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昨晚埋头在他颈间的那张脸忽然抬了起来,和那轮廓渐渐重合。
岑骁被自己的脑补惊得怔了半晌,缓过神来后才否认道:“我没有喜欢的类型。”
“你以前没有暗恋过的人?”傅准皱着眉,眼底带了一丝狐疑。
“没。”岑骁从小到大还真没喜欢过谁,“忙着拍戏,没空。”
闻声,傅准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有意无意地暗示道:“那你现在是不是该忙着学习?”
他正想继续说点什么,却听见岑骁身后传来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岑骁哥,要上课了,老师在找你。”
傅准一顿,通过摄像头,隐约看见了岑骁后方的洗手间门口,站了个瘦高的男生。
还没等他确认这人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位,岑骁就已经错开了摄像头的位置,回头答道:“马上来。”
“上课了,不聊了。”岑骁跟他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匆匆挂了视频。
站在门口的邱楠舟等了他一会儿,开玩笑道:“在跟女朋友视频吗?”
邱楠舟和岑骁一样,都是准备考华影的,在同一位表演老师这里上课。
只不过他是六中的。
岑骁和他不太熟,平时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现在突然被他这样八卦,心里有点不适,却还是耐着性子答道:“不是,我没女朋友。”
“这样啊,我看你聊得好像很开心,还以为是你女朋友,不好意思。”邱楠舟笑着道了个歉。
岑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随意地点点头。
然而邱楠舟八卦的心似乎还未停歇,甚至开始问起了岑骁学校的事:“岑骁哥,你现在在德嘉上学吗?我以前也是德嘉的。”
可惜岑骁不太关心这些,敷衍似的问了句“是吗”,就准备推门进教室。
跟在他后面的邱楠舟只能适时收声。
整个下午过去,邱楠舟都没再找到和岑骁搭话的机会。
“小骁,最近表演课没落下吧?”孟蓁晚上来接他的时候,状若无意道:“我看你那些表演班的同学,都是晚自习来上课的。”
岑骁靠在后座上,轻蹙着眉,语气淡漠:“寒假之后就要小高考,我暂时没法分心到表演课。”
“也是。”孟蓁想了想,觉得确实有道理:“那你小高考要尽全力啊,他们现在没名气,考多少都行,你不能像他们一样。”
孟蓁向来不允许岑骁的经历里出现任何一个污点。
哪怕小六门拿C就能过,她也要求岑骁拿6A。
仿佛成绩平庸就是罪。
等回到家,岑骁和孟蓁平静地吃了顿饭后,扔下一句“我去写作业”,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再出来。
岑骁洗完澡,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锁骨上那片依旧显眼的红痕,又回想起从昨晚开始一直困扰着他的事。
心里莫名有一丝烦闷。
他这十七年的人生里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为什么他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会被另一个大老爷们儿抵在墙角啃?
饶是岑骁见过大风大浪,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他踌躇半晌,还是拿起手机准备搜索一下这世界上有没有人和他一样困扰。
结果他刚输了个“被男生”,后面纷纷跳出来一串惊人震惊的字眼——
【被男生强吻怎么办?】
岑骁:“……”
他这算是被强吻吗?
