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怀和陆修之一进门,他立马站起来:“小司,祖师爷的新住所已经建造好了。”
“你看看什么时候喊工人过来,是不是得挑个吉日吉时?”
司怀摇头:“祖师爷没有那么多讲究。”
任高格连忙说:“就算不讲究吉日吉时,那总得看看祖师爷喜欢什么日子吧?”
司怀想了想:“行,那我去问问。”
他走到祖师爷牌位前,上了炷香,简要地说了说新住所的事情。
“您看看要什么时候换?”
司怀点开日历:“明天后天正好是周末,陆修之放假,您就这两天里挑吧。”
香慢慢地燃烧着,火光闪烁,没有任何其他征兆。
司怀看了会儿,见祖师爷在考虑,便坐到小马扎上玩手机。
手机震动两下,弹出方道长的微信消息。
【司观主,这是明天道协研讨会的流程表。】
【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座位。】
司怀点开流程表看了看,入目的是整整两个小时的思政内容。
他立马关掉对话框,假装没有看见。
只要他没看见,他就不用去。
司怀抬头:“祖师爷,您考虑好了么?”
“周六还是周日?”
一阵清风飘过,淡青色的烟雾飘至司怀面前。
司怀眨眨眼,问道:“周六么?”
风刮得更大了,烟雾钻入鼻腔,司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就周日。”
下一秒,温热的香灰被风吹落,掉在司怀拿着手机的手背上。
司怀低头,手机又震了震,还是方道长的消息。
【研讨会明早八点开始。】
“您该不会想让我去这个什么研讨会吧?”
香的火光四溅,淡青色的烟雾缓缓向上飘,就差用烟雾在空中写下一个“是”字。
司怀:“……”
司怀不说话,香燃烧的越来越慢,烟雾越来越多,缭绕在空中,熏得他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喷嚏。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去我去。”
远远的注意到司怀脸色不太好,任高格连忙走近,问道:“小司,祖师爷怎么说。”
司怀拍拍屁股站起来:“周日,明天有点事情。”
“好的好的。”
周六早上,司怀磨磨蹭蹭地起床,磨磨蹭蹭地吃早饭,出发前还慢吞吞地问陆修之:“陆先生,你要和我一起去道教协会的研讨会么?”
陆修之:“好。”
司怀:???
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干脆?不给他劝说拖延的时间?
陆修之掀了掀眼皮,问道:“怎么了?”
司怀叹了口气:“没事,就是希望能遇到早高峰。”
一路上,不仅没有遇到早高峰,甚至连一个红灯没有,畅通无阻地抵达白云观。
为了避免闲杂人等扰乱研讨会,白云观闭观一日,进门前有专职人员检查邀请函和身份证。
这两样东西,司怀今天都忘带了,他乐呵呵地对检查的道长说:“我都没带。”
道长看了看他的脸:“您是道天观的司观主吧?”
“不需要检查了,方师兄特地叮嘱过我们。”
司怀:“……”
“早上的开会地点就在前方,您一直往前走就行了。”
一路上都有指引牌和小道士领路,司怀想迷路都没有办法。
司怀和陆修之走到会议大厅,隐约可以听见里面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
方道长站在一旁的小门口,见司怀来了,大步走上前。
“司观主,你终于来了,往这个小门走,研讨会已经开始了。”
“位置就在靠边的这里……”
司怀跟在他身后,敷衍地说了句:“来的有点晚了。”
方道长神色严肃,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怀点了点头:“是发生了点事。”
方道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什么事?你在路上遇上那个蓝袍道士了吗?”
司怀:“不是,就是不怎么想来。”
第76章 双修
“不是,就是不怎么想来。”
方道长:“……”
司怀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可以看见大厅内红闪闪的屏幕背景。
熟悉的模板,熟悉的XX全会精神。
方道长指了指几米外的空位,压低声音道:“司观主,你们就坐那儿吧。”
见司怀站在原地不动,他推开门亲自带着他们走进去。
会议大厅很大,上百名穿着道袍的道士们端坐听讲,三人的进入并没有引起任何关注。
台上的卢任观主慢悠悠地念着PPT:“本次研讨会以新时代华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
没几分钟,司怀的困意便涌了上来。
他打了个哈欠,努力睁大眼睛,凑到陆修之耳边问:“你困不困。”
陆修之摇头:“不困。”
司怀有些惊讶:“听这个都不困?”
陆修之抿了抿唇:“这些东西还是有用的。”
“有、有什么……”
司怀一句话没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里泛起了一层雾气。
陆修之身上冰冰凉凉的气息,加上卢任的催眠音,双重催眠下,司怀困得眼前模糊,神志不清。
他含糊不清地说:“我先睡会儿。”
陆修之嗯了一声。
“你肩膀借我。”
说完,司怀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浅浅的呼吸喷吐在颈侧,陆修之眼睫颤了颤,对方灼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了过来,他左半边身体都泛着热意。
陆修之垂下眸子,视线从司怀光洁的额头缓缓往下,拂过鼻尖、落在红润的唇瓣上。
睡着的时候不会说那些令人出乎意料的话……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司怀皱了皱脸,抬手抓了抓鼻尖,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莫名的可爱。
陆修之静静地看着,心尖痒痒的。
他缓缓低下头,在要触碰到的前一秒,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司观主……诶,司观主怎么睡着了?”
陆修之动作一顿,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方道长:“你有事么?”
方道长实话实说:“没什么,就是看见司观主发了纸扎铺的微博,想让他顺便关注一下我们白云观。”
陆修之冷冷地问:“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什么?”
