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岑骁憋着笑,“冒犯保护动物了。”
他走到傅准背后帮他把衣服拉链拉下来,“脱了吧,去我车上换一身,你这里面都是汗。”
“下午还要继续穿呢。”傅准把粉色熊皮抖下来,抬脚从衣服里踏了出来,“等拍完再换干净衣服。”
岑骁带着他往自家保姆车的方向走,悠悠道:“下午不拍了。”
“嗯?”傅准瞟了他一眼,“怎么说?”
“白天求婚氛围不对。”岑骁刚才跟导演讨论了这件事,“改到晚上了,晚上凉快点。”
保姆车的车门一开,空调凉气扑面而来。
孙佐桥在得知傅准来了之后,都不用岑骁说,非常识相地带着司机和其他助理出去吃饭了。
现在开了门后岑骁才发现车里没人。
顿了顿,他抬脚上车,翻找着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
本来岑骁不提“求婚”俩字倒还好,结果他一提,傅准又不乐意了。
他跟着岑骁上车,小声哔哔道:“你刚还跟任笑珍求了六次婚。”
岑骁:“……”
“拍戏的醋你也吃?”岑骁把那一套衣服递给他,不由得笑出声:“你还想让我也跟你求六次?”
他抽出纸巾给傅准擦了擦颈间的汗,又接着吐槽了句:“那不跟离了六次似的?”
傅准:“……”
被他这么一说,傅准居然觉得也有些道理。
但他嘴上却没承认,只是自顾自地把额前的头发往后面捋了捋,也跟着抽了张纸,擦了擦额头的汗。
等身上汗干得差不多了,他才准备把衣服脱了,换上岑骁给他的那套。
谁料他刚把衣服掀起来,一旁的岑骁忽然不老实地伸出手,跟逗他玩似的,懒洋洋地在他腰上摸了一下,悠哉问道:“小傅总最近是不是瘦了?”
“……”傅准动作一停,温吞地把衣服按回去,瞥他一眼,意有所指道:“失恋了能不瘦?”
“也是。”岑骁一愣,点点头,继续面色如常地接话:“不过我也瘦了。”
闻言,傅准侧目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句话表面上听着没什么问题,但细细琢磨起来却有点暧.昧不明,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然而傅准却没有其他动作,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岑骁,像是一本正经地打量他最近是不是真瘦了。
也像是在琢磨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两人无声对视了片刻。
冷气在狭小封闭的车内弥漫着,岑骁的脸色愈发冷硬。
直到岑骁轻蹙起眉,耐心耗尽想下车,傅准才悄悄勾了勾唇角,突然伸出手拽他回来,顺势把他按在自己腿上跨坐着。
轻笑一声,傅准凑上前吻了下来。
岑骁身子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只有手还能动。
可惜手也不老实,不是捏傅准的耳朵就是揪傅准的头发。
就连牙尖都要去咬傅准的唇瓣,带着一股羞恼之意,凶得不行。
直到微微尖锐的刺痛感袭来,傅准才勉强放开他,哼笑道:“我这‘被分手’的人受这么大委屈还没生气呢,你倒先发脾气了。”
岑骁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绷着嘴角没吭声。
他刚才明示暗示地撩了半天,结果傅准就瞥了他两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跟逗他玩儿似的。
这让岑骁莫名有点受挫。
傅准看他绷着脸就觉得好笑:“哥哥,这光天化日的,你那么勾引我,就不怕你的小助理突然把车门打开?”
