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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按照事情发展的一贯套路，接下来一定是周霖正好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饶是如此，闻嘉还是有些恍惚，他不知道周霖的情绪是否有所波动，但他心绪已经完全乱了。
闻嘉甚至莫名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两人曾无数次同撑一把伞走在雨中，周霖一直是这样站在他身后，拥着他等待雨停。
Crush。
就在此时，我不受控制地Crush了周霖。
原来这就是Crush的感觉，像是忽然被蛊惑一般，心里满溢着愉悦，全都是隐秘的欢喜。
闻嘉愣愣地想着，嘴角大幅上扬，身体稍微往后倾斜些许，右手不自觉隔着双肩包按住自己高频跳动的心脏，视线透过伞檐，穿过层层雨雾，盯着那个不断变动的红色数字，第一次真情实感地期盼它走得慢一些。
第5章 开口就输
晚上闻嘉先在微博上发了条预告：老时间老地点新内容。
他刚退出去APP，周霖的“早睡晚安”就发过来了。
闻嘉极力忽视心里那点儿愉悦，矜持地回了句：“洗完澡也就睡了。”，并且极其熟练地关闭了微信运动。
一小时之后，闻嘉仍精神十足地在微博、传输软件、个人网站之间来回横跳。
电脑连接移动硬盘直接上传资源，平板实时显示网站后台浏览数据，时不时还要分心扫一眼手机，在众多小红点儿中捕捉有没有来自监督员的最新消息，确保每一条资源博都还健在。
剧情向asmr和拿到授权的漫画直接给压缩包和解码密码，开车到飞起的感情文合集放时限性链接自取，3D视频挂上公共取件码传入云存储APP，各种高清无码美人图附带原片主人账号指路定时发布。
真人向视频分为十种类型，由于是一次性买断个人传播权限，只能放在个人网站上免费观看，同时自动开启防盗录保护。
一时之间闻嘉账号的评论区热闹非凡，满都是“已存已退，谢谢博主！”，其中还混着各色表情包和粉丝自发地奔走相告说今天提前过年了。
更有甚者趁此时活粉多，直接发腹肌照腿照胸肌照半裸照，照片上还附带个人介绍及交友征婚，瞬间一群人回复“给我上去”，另一群人齐刷刷地调侃“这最好是你”，气氛着实算得上其乐融融。
闻嘉乐颠颠地翻了下评论，瞄见一条“今晚存的资源够我看半年了，博主今天一定很开心！”
这届粉丝不行啊，这才多少东西，居然要半年才能看完。
闻嘉压了压止不住上扬的嘴角，轻咳一声平复下心情，随手打上一行“也没有很开心”，即将按上发送键的时候顿了一下，还是删掉那几个字，重新输入“也就一般开心嘿嘿”。
闻嘉瞅了眼“男性向·俱乐部的吟哦·BL·剧情·舔喘·建议佩戴耳机食用”的上传进度条，估摸着还要两分钟。
他想了一下又拖进去一个“FTM，自己玩儿，海军领衬衣，铃铛尾巴”，没忍住又加上一个“femboy，自我束缚，国语对白”，这才心满意足地关了电脑，打开某个APP，寻着木质香调看了半个小时，还是不确定周霖用的是哪一款。
正当闻嘉纠结要怎么找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提示音，他顿时一个激灵，颇为不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微信提醒罢了，他心虚什么？
自己一回来便按捺不住地疯狂发资源，现在又着魔一般看了无数香水，只为了下一次和周霖用一样的味道，谁能想到他和周霖不过见了四面而已。
在这之前，他可是一口咬定两人不合适，盼着和周霖江湖不再见。
闻嘉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和周霖相比简直就是新手玩家对上游戏制定者的差距。
立场不坚定！初心不坚守！
闻嘉迅速关手机闭眼睡觉。
然而他裹着被子翻来覆去，折腾半天也没睡着，后背还紧紧地贴着床，唯恐稍一侧身便又想起虚倚着周霖胸膛的感觉。
闻嘉瞪大眼睛，郁闷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句：“周霖误我。”
然后他又语重心长地开导自己：“我只是短暂的crush了他一下，稍微有些上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这句话显然非常有用，成功做好心理建设的闻嘉一脸淡然地摸出来手绘板，将刻在心底的那幕场景细致地画了下来，记下年月日后存档备份，顶着一圈熊猫眼，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闻嘉一觉睡到中午，父母都不在家，他简单收拾下就去了店里，看了眼手机新消息，换上工作服进了操作间，打算烤一个焦糖海盐芝士蛋糕。
周霖拎着两袋子甜品推开店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店员认出来了，礼貌地问他需不需要喊闻嘉出来。
