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接的很快,那边有汽车鸣笛声,夹杂着嘈杂人声。
苏宴跟他说了自己的意图,齐光没有丝毫犹豫,翻出自己一直藏在秘密文件夹中的音频,加密发给了苏宴。
听到“叮咚”一声,苏宴的心也随之冷静了下来。
他率先听了一遍录音的内容,才拿着手机回到影音室。
录音内容是齐光和徐楚被周照南威胁的片段,它本被齐光存在录音笔里,准备帮苏宴打官司讨回公道用,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录音本不能当作法庭上的有利证据,但能成为眼下引导舆论的风向标。
保险起见,苏宴把录音导入了电脑,点开播放键,周照南阴恻恻的声音从立体音响里放出来,卢卡斯一愣,连忙扑进了远平江的怀里。
录音中,齐光和徐楚被周照南气得不行,只能隐约听到沉重且愤怒的喘息声,大部分都是周照南飞扬跋扈的威胁言论。
播放完录音,苏宴关了投屏,转身向陆展。
“周照南的录音可以加在间奏里面。”苏宴正色道。
陆展皱眉,“直接用原音引起他的注意……”
“当然不能直接加,”远平江打断了陆展的话,提议道,“在MV里,周照南是隐藏的国王,也只有他一个人有念白,我们可以把他的声音特殊处理,加在间奏或者伴奏里面,让听众去猜测国王到底说了什么。”
“最简单的方法,是把周照南的话倒放。”
远平江的建议确实是最简便的,陆展看向苏宴,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距离约定的发歌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从君家回到工作室显然不太现实,苏宴向陆展“贡献”了自己的电脑。
截取音频,制作倒放,模糊处理,几番操作后基本听不出周照南的声音了。
苏宴和远平江听完觉得差不多,陆展才把那些音放在副歌的背景音乐中。
重听一遍歌,效果和讽刺意味都深了许多。
陆展本就是个随性直接的人,他的歌里加入什么讽刺元素都不奇怪,他还很喜欢和粉丝在社交平台互动,让粉丝猜谜破案写分析帖的事情也常有。
将网上待发音源替换下来,所有人才都松了口气。
看时间不早了,苏宴想到卢卡斯因为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吃晚饭,觉得非常愧疚,于是悄声询问远平江卢卡斯喜欢吃什么,准备点外卖。
谁知远平江直接捏了捏卢卡斯的脸蛋,“你干爹问你想吃什么。”
卢卡斯歪歪小脑袋,坦诚地说了一堆肥宅快乐餐。
还说要大杯加冰的肥宅快乐水。
瘫在电竞椅上的陆展听到儿子的回答也来了精神,伸直了手臂,晃了晃,“我也要!我也要!”
得,今晚又得长肉,苏宴憋着笑戳戳君知谦,问他想吃什么。君知谦更好说话,对陆家父子的选择没有丝毫异议。
有问题的是远平江,他板着脸抗议,被苏宴一句“抗议无效”给怼了回去。
外卖半个小时后送到,拿到影音室的时候距离九点还有几分钟,一伙人找了个喜剧电影,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地毯上开吃。
远平江一直在照顾卢卡斯,自己没怎么吃。
几人一边聊天吃饭一遍看电影,热热闹闹,谁也没注意远平江掩着嘴巴偷偷溜出了门。
苏宴喝多了可乐,急吼吼冲到厕所,才发现晕倒在盥洗台旁的远平江,苏宴心里一紧,连忙拍了拍远平江,看他醒不过来,才一把拉开卫生间的门,对外面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陆展第一个赶到卫生间,君知谦在他身后拨通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医护人员很快跟车赶来,救护车上只能有一个家属,陆展和苏宴没有准备帽子和口罩,能跟车去医院的只有君知谦。
注视着救护车走远,苏宴接过管家递来的东西,跟着陆展上了车。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苏宴莫名地紧张起来,攥紧了手里的黑色口罩,牙齿不住地打颤。
陆展一边给熟人打电话,一边开车,挂断电话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别紧张……”陆展扯出个笑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苏宴滚动了一下喉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拆开口罩的包装,可是戴口罩这样简单的动作却怎么也做不到。
等他把自己全副武装好,车已经停在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两人刚刚踏入医院,苏宴就接到了君知谦的电话。
苏宴自动略过了不重要的信息,听到的只有这样几句话。
“……不用担心,他怀孕了,三个月……最近身体消耗太大,有些体力不支……没什么大问题。”
听完最后一句话,苏宴的心才放回肚子里,他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紧绷的精神一放松,肩膀也垮了下来。
苏宴低头塌肩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抬头看脸色苍白的陆展,声音里带着质问:“你早就知道他怀孕了对不对?”
