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带头,其他几人也连忙下跪,一个个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恭迎龙王圣驾。”
便是笃信薛沉的晋久恒,此时看到三个与神像一模一样的人现身,也惊愕不已,哭丧着脸去看薛沉,满脸写着:怎么办,该不会真的是龙王吧!
就见薛沉也是一脸震惊,忍不住问那龙王:“你后面那个龙头能动吗?舞一个我看看。”
那龙王脸色一变,喝道:“大胆,竟敢对本王不敬!”
薛沉一脸好笑:“你是不是没去过别的龙王庙?”
龙王闻言微微眯了下眼:“什么意思?”
薛沉:“你造型跟这个庙的神像太像了,玩cospaly呢?”
神像,是民间对神君形象的想象和艺术加工,亢阳江流域的龙王庙少说也有数百座,每一尊龙王神像都不尽相同。
这位“龙王”却跟这古镇小庙的神像一模一样,连背后那个明显是工匠设计的龙头都有,岂不是很可笑。
广师公等人原本被突如其来的神迹冲昏了头,根本没想到这茬,此时被薛沉一提醒,都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来。
……是有些奇怪。
他们当中不乏见多识广的,像那位虔诚的老斋奶常年拜神,去过的庙宇更是不少,确实,每间庙里的亢阳龙王像都不太一样。
那龙王这时也才反应了过来,脸色顿时一沉,厉声喝道:“本王想长什么样,就长什么样,轮不到你来管!”
他声音有如雷鸣,直叫殿内众人心惊胆战,一时再不敢质疑。
龙王似乎是气急了,面上浮现出狠戾之色,步步逼近薛沉,他步履极沉,竟是踩得地面微微颤抖,明明看起来并不用力。
广师公等人不由越发敬畏。
神威!这就是神威啊!
同时也不免为薛沉感到唏嘘,龙王看来是真发怒了,这年轻人怕是要糟。
虽说他确实放肆,但也是年纪太小,其实罪不至此……
在众人的担忧中,龙王已经近到薛沉身前,开口呵斥,一字一句都带着极为迫人的威势,压得人头皮发紧:“小小凡人,竟敢亵渎龙王,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王今日便叫你见识什么叫龙威……”
“你知道个屁的龙威!”薛沉根本不受他声音的影响,见他靠前,直接一拳挥了出去,满脸嫌弃道,“老毒鬼滚开,离我远点!”
大家:??
他们甚至还没看清薛沉的动作,龙王已经呈现抛物线姿势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龙王脸朝地落下,整个地面为之一震……竟是被砸出了一个坑。
简兰斯:……这个剧情他看过!
曾经,徐仁城……不,金望月也有过类似的待遇。
不知是太震惊呆住了,还是直接被打趴了,龙王砸下去后就摊平在地面上,久久没有动作。
还是广师公等人先反应过来,广师公整个大吃一惊,急声喊道:“不好啦!龙王被打了!他要把龙王给打死了!快救龙王啊——”
其他几人同样大惊失色,纷纷起身要去救龙王,但才站到一半,突然双眼又是一瞪,接着膝盖一软,再次跪了下去。
不过这次是被吓跪的。
但见那趴在地上的“龙王”发出沉闷而厚重的喘息,背部剧烈地起伏,紧接着,整个人竟是化作另一种模样。
或者说,现出了原型。
那东西的体型十分高大,约么有一丈那么长,原本的龙王蟒袍变成破烂腐朽的麻衣,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全部呈现出宛如淤血的紫红色。
它的背部高高地拱起,张成一张被拉满的弓,脊椎骨突出,上面长出长长的骨刺,刺破皮肤和衣服露了出来。
头部更加可怕,脑袋极大,皮肤干瘪凹陷,几乎能看到骷髅的形状,与身体一样是胀紫色的。
而原本扮作它的左右侍神的两个幻象也轰然倒塌,化作两具枯骨。
“鬼啊!是鬼啊——”
“啊啊啊!救命——”
殿中那几个信众差点没撅过去,一个个连忙往四角逃窜而去,挤作一团。
惊恐的叫声中,那怪物慢慢站了起来,它的头几乎顶到庙顶的横梁,凹陷的眼窝瞪着薛沉:“没想到你竟然能破掉本大王的障眼法!”
