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
明天有事要很早出门然后很晚回来,可能没时间码字,一会儿如果能赶完的话就还有一更,要是写不完的话就只能等后天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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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黎秩醒来时, 是在一个小房间里,床板像是在轻微晃动,他先是一愣, 一个激灵彻底清醒,手忙脚乱爬下床去开门, 只是没想到小门外竟是往后远去的青山与波光粼粼的江水。
他在一条大船上。
黎秩已经猜到了结果,扶在门板上的苍白双手不自觉扣紧。
“这是去江南的船。”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边响起,黎秩怔了一下,踏出门槛, 侧首一看, 就见到了刚才跟他说话的人。
阿九双手抱膝坐在门边, 看去像被无情抛弃的可怜小狗崽。
黎秩快速眨眼敛去眸中水光, 而后挨着阿九就地坐了下来。
“他走了。”
“嗯。”
黎秩问:“何时走的。”
“昨夜,送我们上船后。”阿九道:“你睡了一天一夜。”
如今已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黎秩皱眉, 他还是不能接受,还有些不可思议,“他就这么走了?”
阿九没搭话, 只望着江上飞过的候鸟说:“阿彩和蛊师回北疆了, 只有孟见渝、陈清元跟我们走。”
黎秩低头怒瞪阿九, “你……”
“他给你留了话。”
阿九看也没看黎秩, 慢吞吞地说:“做你想做的事, 见你想见的人,凡事三思而后行,别让人欺负。”
黎秩一怔, “那他呢?”
阿九歪了歪头,想了下,跟黎秩说:“他让我送你去江南,他不在,便是你我相依为命,你年纪小,他托我多照看你,别让你被人欺负。”
黎秩心头一顿,不自觉捏紧拳头,双目定定望着阿九,像是在求助,盼望一丝希望,“你会照做?”
阿九可算抬头望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眼底却是满满的迷茫,他笑说:“我不知道。”
黎秩沉声道:“那我们就去找他!”
就算姜蕴做过很多让他不悦的事,可姜蕴对他的好也是真真切切的。在竹楼里养病的这段时间,姜蕴对他细致的照顾,他是眼瞎了,心却没瞎,哪怕再生气,他也会念着姜蕴,记得他在小时候和姜蕴一起渡过的十年。
姜蕴不能死。
黎秩想保护他仅剩不多的亲人,这人还是他找了十一年的生父。
阿九看他如此认真,竟是想听到笑话一样失笑连连,可笑着笑着,笑容里又多了几分苦涩,他扶住额角,遮掩住自己半垂微红的眼睛,笑叹道:“朝廷准备对付镇南王了,最近来找我们的人也越来越多,他说,我们杀几个镇南王府的探子只是治标,唯有镇南王府倒了,才能让我们无后顾之忧,而这也是他等了二十多年的机会。”
“他跟我们不一样。”阿九轻声道:“我们并未亲眼所见姜家的灭亡,但他是眼睁睁看着的,就像你会为了红叶他们像圆通寻仇,他也一样。他其实从未放弃过复仇,不过起初因为他的身体,后来是因为放不下你,这才让我们劝住了。黎秩,其实我曾经想过,若是你晚一些好起来就好了。”
阿九说到此处,有些不好意思地冲黎秩笑了笑,“对不起。”
黎秩抿唇不语。
他知道阿九的意思,若他晚些好起来,那姜蕴就会留在他身边,就不会去报仇,能拖一刻是一刻。
阿九叹息一声,耸肩道:“可是他是我大哥,你也是我从先看着长大的侄子,你们都是我的血脉至亲,我看着你受苦,也不忍心。”
“当然,大哥也不会允许我有这种想法。”阿九跟黎秩说:“在他眼里,你就是他的命,真的,他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情,真是让人眼红。”
黎秩道:“我劝过他。”
“我也劝过,我还劝他去找世子合作,我觉得世子应该会帮你。”阿九看着黎秩的眼神并没有迁怒,而是很消沉,是无能为力的挫败,“但他跟我说,那是他必须背负的责任,他也不会同意跟萧家人合作,因为姜家是被萧家灭门的,虽然他从未迁怒过其他萧家人,但这是他的底线,他这辈子能坚持的事不多,这便是其中之一。”
阿九皱起眉头,欲言又止一阵,才摇头道:“他在这种事上相当固执,为此放弃了能保住他性命的一张盾牌,可是我没办法说服他。”
阿九说来也觉苦笑,摊手道:“他也不愿意带我们去,还说若是我不听,他便没我这个弟弟。”
阿九问黎秩,“我能怎么拦?”
