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之:“……”
…………
今天下午没课,吃完中饭,司怀跟着陈老师去余镇。
余镇的发掘工作进入收尾阶段,之后的具体工作和司怀这种业余人士没有关系了。
司怀刚走进工作间,就感受到了里面沉重的氛围。
孟淳耷拉着眉眼,看到司怀的第一眼就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他,声音还带了一丝哽咽:“司老师!”
元玉和方道长坐在一旁,神色都有些黯然。
闹鬼都没见他们这副模样,司怀心里咯噔一下:“谁出事了吗?”
孟淳:“……不是,司老师,今天是你们在这儿的最后一天了。”
“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吗?”
司怀愣了愣:“不就是结束工作了么,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陈福鸿笑了笑:“司老师说的不错,你们都在商阳大学,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很。”
孟淳挠挠头:“道理我都懂,但是以后司老师方道长不来,总觉得有些寂寞。”
司怀安慰道:“你可以闭上眼睛,假装身后有鬼,头顶有鬼……就会觉得热闹了。”
孟淳:“……”
“司老师你带平安符了吗?”
“要一百的还是八十的?”
“以我们俩的关系都还要给钱吗?”
“以我们俩的关系你居然好意思不给钱?”
“……”
拿到价值八十元的平安符后,孟淳低落的情绪消失不见。
司怀和方道长研究了一会儿古籍上记载的道术,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问道:“方道长,目前有邪教的消息吗?”
方道长摇头:“没有,调查过张亮、祝诚联系的人,没有找到邪教的踪迹。”
司怀:“可能他们只是邪教的外围人员。”
方道长眉头紧皱:“祝诚那种程度都只是外围人员的话……”
司怀说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情,接着说:“麻辣烫还在炼鬼阶段,那个蓝袍都开始搞复活的事情了。”
方道长脸色变了变。
华国的邪教销声匿迹很久了,怎么突然又再次出现?
那个带□□的教主到底有什么目的……
良久,他沉声道:“看来商阳是要变天了。”
在他思考的时间里,司怀已经投入了工作,听见这句话,顺手看了眼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晴的。”
“方道长你换个天气软件看看吧。”
方道长:“……我在说邪教。”
司怀哦了一声,没想到都过去十几分钟了,方道长还在琢磨这事。
“邪教是归哪个部门负责的?”
方道长:“公安。”
闻言,司怀幽幽地叹了口气。
方道长低声道:“司观主,华国的公安机关还是可以信任的,你上次当初说起邪教的事情后,他们就加大了抵制邪教的宣传力度……”
司怀缓缓说:“他们钱倒是有的,就是动作慢了点。”
“麻辣烫他徒弟的赏金到现在都没有打过来。”
方道长沉默了,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会想岔了,面前这位可是司观主啊!
傍晚,最后一天的工作结束,陈福鸿提议大家一起吃顿饭。
陈福鸿订的饭店位于商阳市区,众人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高峰,堵了半个小时,位置一动不动。
司怀打开地图看了看距离:“不如走过去吧,挺近的,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导航领着他们穿过一条老街,老街的建筑陈旧,墙面也灰扑扑的,几个小孩蹲在店门口折纸玩。
“滴滴——”
电瓶车的喇叭声在身后响起,司怀往侧边让了让,顺手拉了把孟淳。
孟淳正在回消息,没看路,直到感觉自己踩到什么东西了,他才收起手机,看到脚下竟然踩着一个纸扎人。
他面前是一家纸扎店,门口堆满了花圈、纸扎人、纸质别墅等等,占据了半条路。
孟淳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中年眼镜男人冲到他面前,怒道:“你不看路的么?!”
“这么大的路都能踩到我的东西?!”
孟淳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发觉孟淳没有跟上来,司怀回头,只见他停在一家纸扎铺门口。
司怀走过去问道:“你要买元宝吗?可以问我买的。”
孟淳:“……不是,司老师,我不小心踩破他的纸人了。”
“老板,多少钱啊?我赔给你。”
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这个女娃娃我做了好几天。”
“至少要一千块。”
司怀低头,躺在地上的纸人穿着红衣绿裤,脸上只是粗糙的画了眼睛嘴巴,连鼻子都没有。
粗制滥造。
“这个最多十块吧?”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怒了:“十块钱?!十块钱连材料费都不够!”
“你去给我买个看看。”
司怀打开拼多多,搜索纸扎人,把手机放到他眼皮子底下:“哝,人家十块钱的比你做的好看多了。”
孟淳对中年男人说:“老板,这纸人是你放在路边的,咱俩都有错,你别坑我啊。”
中年男人冷笑:“我说一千就是一千。”
司怀有点饿了,不想和他废话:“最多二十,不要拉倒。”
“不然报警吧,让警察叔叔来决定。”
队伍少了两个人,陈福鸿和方道长等人又折了回来:“怎么了?”
司怀指了指中年男人:“他想敲诈勒索。”
中年男人:“……”
一群男人围在店门口,司怀又说要报警,中年男人咬了咬牙,只能松口:“一百!”
“行行行,一百。”
孟淳也不想和他耗下去,赔了钱,几人继续往饭店走。
包厢是提前订好的,司怀坐在孟淳边上,见他两手空空,问道:“你没把纸人拿来?”
