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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何总，您醒了？”他走到远处的电脑旁，关闭了屋里的警报。
进入游戏仓后，整个人就好像做了一场梦，屋里的灯光让何西烛不适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眯着眼睛仔细去瞧，发现那人是之前跟在夜雨时身边的助手。
何西烛慢慢想起来，这里应该是夜雨时的工厂。
记得她原本是跟夜雨时提了离婚，结果那人便直接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收到消息，就是让自己来工厂谈离婚的事情。
何西烛记得，她来了，但没见到老婆，反而是这个助手过来说夜雨时航班延误，还要两个小时才能赶过来，并盛情邀请她参与测试了这个公司新研发好的游戏仓。
现在看来，什么航班延误都是骗人的，估计那会的夜雨时就在旁边等着自己上钩呢。
所以说，她进入游戏仓，还有眼前这人的一份功劳。
“夜雨时呢？”她问，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咬牙切齿。
“夜总在隔壁的测试间。”男人说道，“您已经醒了，夜总那边的剧情肯定也结束了，您稍等一下，夜总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何西烛站起来，她迈出游戏仓，伸手在这台机器上抚摸了几下。
“你进来玩过吗？”她问。
“还没有。”男人说道，“我不负责产品的测试工作。”
“那就好。”何西烛走过去，她露出了一模坏笑，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什么时候你想玩了，记得提前告诉我，我亲自帮你挑剧本。”
男人嘴边的笑容僵了一瞬，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面就传来了高跟鞋的声响。
那脚步声何西烛一听就知道是谁的。
她故意没收回手，装作不知道似的，对眼前这人扬起灿烂的笑意。
脚步声停了下来，何西烛背对着门口看不见那边，却看到了眼前那个男人的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她收回手，故意扬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呦，你可别忘了。”
身后的脚步声忽地响起，径直往他们这边走来。
何西烛像是后知后觉地转过身，看到了老婆那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
夜雨时的视线扫过身后的那个助手，又落到了何西烛身上。
“不是说要好好谈谈吗？”她开口，声音跟她的脸色一样，仿佛就停在生气的边缘，“我不希望在咱们谈话的时候有第三个人在场。”
“当然。”何西烛摸了下口袋，摸出了一串钥匙，“是在这谈还是回家谈？”
两个人出了工厂，何西烛有意晾着老婆，一路上就低着头往前走，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跟在她身后，夜雨时的一双手紧了又松，她特地走到何西烛的斜后方，偷偷打量着何西烛的脸色。
不像是生气，却也没有一点笑意，甚至看起来，此刻的何西烛还没有刚刚在工厂里跟那个助手聊天时开心。
心里一阵酸涩，那种不适感让夜雨时再起攥起拳头，指甲都掐紧了肉里。
她根本无法想象如果何西烛坚持离婚的话，自己要怎么做。
同意吗？
不可能的，自从那天何西烛跟自己说离婚后，因为害怕看到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书，那段时间夜雨时连快递都不敢收，更别说是在上面签字了，她做不到的。
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何西烛自己钻进驾驶座。
她拍了下额头，在等待老婆上车的几秒钟里想了很多。
她现在知道了，老婆不想跟自己离婚，但……让夜雨时主动道歉、服软这个想法又似乎太为难她了一点。
说心里话，因为没见过，何西烛是真的蛮想看老婆哭着跟自己撒娇、跟自己说对不起的，但她又必须承认，这确实不像夜雨时能做出来的事。
何西烛有些无奈地想，明明需要被哄的人是自己啊，怎么到头来反倒成了自己给夜雨时找台阶下？
另一边，夜雨时也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何西烛顿时挺直了腰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余光看到老婆已经在系安全带了，何西烛点着车子，准备先回家再说。
听着车子发动的声音，夜雨时的心里越发沉重了几分。
狭小的车厢里都是何西烛身上的香气，那个她最熟悉、最喜欢的香气，自从她们吵架以后，夜雨时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了，可此时再次闻到，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明明已经到了相对私密的环境，何西烛却好像什么都不打算跟自己说，甚至连一句责怪自己将她骗进游戏仓的话都没有说。