岑骁想了想,当时傅准好像确实是要封口费来着。
他一开始似乎真的想和他接吻,只不过是被躲开了。
沉默片刻,岑骁咬着牙点进了这条。
结果第一个回答是——
【建议报警。】
岑骁:“……”
他突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傅准这事要是真计较起来,确实可以报警。
就算不闹这么大,也可以找学校老师解决。
可是岑骁发现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没必要。
并非忍气吞声,只是单纯地不想和傅准计较。
也不想让傅准因为这件事被处分。
岑骁怔了许久,又继续在类似的问题里找答案。
无一例外的,所有提问者都表达了自己害怕和无措,而回答者都在提议反抗。
看了一圈下来,岑骁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毛病。
因为没有任何一位提问者的心情能够和他重叠。
吐了口气,岑骁认认真真地回忆了一番自己当时的心情……
在傅准咬上来的一瞬间,他有惊愕,有茫然,也有羞恼。
却独独没有害怕。
甚至不知道是哪种情绪在作祟,让他现在回忆起来都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岑骁错愕片刻,回过神来后,连忙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流触碰到发热的脸颊,让他有一瞬间的清醒。
“妈的。”他烦躁地擦掉脸颊的水珠,再次拿起手机。
这个问题不能再搜,越搜只会越不对劲。
岑骁看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忽然点进微信,把傅准的聊天框点开。
他觉得不能让自己一个人烦。
这个始作俑者得和他一起烦。
但傅准今天和他视频的时候,显然不像是记得那件事的样子。
就这么突然提起,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思索良久,岑骁还是决定另辟蹊径给傅准制造焦虑——
【X:我在砍价免费拿Hello Kitty扫地机器人,借你大刀砍一砍~】*
【X:这个扫地机器人。】
【X:假期之后我要在宿舍看见它。】
对面的傅准可能被这条消息惊得愣住了,半天都没回答。
过了不知多久,傅准那边才缓慢地发来一个——
【傅准:?】
区区一个问号,像是带着火来的,居然能让岑骁越看越窝火。
他正想着要怎么斥责傅准比较好,就见屏幕里又弹出一条消息。
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字——
【好。】
第21章 你早恋还有理了?
这一整个国庆假期,岑骁都过得有些恍惚。
大部分原因是自己锁骨上那个像草莓印又像狗啃印的痕迹。
他每次洗澡都要对着它认真思考一番。
结果思考了这么多天,最后结论竟然是——
事不过三。
真的神他妈事不过三。
岑骁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他就是觉得还可以再给傅准两次悔改机会。
或许是自己难得交个朋友。
这是多么感人至深的兄弟情。
只不过,大概那道齿印里也带着这感人至深的兄弟情,七天都迟迟未能恢复如初。
这整整一周,岑骁都只能穿着衬衫,还把纽扣死死地扣到最上面。
就连假期最后一天,去学校收拾宿舍的时候也是一样。
站在宿舍门前,岑骁踌躇片刻,忍不住低头,再次整理一番自己的衣领。
生怕露出什么痕迹。
直到确定无误后,他终于推开了宿舍门。
刚走没几步,一个不明物体突然撞上了他的脚尖。
岑骁低头扫了一眼——
是个有点眼熟扫地机器人。
他愣了愣,还没等回过神,就听上铺传来了某个人懒洋洋的声音——
“砍到了。”
岑骁:“……”
岑骁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扫地机器人。
粉嫩的颜色,圆圆的轮廓边缘还带了两个耳朵,其中一边还有个蝴蝶结。
很明显的Hello Kitty。
——岑骁让傅准去砍的那个。
“我厉害么?”傅准的脑袋从床上探出来,唇角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虽然隔着蚊帐,岑骁却依旧感觉自己能从他脸上看到两个大字——
夸我。
“厉害。”岑骁收回视线,敷衍地拍了拍手,低头再次看向那个扫地机器人:“找了多少人砍的?”
闻声,傅准忽然顿了下,又躺回去玩手机了。
“怎么了?不好意思说?”岑骁抬手敲了敲他的床沿。
傅准心道这破玩意儿哪里砍得到?
还不得自己买吗?
默了默,他随口胡扯道:“也就三四五六七八个人吧。”
幸亏岑骁也没砍过价,傅准这个半斤骗岑骁这个八两,还真骗过去了。
岑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八个人还行。”
说完,他便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衣柜。
大概是气氛有些冷凝,岑骁顺口聊了几句家常:“你怎么每次放假回来都来这么早?”
“补作业。”傅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
他上午就来学校了,本来是准备去画室补速写作业。
结果一来宿舍就被床黏住了,睡了一下午。
现在正好岑骁来了,他也懒得去画室拿速写书,索性跟岑骁商量道:“舍长哥哥,我们打个商量?”
