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手掌垂放在身侧,修剪整齐平滑的指甲呈现着淡淡的粉意,手指本就修长而骨节分明,再配着蓝色的戒指有着说不出的好看。
贺楼明盯着他面容望了几秒,而后伸手轻轻拍了拍肩膀,“清远,醒了,到白鹭洲了。”
清远原本就没有睡熟,一碰便醒了,他将身上衣物一寸寸的抚平,旋即走出了飞船。
几个星时前便得到命令的医疗人员在房里等待着,等到清远出来便直接进了检验舱内,光线从脚一直扫描到头顶,接着便进行了数据对比,一份医疗报告被发进了贺楼明的光脑中。
医生看着面前清雅温和的男人,“先生,你的身体很健康,唯独杏仁核过度活跃,您需要休息,如果遇到无法排解的事,必要的时候可以联系心理医生。”
清远颔首,“谢谢,我知道了。”
排解什么?
对医生说我为‘恋人现在离开了但几年后会回来到时候发现我可能变心了’这事发愁还是说我担心我对不起恋人和别人在一起了虽然那人也是他?
这听起来就很严重,还是病得不轻的那种。
于此同时,贺楼明面前也有一位医生,他再翻看了医疗报告后沉声道,“多项数据都正常,唯独杏仁核过度活跃。”
贺楼明一下子提起了心,“那样会如何?”
医生默了默,过度活跃其实也不会如何,就是会连接其他区域,诸如内侧前额皮质脑内阿肯柏氏核等等,几番叠加可能会造成一些负面情绪,严重的话可能产生某些病变。
他犹豫着开口,“不知道先生最近是否经历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贺楼明声音里有些干涩,别过头开口,“他恋人……去世了。”
医生倒吸一口凉气,“严重者可能会导致死亡。”
贺楼明蓦地顿住,如同一块雕塑,良久后才摆了摆手让医生离开,他手指修长白皙,俯身走到窗台望着景色,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明亮的火焰舔舐着香烟顶端,沉沉的眸色里骤然燃起火焰,又很快涅灭。
有风吹来,吹散了还未成形的烟雾,贺楼明面容看得不真切,良久,他摁灭了快要燃尽的香烟,转身走了出去。
清远这边医生也离开了,他一人待在这里,看见贺楼明走了进来后,缓声开口,“我想回海星去。”
当初来这里为了见家长,后来又想和贺楼星结婚,现在贺楼星也离开了,他就先回海星。
这片神魂先不打算安抚了,等贺楼星安抚成功后再碰他,他宁愿多等几年也不想到时候鸡飞狗跳的。
贺楼明抬目望着他,他面容一如既往的俊美,却是带着几分颓然,他移开视线,“可以,我送你回去。”
五个星时后到了清远家门口,如今海星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贺楼明大半个身影隐匿在黑暗中,他的嗓音如夜色一般带着微微的凉意,“不让我上去坐坐?”
清远轻轻笑了笑,便把他邀请到了家中。
四天没回来,家用机器人一直在照顾着团团,家里也很整洁,团团迈着小短腿颠颠地跑来,用爪子挠着清远的裤腿,它想要清远抱它。
清远洗了手去给贺楼明沏了一杯茶,而后打开冰箱扫视一圈发现除了酒再没有什么了,他拿出一瓶酒打开,然后将团团抱到了腿上,用手轻轻挠着团团下巴。
团团喵喵地叫,声音娇嗲,一直用下巴蹭着清远的手指,平时清远没这样长时间地摸过团团,经常是在腿上趴一会就被贺楼星提溜着后颈放到猫窝里去,而后自己就坐到清远腿上了。
想到这,清远动作慢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望向身旁的贺楼明,却发现后者正好看着他,四目相对,清远移开了视线。
贺楼明双手交叠在一起,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腿上的猫咪,“它很可爱,有名字吗?”
清远说,“团团”。
团团听到有人叫他,扬起毛茸茸的脑袋喵了一声。
贺楼明说,“这是你和星星一起养的?”
