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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玄幻灵异)——年终

时间:2021-06-03 08:30:27  作者:年终
  对方唇舌的触感还停在指尖,时敬之半天才捋顺舌头:“你瞎都瞎了,老实点吧。我、我可以自己来。”
  尹辞闻言又不动了:“嗯。”
  直到把东西炖上,时敬之的心脏还在胡乱抽动。他使出全副精力梳理思绪,一言不发地起了锅子,开始煮米。
  倒是尹辞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再次主动开口:“多谢。”
  道谢来的无头无尾,时敬之却福至心灵,猜到了那么一点——或许因为他没强逼这人讲出过去,或许因为他没躲开尹辞的刻意接近。
  ……或许是因为他没问那句“你是不是害怕”。
  闫清和苏肆在远处练得起劲,时敬之跟两人远远打了招呼,先吃起来。炖菜热气腾腾,滋味不算糟糕,但也平庸至极。汤的盐味稍重,豆腐的豆腥气很明显,萝卜煮得略微过头,筷子一挑便烂成几块。
  时敬之吃得直皱眉,忍不住抱歉地望向尹辞。
  尹辞捧了碗,一勺勺小心吃着,半滴汤汁都没溅到外面。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和往日吃饭没有差别。举手投足却僵硬压抑,死气沉沉,带着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整顿饭吃得不尴不尬,一片死寂。
  放下碗筷后,时敬之忍无可忍。他把尹辞一拉,即刻走出凉亭。
  尹辞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他见了几眼阵中景象,可当心魔化形时,他的视野一点点陷入漆黑。虽说众人都以为他双目失明,尹辞心里却清楚得很——失明者根本不存在“眼前漆黑”这回事,该是丧失视觉才对。
  他还能看见,却只能看见黑色。
  无数只冰冷的手从他背后抓来,将他缚在一片冰寒之中。尹辞不清楚自己的心魔是何等模样,也没有空闲去猜测——他险些被那浓重而绵延不绝的黑压垮。
  不愧是考验人心的佛心阵,它精准地揪出了他最深沉的恐惧。
  他与闫清和苏肆尚不熟识,时敬之成了他仅剩的浮木。
  尹辞情不自禁地捉紧对方,差点没能控制力道。感受到对方的温热和脉搏,他才能渐渐安下心,找回清醒的思绪。
  至于时敬之是会惊疑不定,还是会拘谨不快,眼下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他别无选择。
  时敬之一直很安静,他放任自己贴着,也没有就他那疑似惊世骇俗的心魔提出什么疑问。众人刚从手忙脚乱中安定下来,他这师尊问出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萝卜该怎么切。
  就算黑暗罩得尹辞头晕脑胀,戾气横生,他还是差点被师父逗笑了。
  只是时敬之一直沉默,他又瞧不见对方的表情,说什么都像是故作无事。一顿饭过去,两人间的气氛好不容易缓和,又慢慢绷了回去。
  尹辞努力安定心神,疯狂的空隙中竟漫出一点可惜。
  饭后,时敬之到底没忍住。尹辞被师父扯着,几步走出亭外。冬日夜寒,风干而冷,时敬之特地挑这个气氛,怎么看都要来场严肃的谈话。
  尹辞满心戾气又开始蠢蠢欲动,若是平日,他还有心逗狐狸玩。如今他只希望师父能安生点,让他多喘两口气,先把心中的狂乱压下去。
  想到这里,他当即开口:“夜里风寒,我们还是回亭子吧。”
  时敬之:“不。”
  “师尊,我自有苦处,恕我不能——”
  “谁要问你的苦处了?我只是不喜欢看你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时敬之停住脚步,一屁股坐下。尹辞摸索片刻,摸到一截倒在地上的枯树。他拂掉积雪,认命地坐在师父身边。
  “为师带你赏景。”时敬之宣布。
  尹辞:“……”怎么回事,这狐狸怎么又疯了。
  “我看不见。”
  “我说给你听,将四周都说一遍,你无需再忧心。我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地方,阿辞,你现在不在那里了。”
  时敬之没等他回应,便清了清嗓子,自顾自开始:“你左手边五尺远,有一棵歪脖子松树。我知道你能感觉到它……但它的树枝上挂了个古怪的松果,有那么长。上面积了团雪,像栖州饭馆卖的蛋白点心……”
  时敬之非但没松开尹辞的手,反而在他掌心努力比划,形容周围万物的细枝末节。
  只是空气越来越凉,夜色怕是暗了。山中黯淡,常人眼神再好,也看不了多远。
  可时敬之仍在继续。
  “那边山头上有一颗大树,树叶红得发光,从这里都能看到。可惜阿辞你瞧不见,又错过一处美景。”
  季节都弄错了,尹辞心想。现在是冬天,哪来的红叶?