虽然两人确实将近一个月没见了,但傅准也没想着在剧组做什么过分的事。
偏偏这回是岑骁先动的手。
“你怂什么?”岑骁散漫地趴在他肩上,轻嗤一声,像是在鄙视他似的。
“我能不怂么?”傅准撩开他的衣摆,指尖在他腰窝摩挲着,“动不动就恐吓我分手。”
这话说得岑骁非常冤枉。
他抬起头,面色一本正经,“我没真想和你分手。”
闻声,傅准不自然地轻咳两声:“我当然知道。”
过了几秒,他又问道:“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语气透了点小心翼翼,像是问一句都怕孟蓁生气。
岑骁忽地一怔,心里那种莫名的难过毫无征兆地袭来。
他不想看见傅准这样。
在他的认知里,傅准就应该张扬又肆无忌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句话都要斟酌半天去迁就别人。
张了张嘴,岑骁哑然片刻,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到他。
最后还是化作一声轻叹,像是安抚般地在傅准唇边啄了一下:“她现在状态挺好的,我会想办法的。”
“你别难过。”
说话间,岑骁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那些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私奔计划了。
在他这儿倒算不上私奔,最多就是出国和孟蓁断了联系。
但他也不想让孟蓁出事。
默了默,他低头埋在傅准颈间,无力地叹了声气。
本来傅准也只是暗搓搓地发个小脾气,没想让岑骁这么自责。
现在见他这样,傅准哑然了一会儿,自己也有点无措,磕磕绊绊地安慰道:“没,我没怪你。”
“我就是觉得,”傅准安静了几秒,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他,只能脑洞大开地另辟蹊径,小声道:“其实吧……”
“?”
“我们这么偷.情也挺刺激的。”
“??”
“我挺喜欢的。”
“???”
“你倒也不用那么愧疚。”
“……”
……
他俩在车上腻歪了一会儿后才整理好衣衫下车。
傅准懒洋洋地跟在岑骁身后,心情明显愉悦了不少。
见岑骁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傅准悠哉问道:“去哪儿啊?你该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
岑骁:“……”
他只是不太想“偷.情”而已。
岑骁脚步一顿,侧过头睨了他一眼:“你能值几个钱?”
“我能值几个钱?”傅准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是忘了我那幅六千万的画吗?”
岑骁:“……”
“你把我画卖了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傅准想到这,忽然开始翻起旧账来。
他之前觉得既然两个人都在一起了,旧事就别再提了,免得大家都不开心。
但是现在他大概是憋屈久了,就是想知道岑骁到底为什么要把他的画卖了。
听他翻旧账,岑骁其实有那么一丝心虚。
他觉得这八年来自己积累的旧账恐怕不会少,要是傅准认真翻起来,一时半会儿确实解释不完。
想到这,他开始觉得自己这些年确实亏欠了傅准不少。
脚步一停,岑骁回过头来,招呼他坐到树荫底下,认真问道:“你还想找我算什么账?我们一次性算清。”
他目光非常真诚,而且也确实是想解开傅准心里那些别扭的小心结。
但傅准却总觉得他话里像是带了一股杀气。
仿佛在说——
翅膀这么硬了?还敢找我算账?
傅准:“……”
一时半会儿也琢磨不透岑骁的意思,傅准顿了顿,蹭到岑骁旁边坐下,小声道:“我不算了还不行么?”
岑骁:“……”
见他一脸委屈,岑骁哭笑不得道:“我认真的,没吓唬你,你怂什么?”
“那你不说清楚。”傅准听他这话,不服气地撇了撇嘴,顿时嚣张起来,“我要找你算的账多了去了。”
说着,他还不忘用手指数着,像是真有个记仇小本本一样,记得清清楚楚:“第一,突然转学不告而别,你认不认?”
“认。”岑骁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第二,转学了光给别人送礼物,就不给我送,你认不认?”
“这个,”岑骁之前听文熙说了,却一直没找到机会跟傅准解释,也只能暂时先认下来:“认,但我……”
然而傅准现在沉迷于翻记仇本,没听他解释,自顾自地继续道:“第三,弃考不上华影,骗我一个人上,你认不认。”
“……”
“第四,我工作号联系方式就在微博认证底下,你都没联系过我,你认不认?”
“……”
“第五,偷偷把我的画拿走就算了,结果慈善晚会直接反手拿出来卖了,你认不认?”