那声音如啸,与阳南连日来听到的“龙啸”十分相似。
但仔细辨认声响,却是一道女声。
简兰斯见状微微蹙眉,华夏的鬼怪品种太多了,他认识得并不全面,眼前这个就很陌生,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薛沉拍了拍拳头,面露鄙视:“这个叫刀劳鬼,不会下雨,但是很会天气预报。”
说到“天气预报”四个字的时候,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显得十分阴阳怪气。
传说刀劳鬼是一种自深山荒坟中长出的厉鬼,个头高大,背如长刺的弓,发出的声音跟呼啸一样。
这种鬼经常在大风大雨的时候出没,因此它们对于天气十分敏感,能够预测风雨来临的时间。
以前民间不知真相,经常误以为这种鬼能够带来风雨。
但其实只是一个准确率很高的气象预报员。
也是因此,刚才这鬼一开始并没有现身,直到薛沉以伏波君之名降下雨水,它才显出了行迹。
刀劳鬼分为雌雄二种,雄的身体呈现墨绿色。
而眼前这只浑身紫红,便是雌的。
刀劳鬼脸上露出冷意:“你既认得我的身份,那就该知道我的本事,今晚你别想走。”
“一言为定。”薛沉搓搓手,“你说话要算数哦。”
刀劳鬼:“……!”
刀劳鬼自觉受到了挑衅,更记恨薛沉方才的那一拳,当即发出一声长啸:“我要吃了你!”
随着她的声音,殿内再次阴风大作,缩在角落的那几个信众纷纷发出惊恐的尖叫:“啊——啊——”
连晋久恒都扑过去抱住易摄,一边狂抖一边喊:“薛同学,猪头——”
薛沉大骂:“你才猪头!”
“不不不是——”晋久恒赶紧伸手去指供桌的方向,“那里的猪头——”
“我知道。”薛沉继续骂,“闭嘴。”
这时简兰斯也回头看了过去,神色蓦地一沉。
只见那供桌上原本供着的三牲的头,竟是奇异地活了过来。
先是最当中的那个大猪头,明明已经被烤得焦黄喷香,但此时居然睁开了双眼,猪嘴大大咧开,打了一个响亮的响鼻,仿佛还长在猪身上一般,气势汹汹地朝着薛沉扑了过来。
紧接着猪头后面,牛头和羊头也一起飞了过来。
刀劳鬼得意大笑:“凡人,可知这是什么法术——”
“不就是咒猪头为鬼魅。”薛沉不但没有丝毫恐惧,还非常嫌弃,“你们这些老鬼就是喜欢搞障眼法。”
刀劳鬼:“……!”被讽刺了!
说话间,那猪头已经冲到身前,薛沉正要挥拳,就见殿内银光一闪,简兰斯抽出了随身带来的长剑,双手高举,往下一劈。
剑柄上的花藤闪了一下,无名之力荡开,那猪头瞬间被一分为二,掉落地上。
同时横扫的剑气落在牛头和羊头上面,那两个头却是虚虚一晃,顷刻化作齑粉,消散不见。
其余人定睛再看,那牛头和羊头却分明还摆在供桌之上。
方才的鬼魅只是幻影。
美人剑术真棒!
薛沉淡定地把拳头收回,“啧”了一声:“好弱的幻术。”
晋久恒原本抖得跟踩缝纫机似的,一见简兰斯一剑就把那三个可怕的畜生头砍没了,顿时冷静了许多,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耶稣保佑!”
简兰斯:“……”
晋久恒又去看薛沉:“薛同学,这个你能不能打?”
他可没忘记薛沉拳打田螺精的英姿。
“能是能,”薛沉看了浑身紫红的刀劳鬼一眼,一脸痛苦,“但是我得做一下心理准备……”
晋久恒茫然:“心理准备?”
“气死我了!”那刀劳鬼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法术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被人斩于剑下,登时大怒,口中直往外喷气,“我要你们好看!!”
随着话音,她陡然背过身去,身体一绷,那长在脊椎上的骨刺竟是疾射出来,直飞向薛沉和简兰斯。
“我就知道。”薛沉发出厌恶的声音,“卑鄙的老毒鬼!”
刀劳鬼背上的骨刺含有剧毒,一旦被射中,很快就会全身发肿身亡,非常难对付。
以前不知多少修行者就是这么折掉的。
“小心。”简兰斯见状一惊,也顾不上自己,下意识先去推薛沉。
没想到薛沉比他更快地挡到他的身前,“你小心点!”