方道长一脸懵逼。
陆修之继续问:“发展社会主义的总任务?总体布局?战略布局?”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额……团、团结……”
方道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这些东西平常虽然经常听,但让他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背出来,他做不到。
他小声问:“那个陆先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修之冷声说:“这些基础内容都不知道还不认真听?”
方道长沉默了,抬头看师父念PPT。
大概是被两人的对话吵到了,司怀哼哼唧唧地动了动,整张脸都埋进了陆修之的手臂。
陆修之低头,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发丝,头顶的小发旋儿。
他指尖动了动,轻轻拨了下司怀头顶翘起的发丝。
片刻后,方道长冻得打了数个喷嚏。
上午的政治会议有专门的摄影师傅拍照,商阳有关部门的人准备新闻稿。下午真正的研讨会,则没有业余人员,是商阳及周边各个道观的主要人员,一小部分是华国总道协派过来的。
正式开始前,白云观的道士给每一个人都发了画符相关用品。
铃声响起,一个穿着藏青色道袍的中年男人走到台上,点开PPT,沉声道:“今天,我们学习的是北极四圣真君符。”
司怀木着脸,这模式和上课一摸一样。
这不就是上课么?!
什么狗屁研讨会。
他扭头,幽幽地看着陆修之:“祖师爷都被你带坏了。”
居然逼着他来上课学习。
陆修之:???
“相信诸位道友都知道四圣真君咒,这四圣真君符乃是前段时间,商阳道协的道友们在古墓中发现的……”
和普通老师们一样,这个中年男人讲了很久的符咒来历。
司怀注意到卢任观主坐在第一排,还认真听着课。
他压低声音问:“讲台上的男人是谁啊?”
陆修之:“华国道协副会长,张天敬。”
司怀哦了一声,看了会儿PPT上的符纸,提笔直接开始画。
“首先,精心……”
华国总道协副会长一句话没说完,司怀就画好了。
他照着PPT上低声念咒,一道紫光在符纸上迅速闪过,下一秒,桌板上的毛笔咔嚓几声,四分五裂。
司怀惊了,没有料到这个四圣真君符这么厉害。
他啧啧道:“这个符很适合砍柴啊。”
“……”
方道长默默拿掉溅到他头发上的毛笔残骸,低声提醒司怀:“司观主,小心一些,诸位道长都在呢。”
司怀抬眼,刚才的动静比较小,大家没有发现是他弄出来,顶多好奇地望了过来。
司怀应了一声,开始玩手机。
刚解锁,桌上多了一只崭新的毛笔。
陆修之轻声道:“你画。”
司怀摇头:“不用,我已经会了。”
“你试着画画。”
陆修之:“我画不成符。”
这话他以前说过一次,司怀当初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又听见了,歪头看着陆修之:“你画一张,我给你看看问题出在哪儿。”
“我知道问题……”
对上司怀黑漆漆的眸子,陆修之提笔,缓缓画符。
符咒没有一丝差错,按理说符是画成了的,但这张符从头到脚都透着股阴气,和陆修之身上的气息一样,冷冰冰的。
体质问题,陆修之就是个符咒黑洞。
司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干巴巴地安慰道:“至少这张符可以当暖宝宝的兄弟,冰宝宝。”
陆修之:“……”
台上,副会长张天敬已经做完了画符前的准备工作,亲自给众人演示了一遍如何画四圣真君符。
等他画完,台下近百名道士们纷纷拿起笔。
张天敬走下台,像监考老师一般巡视。
路过司怀,看见他手边的符纸,张天敬脚步猛地顿住:“道友,这是你刚刚画的吗?”
司怀点头。
张天敬小心翼翼地拿起符纸,上面的符咒和PPT上的略有差别,笔画之间线条流畅简单,更易于画出来。
“不知是哪位道观的道友?可是有四圣真君的传承?”
司怀:“道天观,司怀。”
张天敬恍然:“原来你就是司道友啊。”
“卢观主和我提过你。”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张天敬放下符纸,感慨道:“你是我见过第二个天赋绝伦的人,另一个是我师兄,上清观的观主。”
司怀礼貌性地商业互夸:“那你师兄挺厉害的。”
张天敬面露骄傲:“自然,他还是华国道协前一任会长,可惜去游历四方了,不然还能为你引见引见。”
张天敬扫视一圈,见周围其他人几乎都没有画成,对司怀说:“司道友,你不如上台分享一下心得?”
司怀愣了愣,实话实说:“就是靠天赋。”
“……”
张天敬沉默片刻,慢慢问:“或许有一些经验可以和诸位道友分享?”
知道他是华国总道协的副会长,司怀想了想,说不定还要靠他才能加入道协,便没有再拒绝。
没有经验,他也可以瞎编出经验来。
“那倒是有一点的。”
司怀跟着张天敬走上台,等他介绍完自己,简单粗暴地说:“众所周知,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如果没有那百分之一的天赋,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也没用。”
话音一落,全场死寂。
司怀慢吞吞地继续说:“不过诸位道友既然都坐在这儿了,那肯定是有百分之一的天赋的。”
台下的方道长和元玉默默地擦了把冷汗。
“所以剩下的就是要勤奋……”
司怀在台上瞎编了一通,收获了一堆掌声叫好。
古墓里发掘出的失传已久的符咒有很多,短短一个下午不可能学完,张天敬表示等研讨会结束,会把符咒要义以邮件形式发给各个道协会员。
司怀连忙问方道长:“那道天观有份吗?”
方道长愣了下:“道天观的审核还没有通过吗?”
司怀点头。
方道长低声说:“等研讨会结束,我替你询问一下张会长。”
司怀看了眼手机中的流程表,剩下三个小时,是各个派系分享修道体会、以及一些允许外传的道术心经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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