陆展没有否认。
“那为什么还让他去参加莫先生的音乐剧?他帮我跟完了整部剧的全程制作……你知不知道一部音乐剧的工作量有多大?!”苏宴说着说着就带了些哭腔,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远平江会在怀着孕的情况下帮自己承担了那么多。
陆展张张嘴,想解释,可不等他说话,苏宴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君知谦说远平江醒了。
顾不上再指责陆展,苏宴起身跑向电梯。
拉开病房的门,远平江虚弱的样子让苏宴不由地放轻了脚步。
远平江虽然清醒,但只能平躺在病床上,常戴的金丝边眼镜被摘下,苏宴才看到他眼底乌青一片。
想到自己之前还误解了远平江的意思,苏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远平江的目光在苏宴的身上滑过,没有停留,而是落在了陆展身上。
“今晚……谢谢你。”远平江的语气礼貌又疏离。
他的态度,明显把陆展当成了困境时施予援手的陌生人。
站在床尾的陆展身形一晃,抿紧了唇,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好像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作者有话说:没错,副cp有事情,老陆一如既往的渣
提前晚安!】
第98章 兵荒马乱的一天
既然远平江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没了住院的必要。
陆展去楼下缴检查费用,君知谦的手机恰好响起,他抬手示意苏宴自己出去接电话,也离开了病房。
屋子里只剩下苏宴和远平江,空气陷入沉寂。
“……你准备把他生下来?”苏宴犹豫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问。
远平江放空的目光微微聚焦,他默然摇摇头,意思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孩子并非爱情的结晶,第二个更不是。
苏宴看出远平江的难过,才起身走到病床旁,蹲下身体,仰头看着他,伸手握住了他紧攥在一起的手指。
远平江转头看苏宴,目光中的脆弱显而易见。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一定要告诉我和君先生,”苏宴顿了顿,继续说,“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也想为你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远平江依旧沉默,正当苏宴绞尽脑汁想逗他开心时,陆展从外面走了进来,目光落在苏宴的手上。
陆展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空气中弥漫起带有敌意的信息素,他冷冷地挤出两个字,“放开。”
苏宴小声“啊”了一下,准备将自己的手拿开,却在抬手的一刻被远平江反握住了手指,苏宴诧异地抬头。
“你凭什么命令他?”远平江毫不客气地抬高声音质问陆展,手指越收越紧。
陆展收紧目光,苏宴几乎能看到他头顶的怒火。
啊,这是……修罗场?
苏宴恍然大悟,但随之而来的是欲哭无泪。
君先生什么时候能来救救我啊……苏宴可不想夹在有深仇大恨的小夫夫之间。
正当苏宴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从远平江指尖抽出来时,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拉开,这次是拿着手机的君知谦。
君知谦进门先看到苏宴怪异的半蹲姿势,又转头看双手插兜一脸不满的陆展,才知道自己离开的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他轻声打断了几人的对峙,向苏宴摇摇手机,“爷爷病情加重,需要我们去一趟。”
苏宴听闻,如获大释,连忙把自己的手“要”了回来,快步走到君知谦身边,仰头问:“要不要紧?是不是……”
“不是。”君知谦打断了苏宴不太好的猜测,“只是发高烧。”
“那……”
一直沉默的陆展忽然开口:“我照顾他,你们去周老爷子那边吧。”
苏宴没看陆展,而是转身望向远平江。
远平江迎上苏宴的目光,努力撑起一个笑容,“没关系,我回家休息几天就好。”
“那我送你回去。”陆展向前走了几步,彻底隔绝了远平江的视线,他像是怕远平江不同意,又说,“卢卡斯已经被接回家了,我给你拿了安胎的药,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远平江怔了怔,很快脸上笑容如常,“好,一起回去。”
苏宴没想到远平江这么轻易妥协,但这是两口子之间的事情,他也不好随意置喙,只能跟在君知谦身后离开了病房。
随着苏宴和君知谦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远平江的笑容也慢慢凝固,最终恢复成一滩毫无波澜的死水。
“哥,我们回家吧。”陆展关紧门,转身对上远平江的表情,脚下一滞。
陆展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容,走近远平江,“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我让人来给你看看?”