那骨刺来势凶猛,一眨眼已经到了薛沉身前,简兰斯瞳孔就是一缩。
刀劳鬼发出大笑:“还挺情深义重,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舍身救——”
话说到一半,她的声音蓦地一滞,本来凹陷的眼睛差点往外凸出来,难以置信地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只见她射出去的骨刺精准地飞到了薛沉的身上,然后,掉落了一地。
没有刺进去!
薛沉轻松地拍拍胸口,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想不到吧,我皮厚。”
这段时间伏波君在民间的知名度大涨,加之他一直在修炼,精魄渐渐恢复的同时,这肉身也越来越强悍。
虽然还不能与龙鳞相比,但抵挡刀劳鬼的骨刺倒也够了。
刀劳鬼仰天喷气:“噗--”
薛沉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撸起袖子:“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这鬼实在长得难看,让他打拳也很有心理负担,要给自己做好久的心理辅导呢!
刀劳鬼:????
他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凸眼被打凹。
刀劳鬼:凹眼被气凸。
.
想不到吧,这次是鬼!
刀劳鬼取材民间百鬼传说,有私设!
第35章 生死桥┃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位更实惠的龙君!
“呜呜——呜呜——”
凄厉的呼啸声在龙王庙的正殿中盘旋,那啸声如雷,是极为震荡人心,使人恐惧的。
但是此时,殿中众人却都一脸难以言喻的神色。
迷茫、彷徨、怀疑人生……兼而有之。
唯有恐惧,是万万没有的……也不是因为他们胆大,就实在是,恐惧不起来!
发出啸声的刀劳鬼眼看着都要被打死了,她背上原本拱起的脊椎已然被薛沉手工掰直,骨刺也被揍得七零八落,有两根还被薛沉折下来,插到刀劳鬼自己的肩膀上。
亏得她自己就是个毒鬼,被自己的骨刺刺着,肩膀肿了一大块,倒是没死。
此时,刀劳鬼墙壁那么高的身形紧紧缩成一团,努力把自己塞进墙角里。
恍惚间,仿佛还能看到投在她背上的阴影。
整个背影看起来就:高大、萧瑟、无助。
那听起来很可怕的啸声正是刀劳鬼在哭泣,她哭得可怜极了,宽阔的肩膀疯狂地抖动。
“呜呜——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我今晚就连夜跑路,再也不回这个伤心地了——呜呜——”
“我没有害过人,我就是骗点供奉,真的,不信你问他们——呜呜——”
广师公等人羞愧捂脸:“……”
死鬼别说了!显得他们好愚蠢!
关键时候,付出了大价钱的晋久恒勇敢地站了出来,大声斥责道:“你说谎!你哪里只骗供奉!你明明还要害我我干妈!”
他说完忍不住叉了下腰!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前两天看薛沉打妖时他还腿软呢,这次就敢骂鬼了!
刀劳鬼对着薛沉唯唯诺诺,对晋久恒可没那么客气,闻言回头骂道:“你少污蔑我!我没害过人!”
她声音本就恐怖,一生气还往外喷红色的气,吓得晋久恒一个激灵,挺起的胸膛瞬间瘪了下来,赶紧又往薛沉旁边躲去。
“老实点!”薛沉挥了一下拳头,并很有职业素养地给晋久恒撑腰,“他可不是你能恐吓的普通人,你注意态度!”
刀劳鬼缩了缩脖子,有些惊慌地问:“他、他也会法术?”
看着不像啊?
难道她已经被打得失去判断力了吗?
薛沉言简意赅:“他有钱。”
刀劳鬼:“……”
晋久恒:“……”
呜呜有钱真好!他一定要跟薛沉长期合作!
还要把那位传说中的伏波龙君供起来!
刀劳鬼嘴唇抖了抖,把脏话忍了回去,对晋久恒的态度果然尊敬了一些,哭着说:“但我真的没有害过人嘛,你干妈到底是谁啊!”
有钱有薛沉,晋久恒又挺直了腰杆:“就是阳南溪边的那棵大槐树,它是我寄名的干妈,你让镇里砍了它修桥,这怎么说?”
刀劳鬼呆了呆:“……你说老槐婆啊。”
靠了!这是她没想过的答案!
“你为什么要再修一座桥?”薛沉突然问道,“还一定要砍那棵槐树。”
这是他到阳南后发现的奇怪之处,阳南溪本身是有桥的,而且是挺现代化的水泥桥,怎么看都不需要再修一座,还指定要用槐树作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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