“那她一定很粘你吧？你这才出来多久就跑过来找你，也把你看得太重要了点...”
没有空多做解释，江棋只能认同地点了点头，来不及多说什么，他拿起外套朝着电梯走去。
秦择还在外面等着他呢。
☆、谈恋爱（五）
无论江棋心里怎么不舒服也好，自卑也好，情绪低落也好，有件事是他没有办法否认的，那就是他一直生活在浓烈的爱里。
曾经是他的父母，现在是秦择。
他像是一只被名为“爱”的绳子捆绑起来的怪物，只是在中途过程中，他的父母将绳子递给了秦择。
他被爱包围着，也被束缚着，从来都没有解脱过。
秦择比江棋想象中还要更加粘人。
江棋一起没有这么觉得，可越是和秦择住在一块，这种感觉就越发地浓重。就比如江棋的聚会，起初秦择的反应让他误以为是学长缺乏安全感，因为他没有对朋友提起过秦择和他的关系。
那天回去的路上秦择脸色不是很好，但他很克制，并没有说出来。江棋本来对于他霸道的行为是生气的、想反抗的，可看到秦择那张暗写着委屈的脸，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变得像一只漏了气的皮球，禀性全无，只顾着讨好他收了委屈的恋人。
真正的情侣不应该是这样的，江棋知道，爱是相互的，他们应该共同体谅，遇到问题也是要一起改进，而不是一味地顾着讨好一方。
可他没有办法。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但他知道自己在这不健全的关系里是不想要撒手的那一个。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没有给对方足够的安全感呢？
江棋交的朋友和他一样，毕竟能当朋友，自然是有几分相似的。因为对朋友有些了解，江棋知道他们并不是一群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人，所以自然而然地，在几个人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江棋将秦择介绍给了他们。
“.....不错。”这是朋友的表示。虽然简单，但也真是江棋想要的。他没有什么主角病，妄想获得所有人的祝福与认可，他只是想要秦择的放心罢了。
可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改善。秦择还是和之前一样，向他询问地址，下班之后不问他的意见地就自顾自开到附近，认死理一样地坐在车里等着江棋。
最后的解决办法是江棋减少了他本来就不多的外出见朋友的次数。
“学长这也太关心你了吧，我觉得有点过分了，人还是要有一点自己的空间才对。”离开前他的朋友悄悄对他说道。
江棋想想似乎也觉得是这样，正常人是受不了秦择这种类似于变相的“门禁”的。
他和秦择为此吵了一架。
“你可不可以不要来接我了，我和朋友玩是可以自己回家的。”他走进车里，企图和秦择商量。
“可是我不放心你。”知道这一次对方很认真，秦择没有选择立刻启动车子，反倒是停在原地，转头看着江棋的眼睛认真地回复。
“那....那也不能这样...我是成年人了，我需要有社交自由。”江棋不服气地接话。
“你是觉得我限制了你的自由吗？”秦择的眼睛里透露着受伤，让江棋以为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太过分的话。
可他这次不会心软了，因为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看了足足一分钟，秦择算是知道了江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神情低落地转过头，看上去还有一点落寞，就在江棋以为他一句话都不会说的时候，秦择看着前方，像是在给江棋一个承诺。
“江棋，我知道我有点过分的控制你了，这很对不起。你说得对，我和你是情侣，但我没有权利限制你的自由...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太阳就快要从地平线下去了，昏黄的光洒在窗外，云朵闪着橙黄的亮色。
江棋一时间有点恍惚。
直到后来的日子里，他仍然不知道那到底是秦择真正的退步还是只是陷阱的一部分。
秦择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再过分关注他。即使是和朋友出去玩，只要江棋在九点之前回来，秦择不会打电话有诸多过问。
两人从一开始几乎有空就黏在一起到现在有了足够的自由空间，江棋反倒觉得秦择是在生他的气。
可他没有证据。
出门聚会对江棋来说毕竟不是常有的事，更多的时间是他在家里，等着秦择什么时候回来。毕竟秦择不像他一样，除了日常的工作他还要参加各种应酬。
他似乎从中体会到了秦择当时的那份心情，可他倔强地不肯对秦择说，因为爱是相互的，他也同样应该给秦择相对的自由。
可这份坚持在江棋某次闻到秦择身上那不属于他的香水味时分崩离析。
他对这一段感情还是有一万个不自信、恐惧的。他害怕这感情就和昙花一现一样，只是短暂的出现，有了其他人之后秦择就会抛弃他。
“你怎么过来了？我还在办公，可能顾不上你。”秦择坐在床上，他的腿上放着笔记本，听见房门有转动的声音，他抬头，看见是自家恋人端着牛奶走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江棋今天穿得格外地少。
“没事。”江棋的表情有点别扭，他将牛奶放在桌子上，有点不自在地坐在秦择的旁边，两只手搅在一起，似乎在犹豫什么。
秦择在恋人这幅模样下哪里还有心思办公呢？他将屏幕一关，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转头看向江棋：“小棋，你是有什么事吗？”无奈地笑了笑，他说，“你应该知道的，这幅样子在我身边我是没有办法专心工作的。”
江棋脸羞地通红，可他一时间还没想好说什么。最后，在秦择的注视下，他坐到秦择的身后，伸出双手为秦择的肩膀按摩。
“恩..”秦择赞叹一声，然后舒服地将眼睛眯了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棋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就当秦择要转身再次询问的时候，江棋凑过身来，从后面挽住秦择的脖子，不然对方转头，他将脸贴着脸，小声道：
“你今天去见谁了？”
秦择立马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侧过头亲了亲江棋白净的面颊，然后理直气壮地，“我和朋友见了个面，聊了聊天。”
“什么朋友？女生吗？长什么样子？”江棋一定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像极了询问晚归丈夫的妻子，他只是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秦择“噗嗤”笑了一声，然后继续无辜地说：“是女生，小棋，她是我的朋友，你总不会要限制我和朋友的交往吧？”
江棋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他怎么可以用不平等的标准来要求秦择呢？
他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拿自己的脸报复性地蹭了蹭对方的，然后保存这个动作不再开口。
秦择有些失望地以为这事就到这为止了。
“可是我不想让你见她...”江棋突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像是为了确定自己的身份一样，他又软乎乎叫了一句秦择要求多次但他从来都不好意思喊的称呼：“老公...我就是不想..”