黎秩从未见过阿九这强颜欢笑的样子,看得出来,阿九心里也很纠结,但他还是听话的上了船,他不敢忤逆姜蕴,而黎秩跟他不一样。
“他在哪里。”
阿九并不意外会听到这句话,却是摇头,“我不知道。”
黎秩蹲下,双眸直直望进阿九眼底,“你不想让他活?”
阿九笑得很难看,他叹道:“你不知道他们为了保护我们,这么多年来都做过什么,若是我们去了,便辜负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心血。”
黎秩顿了下。
阿九反问,“你想让他们白死吗?”
黎秩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忽然觉得心头十分沉重,但是姜蕴分明已经将他和阿九踢出了这场纷争,他本该一身轻松。
黎秩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是为何。他只知道,他无法反驳阿九的话,也无法再忤逆姜蕴的安排。
他如今的自由和性命,是姜蕴二十多年的心血换来的。
而现在的黎秩,跟阿九一样迷茫,他没了那一股要去西南找回姜蕴的勇气,感觉身上的力气在这瞬间全被抽干了,身上的虚弱无力让他回到现实——是了,他如今只是个功力全废,只能依靠上好的药温养着的病人。
即便去了,他也救不了姜蕴。
认清这个现实,黎秩无力坐在船板上,眼底一片空白。
“那,他怎么办?”
阿九神情迷茫,仍旧摇头。
“我不知道。”
不管黎秩问阿九什么话,他都是回答不知道。黎秩起初有些生气,但心里也明白他根本没有资格迁怒阿九,他挫败地低下头,半晌不语。
阿九一直看着他,像是将他当成主心骨,在等他拿主意。
片刻后,黎秩慢慢扶着门框起身,一步步缓慢回房。
阿九坐在原地看着他,看着他拖着病弱的躯体,缓慢地踏进门槛。黎秩脚步一顿,轻声道出他的决定。
“走吧,让他放心。”
事实上,黎秩没有办法不听从姜蕴的安排,他没有能力去救姜蕴、帮姜蕴,也无法阻止姜蕴去报仇,除了姜蕴自己,谁也没资格阻止。他或许可以从现在开始等待,也许下一个十一年后,姜蕴还会再出现——若是那时,姜蕴已经报了仇,也还活着的话。
大船自荆州南下,前往苏州,千万里之距,山遥水阔,也终究有到达的一日,小半个月后——
苏州。
繁华而内敛的江南与渝州不同,西湖、断桥、白墙黑瓦,每一处都是一副含蓄温婉的水墨画。刚入孟冬的苏州,枝头的红叶还未落尽。
得月楼是苏州排得上名号的茶楼,张承则是熟客,更是苏州出了名的纨绔公子,领着侍从刚走进茶楼,掌柜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张承则听着掌柜恭维的话,吊儿郎当地一眼扫过楼下大堂,偏没找到要找的人。
张承摆手打断掌柜的马屁,直接问他可有见到世子。
知道世子在楼上时,他二话不说就带着四名侍从冲了上去。
侍从们个个皆是八尺大汉,张承则也长得颇为高壮,见一行人来势汹汹,楼下许多客人见到,有几人都要怀疑这锦衣公子是要来砸场子的。
这时便免不得有人问起怀疑的客人,是不是初来的苏州。
而二楼上,十几名侍卫早早将楼上的客人清空,此刻只临窗的座上有人,十几名侍卫守在楼道前,眼观鼻鼻观心,谁也没敢去打扰主子。
桌上摆了一桌精致点心,只去了二成,便没人再动了。
燕七看看趴在桌上睡着的胖娃娃,再看向胖娃娃对面的紫袍青年。他们世子今日气色很好,自病愈后他的身体一直很好,就是心情不好。
自打在茶楼里坐下后,萧涵就默不作声坐在对面喝茶,时不时望向窗外,频频走神,心不在焉。
眼看侍卫们都快站着睡着了,萧涵还没有回神,燕七回头撞了下身旁的燕八,正打瞌睡的燕八吸溜着口水醒来,一脸被惊吓的样子,燕七瞪了他一眼,而后指向睡得打起小呼噜的奶娃娃,白嫩的胖脸都被桌子咯红了。
燕八看出燕七眼中对小公子的心疼,嘴角抽了下,索性他胆子最大,还是顺从地轻咳一声,出言提醒萧涵,“世子,小公子睡着了。”
萧涵眸光一顿,缓缓回首。
稍显冷肃的桃花眸子望向燕七二人,二人当即低头,便转向了对面趴在桌上睡的正香的小孩。
萧涵搁下茶盏,幽幽望着小孩,“三郎是猪吗,吃饱了就睡。”
听到世子的评价,燕七忍不住为小公子抱不平,硬着头皮道:“小公子还小,本就比大人睡得多……”瞧见萧涵看过来的眼神,燕七马上闭嘴。
就在这时,楼道传来一声大笑。
“世子说的对,小孩子嘛,本来就是吃了睡醒了吃的小猪。”
话音落下,张承则自个上来了,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他的人都被拦下了,他也没敢多话,毕竟那是平阳王府的人。
张承则颇为狗腿地躬身小跑过来,给萧涵行了礼,“许久没见世子了,今日又带小公子出来玩吗?”