说着,他的手向远平江伸去,却扑了个空。
远平江躲到了病床另一侧,身体空出去大半,抬眼满是冷意。
“滚。”他颤抖着身体,从唇齿间挤出一个字。陆展深呼吸一口气,对远平江的话置若罔闻,继续笑着靠近,“哥,你身体不好,就别躲了,让我照顾你好不好?卢卡斯还在家等咱们……”
“陆展你够了没有?你到底想干什么?!”远平江被逼的忍无可忍,终于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
陆展是从小骄矜的小少爷,被这样拒绝心里很不舒服,但他有愧于远平江,咬紧牙忍下了怨气。
陆展深呼吸一口气,声音里夹杂着哀求,“我只是,只是想让你跟我回去……好好过日子。”
“哥,你刚刚不是说一起回去吗?怎么就,就变了卦呢?”
这话听上去还有点委屈,远平江冷笑一声,手不知什么时候伸到了陆展的脑后,一把攥住他的头发向后一扯。
陆展吃痛,但害怕反抗会伤了远平江和孩子,于是咬牙忍耐,晶蓝色的瞳孔里写满不可思议。
远平江欺身而上,逼近陆展的耳朵,语气轻佻,语速极慢的说:“诺亚,骗你的。”
陆展被远平江用力推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是一副怔愣的模样,他滚动了一下喉结,眼睁睁看着远平江穿好大衣,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
坐在开往疗养院的车上,苏宴才有时间拿出手机看看事态发展。
好在社交平台已经被陆展的新歌刷屏,似乎没人再注意蓝苒的绯闻。
苏宴有心理准备,现在的平静都是暂时的,周家老爷子如果真的有事的话,这些和后面的狂风巨浪相比,都算不了什么。
今晚的事情太多,事态好转的一点点欣喜,都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得烟消云散。
苏宴轻轻叹了口气,把注意力转移到君知谦身上,“周老爷子……是不是真的不太好?”
君知谦握着方向盘得手不自觉收紧,他沉声,“饭后发了高烧,伴随癫痫,可能……时间不多了。”
早就意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苏宴心里依然沉甸甸的。
他不是第一次直面逐渐到来的死亡,这次的感觉甚至比曾经的体验更加强烈。
当年照顾他很久的姥姥去世前,十几岁的他跟在母亲身后,从医院的这里跑到医院的那里,拿药,打水,打饭,喂药,直至姥姥去世。
亲人的去世是悄无声息的,只有离开后,才会恍然察觉——哦,原来他已经离开这么久了。
君知谦心里肯定不好受,苏宴偷偷瞄了一眼,想安慰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车里的气氛随着疗养院大门的渐近,陷入了死寂。
轻微的刹车声后,君知谦关了车灯,车停在距离疗养院门口几米的地方。
天晚了,也暗了,苏宴看不清君知谦的脸。
“咔哒”一声轻响,安全带被苏宴抛在一边,他越过中央的界限,伸直身体,手臂环住了君知谦的脖子。
他的耳边传来沉重且短暂的叹息,苏宴想都没想,直接仰头捉住了君知谦的嘴唇。
“不许你难过……”苏宴喃喃地说着,加深了亲吻。
或许是今天听到的坏消息太多,苏宴已经疲于应对,他实在太想和君知谦单独呆一会儿了。
就这样安静地拥抱了几分钟,苏宴的余光看到腕表上的时间,时针即将划过12这个数字。
“快十二点了,没想到今天会这样结束……”
君知谦没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任何惋惜和不满,他在黑暗中肆意,大胆地直视着苏宴的眼睛。
“马上就是新的一天了,君先生,”苏宴俯身,蹭蹭君知谦的侧脸,在他耳边小声又义正言辞地说,“答应我,新的一天别再难过了。”
“君先生,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这样我也会很担心的。
【作者有话说:问:对于老陆追妻火葬场这件事您有什么看法?
热心市民君先生:娇妻在怀,勿cue。
提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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