周霖点头道了声谢，他没想到这个时间闻嘉会在店里，本来只是把东西放下就走，所以也就没提前跟闻嘉联系。
店员进去时闻嘉正在给蛋糕胚脱模，听到上次那位客人在外面等他，迅速摘手套换衣服，路过走廊里的装饰镜，还特意停下来拨弄了下头发。
“你怎么来了？”许是昨天那场景后劲儿十足，闻嘉看到周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惊喜而非意外。
“上午我去见客户，看到附近有这家店，我就买了些顺带给你送过来。”周霖温声答道，半分不提那家分店由于位置偏僻，根本不供应热门产品，自己只能又回到昨天那家总店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闻嘉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提，周霖却如此在意，说心里没有一丝触动是假的，可这触动中还夹杂着些许不知所措。
如果说前几次见面还可以说成是相亲后续的正常流程，那么今天这一次便是极其直白的示好。
闻嘉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说“谢谢”太生硬，说“麻烦了”太客套，说“你真好”太逾矩，纠结不已的闻嘉索性看着周霖，真诚的邀请他留下来一起吃。
周霖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内心偷偷感慨：不容易啊，相亲后的第四天，闻嘉终于主动开口让自己留下来。
十分懂得见好就收的周霖抬手看了眼时间，一脸歉意地摇了摇头：“我还要回公司。”
这下子闻嘉心里的感动又扩大两分，还掺杂着几分不好意思，不仅亲自把周霖送了出去，还笑着说了再见。
刚巧有店员外送咖啡回来，看到闻嘉站在门前目送一个穿西装的青年，好奇地问：“老板，那是来开订单的客人吗？”
闻嘉偏了偏头，装得一本正经：“不是，他来送外卖。”
店员眨了眨眼，回忆了一下那青年的穿着打扮，身子往后撤了一下，面露疑惑：“送外卖还有拿西装当工服的，哪家外卖这么与众不同？”
闻嘉嘿嘿一笑，心里悄悄回答，闻嘉专线罢了。
闻嘉很自信这就是一场crush，索性纵着自己享受这一次短暂的、热烈的、来势汹汹的情感迸发，想着几天不见周霖也就该冷静下来了。
可周霖似乎总有理由和自己见面，每多见一次自己那点儿心思就多上一分，怎么也下不了头。
闻嘉的伞落在周霖车上，周一送蛋糕时完全没想起来，偏要等到周二再跑一次。
周三是帮公司订下午茶，一长串的甜品单照例是闻嘉去送。
周四一早便打了电话，说手里有个客户恰巧喜欢做甜品，他只认识闻嘉一个相关行业的人，方不方便帮他看一下厨房甜品制作区的布置是否合理。
闻嘉自然不会拒绝，从午饭后就和周霖呆在一起，直到晚上才结束。
周霖说请他吃饭作为答谢，两人还没出店门，催周霖加班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周霖没给闻嘉推拒的机会，直接改到周五晚上，并且保证明天绝对能按时下班。
周六闻嘉终于闲下来，一个人在家里呆了一天，临睡前莫名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思索半天才恍然大悟，今天没和周霖见面，也没收到周霖任何的消息。
闻嘉掰着手指头算了下，从相亲那天开始，此后一连九天都在和周霖见面，陡然断了一天，还真有些不习惯。
闻嘉哼哼唧唧地往床上一趴，告诉自己这都是周霖想诱拐他的套路。
不就是在短时间高频率刷存在感，想让自己习惯他的存在，然后突然不约自己出去，等着自己主动给他发消息再续前缘。
闻嘉颇有些得意，幸好自己阅文无数，一眼就识破了他的小心思，坚决不上他的贼船。
此后几天周霖当真没再找过他，闻嘉完全不去想这事儿，心里清楚先开口的话自己就输了好嘛。
这不是简单发个消息就能解决的事情，从本质上来说这是两人关系主动权的争夺。
第6章 都四天了
断联第四天，店里接了个周霖公司的外卖单子，闻嘉在操作间门口晃悠了好一会儿，看店员打包完准备出门，还是没忍住伸手接了过来。
在闻嘉看来，这分明就是周霖委婉表示自己认输了，也是主动权即将到手的信号。
到地方之后，闻嘉一脸傲娇地等着周霖出来，迫不及待地想扳回一局，甚至愿意不计较之前总是被降维打击，非常大度地给他一个台阶下。
没想到出来拿外卖的是上次跟在他身后那两个年轻人，边走边说着话，等着闻嘉收拾配套餐具的时候，还在讨论周霖这次遇到的客户是真的难搞，别挣不到钱反而栽一场。
闻嘉动作顿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叫住他们：“周霖这几天很忙吗？”
其中一个青年似乎很惊讶，打量了下闻嘉：“你认识周霖啊？”
闻嘉点点头，又别别扭扭地补充了一句：“也不是太熟。”
另外一个青年笑了笑，语气里明显带着同情：“他这几天除了见客户就是画草图，咖啡浓茶当水喝，就差没住公司了。”