  可他安静地聆听,没去戳穿。
  尹辞怀疑时敬之挖空了回忆,把记忆中所有美好事物东拼西凑,全移到回莲山上。他听他细讲红叶翻飞,柳条抽枝,听他描述冰花挂树,雾散林间。
  这人年岁不大,看过的美景却好像比自己都多。
  时敬之声音清朗,煞是好听。听着听着,尹辞慢慢阖起眼,顺势倚上对方的肩膀。
  他把两人相扣的十指往腿边带了带,以体温温着——没了内力,时敬之五指冰凉,声音在夜风中微微打抖。
  不知过去多久,明月渐起,夜色潮水般涌到脚下。时敬之编无可编,终于哑了火。
  他侧过头,发现尹辞双目紧闭,在他肩膀上睡熟了。两人墨发相交,顺着肩膀滑下,泛着静水般的微光。尹辞眉毛依旧微微蹙着,神色却比先前放松很多。
  山中天穹清透,星辰漫天。两人孤身坐于天地间,热源只有彼此的体温,依稀生出一点相依为命的味道。
  时敬之突然不太想回亭子了。
  他分了点外袍给尹辞,心魔人头灯被两人甩在身后,融进暗色的山影。
  二十余年,他的所思所求一直悬于虚空。如今,它们飘荡而下,雪片般落于地面。也许他与尹辞的相遇并非偶然。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也是第一次找到这样一个人——
  一个痛苦程度与他相仿的人。
  “你的身边坐着我。”
  时敬之又开始低声描述。
  “我现在在笑,我很……开心。”
 
 
第48章 贪蝶
  次日,苏肆终于能以蛇尾站起来了。适应了蛇尾滑行,他的速度反而比其他人还快些。
  只不过步法、轻功没得彻底,苏肆抱紧剔肉刀,唉声叹气了一早上。要不是闫清一根筋到令人发指,苏肆简直想和他商议商议,退到阵外等人算了。
  “三子,你起一卦吧。”吃完淡出鸟的早餐,苏肆来了个最后挣扎。
  “为什么?”
  “算算本日是凶是吉呗?毕竟守山妖不似寻常妖物,测出个吉,走起来也安心嘛。”
  相反,若测出凶兆,他就有理由把闫清拽回去了。
  “我算得没那么具体,而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闫清摇摇头,“大家的心魔也没有异象,没必要……”
  时敬之兴致勃勃地凑近:“算下也好,上次鬼墓那事儿不是挺准吗?……还是说你算这个会折寿?”
  “折寿倒不至于。”
  既然掌门发了话,闫清从胸口掏出一小包杏核。六颗杏核被青布包着,大小相近、形状规整,半面朱砂半面黑墨,泛着莹润的光。
  随即闫清扎破手指,用血在石板上画了个圈。他跳过寻常人摇头晃脑那一套,往圈中干脆地掷下杏核。
  杏核在石板上滚了滚,没多久便定住了。六颗杏核又齐齐立起,红黑不分,黑的那面一起朝向时敬之。
  时敬之:“……闫清啊,这杏核是不是坏掉了?”
  闫清敲敲石板,杏核却像长了脑子似的,用尖端努力保持平衡,硬是一个都没倒。
  “和我下鬼墓前算的一样。”
  六枚杏核静静立着,衬上不远处的巨大人头灯,风里似乎多了点坟墓中的腐朽味道。寒风被人头灯遮挡,从人头的眼洞里漏过一点,吹动了包裹杏核的棉布。
  可杏核照旧一动不动,连个旋转都欠奉。
  时敬之:“……”
  他竖起一身寒毛,半天才抖掉立起的鸡皮疙瘩。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单是立起来也罢,谁知天道不公,连杏核都要给他脸色看。
  看过杏核的六张黑脸,时敬之失了兴趣。旅途该继续还得继续,卦象类似,鬼墓好歹有惊无险。他把止血膏交给闫清,又跑去折腾徒弟、逃避现实。
  没捞到确定的凶兆,苏肆收起劝闫清下山的心思,他没精打采地拎起白爷,准备跟着一行人继续上山。
  今儿又是个晴天,天空碧蓝如洗。
  见尘寺将回莲山打理得极好。路边积雪不染尘埃,无头石像也藏得越来越隐蔽。冰泉潺潺滑石,枯藤错落雅致。单看附近,景色里甚至多了几分禅意。
  再远一点,灰红色的“秃枝”摇摇晃晃,不像有实体,也没做出什么攻击性行为。闫清的眼球手镣被袖子遮住,苏肆的蛇尾又平平无奇。除了背后山丘似的人头灯,众人基本适应了心魔的存在。
  好像确实没什么危险。
  苏肆绷了会儿神经,又看向走在前头的枯山派师徒。
  有些奇怪,他想。一夜过去,尹辞给他的感觉似乎变了。
  先前,比起枯山派掌门,苏肆更忌惮这个来路不明的大弟子。尹辞虽然温和低调,没有咋咋呼呼的掌门显眼,却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危险感。苏肆仔细思索过,没发现这人的破绽。仅凭一份模糊的直觉,他也没道理劝走闫清。
  而现在,那份感觉又明显了几分。
  那人虽然被时敬之牵着,却像是褪去了一层纱,气势惊人。那层气势将他身边的时敬之裹住,散发出一股强烈的“生人勿近”感。
  时掌门行动如常,不知道是完全没发现,还是发现了装不知道。
  ……他的朋友,到底跟了个什么危险门派?他们要不要干脆找借口留在见尘寺,出家当和尚算了?