这对夜雨时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想怎么做？等到家了直接把离婚协议拿给自己，要自己在上面签字吗？
思考着最坏也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夜雨时低头拉扯着安全带，眼圈都泛了红，可偏偏，这安全带就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她拽了几下，怎么都拽不动。
听着身边的动静，何西烛侧头看了她一眼。
有头发挡着，她没看到夜雨时泛红的眼圈，只看到了她跟那安全带较劲的模样。
何西烛叹了口气，认命地侧身过去，拉住了那根带子。
“松手。”她终于还是放下了心里较着的那股劲儿，颇为无奈地对夜雨时说道，“你再这么使劲拉，它永远也出不来。”
这种语气是夜雨时最为熟悉的，想到以后可能再也听不到了，她一个没忍住，几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正好落在了何西烛的手背上。
何西烛愣了一下，随后立马反应过来这水珠是从哪来的。
她吓了一跳，慌忙松开安全带，改为去撩夜雨时挡住侧脸的头发。
“怎么哭了？”她问，语气焦急又不解，“是我哪让你不高兴了？”
夜雨时侧头躲开她的手，没说话，只是咬着牙摇了摇头。
见她动作抗拒，何西烛收回手，慌忙地从车上翻找出纸巾，抽了两张按在她脸上。
夜雨时本就容易多想，猜到可能是自己的态度让她多心了，何西烛歪头，小声唤道：“雨时？”
她等了等，见老婆没有反应，便又唤了声：“雨时姐姐？”
这一次，夜雨时心里就好像有一座摇摇欲坠的水坝终于被洪水冲垮。
落下的眼泪都被夜雨时藏在了纸巾里，她再忍不住，一把攥住了何西烛的手腕，力气之大，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能不离婚吗……”
“对不起，对不起……”
“你别跟我离婚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长了一点…一点点……（比小指）
第107章 现实世界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里，何西烛睁开眼睛，瞧见了昨晚完全忘记拉上的窗帘，迷迷糊糊地想要坐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直起腰，一只手便绕过她的腰身，又把她按回了床上。
“你去哪？”夜雨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正睁着一双眼睛看向自己。
“拉窗帘。”她打了个哈欠，又动了动想要起来，“不拉睡不着。”
夜雨时没松手，反而是探身过去，在何西烛的额头落下一吻。
“我去吧。”她说，“你再睡会。”
随着老婆翻身下床，身边都像是少了一丝温度，何西烛挠了挠头，干脆一个翻身，滚进了夜雨时昨晚睡的位置。
虽说是在游戏仓里睡了十个小时，但就好像一直在做梦似的，也睡不安稳，加上昨晚又做了某种运动，完事后还强撑着精神洗了澡，何西烛挣扎了几秒，那边窗帘一拉上，她就被困劲儿拉回了梦乡。
也不知又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何西烛瞧见自己胸前正搭着一只手，她稍稍动了下脑袋，发现自己正睡在老婆的怀里头。
身体下意识寻着热源往夜雨时身边缩了缩，何西烛闻着老婆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
“怎么没去上班？”她问道。
她记得今天是周五，而且看天色，老婆应该早就去上班了。
然而夜雨时的回答却让她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我今天不去公司了。”她说，“你说过的，想要跟我谈谈。”
何西烛撑着身子坐起来，她靠在床头，看着身边的人，使劲揉了两下眼睛。
这还是她那个总爱逃避感情问题的老婆吗？
要知道何西烛昨天答应不离婚时，都是抱着将以前那些事全部翻篇的想法，没想到夜雨时却给主动翻了回来。
“好啊。”她轻咳了两声，试图让自己还没完全睡醒的头脑清醒一点。
“那咱们……从哪开始谈？”
*
夜雨时从一大早起来拉窗帘，到重新上床抱着自己睡觉的那段时间里，居然还做了早饭。
讲真的，喝着碗里依旧在冒热气的瘦肉粥，再看看对面因为不知道自己待会会问什么而显得一脸不安的人，何西烛哪怕还板着脸，心里的气都已经消了。
“可以跟我讲讲关于那些任务的事情吗？”她问，准备找老婆比较熟悉的问题切入，缓解一下老婆的紧张。
“可以。”因为何西烛的主动，夜雨时明显松了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唔……”关于自己昨天经历过的十个小世界，何西烛其实有挺多问题想问，她思考了一下，挑了个最让她在意的问题。