“怎么那么拼啊？客户催得很紧吗？”闻嘉很意外周霖能忙到这个地步，怪不得这三天没联系自己。
闻嘉心里霎时涌起几分羞愧，自己还以为这又是周霖的新套路，只顾着应战，完全没想到周霖是不是真的忙到顾不得其他。
之前的青年见机插了句话：“客户不止催得急，要求也很细致。再说了，周霖还等着赶紧弄完这个案子，换两天假期见朋友呢。”
“见朋友？”闻嘉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心中有个不太可能的猜想，周霖这样赶工不会是为了见自己吧？
那活泼一点儿的青年笑着调侃：“千万别信他说见朋友，那赶工的架势一看就是要见对象，朋友才没这待遇。”
那两个青年走远了闻嘉还站在原地，也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滋味儿，反正刚才过来时万分嫌弃那挡在路中间的圆形石墩，现在看起来觉得顺眼极了。
“听你同事说你这几天挺忙的，多吃水果注意休息。”
闻嘉想了半天，还是摸出来手机给周霖发了条微信，边发边自我说服：其实不是我想发，主要是自己都跟他同事说话了，那同事见到周霖说不定会提一句，自己不发条消息也不太不合适对吧？
他关手机前顺手往上翻了一下两人的聊天记录，这才发现每一次对话都是周霖先给自己发的消息，无一例外。
闻嘉承认自己crush了周霖，但也仅限于此，对于更深层次亲密关系的发展其实是有些无措和害怕的。
他虽然不混圈子，却也见证过无数或平静或惨烈的分分合合，看得越多便越不懂得如何才能经营好一段感情，索性懒得开始。
说之前没有接触过发展对象是假的，但也只有周霖不打直球却总有不让他反感的法子诱着他将两人关系往前一步，没有让他产生“和这个人在一起好像也不过如此”的想法。
也只有周霖让他切身体验了一次crush是什么感觉。
闻嘉忧愁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内心的那个天平被刻着“周霖”二字的砝码压得无法恢复原位。
虽然周霖套路是多了些，自己也不是完全躲不开，无非半推半就罢了，否则怎么认识他之后这短短十天，待在店里的时间比之前一个月都长。
可闻嘉心里好像还有点儿甜滋滋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表情也不无得意，原来周霖那么想见自己啊。
和闻嘉想象中面色苍白，眼下乌黑，精神颓靡的加班人形象完全相反，容光焕发的周霖手里捧着杯果汁，光明正大坐在工位上带薪摸鱼，
他收到闻嘉主动发来的消息后，非常想把这极富纪念意义的一句话截个屏打印下来，再仔细地框起来，放在电脑旁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周霖伸出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自言自语道：“真狠心啊，都四天了，终于想起来跟我说句话。”
那两个青年拿着东西上来，其中一个先去分发甜品，另一个径直走向周霖喊了声“老大”，递给他一盒拿破仑酥。
周霖伸手接过盒子放在一旁，笑着问：“都说完了？”
那青年点点头，没忍住自己先乐了一会儿才开口：“说的你离进医院不远了，幸好那人没跟我们一起上来送东西，不然就露馅了。”
毕竟周霖这精神状态看起来哪儿像是熬了几个大夜的人，说是刚休假回来也不为过。
周霖倒是颇为放心，他万分笃定能让闻嘉提出要借着上来送东西的契机，悄悄看自己一眼的话只会有两种情况，一是闻嘉根本不相信他们的话，怀疑这两个青年在骗他，二是闻嘉听完那两个青年的话，实在太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
但是以闻嘉单纯的性子和两人目前的关系，这两种情况均无可能发生，所以他才敢放心大胆地设下个圈套等着闻嘉钻进来，果然收获颇丰。
周霖卡着时间等了一小时才打开对话框，先是发上去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包，然后才输入两行字，结尾还挂了个可怜兮兮的小哭脸。
“没事儿我还扛得住，这个案子一忙完就能换两天休息时间了。”
“听朋友说附近新开了家创意菜，到时候可以一起去吃吗？”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响，闻嘉便立刻抓在手里，迅速解锁查看消息，他瞅着那个小哭脸，觉得周霖看起来似乎比那两个青年描述的还要惨得多，自然不忍心拒绝。
他还主动看了眼电影排期，截了张图发给周霖，预估着时间订了两张票。
闻嘉回复完消息，一抬头便发现母亲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嘴角还挂着迷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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