“认认认。”岑骁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他自己都记不清这么多罪名,现在全被傅准翻了个底朝天。
他本来以为也就到此为止,谁知道傅准居然还能说出什么“区别对待就知道凶我”、“跟限定团队友眉来眼去”、“跟女演员拍吻戏”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得岑骁头都大了。
他叹了口气,一件一件给他捋清楚:“转学的事,我给你留了小纸条,在你画板侧面,但你好像没看见。”
“啊?”这傅准是真没看见。
侧面的位置太窄了,几乎没有人会关注那里。
“至于送礼物的事,”岑骁顿了顿,猜测道:“估计是我妈送的吧,我没送过。当时我除了上课就是拍戏,根本没空去做这些事。”
“你现在有什么想要的?我补给你。”
礼物这件事,可以算是这些年来最让傅准心梗的事之一了。
不告而别或许是没有机会,他可以理解。
但是送礼物没有他的份,却让傅准如鲠在喉。
他当时是真的很难过。
本来想着拿到礼物的时候或许能看见岑骁的一句解释。
哪怕礼物只是一封信,亦或者是一张明信片,甚至只是一张小纸条,就算是用草稿纸写的,他好歹都能得到一句解释。
结果当时全班那么多人,唯独他两手空空。
什么也没有。
现在听岑骁给了他解释,傅准忽然觉得心里憋着的那股气突然顺了。
整个人莫名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这感觉就像是,笼罩在头顶还时不时下雨的那朵乌云终于散去。
潮湿的霉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裹着阳光的徐徐清风。
这头顶的烈日似乎也没那么让人焦躁不安了。
傅准藏起嘴角的笑意,轻哼一声,装作为难道:“那我勉强原谅你了。”
听他松口,岑骁也跟着长舒一口气。
他继续解释道:“弃考的话,是因为我真的不想拍戏了。”
当时的岑骁又要准备高考,又要进组拍戏,拍戏之余只剩做作业刷题。
再加上他心事重重,又因为时不时拍戏占用了学习时间,成绩一落千丈。
他心里清楚自己考不上华影了。
兴许是不想让傅准知道自己这么狼狈,又可能是跟孟蓁赌那一口气,岑骁考试当天偷偷溜了。
直到表演成绩出来,大家才知道他弃考了。
“还有卖画,”岑骁想起这阴差阳错的事就觉得好笑:“那是孙佐桥拿错了,不过我没检查,也算是有罪。”
说着说着,傅准对其中一个问题不依不饶:“那你拍的那些吻戏呢?”
“借位。”岑骁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大大方方的,“有几个场景用的是吻替,你没看出来?”
岑骁总是能莫名其妙就把主动权攥回手里。
被他这么一反问,倒像是傅准的锅似的。
仿佛他没认出来吻替也是大罪,该罚。
于是傅准回过神来后,嘴硬道:“我当然看出来了,我这是在考验你。”
“噢。”岑骁面色如常地点点头。
但年龄和阅历大概真的有降服力,岑骁如今在言语间不像高中时那么青涩,明显更胜一筹。
就算打不过傅准,他也能在言辞上占上风。
他听见傅准狡辩也不恼,只是淡淡地问了句:“那我一共有多少吻戏?其中几部戏用了吻替?”
傅准:“……”
“我也在考验你呢。”
“……”
原本岑骁以为这题挺难的,毕竟连他自己都数不出来。
他八年拍的电影电视剧不少,更别说剧里零零散散的情节。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次失算了。
傅准目光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脑海中飞速划过自己看过的片段。
最后忽然来了句——
“我不知道你到底拍过多少,但播出来的吻戏有四十六次。”
岑骁:“???”
哑然片刻,岑骁张了张嘴,话还来不及往外蹦,就听傅准又开口了——
“借位我看出来三十二次,吻替我看出来十三次,还有一次……”
顿了几秒,傅准轻哼一声,像是查岗似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岑骁的鼻尖:“那个人的鼻型跟你好像差不多,我判断不出来。”
“哪个?”岑骁脸色虽然绷住了,但眼底透着一股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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