“按照我的理解，你应该也进入任务世界了对吧？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你，或者说是你扮演的角色身上看出破绽？”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好的演技呢。”
“不，我是进入游戏了，但因为选择的游戏模式不太一样，我并没有真的成为游戏中的NPC。”夜雨时解释道。
何西烛歪头，示意自己没听明白。
“就像是你之前常玩的橙光游戏吧。”夜雨时比喻道，“虽然你一直认为我是NPC，但其实在我的视角中，做出影响游戏发展的选择的那个人一直是我，也就是说，在我的视角中，你才是游戏中的NPC。”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真的进入游戏世界，但那些任务世界里，所有夜雨时做出的回应都是由你操控的？”
夜雨时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么，那些世界背景也是你构建的了？”
夜雨时依旧点头：“除了任务四、六、七是在备选剧本的基础上加以修改，其余的任务世界都是我特地为你设计的。”
何西烛回忆了一下，像是任务四中在异族与人类之间做出抉择、任务六中一路找寻目标给鬼报仇，以及任务七中的训练生体验，虽说十个任务的共同目标都是攻略老婆，但似乎，能有一点额外剧情的都是备选的公开剧本。
“那你怎么会想到构建现实世界呢？”何西烛问，“就是任务十，如果我当时没有主动提出来，你还会把我送进那个世界吗？”
“会的。”夜雨时诚实道，“那本身就是我为你准备的任务十，只是我没想到，你正好也提出了想要那个剧本。”
“所以你为什么设计了任务十？”
夜雨时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不能说吗？”
“不是。”夜雨时摇头，却还是显得有些犹豫。
何西烛小口喝着碗里的粥，颇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再看一遍咱们过去的经历。”夜雨时微微别开头，逃避地不敢去看何西烛的反应。
“可那跟真正的现实还是有出入的不是吗？而且，任务十明明是你自己设计好的剧情，你却早早地把它掐掉了。”
“别跟我说我已经玩到了那个剧本的结尾，雨时，你后来怎么又不想我玩下去了？”
夜雨时咬了下下唇，她像是有些抗拒这个问题，但等了等，见何西烛始终没再开口，还是咬牙答了。
“因为你的改变让剧情和现实世界发生了出入。”她垂下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后等待批评的孩子，“我看着游戏里的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没经历过的事情，我怕你记起真实的我后，发现和任务十里不一样，就更想跟我离婚了。”
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何西烛愣了下，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呀……”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真的跟你离婚，我想的只是说了离婚后，你会不会来哄哄我，不过事实是，那会的你宁愿加班加点地测试一台设备，都不愿意跟我说一声对不起。”
夜雨时的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慌乱。
“对不起……”她说着伸出手，想要去捉何西烛的手腕。
然而何西烛躲了一下，没让她抓住。
“这三个字你昨天已经说过了，只不过是在从游戏仓出来之后。”
“雨时，我知道你不想跟我离婚，但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你在听到我说离婚后，第一个想到的是让我体验一次那些任务世界？”
“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道歉。”被躲开的那只手就像是夜雨时此刻的心情，拉耸着回到了桌子的另一侧。
“我那会真的以为你要跟我离婚，我想道歉，但不会，我甚至想不出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想不出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更想不出要怎么做才能打消你离婚的念头。”
“所以……”
“所以你就让我做了这个类似测试的东西，找到了你想知道的答案？”
夜雨时点头。
何西烛听了，只觉得这个想法幼稚的可以，甚至有些想笑。
“那你最后得出的结论呢？”她问。
“适当的服软，及时认错，还有……”夜雨时抬头对上何西烛的视线，目光因为心虚，忍不住躲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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