也不知道为什么,岑骁现在一听见傅准叫他哥哥,还要和他商量事,就觉得头大。
他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衣领处,脱口而出道:“我没封口费。”
傅准:“……”
“你钱藏脖子里?”傅准被他逗乐了,从床上下来,把胳膊搭在岑骁肩上:“不要你钱,就是想让你给我当一小时模特,让我画几张画。”
说着,他还顺手把岑骁按住自己衣领的那只手给挥了下去,抓着他胳膊给他摆了个好画的动作。
岑骁这衣领按得好好的,手突然被傅准拍下去,他莫名有一种傅准准备对他图谋不轨的感觉。
沉默片刻,他忽然联想到好像有些学美术的人是要画裸模的。
被自己的脑补惊得怔住,岑骁缓了缓神,下意识答道:“我不卖艺也不卖身,你找别人吧。”
傅准:“?”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傅准觉得挺奇怪的:“我就是这么不正经的人?”
“嗯。”岑骁一本正经地点头道。
傅准:“……”
“别闹,我说真的。”傅准皱了皱眉:“我速写书没带回去,速写作业没画。”
“可我又不是速写书。”岑骁兴致缺缺,懒得搭理他,又转身去收拾衣柜了。
然而傅准却不依不饶,“我这不是懒得去画室了么?借我当一小时模特也不少块肉。”
说完,他还要指着地上那个扫地机器人,开始打感情牌:“你知道我为了砍他求了多少人?我校霸的脸都丢光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岑骁转过身来,皱着眉头面色严肃道:“你们那画还要老师点评,我也不想丢这个脸。”
这话说得像是在质疑傅准的水平。
哪怕傅准本来已经准备放弃了,现在被他这么一激,都不想放弃了。
他抓着岑骁的胳膊,气势汹汹地把他往椅子上一按。
岑骁莫名其妙被拽了过来,再次按上自己的衣领,不假思索道:“你别闹了。”
他这么三番五次压衣领,饶是之前没多想的傅准,现在也不由得想偏。
顿了顿,傅准看着他按着领子的手,莫名问道:“我又不是让你脱衣服,你急什么?”
岑骁:“……”
“就是这么正儿八经地坐着,很难吗?”傅准抓着岑骁的胳膊,摆了个好画一点的姿势:“这也不是什么高难度动作吧?”
岑骁这才恍然发觉,刚才只是自己这个外行人想多了。
心虚地别开视线,他板着脸道:“那你快画。”
大概是单纯画画的过程有点无聊,傅准时不时还跟他聊几句。
而没办法乱动的岑骁,只能偶尔动下嘴和眼睛。
岑骁侧目,视线瞟到傅准那整整一盒铅笔上。
之前听何义鹏经常提到铅笔的事,说什么自己画的不好肯定是铅笔的锅,买四五块钱一支的铅笔说不定就成大触了。
结果每次都被他同桌许知尧怼:“你可拉倒吧,拽哥的铅笔批发来就几毛一支,还不是吊打你?”
想到这,岑骁沉思片刻,忽然问了句——
“学画画费钱么?”
闻声,傅准笔尖一顿:“还行。”
“都说艺术烧钱,”岑骁面不改色地问道:“为什么还要选美术?”
“怎么?嫌我穷啊?”傅准抬眼,挑着眉轻笑道:“穷人就不能做点美梦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岑骁怕伤他自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闭口不言。
倒是傅准主动和他多说了两句:“我妈和我外公也是画画的。”
岑骁不明白他口中这“画画的”定义是什么。
但听他说得这么随意,岑骁下意识地理解成卖画勉强维持温饱的普通人。
于是他看向傅准的眼里都不由得带着一丝同情。
“艺术这玩意儿呢,”傅准倒是挺淡定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下限低,但上限也高。”
“就跟你们演员一样,有跑了数十年龙套还不见经传的普通群演。”
“也有一夜成名、赚钱如喝水的当红影星。”
“而我们美术呢,有穷得揭不开锅、三年卖不出一张画甚至不知道姓甚名谁的普通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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