燕七听了很不高兴,说小公子是猪?哪有人这么拍马屁的。
萧涵同样没什么好脸色,态度冷淡道:“许久未见?前日不才来过王府,父王似乎还挺看好你。”
张承则起身嘿嘿一笑,“那不是因为您近来心情不好,王爷也是爱子心切,特特请我这纨绔过来给世子逗趣吗?看样子,王爷又出门了。”
萧涵道:“你知道的还不少。”
张承则倒没什么害怕的,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要不是王爷王妃不在,那小公子也不会是您带着……”说着,他压低声音,指了指睡熟的小公子,同萧涵说:“小公子都睡了,世子,不如去小的那里转转,我那排了新戏,就等着您过去给掌掌眼呢。”
萧涵兴致缺缺,不过张承则有句话倒是挺合他心意的,他竟真的起身,不过却是吩咐燕七二人——
“带三郎回府。”
他说完就走,燕七轻推了燕八一把,叫他去抱小公子,便快步追上,“世子,这就去张府了?”
张承则很快笑着跟上去,心里都开始想要向王爷拿什么赏赐。
不料萧涵却断然道:“不去,别跟来,我出去转转。”
燕七和张承则愣在原地。
萧涵径直下了楼,只留给众人一个冷淡的背影。被扔下的一干王府侍卫想跟上又不敢,纷纷无措地看向燕七,燕七踟蹰了下,回头跟燕八吩咐了一句先带小公子回去就跟上了。
萧涵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袍,发丝一丝不苟的用金冠束着,惹眼的装束愣是被一身冷肃压住了,看上去矜贵而又颇具威仪。如此耀眼的一个人走进街上,叫无数人频频回首,不管男女,也颇有鹤立鸡群的味道,因此,燕七很快就找到了人,低声唤了一声。
萧涵淡淡瞥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就带着他随意走着。
而在王府的人都离开之后,黎秩和阿九便进了茶楼,见楼下有座,二人也不挑,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茶楼伙计很快过来,笑着问二人喝点什么,话说道一半就卡壳了,双眼瞪大,人也呆住了,是被惊艳的。
这二人穿着朴素,一青衫一白衣,皆是高瘦纤长的身材,只看背影就知道是两名模样不错的年轻人,可一看正脸,这何止是不错!
一个塞一个好看。
白衣的俊美,青衣的秀丽。不过二人似乎风尘仆仆而来,神色疲惫,那着青衫的年轻人像是身体不大好,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病弱。
茶楼伙计就这么愣了半天。
阿九跟黎秩嘀咕了两句,回头见到他,不以为意地要了一壶龙井,再叫他随便上些点心便摆手让人走了,回头继续跟黎秩说话。伙计愣愣地走开了,也不知道这边一桌人都被楼上刚下来的锦衣公子盯了好一会儿。
那人正是哄世子不成准备打道回府的张承则,没想到下来发现了两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他向来荤素不忌,只爱美色,便在楼梯上睁大眼睛探头看着楼下的阿九二人许久,特意整理好了衣冠,才人模人样地下去。
阿九正跟黎秩埋怨坐了那么久船的辛苦,他们今早刚下船,先去了陈清元师兄家的药铺安置下来。阿九的意思是他先去王府打听一下萧涵最近在干什么,再找机会让黎秩去见他,不过黎秩现在就想要去平阳王府。
二人谁也不听谁的,僵持了一路,阿九说得口干舌燥,拉着黎秩进了茶楼,也是想让他在这待着,等迟些再找萧涵,至少先打听清楚。
坐下来后,阿九还再劝说黎秩。
黎秩听他越说越激动,便回了一句,“这里的芙蓉糕不错。”
阿九一愣,顺着话问:“你吃过?”
黎秩点了头,眼底涌上星点笑意。
他初次去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晚,二人一路没吃什么,等夜宵上来之前,萧涵给他送来过一些点心让他垫垫肚子,当时就有得月楼的点心。那时黎秩没有吃,但后面偷偷尝了一块芙蓉糕,于是现在便想了起来。
阿九俨然不信,“骗我,你来过苏州几次?还找不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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