清远点了点头,“对,那天我和星星一起去学校,在草丛里看到了它,就带回来了。”
贺楼明扬了扬唇,而后低头抿了一口茶,这人说起星星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房间不大,门口却放着两双拖鞋,刚才洗手时发现洗漱用品也是两份,到处都能寻到两人生活的痕迹。
贺楼明点了点杯沿,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平时两人回家相处的情景,星星一定是挨在他身边,他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那双哪怕并拢在一起仍看得出修长的双腿,星星那时一定是坐在他腿上,甚至是……跨坐在他腰腹上。
贺楼明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清远,我和星星像不像?”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也不太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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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晋江文学城
清远手指原本是摸着团团耳朵尖的,听到贺楼明这样问目光从他脸上寸寸巡掠,贺楼明初见冷峻深沉,其实骨子里带着某些疯狂的意味,就像现在分明是扬着唇,但笑意不达眼底,像是用一层面具伪装自己。
贺楼星肆意明朗,眉目间沉寂满天星光,看着有些桀骜,其实内心柔软。
但坦白说起来,贺楼明其实更像他道侣,贺楼星的性子更像是在出云峰做弟子时那样,这属于同一个人的两种不同时间段,谈不上像不像的。
贺楼明见他不说话,微微笑了笑,又问了一遍。
清远说,“挺像的吧。”单论样貌,几乎是一模一样。
贺楼明笑了笑,站起身来,他本就身姿颀长,又向来身骨挺拔,这样慢条斯理地站好后像是一株雪松,他眸色有些暗沉,声音却是平静地惊人,“清远,我弟弟永远不会回来了,”贺楼明薄唇微动,云淡风轻地开口,“你可以把我当做他。”
清远面容平静,但目光中带着点震惊,他先是望着贺楼明的茶然后视线转移到自己面前的一瓶酒上,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认真地思考到底是他道侣茶里有问题还是他酒里有问题,不然他怎么能听见这样的话?!
贺楼明俯身捏住清远的下巴,带着几分强迫性地让清远看着他眼睛,直到那双像是白鹭洲星石一样的眼睛里出现他的身影,贺楼明才像是满意了,他慢慢地逼近,声音有些低沉,“你不是喜欢星星吗?我和星星长得那么像不正好么,你就把我当做他,嗯?”
最后那一声尾调微微上扬,在这静静的夜里多了几分诱哄的意味。
团团喵了一声从清远腿上跳下去,贺楼明几乎能闻到清远身上的酒味和一丝极浅细幽的莲花香味,他失神地吻上那沾着水光的薄唇,两唇刚一相触,肩上传来推拒的力道,他被清远大力地推开。
他没有提防直直地被推地向后退了两步,却见清远垂眸用指腹擦过唇瓣,然后才看着他,“贺楼明,你要好好休息了。”
说得这是什么话,什么把他当做星星的,自家道侣有多在乎这种事他是知道的,上个世界难受成那样,这个世界难道就因为血缘关系可以有所改变吗?
头顶灯光暖亮,清远俊美的面容更像是一种润泽的玉,看着温润通透实则透着股沁人的凉意,就像这个人看起来温和好说话但实则很难亲近起来。
贺楼明动了动手指,他知道清远喜欢星星,他也没有想过让清远喜欢他,就只是当一个替身一样的人也不愿意吗?
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像是早就麻木的心脏又被人捅了一刀,带着钝钝的疼意。
贺楼明慢慢喘了一口气,气体吸入肺腑带来了凌凌的刺痛,“所以……你是不愿意了?”
清远眸子像是有光浮动,他看着自家道侣,旋即别开了头,“抱歉。”
良久,贺楼明低低笑了一声,笑声有些沙哑,“你不必说抱歉。”清远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反倒是他一直在痴心妄想。
他转身从这间两人生活的房间里走出去,踏上飞船后从上空俯视着那顶灯火,飞船上的灯在他眉眼间掠过,半张脸藏在了阴影里,贺楼明打开了光脑,那边很快就接通,声音里带着恭敬,“州长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帮我去找药。”他低声说了几句,就关闭了光脑。
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然后像是抓住什么一般缓缓地收紧,贺楼明扬了扬唇,眸中幽深如墨。
清远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平时白天去大学上课,晚上独自一人回到家抱抱猫,团团长得很快,比来时大了一倍左右,还是爱撒娇,每天喵喵地叫。
晚上清远一个人回到家里,家用机器人准备好了晚餐,他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海星人口密度低,他住的地方面积小但周遭景色不错,如今外面是一轮巨大的蓝月,清远半搂着团团,低头抿了一口酒。
机器人走了过来,“主人,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他低下头,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悲伤。
清远说,“没有,”他拍了拍机器人的肩膀,肩上的仿真皮肤摸着柔软,“你做得很好,是我自己的缘故。”
机器人道,“人类会因为难过而食欲下降,您是因为难过吗?”