秦择很快就将身子转了过来。
身后的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流眼泪了，一颗颗金豆豆从脸上掉下来，秦择又是觉得好笑又是心疼，他抱着还在哭泣的江棋，一下又一下地吻着对方的脸。
“她就是我一个朋友...”眼见江棋哭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妥协道，“好好好....你说不见我就不见，好不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以吗？”
江棋的眼泪这才有停下来的倾向。两只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面前俊美的男人，江棋先是在笑，然后又变得难过起来。他双手抱住秦择的脖子，把脸埋在一侧的肩膀，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啊...我明明当时那样说你...现在却不乐意看见你和别人...”
“我是不是很小气啊....”
“对不起...呜呜呜...”
秦择真的要怀疑江棋是不是知道自己就吃他这一套。
安抚地拍了拍江棋的背，“你有什么好小气的，傻瓜。”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啊，我也一样是个小气鬼。”
“那你原谅我好不好嘛，我...我再也不说那种话了，你说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回来..我会乖乖听话的。”
这幅可怜的模样倒是让秦择不合时宜地兴奋起来。
“好啊，”他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只是你这幅模样进来，应该也做好了要付出什么代价的准备吧？”
原本亮堂的灯在江棋眼里变得恍惚，他只感觉那东西在不断地晃动，身体像是没有办法靠岸的小船，不受控制晃动。
最后那杯没有喝的牛奶到了他的身体里。
江棋知道，他对爱的感知程度实在是太低了，简单的爱无法让他感到满足。他渴望地，病态地需要一份炙热的爱恋，哪怕要将他烧死，他也觉得满足。
☆、打工
他的实习期倒是过得不错，但最后并没有顺利转正。倒不是他对于这份工作不够热爱，他的能力也绝对不算差的。
只是周围同事态度的急剧转变，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以至于对于这份工作，他只能不得已地放弃。
“江棋，你把这个打印一下好了。”这是平时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前辈，按照以前他会选择让江棋和他一起参与实践，帮助他累计经验，但现在他让江棋做的都是打杂的小事。
“....”江棋没说话，但眼睛里的疑惑根本挡不住。
“不好意思啊，”对方有点抱歉地摸摸脑袋，“我本来想要带你去做实验的，可是今天突然几个实习生全都往里面跑，以及没有多余的位置了，剩下的只有这些活了。”
话是怎么说，但前辈的表情告诉他此事有些许端倪。
他没有办法开口问些什么，只能顺从地从前辈手里接过资料，走向一旁的打印机。
那几个实习生们也各种程度上地表现出了不对劲。他们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了他这个本不出挑的同伴身上，在他从身边经过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他们议论的声音。
再后来就是一场上不了台面的欺凌。
帮他们买水，带东西，这些他都可以接受，只是明面上暗地里的排挤以及受到任务不通知江棋这样的行为，让他对外界更大的反感。
大家的恶意为什么这么大呢？他不明白，明明不久之前大家还是在一起说说笑笑的。
让他决定离开的是最后的饭局，所有实习生的饭局。
但是没有他。
这件事江棋还是在秦择嘴里听说的，他那天正忙着打领带，问今晚的饭局要不要两个人一起参加——秦择也在被邀请的行列里。
江棋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局外人。
突如其来的委屈让他说不出话，秦择见他心情不太对，慌得连扣子都没有扣好，他跑到江棋旁边，着急地询问：
“怎么了？”
江棋觉得将这种事情说出口都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
明明都已经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做这样那样的排挤呢？
“我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今天晚上不去了，你自己去吧。”他干不出在背后给人穿小鞋的事，那群实习生里一定有人可以顺利转正，那样的话秦择一定是他们的上司，他不想让秦择对他们留下什么坏影响。
不然他觉得自己和那群人也没什么区别。
“你不去？”秦择惊讶，他摸了摸江棋的额头，在确认他没有发烧之后才放下心，“行，既然你不舒服，那就不去好了。我今天晚上是必须要去的...你在家里好好待着，我不能陪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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