  苏肆在这胡想八想,差点撞到前面的闫清。蛇尾爬台阶本来就不稳,要不是闫清及时捞住他,他险些呲溜滑下去。
  闫清并非随意停住——众人面前,山路的模样有了变化。
  积雪与杂草消失,石阶上甚至没有尘土和裂痕。风毫无预兆地停住,气氛无端凝重下来,一种浓烈的被窥视感从天而降,如芒刺在背。仿佛这路通的不是和尚庙,而是西天极乐,而佛祖正自上而下俯视着他们。
  时掌门望着突然变脸的石阶,笑容逐渐消失。他在石台前磨蹭了一盏茶的时间,直到白爷一马当先,他才再次挪动步子。
  只是又走了两个时辰,四周景物不见重复,他们的位置却毫无变化,依然在山腰徘徊。
  没有敌人来袭,只是天寒地冻,这种没完没了的感觉也够要命了。
  时敬之悚然道:“佛家也兴鬼打墙吗?阿辞,你可感到了什么?”
  尹辞摇摇头:“没有。我们确实在行进,并非在老地方打转。”
  曾经尹辞闲极无聊,特地在回莲山上逛过几遭。许是没什么贪嗔痴可言,尹辞从未见过三位妖主。
  单看这点,它们隐藏气息的能力相当高超。守山妖的传说绵延五六百年,无论是不是世代更迭,有些离奇本事也不奇怪。
  没得到答案,时敬之只得硬着头皮前进。
  终于,众人抵达了这条路的终点。四人刚踏上尽头石台,脚下的路便消失了。
  他们被引到了一个池塘。
  池塘不大,四周环雪。池底全是青石,池水清冽,仿若无物。几尾锦鲤在其中悠悠闲闲地游荡,画面悠闲得很。
  池塘中央,斜斜躺着一颗一人高的佛头。
  佛头被风雨侵蚀得面目模糊,安宁淡然的表情依旧明显得很。它的颈部斜着插入池底,池水没过它一边的面颊,将白色的石头浸成青灰。猛然一看,它仿佛枕着水面悠然入睡。
  然而最扎眼的不是佛头本身,而是佛头上的“东西”。
  众人看不见佛像的双眼——无数蝴蝶簇拥在佛像双眼之上,纠集成团。远远看去,仿佛那双巨眼里塞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束。
  四人接近,“花束”的最外层骤然炸开,灿烂的蝶翼在阳光下扑闪,遮天蔽日。
  时敬之呆在原地。
  他从未见过那样美丽的蝴蝶,时敬之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它们的颜色。辉光之下,蝶翅颜色一直在变幻,让人完全移不开眼。它们似是察觉了众人的存在,轻巧地飞过来,带起柔和的风。
  仿佛“美”这个概念本身。
  时间倏地慢了下来,时敬之头脑如同坠入棉絮。他的四肢渐渐没了感觉,整个人宛如泡入一泓温水。一股催人入睡的满足从腹中升起,带出沉甸甸的安心感。
  或许自己在做梦,他想。他刚刚看见了什么来着?
  他又为什么来这里?
  算了,那些都不重要。时敬之眼前只剩变幻不休的色彩,被这五彩斑斓的风裹着,他心底生出种极强烈的预感——他这一生的诸般渴望,马上就要到手了。这令人神往的风正推着他,将他带向毕生所求的极乐。
  那股解脱的感觉太过美妙,他一时什么都没法思考。
  带着无穷向往,时敬之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只是他刚走出几步,便没法继续前进——有什么累赘正扯着他,将他定在原地,让人烦躁至极。
  无名火登时燃了三丈高,时敬之抬手便向那边打去。
  这一掌虽然没有内力,掌风煞气一样不差。尹辞抬起手,举重若轻地接下。饶是如此,他的手指也被那力道震了一下。
  尹辞看不见周遭情况,但也能猜到状况不妙。
  苏肆和闫清他不知道,时敬之绝对中招了。时敬之的气息改变不少,头部折回的气流也怪异非常。尹辞伸出手,两只手摸向时敬之的脸,摸了满手纤薄滑腻。
  就像是蝴蝶的翅膀。
  似乎有无数只蝴蝶裹在时敬之脸上,将他的头颅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起。虽说没有密不透风,也足以把时敬之也变成目不能视的瞎子。
  偏偏时敬之毫无抵抗,像是没瞧见这蝴蝶似的。他一击不成,软软地跪在地上。裹在他脑袋上的蝴蝶越来越多,时敬之的头直接被这群蝴蝶包大了两三倍,沙沙的摩擦声让人浑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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