清远静静开口,嗓音中带着温和,“我不难过。”
贺楼星总会回来,他会很好的安抚那片神魂,只是时常会想起那日贺楼明的样子,他眼尾有一点点的红,脊背略微弯着,在缓慢地喘着气,像是难受极了。
他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总会选择最简单的那条路走,最好的方式就是先安抚好贺楼星再去接触贺楼明,但他会时常想起贺楼明,不住地想起他。
光脑发出了震动,团团就睁圆了眼睛看着,清远摸了摸它的头拿出光脑,手指在上面的名字上摩挲了片刻,还是点了接通。
“清远,还记得我吗?”,那边的人声音低沉,在这夜色之中卷着温柔的风传进他耳中。
是贺楼明。
清远说,“记得。”
那是他的道侣,他结过契的道侣,神魂之间相互牵引刻进骨血里的人,在这世间只有一个人与他那么亲密。
“我在你家门口。”
清远一怔,旋即看到一艘巨大的飞船停在下面,冰冷金属庞然大物安安静静的伫立着,它面前的人身影显得有些小,身姿挺拔,身形略瘦削。
他在下面遥遥地给他招手,光脑中声音有些失真,“清远,我能上来吗?”
“好。”他走过去,给贺楼明打开了门。
几息之间,贺楼明便出现在他面前,后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仿佛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贺楼明说,“我想来找你喝酒,”他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向后靠去,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声音有些轻,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单纯地诉说,“白鹭洲上面的事挺多的,我忙了好久,今天才能休息一会。”
清远手指动了动,贺楼明真的瘦了很多,原本就没多少肉的脸颊看起来更消瘦了,他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他安安静静地去取了酒,打开后递给贺楼明,后者伸手接过,仰头灌了一口。
贺楼明说,“你要不也来一点,我一个人喝挺没意思的。”他伸手取过杯子,淡红色的液体没入透明的杯子中,带着细密的气泡,贺楼明用左手捏住杯沿,“来,为你深爱的星星喝一杯。”
清远接过,轻轻抿了一口,略甜的液体入喉口腔有着细微的战栗感,他静静地看着一手搭在沙发上的贺楼明,发现对方一直在笑。
他捂着额头,沙哑的笑声响在房间内,清远摇了摇头,面前的人似乎带着重影,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清远闭了闭眼睛,极力地对抗身上的眩晕,他声音里带着一股冷冽,如同冬日冰雪,“你……下了药!”
贺楼明站起身来,一步步地走向他,“是”。
他伸手搂住因药力不太清醒的人,垂眸安静看着他,“清远”,贺楼明用指腹在清远眉骨处慢慢摩挲,“我不是星星,没有那些天真。”
他只会不择手段,卑鄙又可耻。
眼皮似有千斤重,连带着昏昏沉沉的头脑,恍惚中似有一双手拂过自己身上,再一颗一颗地解开扣子。
清远努力地看着他,清心咒过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抵不过身上的药效,他看着跨坐在他腰腹上的人,眉心微皱,“你非要这样吗?!”
后者慢慢地坐了下来,仿佛感受不到身下撕裂一样的疼,勾了勾唇,“是啊,我非要这样的。”
这一切本来就是他咎由自取,他自作自受,再疼他也认了。
只是看着清远有些淡漠的神情,他还是觉得难受,贺楼明眼底像是酿着窗外如水的月光,再看下去那又不是月光。
他伸手覆上那双自己喜欢极了的桃花眼,蹙眉喃喃道,“清远……我好疼。”
真的好疼好疼,哪里都疼。
每一次的呼吸都疼了起来。
掌下的睫毛轻颤着,良久似有水意氤氲出来,在贺楼明神情恍惚之时,有轻若羽毛的吻落到他身上,那吻轻柔又怜爱,仿若在对待心爱的珍宝。
有低低的叹息声响起,伴着房中氤氲出来的气息。
贺楼明再次醒来时是在浴缸之中,温热的水安抚了身上的疲惫,清远坐在一边,用手撩着水替他洗,他一眼就看到清远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嗯……是他昨晚留的。
见他醒来,瞥了他一眼,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面容俊美温和,看着也不见生气,当然了,也绝不是什么开心的神色。
“醒了”声音里还有股初醒的喑哑,配着如今的情景,贺楼明觉得这声音有点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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