孟淳应了一声:“我要那玩意儿干啥,又丑又吓人。”
司怀提醒:“要一百块呢,留在纸扎店不是便宜那老板了么。”
“有道理,等会儿吃完饭再去拿吧。”
孟淳拧开可乐瓶盖,一抬头,看见窗外飘过一抹红影。
第66章 公平
红影飞快地掠过,孟淳仿佛看到一张模糊的人脸,吓得手抖了抖,可乐倒在桌上。
司怀连忙往后退了退,见孟淳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也望了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他疑惑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我好像看到有人……”孟淳顿了顿,结结巴巴地说,“飘、飘过去了。”
司怀淡定地吃着小菜:“是人的话怕什么。”
“可能在擦窗户吧。”
孟淳:“……”
“包厢在三楼,大晚上的,应该不会有人在外面擦窗户吧。”
司怀瞥了他一眼:“是鬼的话更不用怕了。”
孟淳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包厢里坐着三个道士,他身上还有张平安符,的确没什么好怕的。
“吃饭吃饭。”
这家饭店的口味偏辣,司怀不太能吃辣,饭吃了一半,可乐已经喝完了一大瓶。
他扭头对孟淳说:“我去上个厕所。”
“我也去。”
孟淳打了个酒嗝,慢吞吞地站起来。
他和陈老师喝了好几瓶啤酒,肚子涨得厉害。
走进厕所,孟淳直奔隔间,坐在马桶上和司怀聊天:“司老师,你平常住寝室么?”
“改天晚上可以约个夜宵,小吃街那边有家烧烤店味道很好……”
“不住寝室,你可以白天请我吃饭。”
“行吧,白天的话得等古墓的事情忙完,不然我都不在学校里。”
孟淳说完,放下手机,抽了几张纸。
他低头提起裤子,忽然发现脚下的瓷砖多了抹绿影。
右侧的隔间有人。
孟淳手僵了僵,昏昏沉沉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
他记得很清楚,进来的时候隔间门都是开的。
厕所除了司怀和他没有其他人。
孟淳哑着嗓子喊:“司、司老师……”
没有人回应。
吱呀一声,右边的隔间门动了动。
脚边的绿影愈发清晰,下一秒,隔间下方的缝隙出现了绿色的裙摆。
裙摆下方是空的,没有脚。
女、女厕鬼?
孟淳吓得叫了出来,双手颤巍巍地拿出裤兜里的平安符。
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咚咚咚——”孟淳所处的隔间门被敲响了。
“啊啊啊啊!救命!”
“……你瞎叫什么?便秘了?”
“司、司老师?”
孟淳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见门外真的是司怀,这才安下了心。
司怀撩起眼皮,对上他惨白的脸:“没纸了吗?”
“不、不是。”
孟淳缓了会儿,连忙说:“我看见厕鬼了!”
“就刚刚,旁、旁边。”
司怀推开两边的门,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又在厕所里走了一圈,一丝阴气都没有找到。
“没有。”
“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会吧。”
孟淳躲到司怀身后,看了眼右侧的隔间:“我明明看到有条绿色的裙子……”
司怀仔细检查他手上的平安符,没有任何变化。
“应该不是鬼。”
孟淳小声问:“那是什么?”
司怀沉吟半晌:“如果你不是眼花的话……”
孟淳心里一紧。
司怀:“那我也不知道了。”
孟淳:“……”
两人回到包厢,一路上没有任何异样。
……
因为喝酒,这顿饭吃到很晚,孟淳不敢一个人去纸扎店,司怀看了看地图,他要到老街另一边坐公交,便陪着孟淳一起去。
十点多,老街上的店面大多数都关了,路灯似乎破了,发出滋滋的声音,没有一丝光,前方的道路一片漆黑。
孟淳打开手机手电筒,往司怀身边挨了挨:“这条路好黑啊。”
“吓人。”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短促的笑声,孟淳吓得打了个激灵:“司、司老师。”
司怀回头一看,是一个正在关卷帘门的阿姨。
意识到笑声被人听见了,阿姨对孟淳说:“这条路不算黑的。”
“男生嘛,阳刚一点,怕什么黑。”
听见人声,孟淳松了口气,鼓起勇气回头。
见孟淳这副模样,阿姨叹了口气:“难怪国家培养男孩子的阳刚之气。”
孟淳:“……”
他小声嘀咕:“我这还不够阳刚么。”
“我怎么不知道要培养阳刚之气。”
“司老师你说是吧,这要怎么培养?”
司怀瞥了他一眼:“你去生两个孩子吧。”
孟淳没有反应过来:“???”
司怀:“为母则刚。”
孟淳:“……”
走过拐角,身后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孟淳以为是刚才那位阿姨,十分阳刚地停下脚步,举着手机转身。
手电筒的灯光照射在树上,他清晰地看到树后探出了一个脑袋,皮肤惨白,眼睛嘴巴歪斜,没有鼻子,隐约可以看到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
“啊啊啊啊!”
司怀转身,看到树后的人影,眯了眯眼睛。
孟淳颤抖地弯腰,想捡起地上的手机。
他一低头,只见周围店面旁的各条小路,都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他们手脚僵硬,衣服各异,共同点是脸颊惨白,五官简陋,甚至还有一两个没有五官的。
树后红衣绿裙的女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她裙子的半边凹陷折损,和孟淳傍晚不小心踩到的纸扎人一模一样。
孟淳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这、这些都是……”
司怀扫视一圈:“纸扎人吧。”
孟淳眼前一黑:“她、她想做什么……”
司怀想了想:“送货上门?”
孟淳:“……”
看着逐渐靠近的纸扎人,司怀乐呵呵地说:“居然会走路。”
“早知道就不用特地赶过来了。”
孟淳心态没司怀那么好,欲哭无泪地问:“……司老师,现在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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